“抱歉,琪琪。”
君蔚把目光转向一直没说什么话的薛君钰,“钰钰......”
“妈妈,你要记得早点来接我们回家。”
就算知道妈妈是为了工作才暂时把他们寄养在外公外婆家,薛君钰还是有些难过,心里堵堵的。
他凑到君琪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君琪慢慢止住了哭声:“妈妈,我会听哥哥的话,你一定不要忘了来接我们。”
君蔚走后,君琪紧紧攥着薛君钰的手,片刻都不想松开。
周华卿拿着糖果碗过来问他们:“晚上吃饱了吗?饿不饿?”
薛君钰摇摇头。
“这么晚了还吃什么,赶紧让他们去睡觉!”
原本就因为母亲不在身边变得有些敏感的君琪因为君久霖的话表现地更加惊恐了,薛君钰冷静地开口询问:
“请问我们的房间在哪儿?”
君久霖踱到他跟前,面容严肃:“小没礼貌的,你不会喊人吗?”
他端详薛君钰的脸良久,突然发问:“你姓什么?”
“君。”
“哼,这还差不多。”君久霖脸上的得意之色丝毫掩盖不住。
周华卿叹了口气,领着两个小孩上楼休息。
房间里摆着两张小巧的儿童床,每个角落都堆满了毛绒玩具,并不像是毫无准备。
君琪一进去就完全移不开眼,她开心地扑到地毯上寻找新同伴,薛君钰跟老夫人道了谢,从善如流地坐在地上听君琪介绍新玩偶的名字。
周华卿见他们玩得开心,嘱咐了几句便轻掩上门离开了。
“哥哥,我们不能陪妈妈一起工作吗?”君琪眨着大眼睛有些委屈地问他。
“当然不行,我们会给她添乱的。”
“可是......妈妈一个人在外面赚钱会很孤单吧?”
确实会很孤单。
薛君钰想起了没穿来前的自己,以前的乐队成员在他作为演员成名以后彻底放弃了他,薛君钰行程忙碌到压根抽不出时间来维系和朋友的关系,和原来的交际圈也渐行渐远。即使住着好几千万的顶层公寓,每天换着不同的豪车开,薛君钰渐渐不知道什么叫满足了。
那时候他常常在想要是有属于自己的家人就好了,那样他就再也不会孤单。
但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想找到自己的亲生家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想组建自己的家庭,现实却是演艺公司压根不允许他谈恋爱,薛君钰只能在工作的间隙看一些小说来满足自己对家庭的幻想。
“放心吧,妈妈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回家。”
一大早,俩个小崽子就被老爷子揪起床锻炼,君琪揉了会眼睛就醒得差不多了,但薛君钰完全游离于状况之外,被揪起来后又倒下了。
“你们俩个小豆芽既然住在这里,就要有君家人的样子,不然我就把你们赶出去!”君久霖凶神恶煞地站在他俩床边。
君琪接受能力良好:“妈妈小时候也跟我们一样吗?”
君老先生愣了一会儿,违心地说了一句“是”。老夫人在旁边不忍心拆穿他——
某人第一次当爹,女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什么是什么。
“太好了!我要跟妈妈一样!”
君琪飞快地下床,还熟练地一把扯下薛君钰床上的被子叫哥哥起床。
薛君钰被冻得一激灵,再没理由赖床了,只能照猫画虎跟在君琪后面洗漱。
不久后,薛君钰意识到这场打着锻炼名头的晨跑恐怕另有目的。
高级别墅区几乎每个路过的人见到正在跑步的爷孙三人都会或吃惊或欣慰地问一句:“君老,这两个是你的——”
君久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总会先“唉”一声,“是我家俩个不成器的小外孙。”
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君老和她女儿之间的矛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今见他都主动出门炫耀外孙了,自然是为他高兴的。
“哪里不成器,瞧你们家这两娃长得多俊!”
薛君钰的脸都快被那些叔叔婶婶揉搓得变了形。
“光长得俊有什么用,还是沈家的那小子好。”
君久霖故作嫌弃的样子,旁人都听得出他话里话外的骄傲,连连说:
“都好都好,沈家俩个都是儿子,你老君家龙凤呈祥,这总比得过他们家吧?”
这话说得在理,君久霖笑得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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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君蔚的孩子?”薛旻钺坐在老板椅上,十指交扣,脸上带着淡淡的嘲弄。
彭昊一本正经地陈述调查报告:“夫人到国外半年后产下一对龙凤胎,哥哥叫君钰,妹妹叫君琪——”
“那个男人是谁?”
“薛总您指谁?”彭昊被问的有点懵,他确认了一下老板的眼神——
网上都说想刀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果然如此。
但这刀的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啊。
“不要让我再问第二遍,他们的父亲...是谁?”薛旻钺咬牙切齿。
彭昊震惊了,不是不孕不育的人哪里问得出这种话,“老板,对不起,我以为他们是您的孩子就没继续往下调查。”
“我的孩子?”薛旻钺完全没考虑过这点,他回忆起昨天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男孩,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
听着老板的喃喃自语,彭昊非常想介绍他到自己朋友开的一家男科医院,但迫于上下级的壁垒,他还是忍住了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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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的薛君钰焉嗒嗒地走在爷孙俩后面,他快不行了,一大早上就被拉起来,还被迫承受了许多“□□”。
“你没事吧?”一个穿戴整齐的男孩站在自家后花园,隔着栅栏问薛君钰。
薛君钰遥望了眼君老爷子和妹妹的背影,起了放弃的心思。反正是绕圈跑,等下一圈再和他们会合应该也行吧。
男孩推开栅栏门,递了一块手帕给他:“你出了好多汗。”
“谢谢。”
“我叫沈星敛,你呢?”
沈星敛在薛君钰第一次经过他家后花园时就注意到了这个总是慢腾腾被落在后面的小男孩,他觉得很有趣,不知不觉就等了那个小男孩一圈又一圈。
“君钰。”
碰到了一只小天使幼崽,薛君钰打起了点精神。
君钰,原来他叫君钰,知道他的名字后,沈星敛的心情忽然很好,就像雨后的晴朗:
“君钰,你愿意和我一起喝茶吗?”
第一次被国内的小朋友邀请喝茶,薛君钰以为是玩过家家,但当他被领进小花园,看到那一整套似乎昂贵无比的茶具时,薛君钰心里着实被震撼了一下。
小小年纪就会品茶了,他好像是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才勉强喝得下瓶装绿茶。
沈星敛为薛君钰沏茶花的时间比刚才给自己沏的时候久了些,等到茶香四溢,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来自对面的赞美:“好好闻。”
语文水平有限的薛君钰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来描述他现在体会到的那种感觉。
站着侍弄茶具的男孩五官淡然,气质高峻,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朦胧的茶雾中越发显得仙气十足。
但这......也改变不了薛君钰不爱喝茶的事实。
“小心烫。”沈星敛把一只小小的茶杯推到他面前。
薛君钰小口啜饮,“很好喝。”
其实他只能尝出发苦的味道。
“这是蒙顶茶,今年清明我和爸爸一起去四川采的新茶。”沈星敛当即决定明年清明还要再去采一次。
什么茶?薛君钰以前在拍古装戏之前接受过相关礼仪培训,就算他完全听不懂,也完全不会品,他还是能装出一副很认真在喝茶的样子。
“哥哥,你是不是又迷路了?”君琪扒在栅栏上,往里头探看。
“不是迷路。”
看到妹妹已经超他一圈,薛君钰也不好再偷懒下去了,他起身将沈星敛给他续的茶一饮而尽,和刚才的细品完全不同,薛君钰喝出了北方汉子的豪爽,代价是舌头差点被苦僵。
沈星敛捕捉到了那瞬间他表情的不自然,不自觉地弯起唇角。
“星敛,今天不是周二吧,怎么在习茶艺?”君久霖背着手也跟君琪一样往里面探看。
“君爷爷好,”沈星敛打开门让他们进来,“不是练习,我刚才在招待客人。”
“什么客人能让我们沈大师亲自招待啊?”君久霖踏进花园,忽然顿住了脚步,跟薛君钰大眼瞪小眼。
沈星敛端出一盘茶点,用纸袋包装好后塞进薛君钰手里:“我刚才忘了还有这些,你可以拿回家当零食。”
从沈星敛学茶开始才被招待过两次的君久霖心里顿时不平衡了,但他又不能真的跟小孩子计较这些。
“星敛,谢谢。”薛君钰攥着沉甸甸的纸包,跟他点头致谢。
“你该叫哥哥,星敛比你们大两岁。”君久霖无奈地纠正薛君钰的称呼。
大两岁吗?薛君钰站近了些比了比他跟沈星敛的身高,emo了。
如果说沈星敛是拔节的竹子,那他就是埋在地里的萝卜头。
“君钰快快长大,和我一起上学吧。”
被沈星敛摸头的薛君钰心头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薛君钰还是难以忘记被上学支配的恐惧。
他好不容易脱离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中教育,就算进圈后经常被嘲学历低没文化他也毫不在意,当学渣很痛苦,当一个认真学习但还是成绩差劲的学渣更痛苦。
为什么还要他从头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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