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韧古语无波澜：“没错。”
李大毛坐直身体,目光警惕,神情戒备：“陛下让微臣一人前去，想必对臣的身份，也是知晓的？”
陆韧古微微颔首：“自然。”
多年前,那时他还在皇陵居住，晋楚两国多年交战,但实力相当。
突然之间,楚国出了一员猛将,可谓战无不胜。这才扭转了两国你进我退,我进你又退,不分上下的战局。
后来陆韧古被先皇接回,派去送亲,起兵之后，和楚国那员猛将在战场上狭路相逢。
对战过程中，那名楚国猛将的力量无穷和勇猛程度，让陆韧古叹为观止，也无法理解。
后来是近身搏杀，他才得知，原来那人竟是一只妖,且是楚国国师养在府里的。
虽说最后，陆韧古将那妖斩杀，可他也身负重伤,差点儿因此丢了性命。
这次出征,陆韧古亲眼目睹了李大毛的骁勇善战和有勇有谋,对他很是欣赏。
加上顾念他一心一意总是为了芊芊着想,陆韧古对他委以重任，临阵破格提拔，封了他为正四品安南将军。
打到楚国皇都，陆韧古想起先前金狼卫暗中查到的，楚国国师居然把当年他斩杀了的那名猛将救活了，用的是以人心续命的邪门法子。
如此歪门邪道，自然是不能留。
原本芊芊未入宫时，他就已经打算等带兵攻入楚国皇都时，亲自动手收拾了楚国国师和那妖。
但出现了个李大毛，陆韧古估量了一下李大毛的实力，这才派他单独前往。
原先，他是不介意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被人知道，几年前他也没有刻意隐瞒，只不过无人问起，他也就懒得同人说起。
可如今有了芊芊，他决定此类事件一律低调处理，免得传来传去，传到芊芊耳朵里，小人参精又该害怕了。
一听自己的身份也被识破，李大毛心中骇然。
这么些年，他自认隐藏得很完美。他努力地学习人族的言行举止，悲欢喜乐。
有的时候，他恍惚以为，他就是李家亲生的儿子，他甚至几度都忘了他其实是妖。
可怕的是，他和这位皇帝陛下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不知他哪里，又是何时露出了破绽，被皇帝陛下看出了真实身份。
宽大的马车内，两个高大强壮的男人面对面坐着，沉默地对视。
那目光有试探，又似在无声地较量。
【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芊芊呢？芊芊岂不是很危险！】
【不行，回去之后，我立马要带芊芊离开。】
对面的男人贵为君王，且不说手下能人无数，单说他自己，也是个武力高强之人。
他虽为妖，可这么多年，一直以人的身份活着，并未刻意修炼。
和寻常人相比，无非是体格更加强壮一些，多了一把子力气罢了。
若真要撕破脸面，二人动起手来，他不见得能讨到什么便宜。
李大毛对陆韧古心有忌惮，陆韧古又何尝不在防备着李大毛。
他本可以装作一无所知，可芊芊一直不肯相信他。
小姑娘总以为，他一旦发现了她的身份，就会炖了她，把她吃掉。
哪怕，他已经和她保证过许多次，她依然不肯全然信任他。
既如此，再说无益。
还不如从李大毛这里下手，等日后，芊芊看到他明知李大毛的身份，却也未对他如何，自然就会信了他。
也自然，就愿意亲口告诉他，她究竟是谁。
而让他欣慰的是，此刻，李大毛的身份被他戳穿，他第一时间顾虑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芊芊的安危。
难怪芊芊以前总是把她大毛哥挂在嘴上。
陆韧古思虑的功夫，就听李大毛已经在琢磨带着芊芊逃离京城的方法和路线了。
他及时打断：“李将军，芊芊的事，朕也知道。”
李大毛这下更是震惊无比，脸色大变，放在膝上的两只大掌暗中攥成了拳头：“陛下是何时知道的？”
【若是陛下敢对芊芊有一丝不良之心，今日便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他就这么，不像个好人？陆韧古有些无奈：“芊芊进宫不久，朕便知道了。”
那么早就知道了吗？李大毛一愣。他还以为是因为皇帝陛下知道了他的身份，才猜出了芊芊的身份。
芊芊虽然心思单纯，可身为妖精的警惕心倒是有的，这么些年把她的秘密瞒得很好。
尤其她小时候偷吃有毒的蘑菇屡教不改，被他打了一巴掌之后，小姑娘慢慢学会了更好地隐藏。
若非他本身是妖，又整天带着小姑娘玩，他也不会轻易发现。
那这位皇帝陛下，又是如何知道的？
李大毛满心疑惑，却也不打算问。知道了便是知道了，再追究无意义，现在问题是，皇帝陛下准备拿芊芊怎么办？
李大毛沉默一会儿才问：“那陛下对芊芊，如何打算？”
陆韧古反问：“什么如何打算？芊芊是朕的妃子，日后会是朕的皇后，朕自当对她爱护有加。”
李大毛注视着陆韧古的眼睛，未发一言。
陆韧古从他眼中看出了不信任：“芊芊不只一次救了朕的命，她不只是朕的妻子，更是朕的救命恩人。跟了朕这么久，想必你也知道，朕是个恩怨分明之人。”
【我竟不知，芊芊救过陛下的命。既然是陛下的救命恩人，依照陛下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性子，芊芊倒是多了一份保障。】
李大毛紧攥着的手微微放松。
陆韧古：“李将军，芊芊那边你不用担心，朕这辈子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
知道陆韧古虽心狠手辣，却是个一言九鼎之人，李大毛从座位上起身，单膝跪地，拱手道：“臣，多谢陛下！”
“李将军请起。”陆韧古抬手虚扶，又道：“既然已经把话说开，就意味着，朕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当然，前提是，你不会背叛朕，更重要的，不要做出任何伤害芊芊的事。”
这要求对李大毛来说，合情合理，他拱手，掷地有声：“臣谨遵圣意。”
把话说明，君臣二人说回政事。
就最开始提及的楚国国师和他身边那只妖的事，李大毛详细想陆韧古汇报了一番。
陆韧古听完，点头：“此事，你知，我知，便可，不必张扬。”
李大毛应是，深表赞同。
公事私事都说完，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
陆韧古吩咐道：“朕不日即将回朝，李将军带兵留下。”
灭一个国容易，后续治理却是难事。
从楚国赶来的文臣已经在路上，但光凭文臣的嘴皮子功夫，怕是艰难。
即便楚国已经归顺，可也是在他的武力压迫下，各方利益驱使，后面大大小小的乱子，定然少不了。
他会将带来的大晋军队和楚国的军队整编到一起，随后一分为二，留下一半，带走一半。
让李大毛留下，一是给他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再就是不知楚国是否还有其他的妖，留下李大毛，以防万一。
李大毛应是，下了马车，从金狼卫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朝城门方向离去。
大年初一，一大早，陆韧古在金狼卫的陪同下，去逛了楚国皇都平日里最繁华的一条集市，敲响了最有名的几间首饰铺子，裁缝铺子和零食铺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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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晋楚两国军队整编完毕，陆韧古登上教场高台，亲自与楚军之中心有不服的将士比武。
一开始是一对一，后来是一对二，再后来一对五，一对十，到最后数不清多少人一拥而上，可全都被陆韧古轻轻松松掀翻于台下。
陆韧古靠着超高的武力碾压众人，通过武人的方式，赢得了楚军的臣服。
当夜，他大宴新军，提着酒壶穿梭于众将士之间，推杯换盏，千杯不醉，再一次俘获了众人的心。
又过了几日，大晋以柳丞相为首的能臣们风尘仆仆赶来。和楚国旧臣唇枪舌战数日，别管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当他们能够在一起把酒言欢之时，陆韧古带着满满一大车的礼物，先一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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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正月里，柳若芊回了四次柳家，每次去都是上午匆匆去，吃了晌午饭就又匆匆赶回来。
不为别的，只因心中惦记着她的乖儿子，小猫妖柳无灾。
每次赶回来，都要第一时间看看小妖猫可还好，然后再抱着它感叹一番。
说什么她可算体会到了，以前在杏山村的时候，每次娘亲回外祖母家，总是着急忙慌赶回来的心情了。
又说什么，当了娘的人，就是不同了，原先她总想着回娘家去玩，可现在，一心就想扑在孩子身上。
每次她抱着小猫妖嘀嘀咕咕，小猫妖就忍不住翻白眼，再敷衍地喵上一句算做回应。不然他怕他这个傻娘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柳若芊每次出宫，就会让金狼卫四下里巡查一番，确定没有道士和尚的在周围。
数次下来，也没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可柳若芊还是丝毫不敢大意。
哪怕她非常非常想带自己的亲亲胖儿子回娘家去看看，可却一直没敢。
自打得知小猫妖还有内伤在身上，柳若芊就借口要补身子，特意地让御膳房炖了许多大补的药膳，拿给小猫妖吃。
可那臭道士太过阴损，那破符咒也太过霸道，小猫妖修为损伤严重，外加皇帝陛下不知情的情况下劈的那一掌，可谓雪上加霜，小猫妖的元气也不是一时半会补得回来的。
她又没什么妖力，可不敢冒险带着小猫妖出宫去溜达。
柳若芊已经打定了主意，在小猫妖彻底好利索之前，他就乖乖躲在宫里的好。
小猫妖孤孤单单一千年，没有亲人，没有家，也没有固定居所，经常吃了上顿愁下顿。
如今有了娘，有了温暖的家，一日三餐娘亲都给他准备得好好的，小猫妖经常觉得有些不真实，这一切美好的好像一个梦一样。
他很爱他的娘，虽然他娘有些傻，还爱唠叨，整天薅他的毛，但他很爱她。
可让他头疼的是，他娘虽然已经活了一千岁零八十岁，可只要几天不去户外待一阵子，就蔫头耷脑没精神。
一想到这，小猫妖就恨铁不成钢。
于是，小猫妖就把他自己是如何修炼的，全都告诉了他的傻娘。
原先，小人参精在柳家备受宠爱，活得开开心心，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修炼。当然，主要是她也不懂如何修炼。
后来，进了宫，皇帝陛下对她也很好，她整日沉浸在吃吃喝喝的咸鱼日子里，没什么上进心。
可自打知道了胖儿子的悲惨遭遇后，她就有了危机感。
原来，这天底下，还真的像话本子里讲得那样，有人专门捉妖的。
于是每当小猫妖给她上课的时候，她就虚心受教，听得很认真。
可不知是不是物种不同，动物妖的修行法子并不适用于草木精，小人参精按照小猫妖的指导试了许多天，却感觉没什么大用。
别说像小猫妖怪那样可以自由变幻身形了，她连根人参须须都长不出来。娘俩都很挫败。
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正月里，天气甚好，她经常抱着小猫妖到御花园去赏雪，看梅花。
有时候还爬到铺了厚厚被褥，放了暖手炉的木屋去戴上半日，只为吸取天地灵气。
柳若芊按照小猫妖教的法子吞气吐纳，数日下来，她觉得自己精神足多了。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几日不去户外活动，整个参就蔫了下去。
虽然学不会幻化身形，但这一点，就足够让小人参精高兴了。
原来不是她没用，是她以前不得法而已。原来她也不是那么笨的嘛。
小人参精一高兴，抱着猫儿子就是啾啾一顿亲：“乖儿子，你可真的是太厉害了！”
以前的她，为了有精神，天天都得出门。
夏天顶着大雨，秋天顶着大风，冬天顶着大雪，天气再糟糕，她都要出去转悠一圈。
还得费心巴拉地找各种借口，将身边人糊弄过去。
可现在不用了，现在哪怕好几天不出门，她也照旧精神十足。
这一切，全都是她胖儿子的功劳。
外头的人已经都睡了，娘俩窝在床上聊天。
小人参精那灿烂的笑容，夸张的语气，弄得小猫妖小胖脸通红，攥着大氅扭扭捏捏地说：“娘，其实无灾也不懂，都是瞎摸索出来的，不然，也不至于一千年了，才这么点本事，一个老道士就差点儿要了我的命了。”
一提起那臭老道，柳若芊就来气，心疼地在胖儿子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上摸了摸：“不怪你，是那臭老道太坏。”
“你又没做坏事，又没招惹他，是他作恶多端，心肠烂掉了。”
“等你爹回来，娘让你爹将他抓起来，先狠狠打一顿，再关进地牢，关他一辈子！”
柳无灾金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泛着崇拜的光芒。
圆乎乎的小脸上有些害羞，还有些高兴，声音奶奶的：“娘，无灾喜欢听你骂人！”
原先他对那臭老道是怨恨的，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修炼得厉害了，定要找到他，撕烂他。
可现在，虽然他以后还是要宰了那臭老道，可想起那臭老道，他已经不会再恨得牙痒，气得发抖了。
因为娘是那么心疼他，已经骂了那臭老道不知道多少次了。
娘叉着腰，瞪着眼睛骂人的样子，是那么好看。
而且，娘每次都变着花样地骂，骂得可好听了。
看着胖儿子那傻乎乎的样，柳若芊捂着嘴趴在被子上笑得发抖。
外头值夜的灵芝听到动静，起身问了句：“娘娘，您怎么了？奴婢怎么听见你笑了？”
柳无灾快速爬下，柳若芊将被子蒙在大氅之上，就把小猫妖的身形遮住了，娘俩可谓配合默契。
柳若芊回头对着外头应了一声：“没事，我就是想到皇帝陛下要回来了，我心里头高兴。你快去睡吧。”
灵芝应了一声，走回去外间重新躺好。
等了一会儿，小猫妖这才从被子下拱出了小脑袋，小声问：“娘，混账爹真的要回来了吗？”
一想到快半年未见的皇帝陛下就要回来，柳若芊还是很高兴，点了点头笑着答：“嗯，前几日来了信了，说是再有个两三日也就能到了。”
小猫妖两只毛耳朵耷拉了下去：“可是，要是混账爹不喜欢无灾怎么办？娘你还会要无灾吗？”
“傻无灾，你是我儿子，娘不要你谁要你！”柳若芊伸手在那一头小短毛上呼噜了几下：“放心，你那混账爹可听娘的话了，娘喜欢无灾，他就一定会喜欢无灾的。”
小猫妖的小耳朵又支楞了起来：“娘，无灾信你。”
自打小猫妖有了名字，稀罕得紧，但凡和柳若芊说话，就总是自称“无灾”。
相对于柳若芊喊他“乖儿子”“胖儿子”“宝贝儿子”，他更喜欢她喊他“无灾”。
娘嫁人了，以后还会生下弟弟妹妹，娘还会有“乖儿子”“胖儿子”“宝贝儿子”，说不定还会有两个，三个，或者好几个。
可“无灾”，就只有一个。
柳若芊不知道小家伙那奇奇怪怪的心思，可也发现了，每次他不开心，她喊了他“无灾”，他就高兴一些。
得了柳若芊的保证，柳无灾放心了些。
可随即，娘俩同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陆韧古回来之后，小猫妖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晚上都变成人形了。
这么久以来，娘俩都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外头的人都下去歇息，床幔一放，一个裹着被子，一个裹着大氅，就那么窝在床上聊天。
可这个习惯，在皇帝陛下回来以后，就要被打乱了。
“哎！”“哎！”
娘俩同时叹了口气，都有些垂头丧气。
柳若芊语气里满是歉意：“对不住了儿子，你混账爹回来之后，就要暂时委屈你一阵子了。”
柳无灾从大氅里伸出一只白白嫩嫩莲藕节一样的小胖胳膊，学着柳若芊摸他那样，在她头上摸了摸。
奶声奶气安慰道：“娘，没事的，做猫也挺好的，还可以被娘抱着到处走。”
可柳若芊却不这么想。
设身处地想一下，要是她明明能变成人，却要被迫困在人参的形态里……
想想就憋得慌啊。
柳若芊小声说：“无灾，要不，趁着你混账爹还没回来，娘给你做几身衣裳？”
都这么久了，孩子还一直光着屁|股呢，她这当娘的，心里不好受啊。
柳无灾摇了摇小脑袋：“娘，不用了，反正无灾又不见外人，别回头让人起了疑心，咱们娘俩多了份危险。”
“那倒也是。”柳若芊叹了口气，在小猫妖的脑袋上摸了摸：“那等以后，等你能把耳朵变没，尾巴也变没，娘带你出宫，然后给你弄个身份，再正式收养你。”
小猫妖的耳朵弯了一下又弹起来：“无灾听娘的。”
柳若芊畅想着未来：“到时候在你混账爹那里也过了明路，娘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做好多好看的衣裳，把现在的全都补回来。”
“到时候娘牵着你的手，跟所有人说：这是我柳若芊的儿子，柳无灾！”
一想到那个场面，小猫妖就幸福快乐得简直要晕过去，胖嘟嘟的小脸红扑扑的：“娘，等无灾修炼得很厉害了，无灾就带你去我以前生活过的那些地方，和那些骂我没娘养的妖怪们说：看，这是我柳无灾的娘，柳若芊！”
小猫妖学着柳若芊的语气说完，娘俩都开心得捂着嘴嘿嘿笑了起来。
傻乎乎地对着笑完，小猫妖又说：“娘，今天来找你那个吴美人，无灾不喜欢她，她不像个好人，娘要防着她些。”
整个正月里，吴美人三番几次地来找她，说想求个恩典，出宫去看看她爹娘。
柳若芊不想管这些嫔妃的事，就让她去找淑贤太妃。可吴美人却说淑贤太妃不允，这才来找她。
她仔细问过淑贤太妃，说按照规矩，没有陛下的允许，嫔妃不得随意出宫。
淑贤太妃还语重心长地同柳若芊说，皇帝陛下对她这般善待，也是世间难见了。
柳若芊也觉得皇帝陛下对她好，回来的时候很是高兴。
想着既然皇帝陛下对她好，她就不能给他添乱，所以，不想坏了规矩，于是就连番拒绝了吴美人的请求。
可今日一大早，那吴美人又来了。
大冷天的，哭哭啼啼跪在地上，说她娘亲生了病，已卧床不起多日，她一定要去见上一面。
对皇帝的一个嫔妃，柳若芊可以不管。
可对一个想探望生病娘亲的女儿，柳若芊不忍心了，实在狠不下心拒绝，这才心一软，答应了让她今日出宫。
不过晚饭时候，吴美人已经回来了，还特意跑来谢恩，那时候她正在吃饭，就没见她，让她回去了。
见柳无灾提起吴美人，柳若芊摸摸他的小毛耳朵：“没事，上次娘拿蛇吓唬过她，她一见娘，就怕得不行。”
小猫妖点头：“那就好。”
又唠了一会儿，小猫妖变回猫形，娘俩这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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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百里外的官道上，数百名金狼卫骑在马上，簇拥着一队马车在快速前行。
为首的那辆马车里，乘坐的是陆韧古。
紧跟在他身后的三辆马车，是他在楚国，还有沿途给柳若芊买的衣裳，首饰，各地的小吃，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他躺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突然心头一跳，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来。
他坐起来，掀开厚厚的车窗帘子问道：“还有多久能到？”
骑马跟随在侧的邹乞答道：“回陛下，按照现在的速度，明儿辰时，天一亮，就能到宫门口了。”
陆韧古按着突突直跳的心口，阴沉着脸突然开口道：“停车，朕骑马走。”
邹乞也不多问，命赶车的金狼卫将车停下，随后将陛下的黑风牵来。
陆韧古披上大氅，低头钻出车厢，就在车辕上直接跃上马背，握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黑风踏着月色，风驰电掣一般奔了出去。
邹乞吩咐几句，留下一队金狼卫跟随车队慢行，剩下的人悉数扬鞭纵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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