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垂眼看着,眼前双手搭在膝上的何慕初,几缕碎发缠在她的耳上,耳朵有些红,如初晓时,阳光蔓延至天际时的颜色,颜色是发浅红的,可她的皮肤又很白,这般对应下,便有些明显。
十几秒后,就听的她微抿着唇,放在膝上的手慢慢虚握住。
“徐晏,我想慢慢来。”
她抬起眼皮,温和的眸子朝他看来。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轻点了点头,随后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将车门关上之后,绕过车头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
何慕初慢慢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离她那般近,尤其他偏深偏重的呼吸声,让她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当时自己的状态让她莫名想起了被大海波浪冲到岸滩上的鱼,艰难呼吸着。
但说出的那句话,却是她冷静下来,深思熟虑过后的真实想法。
她想慢慢来,慢慢感受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变化。
或许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自己生出只是荒唐一梦的想法。
而她看到徐晏离开后,便趁着他上车这会时间拉出了安全带给自己扣上,等他上车后,便安静地盯着前方,等待着他发车。
车子发响,他没有立刻出发,而是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头却朝她这边偏了过来。
“既然你想慢慢来,我会顺着你的想法,如果我有任何逾矩的行为,你可以立刻提出。”
说完这句话后,他语句顿了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清俊的眉眼微抬起,落在她的身上。
“现在是七点十分,从现在开始,我想正式追求你,何慕初,你愿意吗?”
他的声音不高,清润而又缓慢,如早春的溪涧,平和而又认真地与她的视线对上。
尤其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语气很是沉稳,没有半分唐突之意,更不像是随口说出来的,
他是真的在认真征求她的答案。
他在一步步向她展现他内心的想法,毫不遮掩。
她对上他的目光,眸光颤了颤,手指有些发力地攥住了绑在肩上安全带,指尖一下一下扣着带子的边缘。
直到感受到脸上的温度愈来愈高,她才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怕自己的动作不明显,她又开口回道:“徐晏,我愿意的。”
他听到后,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清隽的眼里一点点溢出笑意。
他说:“好。”
声音清透,而又带着几分愉悦。
何慕初的脸更红了。
她连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熟透了的双脸,偏过身子没有再去看他,而是靠在了冰凉的窗子上,决定自己要好好冷静一下。
可刚冷静一秒,忽然想到了两人方才的对话,明明只是个愿不愿意接受追求的问题,可硬生生的,让她感受出了像是在……
她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瞎想,而是将自己愈发红的双脸又捂得严实了些。
等车子到达吃饭的地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何慕初扫了一圈,发现这里离她家并不远,但因为周围有居民楼的缘故,还算清静,不是很喧闹。
街道人也不是很多,空气中不时传来香味,是从路边一排排的饭店传出来的。
两人进店坐下的时候,服务员很快就将菜单递了过来。
徐晏接过去后,大致扫了一眼,然后给她看了看,同时说道:“中午没有吃饱,可晚上也不能吃的太多,而且,清淡些会对你的身体更好。”
她看过去,他点的大部分都是少油少盐的,虽清淡,但她注意到,里面有很多她经常偏爱的食材,是属于在餐桌上会多动几下筷子的菜。
她自是没有异议,听到他说的话,不由得笑了下,说道:“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像医生呢?”
徐晏唇角弯了下:“的确,有人错认为过。”
何慕初记得母亲好像向她提起过,徐晏的职业是大学教授,可具体是教哪方面她并不清楚。
不过,教授和医生,在某些时候,气质的确有些相似。
“你的高中也是在一中读的吗?”
他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让她神情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那这么来看,我和你曾在同一所高中一同待过一年。或许,我们曾短暂地见过。”
是的,很短暂地见过。
她抬起眼看着他,片刻,弯唇笑了笑,脸上梨涡渐显。
“或许,我们真的见过,很短暂。”
只是你不记得了,我还记得。
在她今天出来手术室的时候,看到他坐在椅子上垂眼思考的那一幕,让她想起了当初,他坐在座位上,沉思写着卷子的时候。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高一下学期,五月份的时候。
对于高一的学生来说,不过是一个学期到了中后阶段,而对高三的备考生来说,已经是距离高考仅剩的一个月。
那天课间的时候,她去办公室取完本班的卷子后,旁边的老师出声,让她帮忙再给高三二班送一下模拟卷。
这套卷子是新出的,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们班的人来取,老师便为了省事,直接让何慕初将卷子送过去。
她盯着手中那摞有厚度的卷子,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高三二班,是徐晏所在的班级。
送完本班的卷子后,她步伐有些加速地上了三楼。
不同于她所在的高一的楼道的喧闹,上了三楼,整个楼道都是静悄悄的,她仿佛误入了这个世界般,连带着脚下的步子都放轻了不少。
等来到二班的门前,她浅浅呼出一口气,才慢慢敲了敲门。
“这是来老师吩咐给你们班的卷子。”
教室门打开的时候,她脸上浮现出礼貌温和的笑,与他们班的班长点头交接卷子的时候,余光里扫了一眼教室。
他们应该是在自习,每个人都低着头,手里的笔不断动着,在写着放在桌子上的卷子。
她很快就看到了徐晏,在靠窗户的第二排。
因为他的身高不低,所以就算坐下来,也比别人更要高拔一些。
在做题的时候,他的眉目会冷淡下来,带着疏离清冷感,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卷子上面的题,看样子是在思考,手上的笔不时会转一圈,在草稿纸上不断写写画画。
她看到,他很快就换了一张草稿纸。
等她出教室后,返回高一楼道的时候,在下楼前,还会路过他们教室的窗户。
不像来之前的急促,她步子放慢放缓了不少,等到经过他们窗户前,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往里瞥了一眼,就见得他们已经开始分发她刚才带进去的卷子。
徐晏的头并没有抬起来,甚至于他方才那般冷淡的神情并无多少变化。
在卷子传来的时候,只是伸出手很快接过后,就顺手将那张薄薄的纸压在了肘下。
他很清瘦,而且夏季校服很薄,在他躬腰写题的时候,他脊背上的骨椎就会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衣料突显出来。
她的视线在那里多停顿了几秒,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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