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春离开医院&30340;时候,正好在地下车库碰见宋理事长,他事务繁忙,最近是芯片技术投产&30340;关键时期,本就分身乏术,宋年又出了这档子事,他天天公司医院两头跑,夫人倒是始终没露面,她对宋年感情实在淡薄。
宋理事长对尹春态度格外和蔼,他从一开始就很满意尹春这个准儿媳,只是宋年太过混账,竟混不吝地叫招待女去家里跳舞,伤了小春&30340;心,否则也不至于闹得解除婚约。
这种情况,尹春能这样爽快地答应来看宋年,宋理事长心里是感激&30340;,小春确实是分得清轻重&30340;好孩子,不矫情,做事有分寸又体面。
他问:“小春,看过宋年了?”
尹春礼貌颔首,温婉一笑:“嗯。”
宋理事长感慨:“好孩子。”
“小春,伯父谢谢你。”
尹春温顺笑笑:“这是我应该做&30340;,伯父不必客气。”
她语气顿了顿:“只是……”
宋理事长询问:“只是什么……”
尹春似乎有些难为情:“事到如今,伯父是否也该将宋然接走了。”
闻言,宋理事长面露尴尬,这些天事情又多又忙,他差点把宋然给忘了,可不是,宋然现在还在尹家别墅呢。
宋理事长下意识动了动唇瓣,想要一口答应把宋然接回宋家别墅,但转念一想,以宋年&30340;脾气恐怕不会放任宋然留在国内。
他&30340;儿子他了解。
宋年怕宋然趁他不在钻空子。
他不在韩国,宋然也别想留在国内。
尹春语气颇为担忧:“宋年提起宋然&30340;时候,情绪不太好。”
宋理事长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但小春不算外人,他实话实说:“这两个孩子一向不太对付。”
尹春:“伯父还是早做打算。”
“宋然在我家住&30340;这些时日,我觉得他似乎没什么安全感,可能是成长过程中母亲角色缺失导致&30340;,看他有些可怜。”
她这话倒是让宋理事长有了头绪,只是他不愿多提,毕竟宋然这个私生子不是什么光彩事,在小辈面前提起,他更觉得浑身不自在,面上无光。
宋理事长点点头:“放心吧,小春,伯父心中有数,晚上就派人去接宋然。”
尹春颔首,告别:“好,伯父,那我就先回了。”
宋理事长:“路上注意安全。”
尹家别墅,宋然比尹春预想&30340;醒&30340;要早,许是最近安眠药喂多了,他有了抗药性,没之前那么敏感了。
宋然醒来之后脑袋昏昏沉沉&30340;,和正常睡醒之后&30340;解乏,神清气爽不同,他反倒愈发觉得疲累。
他愈发怀疑尹春给他下了安眠药。
可是为什么呢?也不是伤害他,就只是想让他睡着?为什么!
宋然想不通,也完全没有头绪。
他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去找尹春,敲门没人应,下楼也没看见她人影,只有李昊在楼下,跟着佣人练习针织,他已经能在围巾上绣小花了。
他手里拿着&30340;是珍珠白粗毛线织&30340;围巾,现在棒针上搭&30340;毛线是鹅黄色&30340;,纯白围巾上绣鹅黄色&30340;小花,确实好看,像春天开在枝头&30340;迎春花。
迎“春”花
意味不言而喻。
宋然本以为李昊是个古板&30340;呆子,没想到现在也学会争宠了,那之前装什么矜持啊,还以为他多清高,多不为外物所动呢,还不是俗人一个。
佣人看见宋然下楼来,礼貌地询问了一下:“宋然少爷您醒了,要一起织吗?”
毕竟之前宋然可是样样都要照着李昊学&30340;,
宋然头不舒服,心里又装着事,毫无头绪,很焦躁,根本静不下心来,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织围巾。
他淡声问:“尹春呢?”
闻言,刚才一直都没抬头&30340;李昊突然抬头看了宋然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看似面色如常,实则手上勾花&30340;动作都慢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听着,等佣人回答。
他也想知道尹春到底做什么去了。
佣人恭敬地回复:“小姐去医院探望宋年少爷了。”
李昊动作一僵,宋年生病了?是真生病,还是装模作样想让尹春心软?
他心底顿时勾起一丝焦躁,尹春会心软吗?人一般不愿同生病&30340;人计较,万一宋年借机博取怜惜,尹春心软了怎么办?
李昊心里百转千回,宋然却惊讶问道:“医院?”
“宋年怎么了?”
佣人不再多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宋然巴不得宋年出事,宋年病死了才好呢,那他就是父亲唯一&30340;儿子了,宋年也没办法再欺负他!
宋然自然是有ig&30340;,但他刚醒就急匆匆下来寻尹春了,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知道尹春去哪里了,宋然没那么焦躁了,现在只要等她回来质问她就好了,到底为什么给他下安眠药。
宋然坐下来和李昊一起织围巾,李昊速度明显慢下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棒针也总扎到指腹,虽说是木制&30340;,扎不透皮肤,但十根手指指腹也被扎&30340;通红。
宋然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尹春回来,却等来了宋家&30340;人来接他。
宋然问:“是父亲吩咐&30340;吗?”
“是&30340;,请您收拾东西,尽快和我们走。”
宋然声音淡淡&30340;,面色有些倔强:“什么事这么急,竟连一晚上都等不了,现在就要接我回去。”
“我还有事没做完,你们先回吧,明天再来接我。”
“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宋然在尹家,不说别&30340;,最起码佣人们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只有宋家&30340;人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连说话都是半胁迫。宋然不愿在李昊和尹家佣人面前丢了面子,冷冷质问:“我不走又怎样。”
为首&30340;人一抬手,身后&30340;保镖直接将宋然拖走了,临了还向坐在沙发上织围巾&30340;佣人和李昊微微颔首:“抱歉,打扰了。”
佣人尴尬&30340;不知所措,李昊面上没什么波动,但心里也难免感叹一句,学人精终于走了。
对了,从昨天到现在也没看见晋准。
难不成晋准也走了,可他&30340;衣服鞋子腕表什么&30340;都还在啊,也没人来取,应该只是暂时离开吧。
这样说,从最开始&30340;三个人,到现在别墅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李昊唇角微微翘起。
佣人注意到,温声询问:“您是想到什么趣事了吗?”
李昊摇头,笑着摸了摸围巾上&30340;鹅黄色小花,声音温和:“没,就是觉得我好像进步了。”
佣人夸赞:“是啊,您确实进步飞速,现在织&30340;围巾针脚已经很细密了,还能绣花了。”
李昊有礼貌又谦逊,佣人对他观感很好,继续夸赞:“我听先生说您画画也极具天赋,您这双手还真是巧,能画画又能绣花,您今天织&30340;这条围巾小姐一定会喜欢&30340;。”
李昊:“希望吧,希望小……小姐会喜欢。”
他下意识想喊小春,但好在克制住了。
宋然被带走许久,尹春依旧还没回来,她去找尹母一起用晚餐了。
第二个回来&30340;是尹父。
他回来之后看见李昊在织围巾,拿起来瞧瞧,摸了摸边角绣&30340;鹅黄色小花,极为爽朗地笑了两声:“好好好,好孩子。”
尹父一向温和儒雅,很少有这样开怀大笑&30340;时候,显然对李昊如今&30340;识相很满意。
他让佣人暗中培养李昊,每天都是这些课程,李昊这孩子聪明,一天或许察觉不出来,但两天他一定能猜测到他&30340;用意。
他既然没来向他请辞,没说要离开,甚至还在继续学习针织,厨艺,那就是默认了。
正巧今天科学高中&30340;老师打电话来问他李昊想要申请&30340;大学,今天确实是个好时机和他摊牌。
尹健放下围巾,拍了拍李昊肩膀:“跟我到书房来一趟。”
李昊点头,将围巾收起来,暂且交给佣人:“您先帮我拿着。”
随即就跟着尹健一起去了书房。
之前他去过sprg艺术馆&30340;尹健办公室,但尹健在家里&30340;书房,他还是第一次来。
其实尹健要同他说什么,李昊心里隐隐有预感,所以难免局促。
他知道他走这条路,没有回头&30340;机会,他大概知道他未来会变成什么样&30340;人,正是因为知道,清楚,所以他在做出这个决定&30340;时候才格外煎熬。
尹健也没卖关子,开门见山:“今天科学高中&30340;老师给我打电话了,本来今天是要做升学商谈&30340;,但你没去学校,所以他直接打电话给我询问你想要申请哪所大学。”
“我听听你&30340;想法。”
李昊沉默着,尹健也留给他充足&30340;思考时间,他想知道李昊真实&30340;意愿,是否真&30340;想好了。
良久,李昊终于开口,却没正面回答尹健&30340;问题,他说:“伯父,我想留在小春身边。”
尹健沉思:“留在小春身边……?”
他了解自家女儿,说实话她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30340;,申请哪所大学,学什么也无所谓,主要是名声要够响,能给她镀金,让别人一看就觉得她光鲜又优秀。
尹健笑笑,当即给尹春打电话。
李昊站在一旁默默听着。
电话那边尹春正和尹母在高级餐厅吃饭。
“喂,父亲。”
尹健声音温和,假意关心几句,才切入正题:“小春啊,最近到了升学商讨&30340;时候,你想好要申请哪所大学了吗?是想出国还是留在国内?”
“或许去国外院校学美术如何?你不是一直在画画吗?”
尹春声音温软:“父亲,我不想出国,打算申请首尔大。”
首尔大自然好,只是尹健想着&30340;是一定要把李昊送出国&30340;,去国外正统&30340;美术院校,天赋加学院派培养,这样将来也好包装他。
尹春聪敏,又经历好几个周目,尹健在琢磨什么,李昊又是如何想&30340;,她一清二楚,反正这周目她是注定要和李昊结婚&30340;,懒得再同他们绕圈子。
“我知道父亲&30340;打算,我同意,您大可放开手去安排,就和李昊说,等他从国外回来,我们就结婚。”
尹健开&30340;免提,不光他听&30340;明明白白,李昊也听&30340;一清二楚,他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踩在云端上,飘飘浮浮。
尹春说……会和他结婚。
是他,不是别人,不是宋年,而是他。
尹健满意地挂断电话,趁机询问:“我送你去国外&30340;美术院校如何?”
李昊只觉得尹健&30340;声音由远及近,不可抑制地钻进他耳朵里,伴随着砰砰作响,震耳欲聋&30340;心跳声,他听见了自己&30340;回答:“好,都听伯父&30340;。”
他在唇齿间将尹春&30340;话咀嚼无数遍,热烈又急切&30340;愉悦使他心尖滚烫,眼睛格外亮。
李昊想,他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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