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毛哥和久谣03】
李大毛伸手接过那半扇破木门,好生靠墙放在地上,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并未再向前走。
他也不是多管闲事,就是方才,他莫名其妙地被卷入战局,二人并肩作战,共同对付那七尾狐一伙。
虽说战时很短,可对方招招阴狠凶残,几乎就是奔着二人的性命而来。
在他看来,他和久谣,好歹也算得上是生死与共的同袍了。
依照他的性子,同袍受伤,且伤势还那么重,他理应上前关心一番,看可否需要帮助。
而不是前脚一起打完架,后脚跟个陌生人一样,他扭头就走。这不是他李大毛的做派。
可此刻这位久谣老板,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关怀。
那他还是不要叨扰为好。
只是……
李大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袱,心中生起疑惑。
白色九尾狐受伤严重的那条腿不敢挨地,一瘸一拐走到里间门口,钻进帘子前回头又问了一句:“怎么,还有事?”
李大毛也不是那拐弯抹角之人,见久谣问起,就将手的包袱一提,问道:“在下冒昧,敢问久谣姑娘,我手里这狐裘,可和方才那红色七尾狐有关?”
听久谣方才的话说的是,被她杀了的那七尾狐之子,是个“不知做下何等恶事,肮脏恶心的狗杂碎”。
若是这皮是那恶狐的,他还是不给芊芊的好,膈应。
本以为李大毛是不放心她,这才迟疑不肯离去,没想到他问的是这狐裘的来历。
虽然李大毛并未把话说的甚是明白,可久谣从他的语气和神情中猜出了他的心思。
一时间,她心中说不上是嫉妒还是羡慕,漂亮的狐狸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那小媳妇儿倒是好福气。”
她抬起爪子扒开帘子,钻进了里间。
李大毛一愣。他问狐裘的来历,这位久谣老板怎么说到芊芊好福气了。
一熊一狐,隔着两道门,一道门帘,沉默了片刻。
就在李大毛准备再问一遍时,久谣再次开口:“别说那狗杂碎的皮,就是那狗杂碎的一根毛,我都嫌恶心,当时杀了他后早就一把火烧了。”
李大毛微微松了一口气,可为了确保送给芊芊的是干净的东西,还是又问了问:“那我手里的这……”
久谣轻嗤一声:“放心,你手里的不过是一张寻常狐皮。”
李大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那就好。”
“赶紧走吧,我要关门了。”久谣语气不耐。
李大毛把怀里揣着的金疮药掏出来放在门内:“那我就不打扰了,这瓶金疮药效果不错,我放这了。”
久谣沉默了片刻,才应了一声:“嗯。”
“久谣姑娘保重,在下告辞。”李大毛拱了拱手,拎着包袱转身就走。
没走出两步,屋内又传来久谣的声音:“三月之内,就算你有钱还,也别来找我,我要出去一阵子。”
李大毛:“好。”
听着外头的熊男人走远,久谣这才摇身一变,变回人形。
若是李大毛在,他就会明白久谣为何一定要进了里间才肯变回人形。
那一身艳丽的红色衣衫,早已破烂不堪,身上露出片片洁白如玉的肌|肤。
一处又一处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伤口,在白皙如雪的肌肤衬托下,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她秀美紧蹙,额头上冷汗直滴,用疼得发颤的声音,低声咒骂了一句。
随后又一只脚跳着走出里间,走到铺子门口,探头向外张望了一眼,就见李大毛已经走远。
她弯腰把地上放着的那瓶金疮药捡起来,打开盖子闻了闻,又闻了闻,低声道:“还挺好闻的。”
把金疮药盖好,她往里走了几步,随后抬手一挥,地上的破木门飞起来,堵在门上。
这才又一只脚跳着回了里间,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将金疮药打开,仔细涂在了伤口上。
边涂边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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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毛在十河县参加完柳江的婚礼,随后和柳山一起,急匆匆去了京城见芊芊。
虽然很意外芊芊居然已经入宫为妃,但见小姑娘一切都好,他也就放下心来,将狐裘送了出去。
等到柳山的大婚过后,他再次回到军中,时间早已超过三个月。
这些时日,他暗地里接了几趟不好为外人知晓的私活,手里的银钱已经足够还债。
第一个沐休之日,他便带够了银钱来到妖市。
可出乎意料的,铺子竟然关着门。
门还是几个月前那扇门,只不过修补好了,手艺很粗糙,看起来仍旧破破烂烂的。
他试探着敲了敲门:“九老板?”
无人应。
“久谣姑娘?”
在门口站了片刻,依然无人应。
可他却敏锐地嗅到铺子内传出来一丝淡淡的血腥之气。
想起上次和七尾狐那场恶战,还有久谣那一身的伤,李大毛有些担心,伸手推了推紧紧关着的木门。
推了一下没推开,他手上用了力再推。
这次那破门开是开了,不过是整个碎了,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
李大毛面露囧色,挠了挠脑袋,随后越过木门残骸,抬脚走了进去,直奔里间门口。
“久谣姑娘?”李大毛停在门帘前,又喊了一声。
这次里面传来了动静,很微弱的一声:“进来。”
原来人在的。李大毛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到里间,就见铺子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蜷缩着一只白色狐狸。
狐狸身子被一堆毛茸茸的尾巴盖住,脑袋和脸也被遮住,只露出两只尖尖的狐狸耳朵。
看样子,像是在睡觉,整只狐狸懒洋洋的。
只是方才在门外闻到的那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越发浓重了。
李大毛嗅了嗅,是从小狐狸身上传来的。
看不见脸,尾巴堆在一起,也数不清到底有几根,李大毛并不确定这只狐狸是不是久谣。
他站在那里,试探着问:“请问,可是久谣老板?”
那只白色狐狸抬起头来,眼睛微眯,声音有些有气无力的:“你来了。”
认出是久谣,李大毛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是上次那堆狐狸里的一只。
李大毛从腰间解下有些重的荷包,递给久谣:“久谣姑娘,多谢你先前肯赊账给我,这是剩下的银子。”
久谣抬起一只狐狸爪子,指了指柜台:“放在那就行。”
“你不数数?”想起上次那十两银子,她都掂了掂重量,李大毛客气问道。
久谣挥了挥白色的小爪子:“放那就是,我信你。”
一个憨态十足,每次和她对视都要把视线移开的熊男人,她信。
“好。”李大毛转身把荷包放在柜台上。
银子还完,账清了,事情就算办妥。
按理说,依照两人现在的交情,还不到聊家常的程度。
但李大毛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上次的伤,可都好了?”
久谣轻轻点了点狐狸脑袋,疏离又客气道:“差不多了,多谢你的金疮药。”
李大毛道了句不客气,随后,两人陷入沉默。
一时间,气氛有一些尴尬。
李大毛本就不是健谈之人,前两次见面二人之间气氛融洽,全是久谣这个做老板的拿出了生意人的热情。
可此刻,不知为何,她恹恹地蜷缩在椅子上。
自打李大毛进门,她除了抬了两回爪子,抬了一回脑袋,又点了一回脑袋,再无动作。
前两次对待客人的那客套又热情的声音,也变得爱答不理的。
不,确切地说,并不是爱答不理,而是没精打采。
想到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李大毛上前一步,拄着膝盖弯下腰去,关切问道:“你的伤,可是还没好?”
久谣挥了下小爪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你那小媳妇儿可知道?”
想到备受皇帝陛下宠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芊芊,李大毛坦坦荡荡解释道:“我那妹子嫁人了。”
一听这话,久谣来了兴趣,一直软软趴在椅子上的狐狸脑袋支棱了起来,眼睛也比方才亮了些:“她变心了?爱上了别人,抛弃了你?”
见久谣对此感兴趣,李大毛也就耐心解释道:“谈不上变心,我那妹子拿我一直都是当哥哥看的,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在我这也跟我亲妹子没差,先前就是两家父母有意而已。”
“你当真不难过?”久谣歪着脑袋打量李大毛。
李大毛:“这有什么可难过的,我妹子嫁得好,我替她高兴。”
久谣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睛盯着李大毛,片刻之后,她笑了。
可笑了一下,她又猛地吸了一口气,再次蜷在了椅子上,缩成了毛茸茸的一团。
李大毛拄着膝盖就那么躬身上前:“你怎么了?”
久谣这次没有赶人,语气也没了先前的不耐烦,而是多了一丝委屈一般,声音软软的。
“被那群狗杂碎打伤了,伤了元气。”
“他们又来了?”
“嗯。”
想到上次那群狐狸的凶残,李大毛脸色变了变,蹲在了椅子前。
看着小狐狸蔫头耷脑,委屈吧啦的样子,李大毛心中一软,伸出大手想摸摸狐狸的小脑袋,可手伸了一半又停住。
“可看了大夫,可有吃了什么药?”
“没,动弹不了,已经这么躺了几天了。”久谣看着李大毛说道。
李大毛本就是仗义之人,既然知道了,就不会扔下她不管。
“那这样,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李大毛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可刚转过身去,久谣就伸出一只小小的狐狸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摆,语气带着请求:“大毛兄弟,不如,你带着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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