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野星灯 > 第19章 野星为灯
    与你心里的图书馆相比,如何?


    他的神色依旧如同初见时那般懒散闲淡,就连一侧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显得玩世不恭。


    记忆里他一贯话不多,更是很少说一些严肃的、庄重的话,但就这么轻飘飘的仿佛玩笑般的话语,却一字一句地在她心里刻下烙印,重若千金。


    顾嘉年眨掉眼里含的泪,笑着冲迟晏点头:“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好上千万倍。”


    好到她只担心,会够不着。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里,迟晏带着她将图书馆的六层楼全都逛了个遍。


    从文学类到艺术类,从基础科学藏馆到最新的科研期刊。


    各个领域,不同专业,全是沉甸甸的文字与书籍。


    他没有再问她问题,也没同她交谈,似乎是想要把这时间全部留给她自己去感受。


    顾嘉年静静地看着,用指尖去触碰,呼吸着书本与纸张散发的木浆与油墨味,一句话都没有说。


    可某些从青春期开始就混沌杂乱的思想却逐渐被劈开一条清澈的缝隙。


    她觉得七岁的那个顾嘉年好像复活了。


    那个眼里充斥着渴望与天真的孩子,从她腐朽的灵魂深处重新睁开了眼。


    她头一次感受到心跳因为某个可以称之为梦想的东西而复苏,呼吸因为渴望而变得急促。


    头一次主动地去思考。


    读书的意义。


    考试的意义。


    努力的意义。


    “要是考不好,以后你只能住地下室、吃泡面,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


    “你要努力学习,考上好的高中,考上好的大学,以后才能找个稳定的工作,才能安稳度过余生。”


    “只有读好书,你才能生存下去。”


    不是这样的。


    思绪如同朝阳拨开黑夜,顾嘉年霎那间想起了迟晏的那句话。


    “活着不是我们的目的,想要怎样过完这一生,才是目的。”


    她不是为了活着才要读书,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期待和束缚而读书。


    她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拿着属于自己的校园卡刷进这道闸门,像他们这样堂堂正正地坐在这里,看自己想看的书,学自己想学的知识。


    她是为了余生的每一天能够从事自己认可的事业,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热爱的事。


    读书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件这么被动而痛苦的事情。


    等他们从图书馆出来,时间已经走到正午。


    钟楼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清澈入耳,整整十二下。


    散课的学生们从各专业的教学楼中鱼贯而出,或步行或骑上单车,成群结伴地奔往偌大校园另一头的食堂。


    寂静的校园开始沸腾起来。


    迟晏走下图书馆的台阶,回过头,看着小姑娘紧紧绷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


    眼底有触动、挣扎与思考,如同湍急暗流。


    他慢慢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戏谑道:“走吧,我快饿死了。还说我是吸血鬼,我看你也不差。”


    “看起书来两眼放光,连肚子饿都感觉不到。”


    他有印象,每次顾嘉年在他家看书,看到入迷之后,一整个上午可以滴水不进。


    直到看完某个迭起的剧情,才会心满意足地放下书,后知后觉恍悟过来自己有点渴,然后去饮水机那边倒一大杯水,吨吨吨一口气喝光。


    那种时候,他才能从她拘谨的躯壳里看到那个笑起来牙都没长齐的孩子的影子。


    他突然有些庆幸这些年里她还有这么一个足以透口气的爱好,才没有熄灭眼底全部的光。


    才让他能看到这么一点机会,拉她一把。


    顾嘉年总算回过神来,闻言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赧然笑道:“好像是有点饿,早饭吃得太早了。我们去哪吃?要不,你挑个地方吧,我请你吃饭。”


    她有点不好意思,来昼山的长途车票、地铁票,甚至是早上的面包和泡面,全是迟晏付的钱。


    她补充了一句:“反正不能再花你的钱了。”


    迟晏啧了一声,挑起眉:“这么客气?界限分明,养不熟的小鬼。”


    顾嘉年却坚持,语气认真:“一定要请你吃饭的,你挑个地方吧。”


    他不知道,他帮她的,哪里是一顿饭能偿还的。


    迟晏顿了一会儿,玩味道:“真要我挑地方?哥哥从小吃山珍海味长大的,怕你请不起。”


    倒也是。


    顾嘉年回想了一下自己手机里那点可怜的余额,刚塌了肩膀,忽然又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包。


    她摇了摇那个钱包,咧开嘴笑得眯起了眼睛:“我都差点忘了,这是我们昨天挣的钱,一共五百多呢。够不够?”


    而且几乎全是从二舅那里赢来的,花起来毫无负担。


    迟晏的视线慢慢从钱包挪到她亮晶晶的双眼和笑意盈盈的脸上,莫名觉得那笑容有点晃眼。


    也或许是正午的阳光太过刺眼。


    他倏地移开眼,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了一下,自顾自往前走,语气不明地说:“行,那就你请客。”


    顾嘉年应了一声,快步跟上。


    迟晏带着她几乎横穿了整个校园,从另一侧的西校门出去。


    西校门附近是学校见的大礼堂。


    路过礼堂门口的时候,顾嘉年一眼看到墙上贴着的大幅海报,是下周要来昼大做讲座的一位知名作家。


    顾嘉年的眼睛亮了起来,惊喜道:“是程遇商啊。”


    程遇坛的各大奖项拿了个七七八八。


    他的作品很有深度和现实意味,行文又诙谐幽默,总是能够从一些底层人物身上看到微不足道的希望与热忱。


    被读者誉为是末世界的向日葵。


    顾嘉年其实只看过他的两三本书,还是高中时偷偷躲在学校里看的,但已经足够被惊艳。


    她想到这,耷拉着肩膀说道:“他下周要来昼大讲座,怎么不是这周?不然我也……”


    迟晏忽然打断了她,意味难明:“你很喜欢他?”


    顾嘉年看着他淡淡的表情,点点头,如数家珍般说道:“他早期的书我没看过,但近些年的风格我很喜欢,我最喜欢的是那本《荒……”


    可惜迟晏却没有听下去的。


    他没什么所谓地点点头,连海报都懒得看一眼,径直往前走了。


    顾嘉年停下话头,猜测他或许是不喜欢程遇商的作品风格。她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什么。


    这还是他们俩第一次在看书的口味上有分歧,不过也很正常。


    顾嘉年没有多想,跟着迟晏走出校门,走进一家校门口的家常菜馆。


    名字叫“常来”。


    迟晏驾轻就熟地带着她在靠窗的角落坐下,顾嘉年看着菜馆简陋的装修以及墙上贴着的十分接地气的菜单,才恍悟他说什么山珍海味只是在吓唬她。


    迟晏仿佛猜到她心里所想,拿出餐巾纸擦了擦桌面,解释道:“我大学时经常跟室友一起来这里吃饭,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食材,但味道真的不错。老板娘是个老奶奶,听说这家店是她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从昼大建校起就开在这儿了,这么多年生意一直很好。”


    顾嘉年环顾四周,生意确实非常好。


    他们进来的时候也只有这个位置空着,其他地方全都坐满了客人,大多都是昼大的学生。


    有几桌大概是学生社团聚餐,两三个桌子拼成长条,乌泱泱地围坐了十几个人。


    顾嘉年转过眼,恰好迟晏正把一份纸质菜单摊到她眼前:“点菜吧,饭店我挑,菜你来点,公平吧?”


    她“哦”了一声,刚想问他有没有什么忌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唤:“……迟晏?”


    顾嘉年循着声音回头望去。


    门口走进来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长得有点像成年版胖虎。


    那男生迟疑地看着他们这边,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仔细辨认了片刻后,惊喜地走过来。


    他一拳打在迟晏肩膀上,咧着一口白牙笑道:“你小子居然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顾嘉年看着他那握起来还带着四个肉坑的拳头,只觉得那一拳真不轻。


    果不其然,迟晏“嘶”了一声,皱了眉看他:“跟你说什么,让你用拳头招呼我呗?”


    语气却有笑意:“你怎么还这么暴力?我走之后没人揍你么?”


    那男生哼笑道:“除了你之外,没人揍得过我。”


    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顾嘉年,眼里有诧异与调侃:“你妹子?”


    顾嘉年知道这个“妹子”在这里指的是女朋友。


    她拘谨地捏紧了菜单,低下头没有说话,却听到迟晏慢悠悠地说:“怎么?不服气?”


    那男生闻言顿了会儿,叹了口气:“你有女朋友是迟早的事儿,追你的人那么多。不过我们宿舍居然就剩我一个单身狗了,啧,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顾嘉年却猛然抬起头看向桌对面。


    他居然没有否认?


    而是以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回应。


    她的视线撞上迟晏的。


    他手上慢吞吞地将一壶热茶倒进饭碗里,转着圈烫了下碗底又倒掉。


    眼神却一直与她对视,眼里意味不明。


    漫长的几秒钟之后,他移开眼,扯起一边嘴角对那男生说:“跟你开玩笑的,她是我亲戚家的小孩,我带她来我们学校看看。”


    说着把烫好的碗与她的调换,又开始慢条斯理地烫另外一副碗筷,顺便为俩人介绍:“这是我室友郑齐越,现在保研本校了。这是顾嘉年。”


    顾嘉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松懈。


    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把菜单捏得太紧了,塑封纸张的边缘都皱了起来。


    也是,迟晏一直把她当亲戚家的妹妹在照顾,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她感觉自己总这样患得患失也不好,明明只是一句他同室友打趣的玩笑话,可她居然紧张到险些失态。


    她又抬起头,若无其事地看向迟晏。


    可他已经没有在看她。


    “这样啊,妹妹好,你叫我小郑哥就行。”


    郑齐越了解了情况,不由分说地从邻桌拿了张不用的椅子过来,坐在桌子外侧:“一起呗?正好我刚发了工资,我请客。”


    迟晏挑了挑眉,玩笑道:“我今天这是走什么运,一个两个的都要请我吃饭。”


    “那必须的,再说了,‘常来’我还是请得起的,”郑齐越又转向顾嘉年,“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吧?”


    迟晏也同时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当然不介意,”顾嘉年连忙摆摆手,礼貌地把菜单挪到新客人面前:“那小郑哥你来点吧,我对这里不熟悉。”


    没再坚持由她来请客,想着下次有机会再单独请迟晏吃饭。


    郑齐越接过菜单,问过她没有忌口之后,点了几个他最推荐的菜。


    有梅渍小排、干锅鸡、孜然羊肉等,倒是跳过了海鲜。


    “你还是海鲜过敏对吧?”


    迟晏点头:“难为你还记得。”


    郑齐越笑道:“那怎么可能忘,大一那年你不小心吃了我从老家带的虾酱,半夜发起高烧去了医院,一路神志不清,我还以为我把你给毒死了呢。”


    “谁让你把虾酱装在老干妈的罐子里?”


    俩人互相调侃着,顾嘉年倒是有些惊讶,迟晏竟然海鲜过敏?


    那她上次还给他送螃蟹,原来他根本吃不了啊。


    也不知道最后那些螃蟹他怎么处理了。


    她又想起集市上的那碗馄饨里有一点虾皮,难怪他没怎么动口,她还以为他是没胃口。


    顾嘉年忽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对迟晏的了解并不算多。


    反倒现在看来,他更了解她,毕竟她所有的过去和难堪都在他面前血淋淋地摊开过。


    在等待上菜的期间,郑齐越和迟晏一人要了一瓶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他们俩自从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面,郑齐越难免对迟晏现在的生活十分好奇:“我说哥们,你怎么一毕业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你是离开昼山了?”


    “嗯,”迟晏一只手拿着啤酒瓶,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看了眼对面那个正乖巧地埋下脑袋喝茶的人,心不在焉地说,“我回爷爷的老家住了,今天也是我离开后第一次回昼山。”


    “这是打算归隐山林了?”


    迟晏笑道:“算是吧,山里空气好,换个心情。”


    “不过大作家,我听说你高中在《倾言》上连载的那几本长篇小说这一年里陆陆续续签了影视合同,有一本还拿了木华奖。”


    郑齐越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牛逼,之前我还纳闷,你的成绩明明是我门宿舍最好的,怎么反倒就你一个人没有保研,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我要是有你这两下子,谁读研啊。”


    顾嘉年慢慢喝着茶,默默听着他们的交谈,心里却十分惊讶。


    木华奖是青年作家奖中分量极重的一个,就连她这样的文学入门者都十分耳熟。


    没想到他高中写的文章拿了木华奖,还是在这么多年之后。


    迟晏扯了扯嘴角,似乎不大想谈这事。


    “别光说我了,说说你们吧,研究生生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郑齐越撇了撇嘴,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当代苦逼研究生呗。比本科的时候忙多了,每天都在为了论文和课题焦头烂额,沈老头也越来越变态,给的课题一个比一个难搞。”


    “我今天就是因为课题搞不出来,才想着来‘常来’吃个饭,没想到竟然能碰见你。”


    迟晏拿起酒杯碰了碰他的,以作安慰。


    郑齐越苦闷地回碰,闷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他忽然想到什么,复又问迟晏:“说到沈老头,你毕业前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哥几个到现在都不能在他面前提你,一提就吹胡子瞪眼的。”


    “就因为你鸽了他的保研?不至于吧?你从前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天天挂嘴边的那种。”


    他话音落下,迟晏却突兀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随口说:“是么,我都不太记得了。”


    顾嘉年正小口小口喝着热茶,听到他熟悉的敷衍语气,不由得抬头看他。


    他靠在窗边垂着眼皮,再一次把自己的脸掩在阴影里,眼睫也耷拉着。


    郑齐越也注意到他寡淡的神情。


    他恍惚记起自从大二的某一个阶段之后,迟晏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表情,开始不怎么爱说话,更不爱提和自己有关的事。


    和刚入学时那个狂妄而不可一世的矜贵少爷截然不同。


    大四之后,他甚至开始成天不着宿舍、不见人影,除了一些必要签到的课程,几乎连学校都不来了。


    倒是成绩还保持得很好。


    后来大四下学期,又听说他和沈教授大吵了一架,连保研资格都放弃了。


    郑齐越没再执着于这个话题,突然说:“你还记不记得大一那年咱俩打了一架。”


    迟晏笑起来:“怎么不记得。”


    “那会儿我暗恋系里的一个学姐,还是我们系的系花。没想到刚开学一个月,她居然向你表白了,还被你臭着张脸给拒绝了。我当时就觉得你小子凭什么这么牛逼,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看你贼不顺眼……没想到我居然反而被你给揍了一顿。”


    迟晏也想起了那段往事,嗤道:“所以你后来就拿虾酱害我?”


    “那是凑巧,我能这么恶毒么?你那段时间也是,家里给你断钱了?总躲宿舍用辣椒酱对付晚餐。”


    迟晏没说话,听他继续说道:“我送你上的救护车,当时满脑子都是恐慌。我要是把你给害死了,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们的关系倒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转折,最后竟然成了好哥们。


    当然了,这也得益于后来迟晏帮他写过不少专业课的作业。


    郑齐越想了想,还是没问他大二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道:“下次你要来,提前通知我们几个,我们大伙请你吃个饭,庄成天他们也总念叨你来着,说要找机会感谢当年的大作业之恩。”


    迟晏再次拿起酒瓶碰了碰他的,笑道:“行,记得挑贵的请。”


    郑齐越笑:“德性。”


    吃过饭,郑齐越赶回去写他的论文,便又剩下顾嘉年与迟晏独处。


    他们慢慢悠悠地走在西门口这条全是饭店、书店的小路上,闻着道路两旁夏日香樟树的独特香气。


    “去哪儿?”


    “去哪儿?”


    顾嘉年扑哧地笑了声:“你的地盘,你决定吧。”


    迟晏看她一眼:“行。”


    于是顾嘉年又跟着他坐上地铁,换乘了两条线之后,拐进一条铺着青石板路的老弄堂。


    与之前路过的繁华商圈相比,这里颇有些许冷清意味。


    弄堂两旁都是些文艺范的咖啡厅,还有几家零零散散的酒吧。


    老旧的墙上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涂鸦,如同孩子作画般笔触稚嫩、随意又生动。


    迟晏带着她穿过弄堂,走到街边的拐角处。


    一棵几人宽的柳树下有一家概念书屋,靠窗的卡座上冷冷清清坐着几个人,都在翻书。


    书屋门口放着张躺椅,上面躺着个男人,脸上盖了本书,正在惬意地晒着太阳。


    他身边还拴着一只大金毛,正讨好地冲着他们吐舌头。


    迟晏走过去,抬脚踹了踹他。


    “我靠,谁啊?”


    男人顿时惊醒,书本从脸上滑落,不耐烦地看向来者:“……迟晏?嘉年妹妹?”


    “你们怎么会在这?”


    贺季同有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视线在风尘仆仆的俩人身上来回打转,先是打量了会儿他那个快一年没进城的乡下表弟,接着又捕捉到顾嘉年身上破损脏乱的连衣裙,和外面套着的那件显然是属于迟晏的外套。


    这样的地方,又是这样的时间点。


    他混沌的脑袋转了转,片刻后匪夷所思地得出了结论,对着迟晏为难地摊了摊手:“表弟,你这样不太好吧,人家昨天才刚成年,你就哄得她跟你私奔了?还来投奔我?”


    “我丑话说在前头,这种事我可担不了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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