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要离开我吗?”
磁性深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离他极近,凑在旁边像是情侣之间的耳语一般。
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里面听到了一丝幽怨与不舍。
就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岑白睁开了眼睛,触目的便是一片漫无天日的黑暗,就像是被光明遗弃了的角落一样,孤寂而又空荡。
“是的,我要离开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陌生的空间里响起,可是说完后他又觉得背脊一凉,恐惧慢慢地侵染上了他的意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要说任何话的冲动,就连方才的那句话,也是像触发了特殊机关后回答的。
可是更令人害怕的,是他说完这句话后声音的主人的反应。
起先是无尽的沉默漫上了这周边,岑白只能听见自己浅浅的呼吸声,仿佛刚才那道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他能够强烈地感受到,黑暗里有双眼睛一直在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就像是……饿极了的凶犬盯着那块喷香的大骨头一般。
“呵。”当他想到这里时,耳畔响起了一声嗤笑,明明那声音十分淳厚动听,可是岑白却从里面听到了复杂的情感。
紧接着他闻到了空气里忽地涌起的一股淡淡的海水味,他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放到了一具湿漉漉的身子上。
这一系列的变动让岑白有些懵,他的脑袋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殊不知他现在的姿势却是十分糟糕,他浑身无力的倚靠在那人宽厚的胸膛前,下身跨坐在一条通体银白色的粗壮鱼尾上。
如果岑白能够看到他身下的鱼尾,肯定会是十分惊恐,只见那鱼尾通体散发着白色微弱光芒,粗壮又闪亮,显得格外的诡异与奇幻。
这样的动作实在是有点难堪,底下的鱼尾粗大而又湿润,紧紧地贴在他软软的屁股上,他浑身无力的很,再加上腰间一只有力的大手,他只得与其胸膛紧密贴合,一点缝隙都不得留。
怀里的人儿像只柔软的猫儿一样,无力而又完全地依靠。
出于职业本能,岑白下意识地从自己的脑海里搜罗着有关这一生物的基本信息。
可他显然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也没认识到眼前生物的危险性。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倏地覆上了岑白的脑袋,紧接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将其摁了下去。
岑白睁大了双眼,嘴唇上传来的微凉而又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讶异。
这是一个缠绵而又激烈的吻,对方的舌头不容拒绝地缠绕上了自己的舌头,与之追逐缠绕。
整个过程岑白只是被动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却丝毫看不清眼前的人,想要挣扎也挣扎不开。
吻毕,那人将头抵在了岑白的额头上,两人之间的气息混杂交换,缠绵悱恻。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自己的脸上,那人开了口,轻声说:“休想离开我。”语气是十足的笃定与抉择。
这话说完了后,岑白感觉自己的头部传来了一阵眩晕感,这让他昏昏欲睡,在即将昏过去的前一秒,他看清了那人的一双眼睛。
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澄澈的钴蓝色展露了出来,显得干净又令人惊艳,眉眼里是化不开的爱意,如同深海一般深邃,足以吞噬眼前的人。
————
“岑哥,岑哥。”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岑白的意识回笼后,看到了站在眼前的男生。
男生身着一袭白大褂,眉目清秀隽丽,眼睛大大的,给人一种看起来很舒服的感觉。
只是他现在的表情相当的不耐,两条弯弯的眉毛甚至微微地蹙了起来,显示着主人现在的心情是相当的不愉快。
段朝?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岑白的脸上露出了稍稍惊奇的表情。
“怎么了?”他面不改色地回了段朝一句。
紧接着他快速地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周边的人煦煦攘攘的,他们大都身着正装,正在背诵着手里的纸的内容,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又严肃。
看到这一幕的段朝的眉毛蹙的更紧,方才岑白的走神,还有现在的反应,都让他有些意外。
“段朝。”
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段朝应了一声。
岑白盯着眼前的人看,脑袋里不由得记起关于段朝的上辈子。
段朝是他的助理,是最新几年提拔上来的,虽然不太精通学术研究,可是为人开朗活泼,在研究所里混的风生水起的。
他跟段朝的关系不咸不淡的,或者说,岑白跟所有人的关系都是这样,一直保持着一种距离感。
回过神来,岑白让段朝先回去,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梳理思路。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他需要些时间来消化一下。
据研究资料表明,人体在死亡时最后丧失的知觉是听觉。
“病人的自主呼吸与意识均已消失,是由于过度疲劳与长期熬夜而导致的猝死。”
这是他死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听到这句话后,他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如果再重生一次,他再也不要熬夜拼命了。
然后,然后……岑白望着自己手上的演讲稿,顿时心里有些复杂。
他居然真的重生了,重生回了那个时代。
想到这里,岑白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这里是公元九七五八年,由于一场不知所起的感冒,引起了大面积的不明病毒感染,被此类病毒感染的人类会变成丧尸,通过撕咬未感染人群来传播病毒;而被感染的动植物则是会变成变异物种。
地球在一时之间从适宜居住、环境美好的天堂变成了充满血腥与杀戮的地狱,人类的生活成了一团糟,可是生活还是得向前走,剩下未感染的人类开始团结起来,在各国各地开始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基地。
而岑白所在的曦冀基地以地理位置优越、科学技术发达、防护系统完善等在众多基地里脱颖而出,快速地成长了起来,成为了人类最向往的避难所。
他是基地的老成员,在它建立之初便加入其中了,因为他在病毒爆发之前是搞科研的,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其中的研究部门的一员。
曦冀基地成长的速度很快,想要入驻进来的人也蜂拥而至,正所谓优胜劣汰,每当里面添进了更有实力、更有价值多人员时,就会代表着有许多人底层没有价值了的人会被驱逐出基地。
说起来也是残忍,可是依旧有许多人挤破了脑袋也要进来,毕竟这里的待遇与安全指数是众多数基地的佼佼者。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竞争,基地为了保证研究水平,会时不时地举行竞选,就像自己所待在的研究部,部门里的人疯狂研究变异植株、变异动物,通过一定的研究结果来保证自己的实力与地位。
想到这,岑白抬眸看了眼周边的人,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他们都在紧张地背着手里的报告。
盯着看了一会儿,他长叹了口气,想起自己在这次的竞选里成功地获得了顶级研究员的身份,可这也是噩梦的开始。
顶级研究员的任务多、责任重,岑白在没日没夜的繁重的工作之后最终累垮了身子,终于因猝死而结束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一抽抽的发疼,仿佛猝死那天就在昨天一样。
重获新生,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重生,可是他想,到底不能再走一遍老路了吧,总该为自己活一次。
岑白盯着手里的演讲稿子看了一会儿,最终心里做了个决定,他打开了候选室的门,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
殊不知他这一系列动作皆是落入了一个人的眼中,那人注视着岑白离去的背影,眼睛里划过一抹趣味,他微咧嘴开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
离开候选室后,岑白来到了研究所里,在这里被关着各式各样的变异体。
比如说这里有长了翅膀的鱼类,再者这只体型异常大的巨型兔子,此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变异植株,甚至还有一些比较低级的丧尸。
变异体包括变异动植物,根据危险程度分为了一二三级,其中级数越大代表其危险度越高。
这时候的变异体都在陷入沉睡中,他顺着走廊往前走去,在这过程里,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周边有一道火热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那道视线给人的感觉十分不适,黏腻而又胶着。
岑白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可还是装作无事地往前走去,只不过他十分谨慎地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一路顺着走廊走过来,他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只不过那道视线如同影子一般,一直紧紧地追随着。
直到他走到了二级变异体与三级变异体的交接处,他的瞳孔微缩,眼里满是惊恐与讶异。
所里的人都说岑白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知疲倦,和谁都保持一层不远不近的距离感。
可是此刻他的表情却十分出格,因为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冲破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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