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喜提烛光晚餐和观星台赏月机会的一家人, 兴高采烈的回到了住处。
刚回家,纪瑾就拉着言嘉去房间准备,并且把纪承宴挡在了房门外。
纪承宴纳闷了:“干嘛不给爸爸进去。”
纪瑾仰着脑袋认真道:“爸爸, 今晚应该是你和妈妈的第一次约会,您不打算给妈妈制造点惊喜吗?”
“什么惊喜?”
纪承宴觉得节目组的安排就蛮有惊喜的, 他只需要带着老婆孩子享受就可以了。
纪瑾无奈的叹气:“什么惊喜我不知道, 这得您自己准备, 您不能因为得了妈妈的回应就觉得高枕无忧了, 您得学会浪漫,要不然您很快就会被淘汰的,想想那些年轻的大哥哥们?”
纪瑾一个劲的眨巴着眼睛,暗示的意思很浓。
纪承宴回过味以后, 又气又无奈的觑着他,“你一天不气我是不是浑身不舒服,能不能盼点好的。”
纪瑾认真道:“不是我不盼您好, 实在是妈妈魅力太大, 工作的环境又那么好, 您如果不提升自己, 真的会有危险哒。”
纪承宴没来由的想起徐之昂,气哼哼的刮了刮他的鼻子:“知道了,我会准备的。”
“爸爸加油哦。”
【什么大哥哥, 我错过什么了】
【联系上下文得知,纪总的危机感来自于言嘉的工作环境,还记得上次和言嘉闹绯闻的唐骁吗】
【哦~~我明白了, 纪总虽然打动了言嘉, 但危机并未解除, 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恐慌不已】
【这不是应该的吗, 谁让他一开始不懂得珍惜,一点自己老婆魅力四射的觉悟都没有,该】
【言嘉录完综艺就要和徐之昂拍戏了,那位可是单亲爸爸呢,如果因戏生情,纪总就危了】
【对对对,跟小鲜肉比,纪总尚且能用沉稳内敛和钞能力碾压,跟同款三十加的顶流比,纪总还真没多大胜算】
【徐影帝在业内口碑很好,自从爆出单身爸爸的消息后,好多人等着泡他呢】
【据说,言嘉当初试镜时,是徐之昂亲自对的戏,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殊荣啊】
【只是殊荣吗,我怎么闻到了暧昧的味道】
【总之,纪总如果不加油,迟早护不住老婆,替他捏把汗】
目送爸爸离开后,纪瑾重新回到房间,言嘉正好洗完澡出来,冲他招手示意:“沅沅快来,妈妈帮你洗澡澡。??x?”
“来了!”
小团子兴冲冲的拿上玩具,径直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母子俩美美的睡了个午觉,完全没觉得爸爸的缺席有什么问题,一直睡到太阳都快落山了才醒来。
想到晚餐不用准备,言嘉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心安理得的赖着床,眯着眼睛养了半天神,才惊觉屋子里缺了点什么。
“欸,你爸爸呢?”言嘉侧目看向一旁的小团子。
纪瑾眼珠一转,忙道:“爸爸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言嘉微讶,似没想到纪承宴还有这种心思,眉眼间顿时流露出一抹克制的欣喜。
纪瑾见状忙催促道:“妈妈一定要美美的和爸爸约会,我今晚就是你们的花童。”
言嘉被他逗乐了:“宝贝才不是花童,是我和爸爸的红线,没有你,我和爸爸就不会认识,所以,今晚的约会应该属于我们一家人,宝贝也要帅帅的参与。”
纪瑾笑着点头,“那我们现在去选衣服,妈妈好好的化个妆,惊艳爸爸。”
“没问题!”
*
夜幕降临,节目组准备的烛光晚餐被安置在村里景色最好的观景台上。
为了营造浪漫的氛围,节目组安排工作人员给原生态木质地面铺上了白色地毯,顺便在围栏挂了灯串,一直延伸到餐桌。
密林环绕的观景台,因这一方宛如星辰陨落的明亮,成了一处流光溢彩的秘境。
从入口处的小径走来,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光透出来,月光和星光都不及眼前的光让人心向神往。
纪承宴白衣黑裤,长身玉立站在小径的尽头,时而垂眸看时间,时而举目远眺小径的起点。
夜风拂过他额前柔软的短发,褪去平日里的疏离后,眼角眉梢的温柔比夜风还盛,微拧的眉头和不断蜷缩的手掌,诉说着他此刻的紧张。
蓝牙耳机传来郑斌的声音,“纪总,他们来了。”
纪承宴轻轻嗯了一声,再次抬眸时,紧张的抿唇。
他踌躇着走出两步,想要离他们近一点,却在迈出步子后,重新退回。
【哈哈哈,纪总是不是要笑死我,明明很想去迎接,又生生忍住了,他在矜持什么,白天筹备的时候不是很积极吗】
【纪总像极了第一次恋爱的毛头小子,手足无措的】
【越是这样,越显得他在意言嘉啊,拘谨忐忑的纪总别有一番滋味,斯哈斯哈】
【老男人恋爱都这样吗,羞涩腼腆一看就还没有全垒打,纪总不行啊】
【就冲他这没吃肉就腻歪的劲儿,真吃上了,言嘉不得被拆骨剥皮啊】
【纪总的体力我是羡慕的,要是言嘉顶不住,我可以替她】
【姐妹,请你穿好裤衩子】
很快,母子俩出现在了小径上。
纪承宴眉眼一亮,深邃眼眸就这么一眨不眨的落在老婆身上。
言嘉穿着白色长裙,优雅清丽,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局促的垂眸,含羞带怯的样子像羽毛划过心尖,挠人心痒的厉害。
纪承宴情不自禁的勾唇,眼底的温柔让周围都失了色彩。
纪瑾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笑容写满了幸福,他紧了紧言嘉的手,在对方看过来时,冲他甜甜一笑。
母子俩刚踏上工作人员铺设在小径上的玻璃栈道,脚底忽然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像是把星星揉碎了,随意洒在林间。
细碎微茫一直延伸到纪承宴脚下的空地,并且以他为中心散出一道圆弧形,等光芒一点点沉寂,弧形赫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
纪承宴恰好站在心尖上,深邃眉眼蓄满了柔情,微红的脸颊和耳廓昭告着他此刻的羞赧。
看着越走越近,唇角带着揶揄笑容的言嘉,纪承宴局促的撇开视线。
言嘉看着他无处安放的羞赧目光,只觉可爱的紧,起了逗弄的心思。
在他身边站定后,她宛如领导视察般,在他精心布置的场景周围漫步,摸着下巴品评道:“灯珠布置的不错,很漂亮,这颗爱心的形状也很好,你站立的位置也蛮有心机的,看得出你已经尽力了。”
闻言,纪承宴的忐忑更盛,他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欢吗?”
言嘉定定的看着他,“喜欢啊,但是——”
她故意的停顿如同一根绳索直接把纪承宴的心脏给吊起来,“但是什么?”
“但是没必要,对我来说,长情才是最深刻的浪漫,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用心,老公辛苦啦。”
老公两个字让纪承宴回不过神来,“你,你叫我什么?”
言嘉一时嘴快,说完才后悔,“好话不说二遍。”
她局促的拉着纪瑾登上观景台的梯子,纪承宴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回神,乐颠颠的追了上去。
【呜!纪总也太纯情了吧,叫声老公都能傻乐半天】
【不行不行,我的霸总滤镜全碎了,纪总现在在我眼里就是条大金毛】
【哈哈哈哈,有内画面了,帅不过半秒啊简直】
【不得不说,纪总站在心尖上的动作,真是又土又甜】
【难怪之前不敢上前迎接,合着是担心走位不对呢,哈哈哈,好幼稚,但是好可爱】
【啊啊啊啊,我是土狗我先磕为敬】
观景台上夜风习习,纪承宴帮忙拉开座椅后,及时给言嘉送去一条披肩和一床毯子,随后才在她对面落座。
纪瑾笑看着爸爸的绅士举动,叹道:“原来约会就是这样的呀,我学会了。”
夫妻俩闻言忍俊不禁。
言嘉说:“学会了有什么用,你都没有约会对象。”
纪瑾脑中倏然闪过徐悠悠的样子,顿时红了耳根,“我以后会有的。”
纪承宴佯装不高兴的告诫道:“别听妈妈的,小孩子要以学业为重,儿女情长十八岁以后再议。”
纪瑾皱着眉,不赞成道:“十八岁会不会太晚了,如果喜欢的人很优秀,等待这十几年肯定会被抢走哒,我才不要像爸爸这么晚熟。”
“??????晚熟有什么不好,男人只要事业有成,什么样的优秀女人找不到。”
纪瑾不满的反驳:“爸爸能娶到优秀的妈妈,是因为妈妈善良包容,加上我不遗余力的在你们中间周旋,单单靠您自己,妈妈早跟您离婚了。”
纪承宴嘶了一声,“这孩子,怎么老旧事重提。”
“介于爸爸感情的失败经历,您没有资格教我儿女情长的事。”
“行行行,我不教,让妈妈教总行了吧。”
“当然!”
【哈哈哈,崽崽好可爱,纪总又是被扎心的一天】
【他们一家三口真的好好磕】
【感觉这一幕好温馨】
【言嘉应该算人生赢家了吧】
【把应该去掉,就是人生赢家】
电脑前,眉目沉郁的男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温馨画面,耳边的手机里有个声音说:“那是你的孩子,怎么能让他跟着那种专门骗取女人好感,始乱终弃的人,如果当初你在身边,锦颜断不会把孩子交给他。”
男人的长指缓缓抚上屏幕,轻轻摩挲着纪瑾圆乎乎的小脸,而后慢慢垂落,攥成了拳,一下砸在纪承宴的脸上。
电脑的光幕被扯成细长的光斑,闪动几下后,沉入无边的黑暗。
*
翌日一早,节目组收到消息,宋知成半夜发烧,没办法参与今天的的任务,一家人不得不乘车先走。
郑斌何尝不知是宋知成不习惯这样的节奏,故意找借口开溜,虽然不齿这种行为,但也不敢言语什么,对外如实告知,并未隐瞒。
【好好的怎么会忽然病了呢】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矫情,宋知成受不了了呗】
【那他完全可以不来啊,来了又走不是故意惹人生厌吗】
【还以为他是冲着洗白来的,结果还是带着骂声走的,我不理解】
【魏琳退圈的消息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估计这次是最后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
【哎,嫁入豪门的女明星有几个的事业是被夫家支持的】
【所以魏琳这是打算做全职太太了】
魏琳看着铺天盖地的言论,心下一片恍然,她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败犬的姿态离开节目。
昨晚宋知成收到老爷子住院的消息,恒嘉的大股东们趁他不在,开启新一轮选举,五叔的儿子成功坐上了新一届主席的位置。
之前针对他的所有负面新闻,都是调虎离山,为了趁机支走他顺便架空老爷子的权利,这次的失败将彻底改写恒嘉的上层结构。
老爷子气急攻心紧急入院,他连夜赶回去善后。
路上,宋知成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魏琳身上,丝毫不顾及儿子在一旁,彻底撕碎了夫妻恩爱的假象。
在宋屿逐渐暗淡的目光里,魏琳的心一点点沉寂下去,她忍辱负重换来的崇拜与依赖,全因为谎言彻底崩塌了。
他们一家离开的消息传到其他嘉宾那里,大家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深追。
最后一天的任务,郑斌本来也没想再折磨嘉宾,把人直接拉到一片景色宜人的原始森林,发放了生活必需品和野外生存的工具后??x?,让他们自由活动,明早一早接他们回家,正式杀青第二期。
顾衍看着手里好多叫不出名的露营工具,怨念道:“不是让我们当苦力,就是让我们当野人,这综艺效果真是无人能及啊。”
季德凯环顾四周,山林茂盛,河水潺潺,鸟鸣花香沁人心脾,唯一不美丽的,大概就是工作人员们随意丢弃在四周的各种食材、帐篷配件、生存工具,以及枝丫上早已安置好的摄像头。
点点红光没有半点人情味的闪着窥探的光。
沈珂看着不远处的摄像头,哼笑道:“我果然没看错郑导,每次都能给我们不一样的惊喜呢。”
林琛高举手机,在密林里找寻信号,寻遍一圈无果后,叹道:“这下好了,想搜点野外生存的教程都没法子,真要当野人了。”
“幸好我早有准备。”
纪承宴从包里拿出平板,把事先下载的专业野外求生UP主的视频翻出来,“有参考视频就不怕。”
爸爸们闻言围了过去,一边看一边称赞他的未雨绸缪。
沈珂看着被围在中间,接受各位爸爸赞赏的纪承宴,拿手肘拐了拐言嘉,揶揄道:“纪总还真是用心良苦呢,竟然准备的这么周到,难怪这么快就把你拿下了。”
许艾忙凑过来八卦道:“说说,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昨晚那顿烛光晚餐我们可看了啊,腻死人了。”
言嘉臊红了耳朵,“就,就重新确定了关系,其他没什么。”
“你俩也太磨叽了吧,赶紧全垒打啊。”沈珂急切的蛊惑着。
许艾想起昨天纪承宴的局促样,忍不住打趣道:“纪总对外总是一副强势的精英范儿,昨晚约会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这反差简直不要太可爱。”
苏妍笑着附和道:“纪总昨晚的表现被网友们戏称为纯情老男孩,你们该不会只是拉拉小手吧?”
言嘉不说话,脖子耳朵红了一片,妈妈们齐声惊呼:“真这么纯情吗?”
“嘘~好姐姐们,别调侃我了。”
三个过来人笑得前仰后合,难以想象俩人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这波反差不得不让人叫绝。
笑过以后,妈妈们开始给俩人支招,言嘉越听越臊的慌,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另一边,小团子们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下水摸鱼,纪瑾和顾衍作为男孩子,首当其冲担起了做网子的任务,俩人分工合作,一个找结实的树枝,一个找韧性十足的藤蔓。
备齐了所需工具,再由心灵手巧的林雅帮忙编织成网,季月则负责照顾三个人,及时送水送食物,给他们补充体力,忙前忙后的样子,像极了欢快的小松鼠。
等爸爸们搭好帐篷,架起火堆后,崽崽们的网兜也做好了,顾衍招呼着四个小团子,挽起裤腿下河抓鱼。
野河里的鱼比之前村里的鱼机灵多了,只要觉察到有人靠近,立马溜了个干净,一大四小在河里捞了半天,又是设陷阱又是撘河沟,到头来什么都没捞着,不觉泄气。
“爸爸,你真的很废,我申请换一个爸爸来领队。”顾梵毫不留情的数落着他。
其余小朋友看着顾爸爸沮丧的表情,把想要高举的小手背在身后,一脸为难。
顾衍并未看到小团子的纠结,笑问自己儿子:“你觉得在场的爸爸,谁能比我擅长抓鱼?”
顾梵毫不犹豫的看向纪承宴:“纪叔叔肯定比你强。”
想到纪承宴在前面几次任务里所向披靡的战况,顾衍顿时语结,“纪叔叔忙着搭帐篷呢,没空。”
顾衍看向跟随纪承宴同步搭建帐篷的两位爸爸,又看了看即将成型的帐篷,毫不留情的说:“纪叔叔的帐篷搭得差不多了,爸爸可以接手剩下的劳力活儿。”
“你,你什么意思啊?”顾衍听他内涵的话,顿时不乐意了。
“论脑力劳动纪叔叔无人能及,爸爸一看就只擅长体力劳动,要不然咱们昨天挖藕也不会输了。”
顾衍:“??????”
【哈哈哈,梵崽这是在内涵自己爸爸蠢吗】
【笑发财了,梵崽是真real】
【翻旧账了解一下】
【也不怪孩子嫌弃,纪总是真秀儿,感觉没什么能难倒他】
顾梵说完也不顾爸爸气不气,哒哒哒的跑到纪承宴面前,仰着脑袋,面的笑容的央求着他,过了几分钟,纪承宴迈着大长腿朝他们走来。
顾梵走在纪承宴身边,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着实把顾衍的心扎的千疮百孔,他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负气的走了。
纪承宴也确实没辜负小团子们的期待,三两下改进了网兜,照着UP主的教程带孩子们重新做了陷阱,并在河岸边安置了诱饵,很快就收获了三条大鱼,满满一兜河虾,以及一小筐河蟹。
孩子们双手拎着活蹦乱跳的战利品,笑着走上岸,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混杂着河水和汗水,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欢乐笑颜。
【王者出手就是不一样,难怪崽崽们会对纪总这么依赖】
【感觉沅沅笑得比所有人都灿烂】
【开玩笑,纪总一直霸着C位呢,有这么强的爸爸妈妈,我可以横着走】
当太阳升至最高空时,大家已经吃饱喝足躺帐篷里午休了。
纪瑾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小手分别拉着两只大手,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谢谢爸爸妈妈带我体验这么有趣的生活,您们辛苦啦。”
夫妻俩同时给了他一个吻,笑着说不用客气。
纪承宴摸着他的小脑袋,言嘉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睡,帐篷外潺潺水流混杂着清脆鸟鸣,谱写着大自然的安眠曲,母子俩眼皮越来越重,缓缓沉入了梦乡。
纪承宴侧对着他们,单手撑着脑袋,含笑的看着母子俩搂抱着入睡,心脏涌上无尽的暖意。
他缓缓支起身子,一人给了一个吻,带着心满意足的笑进入了梦乡。
*
再次醒来,已经是夕阳西斜了,鼻尖充斥着食物的香味。
一家人走出帐篷,临时搭起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好几道菜,每一道菜都用洗净的棕榈叶盛放,天然食材搭配着就地取材的餐具,别有一番野趣。
纪瑾兴奋的小跑过去,一边看一边惊呼。
招呼着孩子们落座以后,晚餐正式开始。
夕阳的余晖为大家渡上了一层暖光,幕天席地的边吃边聊天,惬意又温馨,惹来直播间观众的一阵羡慕尖叫。
【啊啊啊啊啊,感觉场景好美,果然最好的画家是大自然呢】
【我愿称这一幕为本季最佳名场面,浪漫又温馨,绝了】
【呜呜呜呜,谁说只有二人世界才浪漫,有崽崽的浪漫直接升华了灵魂】
【一想到这是最后一天,我就舍不得】
【呜呜,我也是,感觉这一期过得好快,不能再加两天吗】
【一人血书,跪求加更】
【算了吧,在场的爸爸们都是百忙中抽空参与,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我不管,我没看够,摩多摩多】
现场的小团子们并未觉察到分别的到来,吃完饭又钻进了树林,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笑闹声、尖叫声瞬间驱散了离别的愁绪。
月亮孤孤单单的挂在夜空,孩童欢乐的笑声不断在山谷回荡,将清辉笼罩的孤独尽数驱逐,只余下无尽的暖意。
第62章
徐薇来接的时候, 一家三口刚和其他家庭告别结束。
纪承宴在徐薇的眼神示意下,带着孩子坐到了后排,把中间的位置让出来给她们开会。
为此, 徐薇没少遭遇纪承宴暗戳戳的怨怼目光,眼里的控诉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当他第N次看向徐薇的后脑勺时, 徐薇猛地转头瞪着他, “你有完没完?”
言嘉不知道俩人之间的暗涌, 有些懵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
纪承宴被当场抓包,不但没有心虚,反倒很坦然的迎上她的斥责,冷声道:“我老婆跟你签的是卖身契吗, 你干嘛给她安排那么多工作?”
徐薇气笑了:“工作越多说明言嘉越受欢迎,这是迈入顶流行列的必经之路,不懂就闭嘴。”
纪瑾也觉得爸爸有点无理取闹, 端着小奶音严肃道:“爸爸, 打扰别人谈工作是不礼貌的行为, 就算那个人是妈妈也不可以, 爸爸必须道歉。”
纪承宴理亏,不情不愿的哼道:“爸爸不是打扰,是关心妈妈, 这么大的工作量会把妈妈累垮的,再说,你也不想每天回家都看不到妈妈吧?”
纪瑾的小脸直接皱成了包子:“可是爸爸的工作比妈妈多多了, 也没见您累垮啊, 妈妈比您年轻, 难道还没有您的精力好吗?”
“??????”
“而且, 妈妈一直都渴望能得到认可,现在妈妈工作变多,说??x?明喜欢妈妈的人很多,妈妈这么热爱工作,一定觉得很满足很充实,妈妈找到了活着的意义,爸爸不可以当妈妈的绊脚石哦。”
“??????”
“还有啊,我已经四岁了,早已不是需要大人随时陪伴的年纪,爸爸妈妈无需为了我耽误自己的工作,我好好学习,您们好好上班,各司其职,共同进步才是一个家庭最和睦的相处啊,这么简单的道理,爸爸怎么就不懂呢。”
“我——”纪承宴气得咬牙。
“我知道爸爸舍不得妈妈,可是,如果您真的爱妈妈,就要支持妈妈,不给妈妈添麻烦,这样才是爱的体现,爸爸现在的表现真的很让人失望,您如果不好好反思,妈妈迟早会受不了离开您的。”
“嘶——我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我说话。”纪承宴羞恼不已。
“你干嘛凶沅沅,他说的不对吗?你当初沉迷工作不回家的时候,嘉嘉管过你吗?你有什么资格对她的事业指手画脚,以前我们羽翼未丰,不得不仰仗你,但嘉嘉也没白拿你的好处,不管是当妈还是当花瓶妻子,都做得无可挑剔。”
纪承宴被徐薇数落的一脸不是一脸,嗫喏几次都没法反驳。
“在这个圈子里,想成名,资源少不了,但观众的眼缘也很重要,言嘉今天的成就除却你之前的铺垫,自身努力也起了大作用,如今不过是厚积薄发罢了,你如果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工作方式,大可以离婚,休想折断翅膀把她关在家里当金丝雀。”
纪承宴气得跳脚,他从没想过把人拴在身边,只是迟来的爱情让他生出了浓厚的眷恋,舍不得而已。
可这种心思他怎么好意思启齿呢,所以才想借孩子来挽留,谁知道小崽子一点都配合。
“我从没这么想过,我只是担心她工作强度大,没法两头兼顾。”
“笑死,你工作的时候也没见你两头兼顾啊,凭什么女人忙事业的时候就得兼顾家庭,你可真是个双标狗!”
“我!你!”纪承宴气得快冒烟了,把委屈愤懑的目光投向言嘉,像是要讨个公道。
言嘉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好笑又无奈的告诫他:“这事我们回家再说,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你带好沅沅,别影响我们,可以吗?”
纪承宴气哼哼的觑着她,许久才不情不愿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诓骗我!”
“嗯嗯,不骗你。”
徐薇在一旁嫌弃的嗤笑:“一把年纪才来学人家撒娇,恶心死了。”
“行了薇薇,你少说两句。”
“你就惯着吧,迟早有你哭的时候!”徐薇气愤的戳她脑袋。
纪瑾看看一脸为难的妈妈,又看看气鼓鼓的爸爸,默默在心底叹气,等他长大结婚,一定会全身心的支撑老婆的事业,绝不拖后腿惹人嫌。
*
回到家,纪承宴迅速帮纪瑾洗澡换睡衣,把人哄上床塞了本睡前读物后,直奔书房讨要答复。
言嘉刚关闭电脑,纪承宴就冷着脸进来了。
来了也不说话,气哼哼的坐到沙发上,跟小媳妇受气似的。
言嘉无奈轻叹,走过去坐到他怀里,耐着性子的安抚道:“薇薇说的话虽然重了点,但也没有说错啊,我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成绩,不趁热打铁的话,立马就有人取而代之,这行的危机感比任何行业都高,你就理解一下我吧,老公!”
“你、你叫我什么?”纪承宴的怨怒立马被这俩字给搅散。
“叫你老公啊,干嘛这么大反应?”
第一次叫他的时候,他的反应就让言嘉不解,按理说俩人都亲过了,也已经是夫妻了,老公不是正当叫吗,他却又羞又局促还带了点难掩的窃喜,感觉怪怪的。
纪承宴红着耳根问她:“你知道叫老公意味着什么吗?”
言嘉摇头,瞥见他骤红的耳根,心底涌上不好的预感。
“意味着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了。”
“领了结婚证就是夫妻了啊,关称呼什么事?”
“结婚证只是法律认定的合法夫妻,互相以老婆老公相称才是真正确认了夫妻的关系。”
“所以呢?”言嘉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老婆,你不觉得,我们该把最后那个程序提上日程了吗?”
“什么程序?”
“就、就洞房花烛啊!”纪承宴有些扭捏的说道。
“??????”男人脑子里果然只有那种事。
见她眼露惊讶,纪承宴忙说:“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关系,不如把对彼此的爱意纂刻到身体里,让感情进一步升华。”
言嘉简直要为他的措辞鼓掌了,整个一个清新脱俗,感觉不做都对不起这份宛如天赐的神圣爱情。
“纪承宴,你是懂语言艺术的,但是呢,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升华,而且那种事难道不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发生的吗,你把它当任务分配算怎么回事啊,别说升华了,半点美感都没有,我拒绝!”
“而且,爱情的终极奥义是达成思想和灵魂的高度契合,我们现在已经达成了,互相喜欢,互相在意还不够吗,不要让那些肤浅的认知阻碍我们灵魂的共鸣,懂?”
“??????”老婆比自己还能掰。
“我希望,我爱的你永远是高洁傲岸,不食人间烟火的顶级强者,千万别因为低级趣味而坠入凡尘,保持住你的做派,让我一直带着崇拜和敬仰,深深的爱着你,可以吗老公?”
纪承宴被她完全崇拜的眼神给迷住了心窍,忽忽悠悠就瘸了。
“老婆,在你心里我真这么优秀吗?”
“不仅优秀,还无可替代。”言嘉眼神笃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光茫。
纪承宴的狼子野心终于在言嘉仰慕的眼神,温柔的拥抱里彻底哑火。
*
综艺结束后,言嘉凭借着超高的人气,接了无数的通告和剧本,行程直接排到了三年后。
老婆沉迷工作,儿子自立自强,纪承宴再待在家里便显得有些多余,尤其自己老婆喜欢顶级强者,使得他更加不能懈怠。
言嘉进组拍戏后,他也回归公司,继续挥斥方遒。
《最后的宠妃》在夏末正式宣布开机,主演和剧组举办了盛大的开机仪式,提前一周在网络上造势,引发诸多关注,霸榜热搜整整三天,未拍先火既视感。
为了维系热度,剧组时不时就要路透主演的拍摄日常,或者放出片花造势。
偶尔发出主演或配角CP疑似假戏真做的绯闻,更是拍摄期间的基本操作,知道内情的人只会一笑置之,绝不会深究。
但纪承宴却做不到一笑置之,他郁闷死了,自从言嘉进组和徐之昂拍戏,且拍的都是对手戏时,他本就寡淡冷漠的表情彻底沦为了毫无感情的扑克脸。
只要那天有《宠妃》剧组上热搜,整个盛世集团办公楼,从一层到六十八层都充斥着让人脊背发寒的低气压,工作人员人人自危。
会议室内,市场部经理正在激昂的讲述新一季的规划,纪承宴兴致缺缺,一个劲瞄着桌上的手机,思绪早就神游天外。
屏幕上,徐之昂和言嘉身穿戏服的,站在盛放的海棠树下,男人眉眼温柔,为女人拂去发顶的落花,女人仰头看向男人,含羞带怯的眉眼满是深情克制的仰慕。
得知剧组将把这照片当做路透照炒作时,言嘉提前跟纪承宴报备过,当时他表现的异常大度,并给予了全力支持。
但当照片真正被放出,评论下方各种磕CP时,纪承宴绷不住了。
他沉声吩咐申奕:“申请去K市的航线,马上!”
他得用行动告诉言嘉和他周围的人,她是个有妇之夫,还是个四岁儿子的妈。
*
纪瑾放学时,看到许久未见的爸爸,脸上露出了欣喜又错愕的笑容。
他伸展双臂冲向爸爸的怀抱,父子俩亲昵的额头贴贴。
“爸爸,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呀?”纪瑾端着小奶音问他。
“爸爸今天休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呀?”纪瑾有些好奇。
“沅沅想不想妈妈?”
纪瑾点头,“想哒,不过妈妈刚刚才跟我通完电话,我可以暂时压着想念,乖乖等妈妈回家。”
纪承宴面色一沉,“妈妈刚才跟你打电话了?”
有空跟孩子打,就没空跟他打,狠心的女人。
“对啊,徐悠悠的爸爸打电话给她,恰好我们在一起等家长来接,徐叔叔看到我,就让妈妈顺便跟我说说话咯。”
纪承宴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打电话这么私密的事,徐之昂竟然让言嘉参与其中,还真没把她当外人呢。
纪瑾把爸爸的不高兴理解成吃醋,抬起小手摸着他的脸,安抚道:“爸爸不要难过,妈妈只是顺便跟我说了几句话,不是专门给我打而忽略您。”
纪承宴眯着眼睛觑他:“所以你现在和徐悠悠的关系很好吗?怎么老是黏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她?”
纪瑾被爸爸连珠??x?炮似的问话砸懵,好半天才回神,“我、我们只是好朋友,经常一起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我才没有喜欢她呢!”
纪承宴看着纪瑾躲闪的眼神,红红的耳朵根,了然一笑:“徐悠悠蛮可爱的,你眼光不错。”
纪瑾一愣,之前还羞囧的小眼神立马涌上一抹骄傲:“她确实挺可爱的。”
纪承宴捏着他的小脸调侃:“不是说不喜欢吗?”
纪瑾:“??????”
“爸爸是过来人,你那点小心思休想瞒过我。”
纪瑾直接羞红了脖子,惹得纪承宴朗笑出声,“行了,爸爸不逗你了,我们去找妈妈。”
纪瑾眉眼一亮,“现在吗?”
“对,两个小时以后就能见到妈妈了。”
纪瑾高兴的欢呼,但转瞬又被忧心取代:“可是妈妈在工作啊,这样会打扰妈妈的。”
“不会啊,妈妈今天刚好结束外景拍摄,晚上有空,我们给她一个惊喜好不好。”
纪瑾眯着小眼睛觑着爸爸,忽然回过味来,“爸爸,你为什么对妈妈的行程这么了解啊,您该不会让人一直盯着吧?”
“爸爸才没有这么多时间呢,我都是从网上看到的消息。”
“是吗?”纪瑾表示怀疑。
“当然啦,你到底要不要去,不去我自己去。”
“去去去,要去哒,爸爸最好了,MUA~”
纪瑾搂着他的脖子重重的亲了他一大口,父子俩说笑着走向停车场。
周岩静静的看着父子俩亲昵的互动,黑色鸭舌帽下的眼眸冷沉如墨,他站在停着车围栏外,目送着车子远去。
纪瑾高兴的扒拉着车窗,无意间从后视镜看到了一个黑色身影,笑容顿时化作疑惑停驻在眼底,那个人最近好像经常来,不知道是谁家的家长。
“看什么呢?”
纪承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除了高高的围栏和郁郁葱葱的绿化带,什么也没有。
“没看什么,好想快点见到妈妈。”
纪瑾并没有深究那抹身影的存在,满心满脑都处于即将见到妈妈的激动里。
*
K市最大的影视基地内,《宠妃》剧组结束了七天的外景地拍摄,重新回到基地。
言嘉挂断电话后,表情露出些许留恋,徐之昂笑着安慰她:“再有半个月,拍摄就结束了,到时好好休个假,多陪陪孩子。”
言嘉感激一笑,“今天谢谢您了,我已经很久没给他打电话了。”
自打进了剧组,言嘉没有一天松懈过,虽然综艺让她身价暴涨,资源不断,但科班出身的前身,主业还是在表演上,综艺带来的浮华并不能维系太久,想要站稳脚跟,还得靠她擅长的影视剧。
所以她每天都很努力的钻研剧本,可以说废寝忘食。
外景拍摄这段时间,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等有空的时候,往往都是深夜,完美错过了约定好的母子通话时间。
想到小团子善解人意的体贴,言嘉心底全是羞愧,感觉自己太对不起他了。
“以前我总埋怨承宴沉迷工作,没时间陪孩子,但我好像正在步他的后尘,想要兼顾家庭和孩子真的太难了。”
“确实不容易,悠悠刚刚一岁,我妻子不幸车祸离世,那时候的我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分身乏术,咱们这一行,一旦签约等同于把自己卖给公司,很多时候根本身不由己。”
“这些年我对悠悠一直有愧,所以在教育方面,我很纵容她,为的只是弥补自己陪伴的缺失,好在悠悠能理解我的难处,虽然任性却从未给我添麻烦,为此,我挺愧疚的,是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让她早早拥有超越年龄的成熟。”
言嘉颔首,感叹道:“其实,孩子越懂事越说明做家长的失职,他们的每一个体贴之举,都像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掴在我的良心上,让我惭愧不已。”
徐之昂被她的形容逗乐,“你的形容蛮贴切的。”
言嘉也笑起来,“我也是有感而发,等这部戏拍完,我大概不会再接新戏,与其说是孩子需要陪伴,不如说是我离不开他。”
分开这半个月,她没有一刻不想小团子,如果真要在事业和家庭里做一个取舍的话,她毫不犹豫选家庭。
演艺成就于她而言,早就在另一个世界完成了,既然美妙的奇遇让她成为了一名母亲,拥有一段情投意合的感情,相夫教子便是她这个新身份赋予她的新旅程。
徐之昂微讶:“你要退圈?”
言嘉点头,“之前总觉得人生的意义在于不断进取,获得认可,斩获殊荣,直到和沅沅分开这半个月,我才幡然醒悟,妈妈才是我最大的职责,我的殊荣,认可和成就,都源自他对我的爱。”
徐之昂眼底的惊讶转瞬化作欣赏,他自叹弗如:“难怪悠悠总在我耳边念叨,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妈妈,你这份对孩子无私的宠爱真的让我甘拜下风,我确实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人各有志,徐老师千万别受我影响,和孩子相处还得双方都觉得舒服才行。”
徐之昂笑看着她,心中忽然涌上一个荒唐的想法,如果她没结婚该多好。
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言老师,徐老师,我们该出发了。”
导演助理来请人,为庆祝外景戏杀青,导演请全体演职人员吃饭庆祝。
俩人随助理坐上了保姆车。
与此同时,纪承宴带着纪瑾也到了酒楼的包房。
导演见到风尘仆仆的纪承宴,整个愣住,想到最近几天高挂热搜的主演绯闻,顿时心虚的不敢与之对视。
“纪、纪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坐,请坐。”副导演赶紧上去解围。
纪承宴把视线从导演身上收回,把纪瑾放到一旁的凳子上,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然后问:“言嘉呢?”
“言老师和徐老师马上就到,您稍等片刻。”
“言老师和徐老师。”纪承宴似笑非笑的咀嚼着俩人的称呼。
副导演顿时脊背一凉,为了配合CP粉造势,他们全都心照不宣的把俩人捆一起,叫顺口了,一时竟然没改过来。
“呃,那个——”
副导演正斟酌措辞呢,纪瑾忽然眉眼一亮的看向门外,甜甜的叫了声“妈妈”,把热锅上的两个导演拉出了火坑。
在纪瑾冲向妈妈的怀抱时,纪承宴向俩人投去一记冷沉的目光,警告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两位导演忙不迭的赔笑,急切的摆手表示以后再也不会瞎炒作了。
言嘉抱着孩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导演被强权欺压,全程耷拉脑袋的憋屈样。
而始作俑者纪承宴,早已换上一个和熙的笑容,冲她展开双臂,把老婆孩子一把抱住,腻歪道:“老婆,好久不见。”
言嘉被他搞得很是尴尬,忙把人推开,抱着孩子落座,眼神警告。
目睹纪承宴从威势不减的霸总,秒变谄媚妻奴的徐之昂,又好笑又羡慕,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瞥见徐之昂羡慕的眼神,纪承宴这一路的郁闷顿时消减了大半。
他冲他颔首寒暄:“徐老师,又见面了。”
“纪总百忙之中来探班,辛苦了。”
“不辛苦,主要是孩子想妈妈,我也正好有时间就来了,我没打扰你们拍戏吧?”
纪承宴的视线在俩人之间徘徊,探照灯似的扫过俩人的表情。
徐之昂不觉好笑,故意逗弄道:“纪总怕打扰我们什么?”
“我们?”纪承宴又一次咀嚼着词语,看向言嘉的眼神满是怨念。
一旁的导演只注意到纪承宴不善的语气,默默的瑟瑟发抖,确定了,纪总就是来找茬的,没人能幸免。
徐之昂迎上他的视线,优雅一笑:“我和言老师在剧里饰演情投意合的伴侣,称呼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纪承宴气笑了,“演完戏总要回归现实吧,我以为徐老师是专业人员,戏里戏外分割得清清楚楚,靠炒绯闻造势,未免有失百亿票房影帝的体面吧。”
听着俩人话语里的剑拔弩张,两个导演直接湿了后背,又慌又纳闷。
纪总不知道绯闻的操作,跑来宣誓主权情有可原,可徐老师算是业界的乔楚,怎么也不解释一下,跟着添什么乱呢。
眼瞅着纪承宴垂在身侧的手都要捏爆了,徐之昂也不打算再逗他,朗声笑了起来。
他转而看向言嘉,“纪总看言老师看得这么紧,谁敢见缝插针,有这么体贴的老公,言老师真幸福。”
言嘉简直要被纪承宴的幼稚给气疯了。
她冲着导演和徐之昂歉疚道:“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我老公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粘人,抱歉!”
打从纪承宴带着孩子出现在这里,她就秒懂他的心思,嘴里说着大度的话,其实心眼小的跟针尖似的。
忽然从天而降,根本就是为了抓他和徐之昂的现形,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面对徐之昂的打趣,言嘉并未阻止,她就想看看他丢脸能丢到什么??x?程度,结果还真没让她失望,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纪承宴听着俩人的对话,也回过味来,徐之昂故意耍他呢。
不过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憋屈,自己老婆明知他被耍还配合着,哪里有当人老婆的自觉了。
他气鼓鼓的朝言嘉投去一个怨怼的眼神,得到的却是对方视如空气的忽略。
如果生气有实质,纪承宴这会儿已经鼓成一只河豚了。
第63章
整个用餐过程, 因为纪承宴难以忽视的郁闷和不快,导致整桌人都如坐针毡,再好吃的佳肴都味同嚼蜡。
为了不扰乱大家好不容易的聚会心情, 言嘉找了个借口带着爷俩先走了。
一家人一走,工作人员全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不能再炒您和言老师的绯闻了。”导演一脸忌惮的看向徐之昂。
“一开始我就不太赞同, 纪总当初在综艺里那么高调的示爱, 一看就是把言老师放在心尖上宠的, 咱这么做, 等同于在纪总爆点上蹦迪。”副导演有感而发。
徐之昂想起纪承宴和他仅有的两次见面,不觉失笑,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再强大的男人都会变得幼稚, 真羡慕纪总能遇到真爱。
“言老师和我的绯闻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宣传按正常流程来。”
得了应允,两位导演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
言嘉把父子俩带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先给纪瑾洗了个澡, 打开电视给他看着, 然后才拉着纪承宴去了小阳台。
从一进门就被冷落的某人, 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懊恼又羞愧。
刚走到阳台,就一把抱住老婆, 委屈巴巴的道歉:“老婆我错了,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难堪,对不起。”
听着他比自己还委屈的语气, 言嘉直接给气笑了, “纪承宴, 我发觉你真的好茶, 明明自己做了错事,却比谁都委屈,凭什么?”
“凭你喜欢我,凭我爱你不能自已。”
言嘉差点yue出来,挣脱怀抱斥责道:“少肉麻,别以为这样我就不骂你,你带着沅沅兴师动众的跑来,不就是想抓我出轨的证据吗,结果呢,有没有让你如愿?”
“不是的,我没有。”
“炒绯闻这事,我是不是提前跟你说过,你当初怎么回答的,这才几天啊,就受不了了,竟然用沅沅打掩护,你想怎么着啊,如果夫妻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那不如趁早离婚吧。”
“不要,我不准,我错了老婆,我不是怀疑你和徐之昂有什么,我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徐之昂不管是外形还是内在都能全方位超越我,你又和他与世隔绝的相处那么久,演的又都是对手戏,万一你太投入,一不小心爱上他怎么办,再加上网上那么多CP粉造势,难免让我心下慌乱,我其实忍了好几天了,但我发现还是忍不了,就——”
纪承宴重新把人搂怀里,“对不起嘛老婆,我以后不这样了。”
言嘉有些怔忪,纪承宴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自信而骄傲的,忽然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太让人惊讶了。
“我看到的纪承宴可不是个会自卑的人,你为什么要跟徐之昂比较呢?”
纪承宴松开怀抱,哀哀戚戚的看着她,“我不止跟他比,我跟你合作过的每一个异性都比过,不管外形还是内在,我都不输那些年轻气盛的,而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岁月的沉淀和打磨在我身上留下的内敛与稳重,但是,这些徐之昂都有,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不够看。”
“真要说优势,大概就是沅沅的爸爸这个身份,你好歹会顾忌孩子给我点关注,可这对我而言远远不够,我不想父凭子贵,我想完全拥有你,想让你在意我,想让你把我装在心里,或者把给沅沅的爱分出一点给我,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你随时都可以放弃的存在,可以吗老婆?”
纪承宴的这席话,直接把言嘉惊呆在原地,她何德何能让一个顶配霸总如此痴恋自己啊。
所以说,不是霸总没脑子,而是霸总没见识,但凡霸总能放下工作,多接触几个女的,也不会见一个就爱的死去活来的。
“那我如果放弃工作,回归家庭,算不算给你一颗定心丸呢?”言嘉直接把心思道明,省得他疑神疑鬼。
“嗯?”纪承宴身体明显一僵,“你,你刚说什么?”
“你听到了。”言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不是,老婆,你不是刚刚才走上正轨吗,你好不容易得偿所愿,怎么就要回归家庭了呢,你??????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纪承宴眼底既惶恐又不可思议,呆愣又局促的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
言嘉被他逗乐了,如实道:“谁让我沉迷老公孩子热坑头的日子呢,工作起来一点干劲都没有,做业界顶流远没有做妈妈和老婆有成就感,而且,有人赚钱给我随便花,我干嘛还费劲去证明自己呢,享受就好啦。”
纪承宴眼底涌上雀跃的光,“你早该这么想了,我生来就是劳碌命,赚钱这种粗活当然该我做,你只需要享受就行,沅沅已经长大,你想多陪他也行,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也好,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我,我真的太高兴了。”
纪承宴把人揽怀里,紧紧的抱着,整个胸腔都暖暖的,他的老婆怎么可以这么好!
言嘉回抱着他,由衷说道:“纪承宴,谢谢你在这段奇遇里完整了我的人生,让我体验到不曾拥有过的温情,谢谢。”
“老婆,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意识不到家庭的重要,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让你和沅沅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会多抽空陪你和沅沅,事业家庭两头兼顾,老婆,我爱你,你对我真好。”
“你对我也很好,我只是羞于承认,怕你骄傲。”
纪承宴唇角的笑容不断加深,傻狗似的在她肩窝里蹭,被老婆喜欢肯定要骄傲啊。
夫妻俩腻歪了好一阵才回到屋子,言嘉把小团子搂进怀里,把退圈的消息告诉了他,顺便把最近一段时间的思念之情一并道明。
小团子听完又惊又喜,高兴的把妈妈抱紧,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妈妈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长大和爸爸一起赚钱,虽然你没了工作,但你收获了两个全心全意爱你、照顾你的男人,未来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一百倍。”
小团子和他爸爸如出一辙的保证,让言嘉感动得热泪盈眶,这场穿书之旅真的给了她好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谢谢宝贝,妈妈真的好爱好爱你,谢谢你爱我。”
“也谢谢妈妈爱我,是您给了我被爱的底气。”
以后不管谁再说他是没人爱的野孩子,他都能自信的反击回去,因为爸爸妈妈一直在用力的爱着他。
天刚蒙蒙亮,言嘉就起床开工了,临走前在父子俩脸上各自啄了一口,带着满心的欢喜奔赴剧组。
父子俩其实早就醒了,为了不让妈妈留恋,努力装睡,等到房间门关闭以后,才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父子俩同时露出默契的微笑。
纪瑾往爸爸怀里一滚,小手圈住他的脖子,扬起小脑袋认真的看着他:“爸爸,妈妈不工作的最大原因还是为了我对不对?”
“才不是呢,我老婆是怕我瞎想才不去上班的,跟你没关系。”
“骗人,妈妈爱我多过爱爸爸,这是不争的事实,您不愿意承认不代表不存在。”
纪承宴垂眸觑了他一眼,“你这是要和我争宠吗?”
“我需要争吗?”
“??????”
“不管妈妈爱谁多一点,我们俩都要好好回报妈妈,爸爸以后一定要多抽时间陪伴妈妈,不要觉得妈妈不工作,身边就不会出现优秀的男人,现在只是一个徐叔叔就让您寝食难安,等我上了小学,依旧还会遇到王叔叔,李叔叔,上了初中呢?读大学呢?万一出国的话,外面的世界更广阔,妈妈这么优秀,到哪里都不缺仰慕者,爸爸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哦。”
“??????”
“我不是在吓唬爸爸,我只是就事论事,虽然爸爸现在成功让妈妈喜欢上您,但还不够,你们之间的感情根本不牢固,爸爸其实也很清楚,所以才会被徐叔叔的出现搞得心神不宁,要是您和妈妈有自己的孩子,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呢?”
纪瑾晶亮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明晃晃的提示。
纪承宴讶然,他只想把夫妻关系坐实,小崽子竟然想让他当爹,野心不小啊。
但很快他又觉得不妥:“那不行,我和妈妈有你足够了。”
他和言嘉这么努力才树立起纪瑾的安全感,根本没想过其他的。
“我知道,爸爸妈妈怕有了弟弟妹妹后,我会再次失去安全感,我现在就表明心意,绝对不会哦,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的感情??x?会更好,我才会一直拥有这个家,到时候我就是家里的长兄,不管是责任感还是使命感,都不允许我懈怠,所以,爸爸尽管去努力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纪瑾拍着胸脯保证着。
纪承宴看着他过于早慧,以至于让他生出一股相形见绌的自卑,又臊又无奈的说:“这事再议,等妈妈拍完戏我探探口风再说。”
小崽子说得倒是轻巧,不知道他老子现在连雷池的边边都没摸着呢,哪敢肖想给人揣个崽呢。
“我只是给您一个中肯的建议,爸爸不用觉得有压力。”
纪承宴气哼哼的腹诽:压力倒是没有,就有点臊得慌,竟然混到需要四岁孩子来提醒他加快进度的地步,真够失败的。
*
父子俩吃完早餐后,乘车去到片场。
为了不让自己的到来引发不必要的恐慌,纪承宴让随行的助理找间休息室,边工作边带着纪瑾等候老婆放工。
纪瑾吃着零食,看着动画片,时不时就要往窗外看一眼,眼含期待。
瞥见他不断张望动作,纪承宴安抚道:“我昨晚跟妈妈约好,中午我们一起吃饭,现在十点,再过两个小时,应该就能看到妈妈了。”
纪瑾局促的收回视线,红着脸道:“我没有很想妈妈,我只是看电视累了,想休息一下眼睛。”
纪承宴忍俊不禁,并未戳穿他,只说:“爸爸马上处理完这份文件就带你出去逛一逛,休息眼睛好不好?”
“可以吗,会不会耽误您工作呀?”
“不会,我也需要休息。”
“那好吧,谢谢爸爸。”
纪瑾开心的晃悠着小短腿,脸上满是喜悦。
纪承宴揉了揉他的发顶,加快了工作进度。
十分钟后,爷俩来到了一片荷塘,池水里养着许多漂亮的锦鲤,工作人员给纪瑾送来一小碟鱼食,小团子高兴得直欢呼,吆喝着爸爸一起喂鱼。
纪承宴刚准备接过碟子,申奕就打电话来说纪承泽在昌平新区征地时,跟当地村民发生争执,导致一死三重伤。
纪承宴面色一沉,叮嘱助理看好纪瑾后,拿着电话回到休息室。
纪瑾并未因为爸爸的离开而扰了喂鱼的兴致。
他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捏着鱼食,轻轻的洒在水里,等鱼儿们争先恐后的张着大嘴巴抢夺之际,乐得咯咯直笑。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温度并未消减,十点半的太阳也很灼热,纪瑾趴在池塘边的石凳上玩了没一会儿,额间的头发就被汗水打湿,小脸和脖子也被晒得红彤彤的。
助理怕他皮肤灼伤,叮嘱他不要靠水太近,不要乱跑,他回去拿了帽子就回来。
纪瑾逐一应下,目送助理离开后,他不再佝偻小身板去喂鱼,回到石凳坐好,笑盈盈的看着鱼儿仰着脑袋冲他讨食。
“小鱼小鱼不着急哦,等叔叔回来我又接着喂你们,现在你们先去玩一会儿吧。”
荷塘里的鱼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开始掉头往远处游,游了一段距离后忽然一甩尾巴从水里跃出,扑通一下又钻入水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比赛似的跳起又落下。
纪瑾不觉新奇,看着小鱼们卖力表演,也不忘拍手夸赞,欢快的笑声和掌声,让平静的荷塘变得热闹起来。
周岩看着小团子纯真的笑颜,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一会儿,又松弛一会儿,眼神里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冷沉变得有些复杂。
看着助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处,周岩紧了紧手掌,迈步朝他走去。
纪瑾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小鱼儿表演,并未觉察有人走近,直到男人低沉冷肃的音调在旁边响起。
“纪瑾?”
纪瑾闻声回头,看到周岩一身黑衣,黑色鸭舌帽将他的脸遮去了大半,看向他的眼神透着复杂的光。
小团子歪着脑袋疑惑道:“叔叔认识我吗?”
他总觉得这身装扮似曾相识,努力在小脑袋里回忆着,忽然,他粲然一笑:“对了,我之前见过您,在我们幼儿园门口,对不对?”
纪瑾的欢喜,让周岩心底很不是滋味,他竟然记住了他。
“对,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周岩依旧面无表情。
“叔叔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一定是我们班同学的家长。”纪瑾语气肯定,小脸上的笑容因此更加热情。
周岩摇头:“不是家长,是你爸爸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纪瑾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我爸爸现在在忙,叔叔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在这里等爸爸,我们可以一起喂鱼鱼。”
纪瑾把手里的盘子递给他,眉眼弯弯,纯真可爱。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周岩迅速调转视线看向冷冰冰的水面,“不用了,我有件东西要交给纪总,你可不可以跟我去取一下?”
纪瑾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一眨不眨的看向周岩,视线在他的眉眼间游走。
纪瑾的视线太过锐利,如有实质一般轻触着周岩的脸,让他浑身不自在。
周岩在裤兜里摩挲着那张喷过药的手绢,打算强行带走他。
手绢刚在裤兜边缘冒头,就听纪瑾说:“既然叔叔是爸爸的朋友,那就不是坏人,我跟您去拿吧。”
周岩的手掌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他顿了顿,然后重新把手绢塞回兜里,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许久才说:“走吧。”
周岩身高腿长,迈步走在前面,纪瑾小脚步迈得飞快,几乎是小跑着跟着他。
俩人刚转过荷塘的外围,助理拿着小帽子小跑而来,两拨人正好完美的错过。
周岩紧握双拳,步子越来越快,丝毫没觉察身后的小团子已经掉队。
“叔叔,叔叔慢点,我,我追不上你啦。”纪瑾气喘吁吁的提示他。
周岩猛地顿住,神色复杂的闭了闭眼睛,听闻哒哒哒的脚步声再次追上,才重新迈步。
步子刚迈开,掌心忽然蹿入一个软绵绵、暖和和的触感,周岩瞳仁微缩,缓缓垂眸看向交握的手掌。
纪瑾仰头与他对视,粉嘟嘟的小脸绽放出一抹灿烂笑意,“叔叔牵着我就不会掉队啦。”
周岩被他的眼神刺得一阵慌张,甩开他的念头刚涌上脑海,就被纪瑾另一只手的触感给压下去。
纪瑾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背,“叔叔,快点走啊,太阳好大,一会儿该中暑啦。”
说完也不等周岩反应,拖着他的大手就往前走,周岩只得跟着他走。
俩人走向一辆白色无牌的面包车旁,周岩松开他的手,打开尾箱假装拿东西,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掏出白手绢,趁着纪瑾不备,捂住他的口鼻,仅仅几秒的时间,纪瑾就昏倒了。
周岩顺势把人装到大纸箱里,驾车绝尘而去。
*
纪承宴刚交代完善后工作,就见助理慌张的跑来,告诉他纪瑾不见了。
纪承宴心底一凉,下意识把纪瑾的失踪和工地闹事想到一块,他不信巧合,只信阴谋。
“先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调取监控录像。”
“是。”
助理忙不迭在前带路,纪承宴边走边拨申奕的电话,“查一查纪元烽和纪承泽最近一个月见过的人,银行转账记录,通话记录,派人盯着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告诉我。”
“纪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申奕听出了老板语调里的慌张。
纪承宴抿唇,“纪瑾失踪了。”
“您怀疑是——”
“我不信巧合。”
纪承宴顿了顿,而后补充道:“周岩的行踪找到没有?”
申奕先是一怔,随即立马想到了其中的卯窍,“您怀疑是他干的?”
“不管是谁干的,都和我亲爱的二叔脱不了干系,去查!”
“是!”
挂断电话后,纪承宴眸色沉凝,他早该想到的,老爷子当着二叔的面认可了言嘉,并且力压董事会调用公账支持她时,他就该有所警戒。
一直以来二叔都在用纪瑾的身世钳制他在公司的话语权,之前老爷子还肯站在他那边,如今掉转风向帮忙,就已经触犯了他的利益,他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他想到他会报复,却忽略了周岩的存在,如果对方真想借周岩的手拐走纪瑾,或是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纪瑾能受得了吗?
他实在不敢想象那个场面,亲生父亲残忍的道明自己和纪瑾母亲的恩怨情仇,亲口说出他是不被期待的存在,那对纪瑾而言可是灭顶的痛啊。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没能保护好他。
懊恼自责悉数涌上心尖,压得纪承宴喘不过气来。
监控室内。
看到周岩那一刻,纪承宴并未惊讶,让他不解的是纪瑾的态度,他竟然毫无防备的跟着他走,而且还主动牵着他的手。
纪瑾刚刚上幼儿园时,纪承宴就找专家教过他安全防护的重要性,他学得很认真,甚至通过了严苛的考核,根本不会傻乎乎的跟人走。
除非,他认出周岩,又或者在此之前就见过他。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
纪承宴忽然想到昨天去接他时,曾看着他??x?望向后视镜,难道是那时候吗?
可就算之前见过,他也不可能知道周岩是他生父啊,周岩如果之前就找过纪瑾,纪瑾也不可能不告诉他,四岁的孩子心里根本藏不住事。
纪承宴越想越没有头绪,助理有些忐忑的问他:“纪总,要报警吗?”
纪承宴定定的看着屏幕上的两道身影,踌躇半晌,摇头:“不必,封锁消息,如有泄露,唯你是问。”
“是!”
真要是报警,就等同于公开了纪瑾的身世,周岩兴许就等着这个公开处刑的机会。
绝对不可以把纪瑾置于那样的境地,绝不!
“承宴,你怎么跑这来了,沅沅呢?”言嘉询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纪承宴身形一怔。
第64章 终章
言嘉拍完了上午的戏, 正准备看看拍摄效果,途径影像室就看到纪承宴。
她笑着朝他走近,又问:“沅沅呢, 怎么没跟你一起?”
纪承宴倏然转身,凝重的眉眼满是忧色, “沅沅不见了。”
言嘉笑容一僵, “什么、什么叫沅沅不见了?”
纪承宴把自己的猜测和周岩的存在告知, 言嘉听完双腿一软, 差点就跌坐在地。
纪承宴忙把人扶住,带她坐到沙发上,安抚道:“别急,我一定会找回沅沅, 这事是我失职,是我没看好沅沅。”
纪承宴悔恨又懊恼,言嘉轻轻抚摸他的脸, “有心算无心, 根本防不住, 我现在就担心沅沅会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受伤, 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相信自己是被期待的存在,一旦——”
言嘉闭着眼睛,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太戳心了。
“沅沅比我们想象的坚强,而且,他很可能已经认出对方了。”
纪承宴指着监控视频分析给言嘉听, 夫妻俩商讨着解决办法。
*
纪瑾醒来, 已经是傍晚了, 他不动声色的踩踏鞋跟, 把定位开启。
夕阳的余晖透过唯一一扇窗户罩在窗边的男人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周岩单手拎着易拉罐,视线落在窗外,神色间笼罩着淡淡的愁绪,有一下没一下的仰头灌着酒。
液体顺着他凌冽的下颌线滑落,他抬起手背,恶狠狠的擦去,再次转头看向纪瑾时,猛地撞上他澄澈干净的眼眸。
周岩愣了半瞬,迅速转头看向窗外,冷冰冰的问他:“要喝水吗?”
纪瑾嘴里塞着布条,发不了声,只能发出小小的呜呜声,当做回答。
周岩将手里的啤酒喝光,单手把易拉罐给捏成一小团,力的作用,让他的手背鼓起青筋,骨节泛着白,似炫耀这股力量,也似警告他不要乱叫。
纪瑾匆忙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满是尘土的地面,他知道自己被绑架了,而绑他的那个人并不是爸爸的朋友。
周岩拧开一瓶矿泉水,大掌粗暴的把他嘴里的布条扯下,没好气的把水瓶口对准他的嘴巴,“喝。”
纪瑾重新抬头,小心翼翼的抿着水,眼睛偷偷瞄着他的表情,不断在心里轻轻咀嚼那两个字。
周岩余光瞄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道:“有话就说。”
纪瑾停下喝水的动作,等他收回瓶子拧紧瓶盖才说:“叔叔并不是我爸爸的朋友。”
周岩搁置瓶子的动作微顿,似乎觉得他的话幼稚又可笑,眼底带着嘲讽:“你现在才回过神来吗?”
纪瑾无视他的嘲讽,依旧温柔的看着他,淡笑道:“不是哦,我一开始就知道的。”
这下换周岩诧异了,“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来?”
“因为我觉得叔叔没有恶意,也许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可以陪您。”
周岩先是一愣,然后阴沉着眉眼放狠话:“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我绑架你,准备勒索你爸爸,你爸要是不给钱,我就杀了你,知道吗?”
“我爸爸会给钱的,您也不会杀我。”纪瑾一点都不慌,他心里的答案已经有了雏形。
周岩被他气笑了,“你就这么相信你爸爸?如果我要的是他全部的家产呢?”
“我爸爸会给的,因为我爸爸很爱我。”
周岩的眼底倏然涌上一抹戾气,他攥住纪瑾的衣领,恶狠狠道:“你根本不是纪承宴的儿子,你只是他领养的野种,他对你好也不过是为了博美名,他就是个始乱终弃的无耻之徒!”
纪瑾并未因他的恶言而难受,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与他有着几分相似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污蔑爸爸,但他能觉察到他在面对他时,神色间藏着的犹豫和不安。
“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妈妈的,只不过我的到来没有让他们期待,但这并不是我的错,我又不能选择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我也没怪过他们,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
周岩攥住衣领的手微微颤抖,他看向纪瑾宛如曜石般明亮的黑眸,那里倒映着他狰狞扭曲的面庞,那么清晰那么透彻,将他的卑劣照的无所遁形。
那双眼睛的主人,正用一种心疼的,忧伤又困惑的眼神注视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皮囊下的龌龊心思。
他猛地甩开他,惶恐的不断后退,弯腰杵着膝盖,大口喘息,像一只搁浅的鱼,无助的挣扎着。
纪瑾抿了抿唇,用艰难又忐忑的语调问道:“您,是不是我爸爸?”
周岩双腿一软,整个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痴痴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恶狠狠的捶着心脏的位置,然后冲纪瑾扯出一抹怨毒的笑:“想什么呢,谁是你爸爸,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你的存在就是一种耻辱,你怎么还不去死,去死!”
周岩只要想到锦颜对纪承宴刻入骨髓里的仰慕与迷恋,一颗心就钻心的痛。
纪瑾的存在,无疑不是一种嘲讽,嘲笑他的蠢钝与无知,他一点都不想看到他,更不想看到纪承宴带着他招摇过市的炫耀父子情,他凭什么,他们凭什么那么幸福!
面对他的恶语相向,纪瑾只是皱起眉头,他的身世早在二爷爷第一次找他时,他就已经知道了。
他的妈妈和纪爸爸是青梅竹马,妈妈一直喜欢着纪爸爸,为了这份没有回应的爱,妈妈辜负了亲生爸爸,导致自己的出身成为了不被期待的存在,也成了亲生爸爸心里的痛。
亲生爸爸恨他,不喜欢他,甚至想要他死,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的存在对于亲生爸爸而言,的确是一种难堪,没人愿意当别人的影子,更没人愿意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心爱之人对另一个人的精神寄托。
他不怪他们,也没理由怪他们,每个人都会犯错,妈妈的错就是执着于得不到的爱和人,但妈妈的错,纪爸爸帮她承担了后果。
他顶着压力领养了他,给了他一个可以见光的身份,也给了他无尽的关怀和呵护,他和妈妈都是幸运的。
可是亲生爸爸却没有那么幸运,他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孩子,也失去了自己,他明明不是一个坏人。
他只是在为妈妈的错误买单,独自承受着那份因妈妈而起的痛苦,他才是最无辜的。
“如果我死了,您就只剩一个人了。”纪瑾眼眶含泪,语调哽咽,看向周岩的眼神满是疼惜。
周岩色厉内荏的凶狠在这一刻尽数崩裂,他拧紧眉头,瞳仁微微发颤,冰冷空洞的心脏像是被扎了一个口子,涌入一股暖流。
他仰头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暖意瞬间被恨意压下去。
他笑道:“纪承宴果然精于算计,这是他教你的吗,他是不是算准了我会来找你,所以提前教你说这么荒唐的话,想打亲情牌诓骗我?”
纪瑾摇头,眼泪顺着摆动的动作涌出眼眶,顺着粉嫩小脸滑落,哭得红红的鼻尖一抽一抽的,尽管没有发出半点哭声,却让人更加揪心难忍。
他努力压住哭腔,柔声说:“不是,是我自己想说的,三岁那年,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爸爸把我护得很好,但是爸爸身边的坏人太多了,他们总想挑拨我们的关系,但是,我一次也没有上过当,虽然当着您的面夸爸爸不好,但爸爸就是对我很好,这是您没办法回避的事实。”
周岩紧握双拳,眼底覆着森冷的寒芒。
“我不知道您和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妈妈的错,也不是您的错,是妈妈不知道什么是爱,还没有学会爱您就失去了您,但那是您和妈妈之间的事,您不能因此迁怒爸爸,爸爸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错的。”
听着他不顾自己死活,一味袒护纪承宴,周岩胸腔里的怒火一个劲翻涌。
他冷声道:“既然你这么看好他,不如看看他最后选公司还是选你。”
纪瑾哑然,拧眉看着他,“什、什么意思?”
周岩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也许你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受重视。”
纪瑾抿唇,深深的看着他,然??x?后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相信爸爸!”
周岩的笑容僵住,眯着眼睛沉沉看他,那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脸,此刻却让他无比愤恨,恨得想要撕碎,想彻底毁灭。
他迫不及待想看纪承宴抱着纪瑾的尸体,悲恸又绝望的样子,那一刻才是他人生的巅峰。
周岩毫无预兆的朗声大笑着,笑声尚未扩散,耳边隐约传来警笛声,昏暗破败的墙面上闪动着蓝色和红色的微茫。
周岩眼露惊恐,惶恐的喃喃:“怎么会,不、不可能——”
倏然,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看向纪瑾,“你、你干什么了?”
纪瑾依旧保持着一贯镇定,平静而骄傲的说:“我就说爸爸一定会来救我的,他从不做选择。”
周岩视线一扫,顿时停驻在他叫上的鞋子上。
他三两步冲过去,一把扯下他的鞋,狠狠摔在地上跺了无数下。
他反手一劈,将纪瑾打晕抗在肩上,从后门迅速撤离,边走边拨打电话,然而对面除了忙音什么反应都没有。
周岩咬紧后槽牙,闷头加快了步子。
*
周岩刚走到密林深处就觉察不对,正准备转身,漆黑的密林顿时亮如白昼,早已埋伏在此地的警察一拥而上,直接把周岩摁在地上。
当警察把纪瑾带走,交到纪承宴夫妇手里那一刻,周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终归还是赢不了纪承宴,不,应该说,他和他从来都是云泥之别。
纪瑾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纪承宴和言嘉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边,言嘉紧紧攥着纪瑾的小手,隔不了多久就会问纪承宴孩子为什么还不醒,明明各项体征都正常。
纪承宴也有些着急,生怕检查出现纰漏,正准备把主治医师叫来,就听纪瑾轻声唤着爸爸妈妈,语调里带着难以忽视的安心。
“沅沅,呜,你总算醒了,吓死妈妈了!”
言嘉哭着把人搂紧,不停的抽噎着。
纪瑾抬手轻拍她的脊背,安抚道:“妈妈对不起,让您和爸爸担心了,我很好,没有受伤,也没有挨打。”
“呜,傻瓜,你干嘛道歉,是爸爸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该道歉的是我们,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言嘉得知纪瑾失踪时,整个人都被卸了力,原本就因为忙工作疏于照顾而内疚,得知他有可能被亲生父亲绑架,想到这本书对她和纪瑾既定的死亡剧情,更是自责的把错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她的到来更改了剧情,纪瑾怎么可能遭遇书里不曾出现过的危险。
如果注定要死,她宁愿死的那个是自己。
好在纪瑾没事,他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妈妈不要觉得对不起,是我自己选择跟他走的,我以为我可以说服他,结果被我搞砸了,不但没帮到任何人,反倒让您和爸爸担心,对不起,我以后不再自以为是的自作聪明了。”
夫妻俩闻言错愕的面面相觑,他们只是猜到纪瑾猜出了周岩的身份,却不知他竟然还想说服他放下仇恨。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充满了意外。
夫妻俩并未催促,只静静的等待下文。
言嘉给纪瑾喂了一点水和几小勺粥,纪瑾虚弱的状态得以好转后,他才慢慢的把被绑架期间发生的事,逐一道明。
末了补充道:“早在一年前,我就知道了所有真相,只是那时候因为缺乏陪伴,没有现在这么自信,笃定爸爸妈妈是爱我的,现在的我底气十足,任何人的恶言恶语对我都没有杀伤力,因为爱可以打败一切。”
纪瑾甜甜一笑,冲爸爸妈妈伸出小手,环住他们的脖子,亲昵的依偎着,“谢谢爸爸妈妈给我反击的勇气,谢谢。”
夫妻俩把他紧紧抱住,备受煎熬的心脏在这一刻被阳光穿透,裹挟着暖风拂过心湖,荡起阵阵涟漪,绵延千里无休止。
把纪瑾哄睡以后,夫妻俩来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商讨着后续的解决办法。
言嘉:“沅沅被绑架的事,你确定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纪承宴:“没有,这事关乎到沅沅的身世,也是我二叔最期待暴露的丑闻,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经过申奕的调查,确实是纪元烽父子俩合伙搞的阴谋,就想趁着纪瑾被绑架,迫使他让出自己手里的权限。
殊不知早在他觉醒意识之际,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是周岩这一个变数,并没能影响他的整盘计划。
纪瑾的每一双鞋都内置着定位系统,他并不担心他走丢,没在第一时间报警正是为了让对方相信他上钩了。
他甚至将计就计的把二叔的党羽连根拔起,肃清了公司里的反对势力,彻底掌控了全局。
言嘉:“周岩呢,他会不会乱说话,把沅沅置于不好的舆论里。”
周岩既然能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棋子配合纪元烽做戏,肯定会在事发时不遗余力拿孩子做筹码自保,她担心沅沅因此受伤害。
纪承宴:“我已经让相熟的人把他单独关起来,暂时不可能接触外人。”
“万一二叔留了后手呢?”
“不会的,二叔已经彻底没了反击之力,不过保险起见,我准备亲自去找周岩。”
言嘉颔首:“确实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当初他一走了之以后,后面的事肯定都不知道。”
“嗯,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纪承宴的眼底蓄着难掩的怒意。
*
周岩坐在冰冷的墙角,仰头望着窗外,巴掌大的月亮透过一尺见方的窗户,撒下一地清辉。
脑中一直萦绕着纪瑾含泪看着他的画面:“如果我死了,您就只剩一个人了,不是您的错,是妈妈不知道什么是爱,还没有学会爱您就失去了您。”
他仰靠着冷硬的墙壁,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笑着笑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说的好像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似的,你才四岁,你能知道什么?
周岩不觉哼笑出声,只觉胸腔像是被谁塞了一团棉花,不断吸附着他心脏的水分,直到它干涸枯萎,彻底失去跳动的养分。
倏然,耳边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周岩缓缓侧目,看向门缝处被灯光拉长的影子。
随着大门的开启,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步入,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徐徐靠近。
“纪总,别来无恙啊!”周岩收回视线看向窗外,调笑的音调里带着轻蔑。
纪承宴在拘室前站定,透过铁栅栏看向坐靠在角落的周岩。
“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周岩呵笑一声,“找我干什么,把孩子还我吗?”
纪承宴微微拧眉,“纪瑾已经入了纪家的宗谱,是我纪家的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因为父亲的失踪,锦颜并未在出生证明父亲那一栏填写信息,纪瑾的监护权属于锦颜,当初托孤时,锦颜大概没有对生父抱有任何希望,所以把监护权一并转给了纪承宴。
“你就这么喜欢当便宜爹吗,帮别人养孩子是你的癖好吗?”
“锦颜不是别人,她是我的朋友。”
周岩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浑身颤抖:“朋友?你猜我信不信!”
“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我来只是把锦颜当初托付给我的东西归还,至于要不要,你自己决定。”
纪承宴从兜里掏出一个带锁的笔记本,轻轻的放到矮桌上。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是对是错已不重要,但有一点你必须知道,锦颜对我虽有仰慕之情,但当她找到你的那一刻,爱意便随之转移,只是她不知道依赖也是爱的演化。”
周岩懒懒的看过来,视线在笔记本上一晃即逝。
“她说你知道密码。”
扔下这句话之后,纪承宴利落的开门离开。
周岩重新转头看向矮桌,视线紧紧的黏在笔记本上。
良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腿,颤颤巍巍的迈步走近。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死死的摁在笔记本的封皮上,直到骨节发白,血肉里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才抖着手把本子摁在心窝上,再仰头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凄然滑落。
*
纪瑾出院那天,爷爷奶奶也来医院接他,一家人直接去了爷爷家,欢欢喜喜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爷爷带着纪瑾去到游戏房,爷孙俩玩着游戏吃着零食,欢声笑语从里面不断的溢出,惹得赵懿也忍俊不禁,跟阿姨打下手的间隙,还不忘数落着老爷子的各种变化,以及没骨气的化身孙儿奴的种种丑态。
一向寂静的老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到处都洋溢着欢乐温馨的气息。
言嘉和纪承宴在二楼书房,一个忙着打款陪违约金,一个忙着开视频会议,赚钱养家。
生动的贯彻着老公赚钱老婆花的男德精神。
夫妻俩刚忙完,正准备抱一抱温存一下,纪承宴却接到了申奕的电话,告诉他周岩畏罪自杀了。
纪承宴一点都不惊讶,像是早有所料。
言嘉只是怔愣了一会儿,就想??x?通了:“大概是不想给孩子留下污点吧,周岩这么做也算一种解脱。”
纪承宴把人搂怀里,“好不容易得了空,只准看我,想我。”
他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轻轻啄吻着眼睛,秀气的鼻子,白皙的脸蛋,最后在唇瓣上加深,让这份旖旎不断朝着暧昧的氛围里徜徉。
纪瑾端着蛋糕招呼爸爸妈妈吃甜点,结果又撞见爸爸妈妈亲亲,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回他坦然多了。
正准备垫脚关门,却被爸爸的眼神抓了个正着,吓得缩了缩脖子,一脸歉疚羞涩的笑。
纪承宴冲他使了个眼神,小团子立马心领神会的把门轻轻关紧,红着耳根夺路而逃。
走了几步越想越高兴,爸爸最近和妈妈亲亲的频率越来越高,是不是说明他马上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啦?
想到这里,纪瑾眉眼一亮,一个没忍住,朗声欢呼道:“爷爷奶奶,您们很快就要添新孙子喽!”
正在拥吻的夫妻俩忽然愣住,而后在彼此缱绻的眼神里,一点点加深。
“老婆,可以吗?”纪承宴抽空征求意见。
言嘉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浑身过电似的酥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嗔似娇,媚眼如丝,明明什么都没说,又分明什么都说明了。
纪承宴在短暂的怔愣后,一把把人抱起来,直奔卧室。
他总算等来了开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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