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怕夜既清，陆丞年是不怕的。
而且他这是有意缓解氛围，没想这人不识好人心，陆丞年故意呛他道：“你想喝？行，那你喝吧。这次你要喝到胃出血，我也不拦着。你放心，我肯定给你送医院去。”
夜既清神色微愠往后靠坐，但也仅是如此，倒没再说话。
陆丞年笑着调侃，“借酒消愁，愁更愁。各位，我们还是喝茶，健康。”
夜既清冷笑，“愁屁。”
“哎，你是不愁啊。”陆丞年意有所指，“我都愁死了。我有个嘴特硬的朋友，每次都叫我好愁啊。”
夜既清：“……”
夜既清被堵到哑口无言，这场景是真觉得难得一见，林今月看乐了。
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虽然没有笑出声，但嘴角的笑已经快洋溢到眉眼间。
夜既清一晚上都在装不认识装冷酷，这会儿倒是抬起头，灼灼视线落在她身上。
无需他开口，林今月已经看清他眼神里的愤怒。
她立马收敛了笑容，再次说了声：“抱歉。”
夜既清嘴角勾起了漫不经心的冷笑，眼底有冷意如寒冰。
“林今月，你的抱歉从来都不是真的抱歉。”
“？？”
林今月怎么感觉从他话里听出了某种怨念？
她抬眸看向夜既清，本想说点什么，但夜既清已经转过身不再看她。
男人的脸庞轮廓清晰，下颌线分明，狭长的眼眸在情绪不好的时候会往下沉，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林今月无声叹了口气。
六年过去了，夜既清还是很恨她吧。
林今月默默收回视线。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在这里见到他，更不想让曾经红了眼的两人如此尴尬。
陆丞年吩咐，很快有穿着青瓷色旗袍的服务员端着茶盅上来，只一揭开，便有浓厚的醇香飘荡而来。
服务员为桌上每人倒了茶，方才退到旁边。
林今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充溢在唇齿间，温热中带着一股香浓，让她觉得舒坦许多。
她有酒精过敏的问题，一喝酒皮肤会开始泛红点点会发痒，但之前都是轻微的。
最近这毛病好像越发严重，今晚不过喝了一杯，手腕处已经有一大片红点。
她修长手指点在肌肤上，轻轻挠了挠，后知后觉痒得厉害。
一般情况，她也不会喝酒，今天这是没办法。
好在陆丞年撤掉了酒，刚巧让她避免了后面不得不进行的敬酒。
如此想着，林今月心底对陆丞年有些感激。
因为夜既清方才发了火，桌上的人不敢再对他抛出任何话题。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好在陆丞年这人能说会道，很快将气氛扭转。
陆丞年神色很温和，嘴角总是带着浅笑，没什么距离感，众人都转而去跟他攀谈，巴结着他。
夜既清这边安静下来，他神色又冷，悠悠靠在木椅上，有时候看向林今月，眼神里带着点谴责的意味，让林今月有些坐立不安。
她只能转而看向陆丞年，尽量将注意力投在他们的话题上。
许是方才林今月和常唯挑开了说，让方恒觉得继续讨论项目合作的问题，会让方恒家居落了下风，干脆不再提及埃蒙智能电视的项目，只专注在捧邀月科技上。
陆丞年神色淡淡地听着，偶尔应两句，夜既清则全程不说话。
林今月倒是听得认真。
邀月科技虽然只起步短短一年，但因为资金雄厚，很快占据了市场。
现在邀月科技已经逐步朝着科技圈的龙头老大而去。
圈内都知道，邀月科技的联系法人是陆丞年，也知道还有另外一位老总，是夜家二少爷。
夜既清只在公司成立初期露过面，其他时候基本都是陆丞年出面，这次能在这里遇到夜既清，也在林今月的意料之外。
当今的科技公司一般都会集中在某个方面，比如电子商务，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也有的会集中在设备研发上，主要集中在it服务行业。
而邀月科技涉猎范围很广，分类很细。
林今月去过邀月科技公司参观，知道他们的项目部分了很多个组，有的专攻电子商务和计算机网络技术，有的则注重在网络游戏开发，还有一部分分组主要侧重于发展科技设备。
在今年，邀月科技又推出了新的项目组，侧重于科技家具的研发，埃蒙智能电视是他们公司的第一次尝试。
虽然是初涉，但邀月科技的技术摆在那儿，还有夜家专门生产家具的名和集团作为支撑，开发的项目必定是个香饽饽。
不只是方恒和唯一，其他的家具开发公司也争先抢夺。
方恒这次为了能拿下这个项目，也是很能豁得出面子，一整晚都在拍陆丞年马屁，还总是有意无意将曾菲往陆丞年那边搭线。
陆丞年应付自如。
林今月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陆丞年其实也是个笑面虎，看似好说话，但又不那么简单，每次方恒抛过去的问题总能被不动声色地丢回来。
她在一旁看着，都不得不感慨一句，难怪这位跟夜既清能是好朋友，这性子看着就是一路人。
商圈果然没有一个是不精明的。
她也是佩服方恒和曾菲，一晚上说那么多，尽挑些让大佬们不愉快的，这把夜既清得罪了不说，连陆丞年都烦了他们。
饭桌上又是一片寂静。
这时候，常唯盯准时机开口，“陆总和夜总能力确实让人佩服，能创立出邀月科技这样的大公司。当真是要有点本事。今天这赶巧能碰上两位，是我常唯的荣幸，我还是得敬两位一杯茶。”
常唯边说边给自己斟了杯茶，转身看向夜既清和陆丞年。
“很可惜啊，我们唯一这次没机会跟邀月合作，我真的觉得遗憾。希望下次吧，下次有好项目，两位能考虑考虑我们唯一，让我们还能再合作。”
陆总眉眼带笑看着常唯，没有开口回答。
过了三秒钟，沉着脸的夜既清抬起头看着常唯，声音低哑道：“以后合作？”
这反问句让常唯有点懵，那口气那脸色是以后不打算合作？
经过今晚的事情，常唯对这位夜总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这位不是能惹的主儿，性情太怪太暴戾。
常唯正想着怎么样的说辞，才能退回来又不惹他不高兴，突然听到夜既清又道：“为什么要以后，现在不能合作？”
常唯瞪大眼睛。
啥意思？？
林今月反应过来，侧眸看向夜既清。
“夜总的意思是，最近邀月科技有新项目？”
“不是新项目，就埃蒙。”
“埃蒙这个项目，不是已经拍板方恒了吗？”
夜既清转头看向她，眼尾上挑，眼眸里有着漫不经心的张狂。
“谁告诉你，我要给方恒？”
常唯愣住。
方恒急了，“夜总，李经理和何经理不是确认了，说要跟我们方恒签合同的吗？”
夜既清并不理他，只转头看向李经理跟何经理。
李经理立马低头，不敢看夜既清。
刚刚林今月和常唯说得那么直白，他都以为自己完蛋了，没想被曾菲一句话转移了夜既清的注意力。
李经理还以为事情能瞒天过海，这下倒好，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们两个确定了？”夜既清冷笑。
何经理立马解释，“夜总，这事儿不是我拍板的啊。之前方恒和唯一都送来了项目书，我一看就觉得唯一的设计比较好，也跟李经理说了。可是后来李经理说接到你们的通知，定下来的是方恒，那我还能说什么？”
夜既清的神色已经非常难看，“噢？”
李经理也没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陪笑道：“夜总，这事儿是这样的，我之前是觉得方恒的设计比较合适，所以才没有将唯一的项目往上报，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
夜既清悠然坐着，戴着劳力士机械手表的手腕随意搭在桌上，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他嘴角扬着冷笑，“你觉得？公司你家开的？”
一句话，让李经理犹如坠入冰窖。
李经理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夜既清。
“夜总，是我失职了。”
“明天不用来了。”
李经理惊慌抬起头，“夜总，我错了，是我糊涂！我最初也是觉得唯一的设计比较好，然后曾菲过来，说唯一那边的设计师手脚不干净，之前有出现过抄袭事件，我这是怕以后会影响了我们邀月，才将唯一的设计方案压下来没有上报的。”
常唯不乐意了，“李经理说话要慎重啊，我们今月不可能抄袭，这是对我们唯一最大的侮辱。”
“常小姐，这不是我说的，是曾菲说的。”
林今月冷冷看向曾菲，“说我抄袭有证据？”
曾菲眼神闪躲，“我也是听说的。”
“听说？”林今月冷笑，“我看你这是为了进行不正当竞争，对我进行诽谤！”
“这又不是我说的，怎么是我诽谤了？之前南大贴吧上确实有人说到这事儿嘛。”
常唯瞪着她，“不经过证实，就乱传播，你以为这样很能耐嘛？曾菲，你们是设计抗不过我们，就背地里开始耍阴招啊。”
曾菲还想说话，被方恒拦住。
方恒眉眼带着笑，“抱歉，林小姐，这件事是我员工的失职，我跟她同你郑重道歉。至于项目的事情，夜总，陆总，我们方恒也是诚心想做项目的，我们可以跟唯一公平竞争。”
夜既清敲打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住，撩起眼睑，望向方恒。
“公平竞争？你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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