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快，那只熊不错，帮我猎了它,回头给芊芊做一件熊皮袄子。”
柳山拉弓搭箭,准备射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只熊。
可还不等他把弓拉满,李大毛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搭在了他的弓上：“大山哥,别伤它。”
李大毛的语气带着真诚的请求，可手上的动作却很霸道，不由分说地把柳山的弓压低,箭头冲地。
“别碍事,赶紧松手。”柳山看着熊要跑，焦急说道。
奈何李大毛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柳山试了几次,愣是没把弓给抬起来。
眼睁睁看着那熊跑远，柳山只得把弓收好。
他看着李大毛不解地叹气道：“你说说你,战场上杀敌也没见你心软过，今儿犯什么轴呢。”
李大毛抬手挠了挠头，又挠了挠鼻子，一张英俊的脸上有些尴尬：“我……”
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说：“反正你别伤熊。”
“好,不伤就不伤。”柳山把弓背好，转身往回走：“那芊芊的皮袄怎么办？”
村后头张老太太有个羊皮袄子,一到冬天就穿出来。
芊芊小时候每次见了，都蹭过去摸个不停,稀罕得不行。
柳山这个当大哥的早就答应过妹妹,会帮她弄个皮袄,还说会弄个更好的。
可多少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机会。
如今行军在外，闲暇时间，出来溜达。
好不容易让他碰到个熊，还被李大毛这混小子给搅和了。
听着柳山的唠叨，想起当年他们参军离家，搂着他脖子舍不得他走的小姑娘，李大毛笑了：“大山哥，这事儿你交给我吧。”
柳山偏头看他：“你不是要乱花钱去买吧，那玩意可贵着。再说，你的俸禄不是都托人送回家去了，你哪里还有钱？”
柳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李大毛：“如今柳江生意做得好，家里也用不着我的俸禄，你拿这个去买。”
李大毛死活不收：“我用不着，大山哥你拿回去。”
两个人撕吧了一会儿，力气悬殊，柳山败下阵来，又气又笑：“你个犟脾气，没钱你上哪弄去。”
李大毛憨憨地笑了笑：“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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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妖、精、怪聚集的集市，李大毛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九老板开的卖兽皮的铺子。
一进门，就见铺子空空如也，没见什么物品，也空无一人。
李大毛朗声问道：“九老板可在？在下想买件皮袄。”
无人应，李大毛也不好往里进，就站在门口傻站着。
过了片刻，身后传来一道女子声音：“这位大兄弟，想要买点儿什么呀？”
那声音娇娇柔柔，听得李大毛心头发酥，不由自主地回过身去看。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风情万种，妖娆多姿的年轻姑娘。
李大毛一时看呆。
芊芊也美，但他记忆里的芊芊，是那种还没张开的小姑娘的美。
黝黑的眼睛大大的，脸蛋圆乎乎的，像是年画上的神仙娃娃，漂漂亮亮，惹人喜爱。
可面前这女子，成熟，妖艳。
尤其是那双狐狸眼，媚眼如丝，天生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只对视了一眼，发了一瞬的呆，李大毛就连忙垂眸，把视线挪开。
随后拱手客气道：“敢问姑娘可是九老板，在下想买一件皮袄。”
那女子打量着李大毛，见他目光一直盯着他自己的鞋，忍不住笑了。
这天底下，她久谣见的男人多了去了。
可不管是人，还是妖精鬼怪，很少有人能够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
这只熊妖，长得足够英俊，却又带着一副憨相。
一看就是个没碰过女人的纯情处妖，倒是难得。
久谣绕过山一般的熊男人，抬脚往里走：“想要件什么样的，给谁买？”
李大毛转身跟着往里走，一眼看到久谣那纤细的腰|肢，丰|腴的身段。
非礼勿视，他又忙抬起头来，看着屋顶。
一紧张，就忘了回话。
久谣纳闷，停下脚步转身去看。
李大毛仰头望天，脚步未停，没料到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站住，冒冒失失一下撞了上去。
以久谣的本事，本可以轻松闪开。
可她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也说不上为什么，她故意没躲。
任由李大毛把她撞了个趔趄，直直往地上倒去。
听着那娇娇柔柔的一声“哎呦”，李大毛心中歉疚，忙伸出手扯住了久谣的胳膊：“对不住，在下唐突了。”
蒲扇一样的大手力大无穷，一着急忘了控制力道，就那么捏在久谣的胳膊上，差点儿把那纤细的胳膊捏断。
疼得久谣脸色都变了变，可却忍着没吱声。
任由那大山一样孔武有力的熊男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拎起来。
李大毛扯着久谣站好，立马就把手松开，一双大耳朵微微泛了红。
见他长得英武成熟，可行为举止却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久谣心中坏心顿起。
她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一截白|嫩如玉的手臂，几个清晰的指痕赫然印在上面。
她的动作太快，李大毛看到那洁白细腻的手臂时，心头一跳，本能抬手，就要捂眼睛。
可一看到那发红泛紫的红痕，他就心虚不已，抬到一半的手就抬不上去了。
反倒掩耳盗铃一般，把那只作恶的大手背到了身后，说话也结巴了：“对，对不住，我忘了我力气太、太大。”
久谣也不说话，就那么扶着手臂，仰着头目光幽幽地盯着他。
李大毛抬起另一只手挠了挠头：“那不然，我赔你一些医药费？”
久谣依旧不说话。
李大毛又摸了摸鼻子：“这附近可有大夫，我带你去看看？”
见魁梧得像一座小山一般的男人如此尴尬，久谣扑哧一声笑了：“那倒不必了，我这里有伤药，劳烦大兄弟帮我涂一涂便是。”
他一个成年男子，为一个姑娘家抹药……
一想想那场景，李大毛就忍不住面红耳赤，整个人越发窘迫。
他斩钉截铁地言辞拒绝：“对不住，男女授受不亲，九老板还是请他人为你涂药吧，药钱我可以付。”
见他如此不识抬举，久谣翻了个白眼，转身往里走。
这熊男人，可真够憨的。
“那个，九老板，你还卖货不？”李大毛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问。
他也没想到，就来买个皮袄子，就弄出这一出来，今儿八成是买不成了。
“卖，进来。”久谣掀开里间的帘子，头也不回走了进去。
李大毛四下张望一下，见再无他人，心中有些犹豫。
虽说这里是妖市，他是妖，这位九老板肯定也是妖，大家并没有人族那么多的规矩。
可毕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他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可这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会不会不好。
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帘子再次掀开。
九老板举着帘子，嗤笑一声：“怎么着，你一只力能扛鼎的熊，还怕我一个弱女子吃了你不成！”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让李大毛无地自容了。
他忙抬脚往前走，边走边尴尬地解释：“并非如此，我只是顾忌姑娘的名誉。”
久谣帘子一撂，差点儿撂在李大毛的脸上：“我一个狐狸精，我要什么名誉。”
李大毛一愣。
原来这位九老板是狐狸精，难怪长得这样美。
他掀开帘子走进去，就见屋内的墙壁上挂着各种皮毛。
当看到一张硕大的熊皮时，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地问：“这些，都是九老板亲自猎来的？”
“别喊我久老板了，喊我久谣便可，长久的久，歌谣的谣。”
久谣没有正面回答李大毛的问题，反倒是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又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狐狸精惯来诡计多端，李大毛警惕未消，却也如实答：“李大毛。”
看出他的心思，久谣嗤笑一声：“这位大毛兄弟，不用怕，我这不是黑店，不会扒了你的皮来卖。”
心思被戳破，李大毛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那就好。”
见他憨憨地居然承认了，久谣气笑了，随手一指：“小店的货都在这里了，你想买什么样的？”
李大毛：“小姑娘穿，好看一点儿的。”
“小姑娘？”久谣眼尾一挑：“你媳妇儿？”
“不是。”想到那矮不隆冬还不到他腰高的小丫头，李大毛挠了挠脑袋，有些头疼。
“未婚妻？”久谣又问。
“还不是。”李大毛又挠了挠脑袋。
家中来信，说有意让他和芊芊定亲。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可这事儿吧，他得亲自问问芊芊可愿意。
他是一直拿芊芊当妹子看，芊芊也拿他当哥哥看，这冷不丁地就说要定亲。
一想到那小丫头，矮矮的，瘦瘦的，完完全全是个小孩子，他这心里怎么想都有些别扭。
他得回去问问芊芊，若是芊芊愿意嫁给他，那他就娶。
那小丫头傻乎乎的，自己是个妖精，也不知道藏好点儿。
若是嫁给别人，保不齐哪日就被人看出了端倪，那岂不是危险。
可若是芊芊不愿意嫁他，那他就一辈子拿她当亲妹子，暗中守着她，反正不能让那傻丫头被人害了去。
“还不是，那就是说，很快就是了。”久谣的语气有些许失望。
难得她久谣看上个男人，可竟是有主的。
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她久谣可不稀罕抢别的女人的男人。
这么一想，久谣对面前这只英俊的憨熊顿时兴趣大减，脸上笑意也没了。
可听着久谣的话，李大毛下意识想解释：“还不一定能成……”
但又觉着，他和芊芊成与不成的，和一个陌生人也说不着。
于是话说一半，就停了。
久谣见状，也不再问，转身介绍起皮毛来：“你若是想给小姑娘买，那就买狐皮吧，狐皮轻巧又好看。”
李大毛点头：“成。”
见他同意，久谣接着说：“你可以单买皮子，也可以买成衣，不过做成成衣，要多收些加工费便是。”
“那倒是没问题的。”李大毛说道。
“成。”久谣一张手，墙上挂着的那张狐皮就飞到了她手里。
她把狐皮往柜台上一拍：“我店里目前也就这一块，我看大兄弟你也爽快，又是给你未来媳妇儿买，我就便宜卖你了。”
见久谣一个狐狸精，居然如此冷漠又淡定地卖狐皮，李大毛心中有些发憷。
这女人，当真不简单。
他和芊芊虽同为妖精，可两人着实比不上这久谣。
芊芊打小就见不得别人吃参，柳大娘家为数不多的几次拿参煲汤，芊芊都要躲到他家里来。
而那参，不过是毫无灵识，普普通通的山参罢了，芊芊都不忍心。
而他呢，也不忍伤害同类。
见他走神，久谣抬高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敢问这位大毛兄弟，你到底买，还是不买？”
李大毛回神：“买，请久谣姑娘帮我做成狐裘吧。”
久谣点头：“成，这狐皮一百两银子一张，外加加工费十五两，刚好我店里今儿还没开张，我就给你打个折扣，一共收你一百一十两。”
久谣说完一伸手：“本店规矩，先交钱，后交货，五天之后来拿。”
“一、一百一十两？”李大毛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贵了。
久谣拎起那张狐皮，抖搂抖搂，极力推销：“大毛兄弟，你看看这可是上等的狐皮，给你未来小媳妇儿买回去，保证哄得她乐乐呵呵。”
可看着那溜光水滑的狐狸毛，再想想芊芊那双满是渴望的大眼睛，李大毛挠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久谣姑娘，那个，能赊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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