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皇帝陛下的真实身份是鬼帝之后,柳若芊整日里喜气洋洋。
栖凤宫里经常响起皇后娘娘的笑声,一点寻常的小事都能让她笑得开怀。
灵芝灵烟等人实在是很好奇，为何就出了一趟宫，娘娘就一扫前几日的忧心忡忡，变得如此欢天喜地起来。
虽不解,可自家娘娘高兴,她们也就跟着高兴。
这不，灵芝和灵烟两个人,一个端着点心盘子往里走，一个端着瓜果盘子往外走,可两人也不知怎么的,就让不开了。
这个往左,那个就跟着往左,这个往右,那个就跟着往右，来回让了两个回合，二人成功地撞在了一起。
东西没撞掉，人也没撞翻,灵烟和灵芝相视笑了一下，端着各自的东西接着往前走。
孩子们坐在榻上,围着桌子吃着点心瓜果，看到这一幕也没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
可如此小小的一件事,却把柳若芊逗得哈哈大笑出声。
那抽冷子的一笑,把几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尤其是坐在榻边上的小公主月儿,两只肉乎乎的小胖手正抱着个李子在啃,被那冷不丁一笑吓得一哆嗦,李子掉在地上，叽里咕噜滚出去好远。
那是孩子们的舅舅柳思林特意去庄子上摘的送进宫来的一筐甜李子，又甜又脆，月儿最爱吃。
这是最后一个了，下一筐也不知道舅舅要几天才能再送来。
关键是，最近娘亲总是这般，冷不丁就笑，冷不丁就笑，已经把月儿吓到好几次了。
看着那在地上滚了好多圈的李子，月儿很生气，委屈巴拉地扁了扁嘴，看向笑得起不来的柳若芊，哼了一声：“娘亲坏，吓月儿。”
“哎呦，哎哟喂！”见自家闺女那气鼓鼓的小模样，柳若芊越发笑得起不来，笑着笑着捂着肚子靠在榻上动不了了。
柳无灾和星儿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去扶住他们娘亲，给她拍着背，生怕她笑得撅过去。
灵烟和灵芝也都觉得好笑不已，放下东西走过来：“娘娘您可悠着些。”
大家伙都在跟着笑，唯独月儿还在哼一声，蹬一下小胖腿，哼一声蹬一下小胖腿，独自心疼她那才啃了一口的李子。
见月儿不高兴，李轩风赶紧下地，抢在灵芝前头把那李子捡了起来。
让灵芝拿了点水来，他仔细把李子洗干净，又用干净的帕子把水擦掉，这才送到月儿面前：“月儿，洗过了，不脏。”
他们妖怪可没那么多讲究，山上的果子都是那么摘下来直接就吃，偶尔也会从地上捡果子吃。
可月儿养在宫中，却是精致惯了，掉在地上的东西可从来不会吃，但是他洗过了，已经不脏了。
月儿哼了一声，胖嘟嘟的小身子一扭：“月儿不要。”
李轩风站在她身边沉默了一会儿，放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边嚼边说：“李子好甜，月儿你不吃，那轩风哥哥吃了哦。”
月儿扭头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又别别扭扭地把头扭过去。
李轩风观察着小姑娘，又啃了一小口，故意很大声地说：“可真甜。”
这下月儿忍不住了，转过头眼巴巴看着李轩风，直咽口水，可却不说话。
李轩风知道月儿是个一向要强的小姑娘，也不故意逗她，直接把李子往前一递：“呐，月儿吃。”
月儿开心地笑了，伸着小胖手接过去，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比月儿高了一个头，却比她瘦了一圈的李轩风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一派老成地道：“月儿真乖。”
月儿抱着李子一边啃，一边奶声奶气地说：“轩风哥哥对月儿最好了，月儿喜欢轩风哥哥。”
小小男孩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弯了起来：“我是月儿的驸马，自是要对月儿好的。”
“月儿的驸马。”月儿点点小脑袋，冲小小男孩笑了。
看着这一幕，柳若芊再次笑得倒下去，柳无灾和陆景曦兄弟俩扶都扶不住。
陆韧古从前朝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传来欢声笑语，他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勾了上去。
“在笑什么？”长腿迈过门槛，陆韧古笑着问。
“爹爹！爹爹！”月儿站起来，对着陆韧古伸出手，欢快地跳着脚让他抱。
三个男孩子倒是规矩得多，全都下地，喊父皇的喊父皇，喊姑父的喊姑父，齐齐拱手躬身见礼。
“都起来吧。”陆韧古颔首答，随后伸手把月儿抱了起来，往榻上一坐，看着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柳若芊，伸出手笑着道：“芊芊这般开心？”
柳若芊抬手擦了擦眼睛，艰难地爬起来，牵住陆韧古的手：“这些个人，不管大的还是小的，一天天竟惹我笑。”
他的芊芊这阵子这般爱笑，陆韧古深知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最近也是心情舒畅，就连朝堂上那些老大臣们吹胡子瞪眼的吵架，吵吵嚷嚷的，以前觉得甚是不耐，可这阵子他都觉得看起来怪有趣的。
今儿他们又吵起来，他靠坐在龙椅上，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有趣处，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如此反常，把那些老大臣们吓得脸色都变了，还以为他是气着了，想杀人了，忙跪地请罪。
但实际上，他就真的只是觉得有趣，笑了那么一下子而已。
所以，他深深理解他的芊芊为何一天到晚笑个不停。
看着面前笑魇如花的自家媳妇，陆韧古把月儿放在榻上：“月儿去找哥哥弟弟玩。”
还没被爹爹抱够，可爹爹就把她抛弃了，改去牵娘亲的手，月儿哼了一声：“坏爹爹，不要你。”
“走喽，跟哥哥去外头玩。”知道他爹和他娘又要说悄悄话，柳无灾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抱起小姑娘就往外走。
李轩风捡了月儿的粉色小鞋子，拎在手里跟了上去。
陆景曦看了一眼他皇姐那沾了李子汁的脸蛋，嫌弃地蹙了蹙眉，从怀里掏出帕子追了上去，踮着脚尖去够：“皇姐，你擦擦脸，就这般出门，有失体统。”
孩子们跑出门去，片刻功夫，院子里传来嬉笑打闹声。
灵芝和灵烟上了茶水，默默地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屋内就剩下了陆韧古和柳若芊，陆韧古伸手一捞，就把人捞到腿上抱着，低头在那笑意盈盈的脸上亲了两口。
看着好看的男人那张脸，柳若芊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嘴亲了一下。
就这样，你亲一下，我亲一下，亲着亲着，两个人就亲到一起去了。
好在，二人还记得此事尚是白天，孩子们都还在院子里玩耍，保不准什么时候哪个小捣蛋就跑回来拍着门喊爹喊娘。
两人亲了一会儿，虽意犹未尽，但还是克制地分开了，就那么亲昵地拥在一起，靠在榻上小小声地说着话。
现如今，一妖一鬼，二人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小心翼翼，刻意避开寿命的问题。
每每没人的时候，柳若芊最爱问的，就是这位酆都大帝的过往。
“阿古哥哥，你到底活了多少岁了？”柳若芊再一次问。
先前她也问过，可每次问起，陆韧古就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几千岁而已，她至今不知道他的具体岁数。
陆韧古轻笑一声，张嘴就要说话，可还没等说，就被柳若芊伸手捂住了：“这次要老老实实交代。”
看着自家媳妇那凶巴巴的目光，陆韧古无奈点头，柳若芊这才把手拿开，静静等着。
陆韧古：“我做了三千年的酆都大帝，在那之前，还做了一千年的鬼差。”
柳若芊好奇问道：“哪个鬼差？”
陆韧古：“换了好多次，都记不太清了。”
“怎么听起来，感觉阴间也像这前朝后宫似的，一级一级往上爬的呢。”柳若芊说道，随后又问：“那做鬼之前呢，你做过什么？”
陆韧古仔细想了想：“做了几世的人，但太过久远，记不太清了。”
“也是，那么久了，谁还记得住。”柳若芊枕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他的胸膛，有些嫌弃地道：“不过阿古哥哥，你说你这都几千岁了，这一大把年纪，都能做我祖宗了，要不是我嫁给你，我都得喊你一声太爷爷了。”
先前以为他是普通人，不过二十几岁，而这小妖精五百多岁，那时候她不说辈分一事，这时候来嫌弃他老了。
陆韧古闷笑出声：“我们又不是寻常之人，岂能简简单单地以活了多少年头来论辈分。”
柳若芊瞪着他：“怎么不能？”
陆韧古眉梢微挑，看着窗外的方向喊了句：“无灾……”
瞬间明白这狗男人是个什么意思，骗人心虚的柳若芊蹭地翻身就趴他身上，伸手把他的嘴捂得死死的，怒目而视：“你要敢跟无灾说，你看我打不打你！”
当年她说漏了嘴，害得无灾难过了好一阵子，是她信誓旦旦一再保证她也活了一千多年，足以当他的娘，无灾这才信了的。
要是皇帝陛下敢去拆穿她，破坏她们母子二人的感情，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看着小人参精恼羞成怒要拼命的架势，陆韧古胸腔震动闷笑不止，笑得趴在他身上的柳若芊都跟着一起在抖。
柳无灾的修为越来越好，他爹就喊了那么一声，他就听见了，颠颠跑到门口：“父皇，你喊无灾，可是有什么吩咐？”
柳若芊在陆韧古胳膊上掐了一把，冲着殿门的方向高声说：“没事，你父皇就是想说，晚上咱们在外头吃烤羊腿，让你带着弟弟妹妹到御花园去寻个好地方。”
一听这话，围着柳无灾趴在门上的几个小娃娃都欢呼起来，月儿的声音最大：“吃羊腿，月儿要吃羊腿。”
紧接着，是孩子们呼啦啦跑走的声音。
柳若芊这才松开陆韧古的嘴，举起拳头威胁道：“不是我吓唬你，这件事情皇帝陛下你最好把它烂在肚子里，不然，哼哼……”
见自家媳妇挥着粉嫩的拳头居然还想以武力收拾他，陆韧古朗声大笑，伸手抓住她的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亲：“为夫不敢，定当守口如瓶。”
他方才也不过是逗逗她，算是对她喊他爷爷的小小惩罚，自然不会真的对无灾说起。
“这还差不多。”柳若芊满意了，翻身从陆韧古身上下来，拉着他起身穿鞋就往外走：“走，去找孩子们，架个火堆，晚上吃烤羊腿，再烤几根玉米，烤几个土豆……”
陆韧古走了几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了芊芊，你大毛哥给你写了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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