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买的周一上午九点的机票。
灿璨上午正好没课, 她送梁今到机场，城郊风很大，吹得人脑袋都疼, 灿璨拉着梁今的手, 不舍得松开。
他们总是分开比相聚要久，这次他见面甚至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
梁今外套很大很宽松，他解开拉链, 完全可以再把一个灿璨抱进怀里来，灿璨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抬头巴巴的看着他。
“你的申请通过了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灿璨想如果她可以再和梁今在一起读书的话, 她一定会超级超级开心，无法言喻的那种开心。
“好。”梁今答应她。
“还有啊，你身上的过敏还没好，回去之后自己要记得涂药。”灿璨昨晚还偷偷看了, 泛红比之前减退很多，但还没好完全。
“你要是自己不当回事的话，我会跟你生气的。”她说着这样的话, 语气却柔和的不得了。
话音刚落，灿璨突然被他抱住。
梁今手臂落在她腰上，弯下腰来, 下巴搭在她的肩膀，吸了吸鼻子闻到近在咫尺她的味道，梁今沉沉出声：“别跟我生气。”
他声音听着竟然有些可怜。
灿璨就是猫装老虎的吓唬他那么一句, 可梁今一下把她抱那么紧, 她差点要没办法喘上气了。
“再让我抱一抱。”梁今声音压在喉间沉甸甸的, 说：“我就是舍不得。”
灿璨本来已经很难过，现在听到梁今的话, 她觉得更难过，话哽在嘴边，于是乖乖的让他抱着。
温度很低，风也很大，可今今怀里却是热的。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马上该去值机了。
梁今手从她腰上收回来，掌心捧住灿璨的脸，低头鼻尖碰到她的鼻尖，视线从她唇上扫过，他喉头动了动，声音更低道：“等下打车回去，路上自己小心。”
“灿璨要乖啊。”
他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
梁今像哄小孩子似的。
他嘴唇微动，话音没落，灿璨接着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就两分钟……可以吗？”梁今声音暗哑，没等灿璨反应，他的吻已经炙热的落了下来。
就亲两分钟。
他的灿璨是甜的，是他闻到过最甜的味道。
灿璨笨拙的回应他，贴着他的身体脚尖渐渐踮了起来，她很清楚的感受到，他在这一瞬间浓烈的爱意。
她也不少的。
思念和不舍。
梁今说：“等我回来。”.
晚上回到寝室，灿璨坐在桌前，面前的书翻开还是那一页，她失神，魂不守舍。
才分开不到十二个小时，她就又想今今了。
灿璨和梁今一样，有做题放松脑子的习惯，但她现在整个心思都像被抽空了，根本没有脑子再去做题。
“灿璨，你的包掉地上了。”李依依洗完澡出来，看见她包掉在地上都没反应，于是提醒了灿璨一句，然后俯身帮她捡包，拉链没拉，包里东西都掉了出来。
“我跟你讲啊，我最近在好多群里看到你男朋友的照片，传疯了都，你说你男朋友长那么好看，之前追你的那些学长简直逊爆了。”
特别是当众宣示主权这事，妈呀，太绝了。
李依依当时亲眼看着，只恨自己没有及时打开手机摄像头。
不然绝对是堪比偶像剧的名场面。
“这是什么？”她包里掉出来一张信纸，李依依好奇的捡起来，很快的扫过一眼，然后惊呼道：“哇塞，情书啊。”
“关灿璨你还收情书，你就不怕你男朋友吃醋，我看他又嚣张又狂妄”
李依依话没说完，灿璨赶紧否认：“没有。”
怎么可能有情书啊。
不过这张纸确实不是她的东西，灿璨从她手里把信纸拿过来，看到纸上的字，她瞬间愣住。
【灿璨同学 ：
见字如面。
现在是凌晨两点，你在我旁边睡着了，可我睡不着，总是忍不住反反复复去看你，大概有点像个变态。
我知道，你跟心理医生咨询，是问关于我的事，怕你害怕，从没跟你说过。
我自负聪明，生来顺遂，总觉得天底下没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在家里出变故之前，我没想过有一天原来梁今也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强大，在我妈自杀躺在病床上抢救的那天，我在医院门口站了整整一夜，直到我手上也有了伤，却感觉不到疼，那一刻我竟然觉得我已经看到了这辈子的尽头。
我知道我也生病了，所以我像治愈你一样去试着治愈自己，你放心，今今在努力。
你千万不要怕我。
我在你身边就会好的，所以我会努力回来。
毕竟我一直都那么喜欢灿璨。
很喜欢很喜欢。
还有件事，那年在岷江，你在梧桐树下许愿，你的瓶子滚了下来，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愿望。
今爷我呢，是理科生，好在语文也学得不错，矫情的话我不喜欢，但对我们灿璨的祝福，总是嫌太少。
今今想把所有美好的祝愿都给你。
愿我们灿璨余生幸福，再无苦难。
今今来做你一个人的天使。】
信纸上的字挺劲有力，可每句话却那么温柔，灿璨看到最后一句话，觉得心口像被东西扎了一下，稍纵即逝，可痛感在全身蔓延，她胸口闷得要喘不上气。
她眨了下眼睛，眼泪“唰”一下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灿璨赶紧背过身去，抬手胡乱的擦干净。
李依依被她吓到，手足无措，只能小心问道:“灿璨你哭什么啊？”
不是情书吗？什么情书还能把人看哭了。
灿璨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就是突然好难过。
她去咨询心理医生的事，今今说他知道原因，他明明自己心里也过得很难，却还说要做她的天使。
灿璨把信攥在手里，马上去拿手机，置顶是和梁今的聊天页面，她在对话框打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个字出去:【好。】
两分钟没有回复，灿璨捏着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后，她马上低头去看。
梁今:【？】
灿璨:【什么时候放进我包里的？】
梁今这才反应过来，他回复:【早上去机场的路上。】
出门他给提的包，顺手就把信放了进去。
想等他走了再让她看到。
灿璨然后没有再回复消息，梁今握着手机有点担心，他接着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灿璨点开。
“不是在哭鼻子吧？”
本来她都忍住了，一听到梁今的声音又绷不住了，心底各种委屈和难过翻天覆地涌了上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手机屏幕上。
灿璨一字一字的打:【你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
自从宋阿姨跟她说过那些话之后，灿璨就有察觉到不对，才会偷偷去找心理医生咨询，可她又总觉得，梁今这样的人，怎么会陷入到那些漩涡里面。
他总是很强大的。
但她那样了都可以好，今今也一样可以。
三分钟后，梁今给她发了几句话过来。
【我说我在那天晚上看到了生命的尽头，可后来我撑过来了，因为在尽头我看到的还有你。】
他一直以为是他在给她治病，但反过来也是。
灿璨觉得她的心都要化碎掉了。
【不疼吗？】
身上受伤的话多疼啊。
可他最难的那段时间她都不在，甚至不知道他出了事，不然，好歹还可以安慰他一下，或者陪着他。
尽管她能做的事那么少。
灿璨说:【今今，快多把我当当药吧。】
只要是她可以的。
梁今:【行，我努力。】
灿璨看到这句，突然一下就笑了起来。
“灿璨，七七带回来的蛋糕你吃不吃？”李依依见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也琢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吃点甜的心情也会好。
灿璨眼角还挂着眼泪，她抬头，看到面前的草莓蛋糕，甜甜笑了下，说:“谢谢。”
李依依开玩笑说:“那我倒是想膜拜一下了，这得是写得多好的情书……”
灿璨很大方的回答:“我男朋友写的。”
李依依:啊？
与其说是表白——
灿璨说:“是他给我的祝福。”
现在网络通讯那么发达了，人家情侣都是在微信上写小作文，还是头一次看见明明就在一起还用手写信的。
李依依收回惊讶下嘴巴，忍不住八卦道:“灿璨，你男朋友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寝室唯一一个不是单身的竟然是看起来最乖的关灿璨，特别是见到真人之后，更加对他产生浓烈的好奇。
什么人让她愿意谈恋爱啊……
“是天使啊。”
灿璨笑着说:“他聪明，成绩好，性格好，总之……他最好了。”
李依依被狗粮糊了一嘴。
她干笑两声:“我信，我真的信。”
至少长得比天使好看，这是她亲眼见过的。
“那他在哪个学校？和咱们一个市吗？”七七也探头过来问。
“国外。”灿璨说:“不过他在准备回来了，说不定明年我们就可以一起读书。”
“真的啊？”李依依惊讶完了，又说道:“那到时候必须请吃饭啊，我要现场吃狗粮。”
灿璨:“好啊。”
灿璨也很期待有那一天。
第62章
大二开学前, 灿璨提前一周到了学校。
室友也都已经到了。
七七是因为上学期挂科了，要补考，李依依旅游回来, 干脆直接回了学校。
灿璨在准备竞赛。
七七下午补考完, 提议大家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玩密室，毕竟她刚花费了太多脑细胞，需要东西刺激一下。
“可以啊, 咱们玩重恐的。”李依依咋咋呼呼的提议，“我最近看朋友圈发的那家就不错，医院主题的, 最刺激了!”
“就是得要八个人，咱们人不够。”
“这交给我了。”七七马上就开始上微信摇人，一边找一边跟依依说:“你快联系老板订场，我这边找好人咱马上就去。”
“行。”李依依答应, 这边马上开始行动。
除了寝室四个人，七七另外还找了四个，有一对情侣有两个同班的男生, 准时下午六点到了密室。
“你可以啊，这才一小时。”李依依给七七竖了个大拇指。
七七得意道:“小事。”
“灿璨，你怕的话就拉紧我啊, 这是游戏，都是假的。”依依拉住灿璨的手，预先给她打预防针, 好让她有心理准备。
毕竟玩的重恐, 李依依自己也是个菜鸟, 本以为看了那么多综艺这种就是小菜一碟，谁知道一进去环境一黑, 阴森的音乐响起来，李依依直接被吓得头皮发麻。
她反倒是紧紧拽住了灿璨的手。
灿璨心里突突的跳，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当然也害怕。
另外几个男生胆子大一点，都在积极找线索，七七呢，则是到有点光的地方能凑个热闹，其余时候都是警惕模式。
这场全程应该有三个小时，进到第五个房间的时候，窗口有微弱的光传进来，周围几个人正在叽叽喳喳讨论解谜的事，七七和依依凑在一起研究，那对情侣抱在一起，男生在哄女生。
突然间，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怎么多了一个人啊!”
“啊啊啊啊——”
狭小的房间里大家开始一通乱跑，耳边充斥着各种尖叫声，灿璨被推了一下，小腿撞在桌角上，痛的半边身体都瞬间没了知觉。
灿璨没喊，但疼得不得了，于是她按亮了手上的安全手表。
没有通关，提前结束。
灿璨是一瘸一拐走出来的，她直接就在台阶边坐下，挽起裤腿，在灯光下，已经能看到小腿肚上明显的青紫。
“对不起，是不是我撞到你了？”和灿璨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男生，是她同班同学，叫成松柏，是个挺清秀的男孩子。
当时太黑了，灿璨也不知道是谁撞到的，只知道应该是个男生，因为男生力气才有这么大，推那一下快把她整个人撞飞了。
“我刚刚问店里的人借了药油，给你抹一下。”成松柏在她身边蹲下，打开药油盖子，还没等灿璨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灿璨吓了一跳，马上把脚往回收。
“不用。”
“哦，对不起。”成松柏大概反应过来不妥，脸颊瞬间都红了，他把手收回来，然后把药油给她:“你、你自己来吧。”
灿璨没接。
她脚上撞得挺严重，还有擦伤，现在用这种活血的药是不是不太好。
“那个……楼下有药店，我去给你买药。”成松柏很抱歉，又说:“真的对不起啊。”
“不用。”灿璨喊住他，“不是你撞的，不关你的事。”
成松柏一看就不像是会那么咋呼的人，所以应该不是他撞的。
“我、我……”他有话想说，又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恨自己嘴巴笨，不会说话，要怎么和女孩子聊天都不懂。
“那个，我还是给你买点碘酒，先消毒。”说完他就往下面跑，根本不给灿璨再说话的机会。
灿璨小心翼翼又把裤腿放下。
她包和手机都还放在那边柜子里，她慢慢站起来，扶着墙准备过去拿手机，低头突然看到一双脚出现，灿璨愣了下，心想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灿璨抬头，看到白色衣袖下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手指关节处有一颗黑痣，她心突得似乎停跳了一下，继续抬眼，梁今的脸猛然就撞入她视线里。
他之前说过这个学期会申请回国，可具体时间一直不确定，灿璨也没有一直多问。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能回来就好。
她以为至少要到开学后，没想到现在突然见到他，还是在这个地方。
“玩挺开心啊。”梁今抬眼，也不笑，语气冷冷的，问:“好玩吗？”
灿璨摇头，诚实回答:“不好玩。”
可怕死了，还有人推她。
不过她接着就笑了起来，高兴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楼道里本来就狭窄，梁今一出现，更加逼仄了。
灿璨只到他肩膀处，努力抬头，看他好像又瘦了一点，她抬头揉了揉他额前头发，笑道:“今今，你头发都长长了。”
他额前头发都快遮眼睛了，低头时脸色在黑暗中阴晦不明。
“不好玩都玩两小时了。”梁今顿了顿，问:“和几个男生一起？”
“刚不是还有人都给你买药去了。”
梁今轻嗤一声:“还问我……你又不喊我一起玩。”
这就过分了。
灿璨皱眉，猛然一下盯住他，反驳说:“不是不喊，是你又不在。”
“那你问了吗？”梁今轻飘飘一句又把灿璨堵的话都接不上了。
“你都不关心一下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明明知道我这个学期要回国，你都不问？”
他怎么这样啊……
他这一句句问的，好像她真的很坏，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一样，谁让他每次都搞突然袭击，猛一下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灿璨垂眼，唇角抿住，委屈的认错道:“哦，那我错了。”
“哦，所以只是错了？”梁今还不放过。
他眼底黑漆漆一片，低头看着灿璨时倒是没动，额前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
灿璨努力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到他下巴往上一点的位置，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揽住他脖子，飞快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没等梁今反应，她又飞快亲过他的左脸，右脸，最后亲了下他鼻子，然后她看着他，甜甜的笑了下。
妈的。
梁今忍不住在心里骂人。
他一把拉住灿璨的手，然后抬腿往前走。
“干什么？”
“查监控。”
里面几个人还没结束，梁今说要查这场的监控，调到灿璨最后出来的那个房间，看了才发现，原来是那对情侣中的男生推的她。
虽然当时情况很混乱，可他伸手那一下分明很不像意外，而且灿璨出去之后，两个人还在偷笑。
怎么这样啊。
灿璨回想，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们，明明除了刚进去的时候打了个招呼，后面话都没怎么说。
里面已经到了最后一关，因为游戏设置，最少需要七个人站桩，不然没办法继续，可灿璨和成松柏都出来了，里面只剩下六个人。
梁今说:“我去吧，补她的位。”
本来出来后是不可以再进去，可少一个人最后这一关没办法继续，于是老板跟里面的人商量了下后，同意让梁今进去，只是在最后站个桩。
三个小时的游戏只剩下最后二十分钟，梁今进去后才十分钟，最后一扇门的锁就打开了。
七七和依依挽着手跑出来的，后面几个人陆陆续续，最后那对情侣，男生吓得脸惨白，女生皱着眉头，烦躁的一直骂他。
“灿璨你没事吧？”李依依冲过来，关心灿璨是不是有事，七七关心完她，和她八卦，说刚刚有个巨帅的NPC。
“就他俩，黏黏糊糊的，刚刚最后一关，那男的被NPC吓得要死，扔下她就跑，结果害她撞棒槌上了，假睫毛都撞掉了。”
七七本来都笑岔气了，因为她真的很不爽那两个人，全程跟个连体婴一样，后面要站桩了还恶心吧啦的上演什么分离大戏，真的好烦人。
不过他被吓到的时候她真的笑疯了，只要现场目睹了他的反应没有谁能不笑。
梁今最后一个出来，他站在门口，懒洋洋的靠在墙边，看那个男的小腿肚子打颤的下楼，他低头忍不住笑。
他一笑，在场几个女生的呼吸都停了。
七七想起她几天前在网上看过的一个话题讨论。
讨论主题是#浓颜系帅哥们#，当时七七在话题里存了好多帅哥的照片，她颜控，手机壁纸和聊天背景都是各类帅哥。
这眼睛，这眉毛，这鼻子，标准的浓颜系帅哥。
“这是哪一场的NPC啊？”七七转头悄悄问李依依。
李依依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
“不是NPC吧。”这里的NPC都穿个白衣服，披头散发的，看他这身高这气质，肯定不是NPC。
“我感觉有点像灿璨之前那个男朋友。”李依依一年前在球场上见过他一次，可也仅仅那一次，又隔得远，实在记不清了。
“之前？”梁今走过来，皱眉问:“现在换人了？”
“没有没有没有。”灿璨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梁今有一点点的不相信。
“之前哪个啊？”七七没注意，还在回想。
“没有哪个!”灿璨都想把她们嘴巴捂住了。
“想起是第几个的话，记得告诉我。”梁今往灿璨这边走，到她身边时，和她十指相扣，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他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李依依和七七。
“走吧，请你们吃饭。”梁今说。
“边吃边想。”
第63章
店家把密室的视频发给了她们。
七七特地截的他们被吓那一段, 还分享了朋友圈，她来回循环十次了，一次比一次笑得疯。
“你看他的眼珠子, 都要瞪出来了, 我的妈呀，这个监控就在他面前，录的好清楚, 他喊的好凄厉啊……”
七七要笑断气了。
她甚至来不及顾到就坐在她眼前的这个帅哥。
梁今在给灿璨处理伤口。
他处理伤口很熟练，边涂碘伏边轻轻的给她吹着伤口，嘱咐她:“今晚伤口不要沾水。”
灿璨乖乖点头答应:“知道了。”
“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灿璨还是没想明白。
梁今头也不抬, 说:“看你朋友圈知道的。”
对哦。
老板说分享朋友圈可以打九折，于是她们就都转发了，灿璨都忘了这事。
“所以你今天刚到？”灿璨又问。
“嗯。”梁今点头。
他弄得差不多，把手收回来, 然后拿湿巾给她擦了擦旁边蹭脏的皮肤，才接着擦干净自己的手。
七七笑够了之后，突然安静下来,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奇怪。
梁今坐正了，礼貌的笑了笑，自我介绍说:“你们好, 我是灿璨的男朋友，我叫梁今，今天从澳洲回国, 刚下飞机。”
“多谢你们对灿璨的照顾, 喜欢吃什么你们随便点, 不要客气。”
李依依和七七都不敢看他眼睛，只是附和的笑了笑, “你好你好。”
这家餐厅是新开的，她们之前总在推荐上刷到，说过好几次要来吃了，今天正好。
“好巧啊，之前我们本来也说要来吃这家。”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知开口说了一句，她性格内向，不怎么爱说话。
“是以前灿璨和我说的。”灿璨和他说过的话他都记得，哪怕只是提了一句说想去哪里吃饭，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谁叫今今脑子好呢。
这顿饭大家吃得还挺开心，除了刚开始有点点拘谨，后来上菜了，大家都开始吃也就没什么。
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很晚。
梁今送灿璨到寝室楼下，她们几个先进去了，梁今把碘酒和棉签都给灿璨，嘱咐她睡觉前要再消毒一次。
晚上关了灯，大家躺在床上都没睡着，依依和七七还在聊密室的事，笑得床都在摇。
突然间依依探出头，看向对面的灿璨，出声道:“灿璨，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你们两个……谁追的谁？”
她们灿璨性格很乖，很听话，不像是会主动追别人的人，今天见到她男朋友，觉得那位和她……总好像不应该有交集。
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来到大学之后，这里的人其实都不知道她以前的事。
灿璨翻了个身，沉默思考了会，才低低开口道:“我以前，生病过，很长时间里不能说话，他是除了我爸妈外对我最好的人，他一直在努力给我治病。”
他们俩之间，和别人很多的情侣都不一样，曾经是梁今坚持，救命之恩要用一辈子来还，后来他把她治好了，有些羁绊，根本已经解不开。
如果真的要说，那她相信命定。
他们就是彼此的命定之人。
依依惊讶的睁大眼睛，和七七对视上，两人有些懊悔，是不是提起了灿璨什么不好的往事。
她们真的没有想过，现在看起来这么阳光爱笑的灿璨，以前有那样的往事。
她现在唱歌多好听啊，每次晚会都邀请她上台表演节目的，以前竟然不会说话。
“真要说谁追谁，那算我追他吧，毕竟他是我的救星，是从天而降的我的天使。”
其实说起这些事灿璨没有不开心，她声音里都带着笑意，直到小知很小声的问了她一句:“那你呢？”
灿璨顿了半秒，笑了起来。
“我是他的全世界啊。”.
第二天早上，灿璨刚醒，就收到梁今给她发来的消息。
【醒了吗？今天什么安排？】
灿璨看着手机屏幕就笑了起来，马上回复:【醒了!】
接着她看了眼周围，宿舍其他人都还没起。
灿璨:【去自习室。】
她平常没课也喜欢去自习，现在还没开学，自习室人应该不多。
再说她这学期有竞赛。
梁今:【好，半个小时后，宿舍楼下见。】
对哦，梁今已经回国了。
灿璨本来刚睡醒有点懵，反应过来一溜烟就爬起来床，她冲过去洗漱换衣服，还特地弄了头发化了点妆，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她一眼就看到梁今站在门口。
他懒懒站在那里，背影和别人都不一样，灿璨总是能一眼就看到他。
“今今。”灿璨喊了他一声，然后跑过去，梁今回头，看见她就笑了起来，见她扑过来，梁今也自然张开了手。
灿璨到他面前，踮脚抱住他脖子，下巴往他颈窝里蹭，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梁今也弯腰抱住她。
“你等很久了吗？”灿璨知道自己迟到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梁今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还化妆了？”
“你别揉我头。”灿璨往后缩了下脖子，皱眉道:“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梁今猛一下低头，对上她的视线，看她眼眸里的倒影全都是他，梁今盯着看，笑得挺开心。
“小臭美的。”他语气挺宠溺。
灿璨才不跟他计较呢。
他现在刚回来，她总是要让着他的。
梁今直起腰，帮她拿了包过来，另一只手牵住她，“走了。”
“今今，我包里有伞。”从宿舍到自习室有一段距离，盛夏的阳光哪怕在清晨也灼热的照射下来，灿璨往他身后的阴影里躲。
她书包挺沉的，看起来是装了不少东西，梁今回头看她躲着，抬头瞧了眼天上的太阳。
国内现在是夏天，这里的阳光也比澳洲强。
“来，我看看。”梁今停下脚步，低头捏住她下巴，指腹轻扫了扫她脸颊，点头故意说:“还行，没晒黑，又白又漂亮。”
灿璨拱鼻子瞪了他一眼，喊他名字:“梁今!”
“好好好，我们打伞。”梁今从她包里拿出一把伞，是浅蓝色的小碎花，他一米八几大高个，挺拽一人，打这伞更显眼了。
清晨的阳光从东边照过来，梁今特意换到另一边，伞往她这边斜，完完全全的帮她把太阳挡住了。
以前去自习室或者去上课的时候，灿璨走过这条路，看见别人情侣都是牵着手一起，她就在想，她能不能也有这样一天。
现在竟然都成真了，她甚至觉得一切美好的那么虚幻。
这是她梦里才有的场景啊。
“笑什么？”梁今头都没偏，就知道她在笑。
“没有啊。”灿璨语气都带着笑意，她还否认，真是比以前要心眼多了。
梁今故意逗她说:“怎么？昨晚上有人跟你表白了？”
“买药那个？”
他说昨天晚上，灿璨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成松柏，后面他们吃饭去了，都没再管他。
灿璨轻哼了一声:“才没有呢。”
“我们灿璨这么漂亮这么招人喜欢，表白的不少吧？”
梁今笑得挺无所谓，这话听不出来是夸她还是什么，转头看一向诚实的关灿璨同学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他低头暗笑了声，下一秒笑容就收住了。
“放心，今今不乱吃醋。”
他盯着她的眼睛，眼里黑漆漆的挺有压迫，声音冷淡却斩钉截铁的说:“反正呢，表白归表白，男朋友在你面前，不管要不要就这一个，别的你想都不要想。”
“哦，我又没想。”灿璨看着他笑。
明明就是吃醋，还口口声声说没有。
牵着她的手都变紧了。
不过她喜欢。
今今吃醋多可爱啊。
自习室的人果然不多。
他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相互挨着就好像高中时坐同桌一样，灿璨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和书，刚放好，她看梁今也拿了一本笔记出来。
灿璨好奇的看了一眼。
其实她也不知道梁今在澳洲都学的什么，回来又学什么。
还没看清楚，梁今已经把笔记本放到了她面前。
“这是给你准备的，你先看，不懂的再问我。”
“啊？”灿璨没反应过来。
“不是要参加竞赛吗？”梁今笑。
她就之前提了一句……
不过他什么时候准备的笔记啊……
一整本都写得满满当当，是梁今一贯的字迹工整和逻辑通顺，专门用来给她攻克竞赛的题，甚至还给她梳理了从简到难的进度。
“好好学吧。”梁今在桌子下捏了捏她的手，语气轻轻的说:“我们啊，要努力的还有很多。”
墙上挂钟的指针转到八点，阳光透过玻璃撒在桌子上，金灿灿的颜色在雪白的书页上弥漫，而他坐在她身边，模样跟高一那年还一模一样。
梁今就像还从来没有变过一样。
灿璨看着阳光打在他鼻梁上，那一瞬间她心里泛起千丝万缕的情绪，又最终一点点的沉入心里。
他们分开了那么久，可从今天开始，是一个崭新而又明媚的征途。
她的阳光又回来了。
耀眼，灿烂，永世不灭。
第64章
从自习室出来, 灿璨还是躲在伞下，亦步亦趋跟着梁今的脚步，仰起脸问他:“中午我们吃什么？”
“食堂啊。”梁今一手撑着伞, 另一只手搭在灿璨肩膀上, 按了按她脑袋，让她别这么仰着头。
也不嫌累。
“你平时喜欢去哪个食堂？”
灿璨平时确实吃食堂多，除非有时候依依她们非拉她出去吃。
“我们学校有九个食堂, 我们一般都去六食堂，因为最顺路。”
吃完正好回寝室。
“行，那就去六食堂。”
六食堂离自习室也近, 走路三分钟，现在虽然正值饭点，可因为还没开学，食堂人很少。
外面阳光猛烈, 食堂里面开着空调，人又少，凉快又舒服, 一进来灿璨就长舒了一口气。
才在外面待了几分钟，已经满头大汗了。
“热就把头发扎起来。”梁今把伞收好，看她额头已经冒了汗珠, 站到她身后，伸手给她挽头发。
她之前头发不是很长，只到肩膀上, 留了一年, 现在已经长到后背了。
灿璨刚想说她没带皮筋, 下一秒，头发已经被扎好了。
她回头看向梁今, 好奇的问:“你哪里来的皮筋？”
“买的。”梁今拿纸巾给她擦了擦后脖颈的汗珠，淡淡道:“上次看到好看就买了。”
灿璨抬手到自己头上摸了下。
好像摸到有两个小桃子。
她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点点头，没说什么。
六食堂的芋头蒸排骨最好吃，灿璨特地拿了一份，其它还拿了两个菜，都是六食堂的招牌。
今天食堂免费供应西红柿蛋汤，梁今给灿璨打了一晚，递到她面前，嘱咐道:“烫，小心点。”
“嗯，知道。”
“对了，你现在住哪里？”昨天灿璨就想问他了，后来一高兴就忘记了。
他从国外申请回国，是不是住在留学生宿舍？
那边和她们宿舍隔着一座山，特别远。
“我申请了不住宿，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等过两天收拾好了，再带你去看。”
他现在暂时住酒店。
灿璨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说:“反正我最近有时间，明天去帮你打扫卫生？”
梁今:“不学习了？”
灿璨说:“学习什么时候都可以学，又不差这一两天。”
梁今欣然点头:“我明天上午先去买点东西，下午来接你。”.
第二天下午，灿璨午睡起来，就跟着梁今去了他租房子的地方。
从学校东门出来走不到十分钟就到，酒店式公寓，一层有很多住户，梁今租在最里面第二间。
打开门进去，挺干净的。
灿璨好奇的在房间打量，接着伸手摸了摸柜子，都摸不到一点灰尘。
她反应过来，转头问梁今:“你打扫过了？”
“这里太久没人住，灰尘重，我上午简单打扫了下。”梁今说。
“那你还说是去买东西。”灿璨中午都多吃了半碗饭，准备好来干活了，谁知道根本没有活干。
“还是有事情干的。”梁今拉她到卧室里，指了指洗好的四件套。
还有他放在地上来不及收拾的行李。
比起上次回来，他这次带的东西要多得多，灿璨打开箱子帮他收拾。
“这件衣服都好旧了。”灿璨看到她之前送他的T恤，比起他的其它衣服，明显要旧好多。
梁今在整理书架，头也没抬，说:“因为总穿。”
灿璨送他的东西，都是他最宝贵的，哪怕是穿很旧了也一直在穿，那样就好像，她在他身边一样。
“我下次再送你。”灿璨笑起来还有点得意，“我马上就有奖学金到账了。”
她大一一学年的成绩是年级前三，拿了一等奖学金，已经公示了，等到开学，钱差不多也就可以到账。
“这么厉害。”梁今笑着夸她。
灿璨难得的还应了一声，点头道:“嗯，还可以。”
她帮梁今收拾完衣柜，转头看到书架上差不多也快被摆满，灿璨目光从上扫过，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你带了这么多书回来？”
“是之前留在家里的，前两天让我姑姑寄过来了。”
梁今说:“我去澳洲，没带什么。”
他去得急，只带了一个箱子就走了，即使在那里也待了好几年，他有的东西始终很少。
甚至有一半是灿璨送他的，他才一直带着。
那里终究不是家，他也一直在等可以离开的一天。
灿璨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疼。
“那……你现在回来了，你家里边……”
灿璨支支吾吾，想问又问不出口，她怕自己哪句话没有说对。
“我爸送我出国的时候，跟我说让我永远都不要回来，可他也知道，如果听话的话，那就不是梁今了。”
“以前离开，是因为摆在我面前的路都已经被封死，出国是唯一可以走的一条路，我现在回来，是我有了能力，也有了想一拼的决心。”
刚到澳洲那段时间，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本来预定好的人生轨迹被完全扭转了，加上又只有他一个人——
那是低谷之后更长的低谷。
梁今抬眼看着床那边的灿璨，一字一句笃定的说:“以后，会变成更强大的今今。”
灿璨:“嗯!”
灿璨是永远相信今今的。
他这么厉害，又无所不能的人，只要是他想做的事，他去做了，就一定能够成功。
隔着一张床的距离，灿璨眼睛灼亮的看着他，突然她笑着喊了一声“今今”，然后从床那边跪着爬了过来。
她到他面前，朝他招了招手。
于是梁今弯下了腰。
灿璨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她掌心很热，热气都一下子钻到他鼓膜上了，梁今忍不住笑了一声，问她:“干什么？”
“我……”灿璨甜甜的笑起来，抿了抿唇角又不大好意思，“我最近在网上……看到一句话，但不懂什么意思。”
她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梁今低声问。
他穿了件黑色上衣，领口上两粒扣子都是开着的，衣领就这么松松垮垮。
灿璨目光在他领口处停了下，眼角余光瞄到梁今在笑，她抬眼，果然撞进他满眼的笑意。
灿璨又往前挪了挪，直起腰，碰到他鼻尖时停了下，小声开口:“说捂住耳朵接吻……”
她话没说完，已经吻住了他的唇。
她动作很轻，慢慢的一点点试探，眼里好奇又羞得水汪汪，她看梁今没反应，心里觉得更奇怪。
灿璨牙齿不小心磕到他嘴唇，她猛然睁大眼睛，刚顿了一下，她的耳朵已经被一双手紧紧捂住。
耳朵被捂住之后，整个大脑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剩下唇齿间交互，在脑子里嗡嗡的打转。
“现在知道了吗？”梁今问她。
灿璨跪在床上都要跪不住了，她咽了下口水，点点头，很小声的回了句:“知道了……”
梁今点头:“我也知道了。”
“刚刚……哄我开心呢？”梁今手放下，托着她的腰。
他之前写信告诉她生病的事，她虽然没再主动问过他，但她肯定一直很担心。
他知道灿璨很好，她不想他变得不开心。
灿璨点头，小心问:“那你开心了吗？”
梁今却摇头。
“还没。”
灿璨眉心皱了皱，眼神询问。
“抱我吧。”梁今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于是灿璨伸手圈住了他脖子。
她刚抱住，梁今就直起了腰来，灿璨腰被一揽，被梁今带着起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挂在了他身上。
这么近看梁今的脸，好看到都让人觉得窒息了，灿璨小小的吸了吸鼻子，不自觉开口说:“今今你的头发好香。”
上次就在说他头发长长了。
梁今还没说话，灿璨又说:“你还瘦了好多。”
“嗯，所以你要继续哄我。”梁今点头，一副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见她不明白，提醒道:“抱完该亲了。”
灿璨没动，反而问他:“那……亲多久？”
“两、两分钟？”她想了一个最合理的数字。
梁今挑眉:“哦，所以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房间里明明开着空调，她却觉得好热，被梁今这么抱起来就好像她整个能够依附的只有他。
梁今亲得脖子都红了，直到把她放下来，他还故意轻轻咬她耳朵，灿璨皮肤白，耳朵都红的滴血了。
灿璨喘气声都急了，她红着脸，手指紧紧拽住，喊他说:“今今……我有点不舒服。”
“嗯，我也不舒服。”梁今放开她，食指指腹擦了擦她耳垂，声音暗哑。
灿璨拽住他衣袖，往他怀里埋，她整张脸到脖子都红透了，只觉得丢脸，不敢看他。
梁今愣了下，见她埋得跟个兔子一样，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笑得胸膛都震动了起来。
“没事，又不丢人。”
不过灿璨同学毕竟是个乖孩子。
灿璨偷偷的深吸两口气，然后她慢慢松开手，抬眼看向梁今。
他已经收了笑意，只有眼睛里还余了一点。
“等以后习惯……就好了。”
他说话好像有点不要脸但好像又不太过分，灿璨愣愣看了会儿，别开视线，点头应了声:“好。”
第65章
接下来的时间, 灿璨都在认真准备竞赛。
开学之后课程渐渐多起来，每天忙碌又充实，最开心的事情就是, 现在每一天都能够见到梁今。
他比她更忙。
灿璨学的数学, 他学的物理，本来在她看来都是差不多忙碌的程度，可梁今要做的事情似乎要多得多。
他不仅要上课, 要考试，还另外参加了教授的科研项目，对于梁今来说, 他对未来有自己清晰的规划，远知道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灿璨能够感觉到，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在慢慢变好。
是她对梁今说的, 既然现在有这个条件，那她有时间就会来陪他，今今不要想那么多, 如果把灿璨当药那就当药好了，只要他能够好起来。
她最爱的人，曾经一点点把破碎的她捡起来, 用坚强和温柔的力量造就了一个全新的她，在他的港湾里她茁壮生长了，而现在他生病了, 她也会像他那样, 给他带去阳光和温暖。
他们是彼此最好的存在。
灿璨在日记本上写下这些话。
她的日记本已经很旧了, 还是当初那一本，这几年来她没有每天都写, 频率少了很多，偶尔想起来翻一翻，心里边百感交集。
时间总是过去的悄无声息。
灿璨拿到竞赛一等奖的那天，是初雪到来的冬至，洪映薇发来消息，说一起出来吃个饭。
她和王霖来这边玩，一到就过来找他们了。
洪映薇和王霖都是在本省上的大学，两人学校就隔着一条街。
梁今有事情要忙，晚点才能到，灿璨到了之后，把定位发给了他。
“咱们是不是都快两年没见面了？”洪映薇看灿璨觉得她变化好大，虽然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很漂亮了，但现在会打扮了，更加漂亮的不行。
灿璨毕业之后，她爸妈退租了之前的房子，回到了岷江，之后寒暑假没再回过北临，所以和洪映薇他们没能再见面。
“没呢没呢，也就一年半。”王霖在旁边嚷嚷，嘿嘿笑了两声，“我觉得吧，还是以前高中的时候好。”
高一那一年最好，特别是灿璨刚来他们学校的时候。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连王霖都觉得虚幻的不真实。
坐下才说了几句话，梁今到了。
他收到灿璨消息后赶过来的，才进门，王霖起身扑过去，跟个猴子似的，一把揽住梁今，激动道:“今爷你终于来了。”
梁今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骂道:“你属猴的？”
“我属虎的你忘了？虎虎生威的虎。”王霖嬉皮笑脸，“就比你这个属兔的大一岁。”
洪映薇都忍不住向他翻了个白眼。
“王霖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王霖见到梁今高兴是真的，毕竟这几年时间里，他们也就毕业聚会那天见了一次，中间还有一年多是失去联系的。
他是把梁今当自己真兄弟。
“他要什么脑子，他有也拿去喂狗了。”
梁今一贯的怼他，王霖反倒是笑嘻嘻的，不反驳反而应道:“那是，谁叫我今爷长了两个脑子呢。”
梁今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握了下灿璨的手，手心触到她指尖温热，他才放心的把手松开。
王霖也跟着坐下，看着梁今，忍不住说:“不过我今爷就是今爷，越长越好看。”
他以前穿白T恤或者运动服居多，现在更多的反而是穿黑衣服，他小今爷本来就高，一身黑色太有压迫感，显得更高。
瘦确实也比之前瘦了。
整个人周身的气息……莫名阴沉很多。
洪映薇笑他:“你以为梁今跟你似的。”
“我怎么了？我也是被人挂上过表白墙的好吧。”
王霖说起这事就得意，恨不得逢人都说一次，兴高采烈的描述道:“那偷拍的……啧啧，也就我美貌的十分之一。”
给他臭屁的。
提到这事，洪映薇忍不住瞪他，气鼓鼓的，显然更觉得他不长脑子。
“之前咱们总玩那游戏，今爷你还上不上号？”王霖说着，失望的摆摆手，道:“上不上号也没什么关系了，再过两个月都要关服了，现在都没什么人玩。”
明明才几年啊，当初那么风靡的游戏，说关服就关服了。
“现在你们都玩什么？”王霖问。
除了王霖外，在场还真没人玩游戏。
梁今一天没吃东西了挺饿的，他吃了一大口饭，想起什么，说:“最近有一个我还挺喜欢。”
“什么？”王霖马上追问，眼睛都亮了。
梁今:“开心消消乐。”
“哦。”王霖又焉了。
洪映薇和灿璨坐在一起，两个女生开始讨论护肤品和化妆品，灿璨也是才接触，一知半解，听洪映薇说着，她很感兴趣。
洪映薇盯着她嘴唇，眼馋的问她:“你这是哪个色号，颜色好好看。”
灿璨回想了一下。
“我回去拍照给你看。”
那些都是梁今买给她的，灿璨自己并不懂，出门的时候随便拿了一支，不记得是什么颜色。
“今年过年你可一定要来北临，咱们学校建楼了，到时候一起去看老胡。”
上学的时候天天不乐意看见老胡，现在毕业了怪想的，小老太太再有几年都要退休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们。
“好啊。”灿璨答应。
吃完饭是晚上八点，外面下着小雪，风徐徐的吹，倒并不冷。
灿璨和洪映薇告别，梁今去旁边接电话，王霖说去买东西了，让他们等等。
洪映薇看了一眼那边梁今的背影，又看着灿璨，羡慕道:“看你们现在就觉得真好，有一种……年少童话成真的感觉。”
洪映薇是真正一路看着过来的，有些事回想起来，难免心中五味杂陈。
灿璨笑了笑，往洪映薇身边凑近了，然后轻声说:“你们也会的。”
两人目光对上，停顿了两秒，然后低头笑了笑，有些话不说出来，可其实都明白。
“不过梁今好像……是有点变了。”洪映薇回想起记忆里的小今爷，他们一班嚣张狂妄的主心骨，现在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锋芒外露了。
灿璨看向梁今，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说:“人都会变，但他也没变。”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只是在生活的磨砺中更多了些沉稳，也学会了收敛自己的锋芒，不过就如同利剑入鞘，可收放自如，仍削铁如泥。
洪映薇笑着拍了下她，开玩笑说:“什么时候结婚？我说真的，到时候我一定要当伴娘的。”
灿璨猛然顿住。
怎么就说到结婚的事，连法定年龄都没到，根本没有考虑过，那会是好远好远之后的事了吧。
“好。”梁今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应了一声，笑道:“一定第一个请你。”
“来来来，我买回来了。”王霖手上捧了几个红薯，一打开袋子香气扑面而来，虽然刚吃完饭，闻着这香味还是让人嘴馋。
“一人一个啊。”
除开红薯，他手里另外还有一个袋子，王霖一把塞到洪映薇手里，她打开，看到里面有五根烤肠。
“可别再叨叨说我欠你的啊。”买红薯的时候看到旁边有在卖烤肠的，只剩下五根了，他就都买了。
高中那会儿，他俩总打赌，输了就给对方买烤肠，他还记得校门口那个卖烤肠的大叔，都认识他们两个了。
“就剩这几根，我全给你买回来了。”
王霖其实都记得，他就是嘴硬，加上性格又大大咧咧，有点傻大憨的气质在的。
洪映薇唇角露了一丝笑意，马上又收住，淡淡应了一声:“哦，谢谢啊。”
手上却把袋子握紧了。
梁今送灿璨到宿舍楼下时，两人同时收到了洪映薇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穿着校服的梁今和灿璨，两人坐在窗边，梁今在低头给灿璨讲题。
洪映薇:【这是咱班同学偷拍的，我刚看到。】
毕业之前大家都有在一起拍合照，那是高考前一周左右，同学们拿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恨不得能把所有都用照片留下来。
梁今是缺席了的。
他没有出现在任何照片里，甚至往回去找，发现他和灿璨没有过合照。
那些回不去的时光里，能用照片留下一分半秒是最好的了。
“今今真好看。”灿璨点开照片，放大看到梁今的侧脸，像素不太好放大后变得模糊，可灿璨还是由衷的夸赞。
梁今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灿璨也好看。”
灿璨看着这张照片，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她捧着手机，把这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今今，我们以后多照照片吧。”灿璨说:“然后可以做一个相册。”
“以前我家里就有一个的。”
“行，现在拍。”梁今说着已经打开相机，他一把把灿璨揽到怀里，捏住她的脸，对着镜头就拍了一张。
头顶是路灯，身后是黑漆漆的路，哪怕手机有夜景模式，还是糊糊的。
梁今仰头，倒是笑得开心。
突然灿璨伸手按在他腰上，梁今笑容停住，灿璨很轻的捏了捏，然后往后退了步，转身就往大门里跑。
“你也早点回去，晚安。”
等梁今反应过来，她已经跑没影了。
梁今低头，无奈笑了一声。
灿璨跑回寝室后，心突突的跳得更快，她深吸了几口气，攥在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下。
她打开，看到是梁今给她发来刚刚拍的照片。
虽然很黑很糊，可照片拍下了梁今笑得最开心的一瞬间，灿璨被他捏着脸揽进怀里，整个脸都是气鼓鼓又皱巴巴的。
灿璨看着梁今的笑脸，也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出来。
她把照片也保存了，然后设置成了桌面壁纸。
今今笑起来是真好看。
灿璨看他笑起来的样子，那瞬间能够感觉到心脏在发热，有电流窜过一般，是很甜很甜的味道。
第66章
学校一月初六开始放寒假。
系里最后一门考试是概率论, 在一月初四，考完试后大家想回家就都可以回去了。
梁今他们系会晚一点，初六下午才考完。
晚上梁今从学校回来, 已经很晚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下午给灿璨发的消息她还没回。
上午她考完试，说考的还可以, 就是有几道题觉得考点陌生，想去图书馆查一查。
之后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没回。
梁今上楼，边走边给灿璨发语音:“晚上吃了什么？明天早上要不要给你带早餐？”
“怎么不理我啊？”
梁今说着开了门, 一打开灯，发现沙发上有人坐着。
梁今动作顿了下，低头看到灿璨的鞋放在一边，他换鞋, 听到安静的房间里想起哭声。
梁今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放下手中东西就快步走了过去。
灿璨坐在沙发上，头埋在沙发抱枕里, 肩膀小小的抽了两下，听见开门声后，她从抱枕里抬起了头。
灿璨眼睛都哭肿了, 眼尾红的厉害，她睫毛上挂着泪珠，抬头看向梁今, 唇角抿住, 没说话, 一滴眼泪一下又滑了下来。
“怎么了？”梁今给她擦了擦眼泪，往前坐了坐, 抬手轻轻拍她的背，柔声询问道:“哭什么？”
灿璨很久没有哭成这样过了。
他一问，她反倒哭得更厉害。
心口本来就酸，这下她吸了吸鼻子，整个人都抽了起来，哭声已经在压抑着，却渐渐快要压抑不住。
梁今只能不停的给她拍背顺气，轻声哄道:“好了，不哭了，再哭都不漂亮了。”
他指腹心疼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更加靠近，低声说:“你总得跟今今说发生什么了吧？”
就一下午的时候，去了趟图书馆，能发生什么事。
“依依她说我跟她炫耀成绩。”灿璨忍住眼泪，“我说没有，然后我们吵架了。”
这次各门考试都很难，很多题目甚至还超纲了，先前几门课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除了灿璨外，寝室其他几个人考得都不太好。
今天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依依说大家一起去吃个饭，灿璨说她要去图书馆，就不一起吃饭了。
本来没什么，可临出门的时候又出了一门课的成绩，依依这门课考得最差，几乎要在班上垫底。
小知无意间说了句虽然难但灿璨都考得很好，所以平时还是要多努力，考试的时候才能游刃有余。
反正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依依伤心事了，她反驳了小知几句，灿璨开口劝她，不知道怎么的，她们就吵起来了。
她们都当室友一年多了，明明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依依还说那样的话。
灿璨知道依依没考好心情差，就没想和她计较，可也知道继续待在寝室肯定还会吵的，于是就跑到梁今这里来了。
原来是和室友吵架了。
梁今倒是松一口气，他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安慰她说:“生气的时候说的话呢，是不可以当真的。”
灿璨点点头，应道:“我知道。”
所以她没有生依依的气。
她就是刚刚一个人在这里待着的时候，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就哭了。
果然难过的时候不能够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安静的没事做的话就是容易想更多的东西。
“眼泪都快哭倒长城了。”梁今笑话她，拿纸巾给她擦干净眼泪，又柔声哄道:“不许哭了啊。”
“等过两天她气过去了，想明白了，会来跟你道歉的。”
“真的吗？”灿璨愣愣睁着眼睛看他，想想又摇头说:“我也不是要她道歉……就是……”
就是还有点不开心。
“行了，去洗澡，一身汗。”梁今拉她起来，笑着说:“冰箱里有蛋糕，等下洗完澡出来吃。”
梁今把空调打开，把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想着她肯定没吃晚饭，于是又给她煮了一盘饺子。
灿璨洗完澡出来之后，梁今也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她看桌上只有一盘饺子，喊住他问:“你不吃吗？”
“我晚上吃过了。”
都这么晚了他当然已经吃了晚饭，系里师兄订的盒饭，随便对付了两口。
梁今说:“还有活没干活，你等下吃完饭就去睡觉，我等下弄完睡沙发。”
灿璨眼睛还是红红的，刚从浴室出来脸颊也被热气蒸的发红，她看着梁今，点点头木木的应道:“好。”.
梁今研究数据出了点问题，需要他再重新演算，剩下的时间不是很多，得赶在放寒假之前完成。
他都已经熬了好几个大夜了。
快到凌晨一点，梁今电脑上的数据还在运行，他起身去倒了杯水，顺便把厨房和客厅的灯都关了。
他动作很轻，怕吵到灿璨睡觉。
刚关上，卧室门打开了。
灿璨站在门口，看着梁今，她抿了抿唇角，开口小声的说:“今今，你跟我一起睡吧。”
梁今回头看她，听她这么说，歪头笑了声:“嗯？”
灿璨说:“我睡不着。”
眼睛哭了很久，干涩涩的也有点痛，可闭上眼睛就是睡不着。
这种翻来覆去没有睡意的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梁今回头看了眼电脑，他把水杯放下，伸手去关上，走到灿璨面前。
他穿了一身纯黑的家居服，领口开得有点大正好露出锁骨，站到灿璨面前时，连房门口唯一的光都被他挡住了。
“好，走吧。” 他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然后拉住她的手往房里走。
灿璨放假的时候就会到他这里来睡，两人也睡一张床，灿璨喜欢在梁今身边，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有他在就能睡得很好。
梁今也是。
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不是很高，这样的话整个人窝在被子里会更舒服更暖和，毕竟现在外面是零下的低温。
梁今一直牵着灿璨的手，他朝她侧躺着，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低声哄道:“别想那么多，乖乖睡觉。”
灿璨在被子里躺着就那么小小一团，她一张脸埋在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拉了拉被子，小声委屈的说:“还是睡不着。”
“那……我想想办法？”梁今拍着她背的动作停下，话音落下时，灿璨睁眼愣愣的看着他。
梁今眸光微动，然后和她视线对上，灿璨正想问他要想什么办法，下一秒，他按着她的手 ，俯身亲了过来。
被子下裹得狭窄，他俯身压下时气息几乎包裹在她周身，梁今亲的深入，甚至这是在有点凶的接吻，侵占得让她没有脑子再去想其它的事。
不知道亲了多久，他停下，垂眼盯着她看，声音嘶哑的问:“有用吗？”
他的脸在她眼前近在咫尺，眼睛里倒映出全是她的模样，灿璨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她脑袋里在嗡嗡的响，开口说:“有点用……”
“那我再试试？”
“我……”
灿璨有点猜到他要做什么，手上抓得越来越紧，她想到什么突然问他:“你事情都忙完了？”
梁今回答:“没有。”
灿璨:“那着急吗？”
“有点急。”他声音很轻。
话音落下，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变得异常安静，灿璨胸口一起一伏的明显，她甚至都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突然她伸手抱住梁今的脖子。
灿璨双手圈得紧紧的，脸埋在他脖颈中，闷闷的吸了吸鼻子，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遇见今今，以后剩下的日子也是，我们都要一起。”
“我知道，今今很爱很爱我。”
“我也是。”
她以前那么怯懦，是所有人眼里好欺负的软柿子，遇见梁今之后，她给自己做了很多次决定，只有是有关他的，她都在勇敢又坚定的向他奔赴。
在这个世上，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彼此有多重要，那种喜欢是在男女之情中还要再凌驾于上，在所有不堪和沦陷的时候，都是他们紧紧抓住了彼此的手。
灿璨这是在告诉他，都可以的。
因为无论如何，她的选择只有他。
听她说完，梁今顿了下，他弯唇笑了声，摸摸她脑袋。
“傻。”他低声含笑。
关灿璨同学，是有点……傻得过分了。
灿璨小脸都皱巴巴的。
她手伸到他腰侧，还没动作，已经被梁今按住。
“我自己来。”
灿璨刚刚就已经被他亲的浑身没有力气，于是乖乖收了手，只是她眼睛比刚刚更红了，连着唇瓣似乎都是湿泞的，看他一手直接脱了上衣，灿璨眼睛都没眨一下了。
“你轻点……”她声音越来越小，尾椎骨麻的厉害，“我怕隔壁听到。”
第67章
凌晨三点, 窗外突然响起警报声。
灿璨还没睡着，被吓了一跳，她起身要去看, 被一双手直接捂住了眼睛和耳朵。
“没事, 是车的警报。”梁今声音哑的厉害。
外面是这样，刮风下雨厉害的时候，车子的警报声就会突然响起来。
梁今闭着眼睛, 像是困了，他把手放下来后，抱住灿璨, 低声哄她:“没事啊，乖乖的。”
“哦，好。”灿璨于是又躺了回来。
她窝在梁今怀里，脑袋顶着他下巴, 不知道是睡得不舒服还是什么，她总是动来动去。
梁今终于忍不住了，他手臂抱着她环紧, 懒懒问:“还要干嘛？”
她凑到他耳边，声音黏糊糊的，说:“就是……我……”
外面警报声终于停了。
漆黑的夜里, 房间里同样黑黝黝一片，灿璨靠在他怀里，很小声又真诚的夸他:“今今真厉害。”
安静了两秒。
“嗯。”只听他轻轻应了一声。
“今今。”她喊他。
“好。”梁今又应了一声。
好什么？
灿璨还在想这其中的意思, 他一手穿到她后脑勺, 嘴唇贴到她耳边边上, 低低的开口:“那再来一次。”
“……”
第二天早上拉开窗帘时，外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整个世界变成银装素裹的白色。
梁今做了早餐, 进来喊灿璨起床，她睡得正熟，梁今刚开口，声音又收了回去。
于是他又等了会儿。
灿璨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伸手没摸到有人，迷迷糊糊醒来，睁眼正茫然，一回头，鼻尖就落下一吻。
“快十一点了。”梁今低声无奈道:“都得吃中饭了。”
灿璨累得厉害，她摇头，含糊的说:“没事，我都放寒假了。”
放假就代表着不用早起，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睡到十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给你煮了粥，都要凉了。”
“可是我好困，好累……”灿璨哼唧了两声，拉着他的手，脸颊贴在他脸上，尾音带着娇意。
“那先起来吃点，然后继续睡好不好？”
梁今说话，她没反应。
他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关灿璨从来很听话，像今天早上这样喊不起来床的情况，真是第一次。
梁今不知道能拿她怎么办。
几分钟后，他俯身，凑在她耳边，小声却郑重地说:“灿璨，我们结婚吧。”
灿璨猛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惊讶的看着梁今，被他突然说的这句话吓到，原本昏沉沉的脑袋像一下子清醒了，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有听错，反复的想，觉得应该没有。
“我就是……想跟你有一个家。”梁今看着他，唇角虽然含笑声音却很难过，“之前的家……已经没了。”
这几年来他都是颠沛流离的活着，从北临到澳洲，再从澳洲到这里，各种意义上的家，他都已经没有了。
灿璨起身，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好。”她答应，弯唇浅浅的朝着他笑。
不管今今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她都答应。
吃完早饭后，灿璨才知道外面雪已经下得那么厚，她眼睛亮起来，起身就要往外面跑。
“你回来。”梁今拉住她，把他的围巾给她围上，还有一双新的毛绒手套，然后把她外套拉链从底往上拉。
灿璨低头看着脖子上的围巾，是毛线钩织的雪白色，上面有淡黄色的雏菊花，她多看了几眼。
“这和我那条好像。”
“嗯，都忘了要赔你围巾。”梁今特地给她买的。
灿璨有点惊讶，说:“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它是什么样子？”
梁今说:“不可能不记得。”
从这条围巾开始的。
他甚至能够比划出它有多长。
“谢谢。”灿璨拉了拉围巾头，转身就往外跑。
公寓下面是一片小花园，池塘边坐落着一方亭台，池水被冰冻，八角亭上也堆了一层厚厚的雪，她跑过去时有雪掉在她身上，噼啪啪啦一阵响。
灿璨包的严实，她是不冷的。
她抬头看着池边的这棵树。
虽然是严寒的冬日，尚挂着绿色的树叶，踮着脚还能够到一些。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冰叶子。
梁今随后跟过来，目光也转向这棵树。
很普通的一棵香樟树。
“以前在岷江，有一棵梧桐树，哥哥跟我说，那是一棵神树，只要向它许愿，愿望就都可以实现。”
可能怕梁今不相信，灿璨还强调说:“真的，特别灵。”
梁今点头:“嗯，没有不信。”
“我想再许一个愿望。”灿璨对着这棵香樟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虔诚的祈愿。
“什么？”
“愿梁今平安，来日顺遂，去路皆坦途。”
人活着总要有点寄托，灿璨就相信，世界未必没有神明，所有的寄托都会朝着它的方向去实现。
灿璨回头，笑颜在冰雪的映照下更光彩明艳，她问道:“你呢？”
今今有许愿吗？
梁今看着她，眉眼间是逐渐化开的宠溺，雪花飘在他手上，一点凉意后很快化开。
“我希望灿璨的愿望都可以实现。”.
除夕前夜，灿璨带梁今去了关向榆的墓前。
几年过去，岷江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村里开始修路，很多小路都铺成了平坦的水泥路，许多菜地被征用，农田菜地的范围越来越小。
连这萧瑟的墓地周围，都多了几方之前没有的墓碑。
听爸妈说是其它地方迁过来的坟墓。
灿璨拿了奖学金，她回来前特地在商场挑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是很帅气张扬的款式，商场的姐姐说，这件衣服适合一米八以上的男生穿。
“我每年冬天都会给他买一件衣服。”
这件事灿璨也是第一次说出来。
“哥哥穿这个，肯定很好看。”
他去世那年十五岁，那时候已经长到有175，如果后来还能长，他肯定比180要更高。
今年清明灿璨没能回来，可这里还是被打扫的很干净，她还带了各种各样好吃的糖果，都是之前没给他带过的，她特意装在包里，一路从学校带到这里。
这些年她只要吃到好吃的都会再买一份，然后留着，等着这一天来带给哥哥吃。
以前每一次来这里，她都会哭，这里就好像是她一个人的避风港，可以不顾忌任何东西，肆无忌惮的哭出来。
“他今年应该也十岁了吧。”
灿璨今年二十岁，他也有十岁了，原来十年的时间，像眨眼般飞逝的这么快。
按岷江的习俗，梁今带了一瓶酒。
他倒了两杯。
“向榆哥，很抱歉这么多年才第一次来看你。”梁今在他墓碑前蹲下，看着上面“关向榆”三个字，他脑海里还能记起他那时的样子。
爽朗又温柔的少年，是所有孩子们的大哥哥，会带他们玩，会说罩着他们，也会和他们讲许多那时候还不懂的道理。
他真的是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所以灿璨也被他教的那么好。
“那时候你和我说，要努力挣钱给妹妹治病，我都记得。”
梁今声音也很温柔，他看着关向榆的墓碑，平静又镇定的说:“她现在很好，很健康很聪明，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也有了光明璀璨的未来。”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关向榆也是这世上最爱关灿璨的人，他的爱和其它所有的爱都不同，一腔深重又不可替代，而如今它被高高悬挂，再永远深藏心底。
“以后，我也是她哥哥。”
梁今的意思是，关向榆的那份虽然无可替代，但他也会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上。
回去路上，经过了之前灿璨救梁今上来的那个鱼塘。
每年冬天在捞完鱼之后，这里都会被抽干水今年也一样，鱼塘是干涸的泥坑，不过周围的路却被填的宽了很多，杂草也都去除了，现在再走过去，不会再有危险。
梁今站在这里，转头往回看。
“所以那天晚上，是去见哥哥？”
灿璨点头。
难怪这里那么偏僻，又那么晚了，她还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在去见哥哥的路上。
“那我是不是应该再谢哥哥一次，也算是他救了我。”
他现在都跟着灿璨改口喊哥哥了。
“算吧。”灿璨很坦然的说:“因为那天晚上除了我，几乎没有人再可能从这里过了。”
梁今握住她的手，把她整个手都握在了自己手心，抓得很紧，像生怕她会掉下去。
他失笑一声，道:“那看来我刚刚还少谢了一句。”
灿璨看向那边鱼塘，回头间猛然又想起了什么，她有刹那间的停顿，仿佛一瞬间神思都飘远了。
下一秒，嘴里突然被塞进一颗糖果。
橙子混着草莓的果香在舌尖弥漫，唇瓣上他指腹擦过又很快离开，灿璨思绪被打断，转头有些讶异的看向梁今。
树的阴影打在他侧脸，他低头来也看着灿璨，眸间心疼，看了许久，模样些许难过，他低声对她道:“别哭。”
他时刻在意她的情绪，很怕她难过，很怕她哭。
虽然也知道，有些情绪在她这里，或许永远无法被释怀。
灿璨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但没有哭，今年回来，她还没有哭过。
她转过身来，手往他衣服里钻，抱在他腰上，弯眼笑着问:“明天除夕夜，你和外公外婆一起来我家吃年夜饭吧，好不好？”
她想和今今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灿璨拉了拉他衣服，轻轻说:“我们是一家人啊。”
现在就已经是。
大家在一起吃饭也热闹。
梁今把她毛绒绒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笑着答应道:“当然好啊。”
那天晚上，梁今陪灿璨守了一夜的岁。
电视上的春晚在倒计时，到零点，屋外烟花盛放，瞬间将黑夜染成白昼，他们坐在院子里看烟花，紧紧握着对方的手。
梁今就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彻骨的冷，他冻到几乎僵硬，回到家里泡了足足一个小时热水澡。
当时也已经是这样的深夜。
身上一点点回温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活了过来，当时他想的只有——
那个小姑娘的恩……他一定要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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