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在家中坐

    可能只要是男人,一旦你让他食髓知味,即使再斯文的男人也会变的强势起来…

    当王熙红着脸说出我也喜欢你,并回吻了贾琏后,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两人的这个吻,直接从书房吻到了卧室,从傍晚吻到了天黑,甚至连饭都忘了吃,贾琏更是不顾王熙的几次想要挣脱,强势的搂住她,抱啊抱,吻啊吻,如同得到一个心仪玩具的孩童一般,怎么也舍不得撒手…

    最终…王熙终于受不了了…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衫,满身的吻痕,气的一嘴咬在了贾琏的脖颈处,怒道:“仲景!你到底想搞哪样?!”

    这恨不得今天就吞了她的样儿,哪像明天就要科考的样子啊?!你好歹紧张紧张也算对这古代科举考试的尊重啊!?

    而且,当初说好的等她长大,说好的相敬如宾呢!!再这般撩拨她,她也要…沦陷了好么?!

    为免自己沉迷其中,把守不住最后一道防线,王熙只得狠下心,一嘴咬在了腻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脖颈上…

    “嘶!!”

    强烈的刺痛感终于让贾琏回过些神来,看着身下几乎被自己吃干抹净,满身吻痕,气喘吁吁的王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又见王熙此时双眼通红,正朝着自己怒目而视,吓得急忙用旁边的锦被将小丫头盖了起来…省的自己再心猿意马…

    随后就又将那锦被搂住,脑袋如个鸵鸟一般扎在了锦被上,闷声求道:

    “熙儿,我也是听你说你也喜欢我,高兴坏了!才一时没忍住…”

    王熙也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跟人这般亲热,此时也臊的够呛,闻言便红着脸道:“那你还不起来!?”

    贾琏哪舍得起来啊,加上他此时也确实不好受,便又哼唧道:

    “熙儿,你先别动,让我缓缓,我有点难受!”

    王熙……

    可能她是个学医的吧,立刻就理解了他说的难受是怎么个难受了…顿时不敢乱动了…深怕把他的色心又勾起来…

    两人就这么相拥了好一会儿,贾琏的情欲才退了些,但因着贪恋搂着小丫头的感觉,还是舍不得撒手…

    直到……自己耳边传来一阵咕咕声…

    这才闷笑出声,抬头见小丫头囧的不行,便忍不住刮了刮小丫头挺翘的鼻子,笑问道:

    “饿了?!”

    “嗯,”王熙点点头,刚那一阵折腾,加上没吃晚饭,她确实饿的不行了!

    “正好我也饿了,我这就让她们送点东西进来…”

    贾琏边说边又掖了掖王熙的锦被,随即便穿上衣服,提拉着鞋子出去吩咐了…

    两刻钟后,平儿便端了两碗面,几碟子爽口小菜过来…

    夫妇俩热乎乎吃了,又聊了几句关于第二日科考的事宜,便洗洗睡下不提…

    第二日,因着贾琏要科考,夫妇俩都早早就起来了,王熙将贾琏秋闱要用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交给了送贾琏前去的两个小厮,又亲送着贾琏出了二门,这才转头回来了…

    等回来后,才发现…怎么众人看自己都是一副异样眼神呢?!

    忍不住就心虚道,难道昨晚被那家伙亲的吻痕漏出来了?!急忙回房间去看,发现,没有啊,今天她特意穿的高领,领子一遮,并看不出来啊?!

    正纳闷着呢,便听贾母派人来唤自己,王熙听了,急忙收拾收拾便过去了…

    结果去了一看,不但邢夫人在,连久不露面的王夫人竟然也来了…见她进来,都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王熙……呃?!怎么了,这是?!

    贾母一向喜欢王熙,见她来了,就摆手让她坐到了她身边,随后,便用手点点她的脑门,故作嗔怪道:

    “祖母也知道你们两口子感情好,琏哥儿那个猴儿又正是贪嘴的时候,但明知今个儿他还要科考,昨儿个你还由着他折腾,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该打!”

    王熙闻言,一张脸腾地就涨红了…心道,难怪今天众人都用那般眼神看她呢,原来是把她当成勾搭爷们的好色女子了?!忍不住就又在心里将罪魁祸首贾琏又骂了一遍…

    但转念一想,诶?不对啊!是谁这般快的耳报神?!怎么,她们屋子里昨晚才发生的事儿,这么快就传的众人皆知了?

    心中的怒气忍不住就冒了出来…心道,难怪贾琏说这荣宁两府管理的就如同两个巨大筛子,府里下人们更是逢高踩低,扯老婆舌的能手,如今,她可算是领教了!

    便想着,回去真该好好整顿整顿她们院子了,尤其是搬到新院子后新添的那些人!别人如何她管不了,但她们院子里,可不能四处漏风!

    但,此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见贾母问,王熙又没理由辩驳,便只能老实应道:

    “祖母说的是,孙媳儿记下了!以后一定劝着二爷上进,不总依着他胡闹就是!”

    “哈哈哈,好!祖母就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贾母闻言就拍着王熙的手笑道,又开玩笑道:

    “不过劝着其上进固重要,该胡闹的时候也得胡闹才行,祖母可还想着抱重孙呢!”

    本想着这个孙媳妇一向聪明又要强,此事点点也就过了…就连一旁的邢氏听了都觉得此事没什么,人家正经两口子,睡觉不正常么?不睡觉才不正常吧?!

    心道,真不知道她这个弟妹一大早就将她和老太太翻腾起来,这是要干嘛?!这架势,怎么像要教训琏哥儿媳妇似的?!

    不过,鉴于王夫人和王熙是正经姑侄,邢夫人进来后便什么也没说,全等着看笑话了!

    倒是王夫人,自打王熙进门起就一直板着个脸,此时见贾母打算将此事轻轻揭过去,更是恼怒非常起来,脸色都控制不住的狰狞起来…

    自打贾珠死后,王夫人便越发的看贾琏不顺眼,尤其这几日,因着他要参加秋闱,贾母等人都对他格外关照起来…

    就连贾政也特意将他叫过去勉励了一番,全然忘了他自己儿子才刚刚惨死!也全然忘了,若不是他们儿子死了,这会儿也该去参加那秋闱了!她可是早在半年前,就将他儿子要参加秋闱的物品准备好了!

    王夫人不想去想贾珠究竟因何而死,又关贾琏夫妇什么事儿?!她就觉得她如今没了引以为傲的儿子,全世界都得跟她一样悲伤,贾琏夫妇在这时候过得痛快,整日缠绵,便是对她不起!

    尤其是王熙凤,即是她侄媳妇,又是她内侄女,当初她极力促成她嫁给贾琏,就是想着以后她跟自己同进同退,凡事都以她马首是瞻,听她的吩咐的!

    却不想这臭丫头自打嫁进来后就只顾着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说,如今她表兄死了,七七刚过,她就有心情跟那贾琏整夜的勾勾搭搭,全然不顾她的心情…

    今个儿一早,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禀告,说是这两口子昨晚胡闹了半夜,又是要水又是要东西吃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就过来添油加醋的将此事跟贾母说了,就想着让贾母将王熙凤好好处罚一番…

    不想贾母竟这么轻易就将人给放过了!立刻就忍不了了,当即就站了起来,指着王熙骂道:

    “不想我们王家竟教出你个不知道尊重的!爷们都要科考了,你不知规劝不说,还成日只知道勾搭,还闹得满府皆知,咱们王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若是琏哥儿此次考不中,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待在这府里!”

    这话可就重了!

    王熙/贾母/邢夫人…闻言顿时面色各异起来…

    邢夫人……心道: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么?怎么竟让这位给说了?!还有,当亲姑姑的,怎么好这么说自己侄女奥!哈哈哈,这不将王家的闺女全捎带上了么?!

    王熙……靠!!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位这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丧子后抑郁了?!就算你两者都有,那也不应该冲我来啊?!

    你婚姻不幸福,不该怨你老公么?!你儿子死了,也是你老公打死的啊?!关我什么事啊!?

    贾母……哼!看这蠢货这样,宝玉是不能交给她养了,珠儿那般爱读书的,都被她一顿瞎折腾的给逼死了!宝玉一看就是个玩物丧志的,在她手里又能落什么好?!

    求个收藏!

    第32章

    锅从天上来

    王夫人没来由的就朝着王熙一阵发作,还亲自给她安上了银妇,狐媚的罪名,如此恶名,哪个女子能承受的住?即便是真正的王熙凤活着,怕是也得活活气死!

    贾母闻言更是眉头紧皱,心道这个二媳妇难道撞客了不成,这样的罪名躲还来不及,怎么能上赶着往自己亲侄女身上安呢?!

    难道给琏哥儿媳妇安上这样的罪名,对她,对王家,乃至对贾家有什么好处不成?!

    因此,立刻想对着其呵斥几句,好阻止她再说下去,却不想王熙听了这话不但没有如贾母预想般委屈的大哭,还先她一步朝着王夫人冷笑道:

    “二婶慎言,若是照你这般随意污蔑,那全天下女子岂不都成了银妇了!

    您也生了珠大哥,元春妹妹,宝玉三个,难道都是与二叔对坐着就生出来的不成?

    还有老太太,三十多岁上尚还生了姑母,哪个见了不夸她与老太爷鹣鲽情深,难道众人都夸错了?该骂她老人家老不正经才对?”

    贾母……

    闻言先是对王熙一阵赞赏,心道:论口才和遇事不怯场,她两个儿媳妇加一起,也比不过这个孙媳妇!

    但听着听着…就…呃!

    好吧,这丫头的嘴不但能说,还刻薄的惊人!还有…谁她娘老不正经了?!

    顿时气恼的朝着王熙瞪了过去…

    王熙……感受到老太太那几乎要冒火的目光…立刻朝其谄媚道:

    “呵呵…祖母,孙媳儿就是…就是打个比方…呵呵…”

    贾母…本也没真生她的气,她其实更气的是王夫人,觉得她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没事找事!

    要说府中仆人们传的那些狗屁倒灶的闲话没有她这个儿媳妇在推波助澜,打死她她都不相信!

    因此,冷哼一声后就不搭理王熙了,而是朝着王夫人看了过去…肃着脸点了句:

    “你也当了这么多年的主母了,难道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了么?”

    贾母这话其实很给王夫人面子了,只要她这时候闭了嘴,此事也就算揭过了,但王夫人偏偏不想闭嘴…

    她也是没想到,王熙听了她的话后不但半点不觉得羞愧,还敢当面反驳于她?!甚至还敢拿老太太出来做例子?!

    平常女子听了自己房中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不应该羞愧难当,无颜见人么?怎么这丫头脸皮这么厚呢!?

    但,既然她都开口教训了,又怎么可能轻易罢休,若那样,岂不让这死丫头更得了意?以后更加猖狂?!

    于是,根本不顾贾母的警告,只阴着脸朝着王熙继续教训道:

    “平常夫妻敦伦自是应该,但你明知琏哥儿第二日就要科考,晚上不说主动分房,让他好好休息,还由着他折腾,惹得众人嘲笑,这是一位贤妻应该做的么?

    以后,你让家里奴仆如何看你这个主母,又让家中女孩们如何看你这个嫂嫂?”

    一副义正言辞,全天下谁也没有她女德做的好的模样,说的话却是句句诛心,句句将王熙往银荡的名声上讲…

    王熙闻言也是无了语了…

    本来她还想着自己毕竟占了王熙凤的身子,虽明知道这位是个自私自利的,但想着其毕竟是王熙凤姑母,只要她不来招惹自己,那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而且,贾珠死后,见她哭的那般伤心,她还曾一度同情可怜过她,贾珠的丧礼她们也曾尽心尽力的帮了忙,结果,转回头就被人这样咬?!

    那她还顾忌个什么啊!

    “二婶这话说的?还这事儿传的满府皆知,奴仆怎么看我?!

    难道府里奴仆如此议论主子的房中事,您不应该先反省反省自己如何管的家么??

    堂堂国公府,管的跟着漏鱼的筛网似的,您就不怕外人看了笑话?!就不怕外人说我们王家姑娘蠢笨,连个家都管不好?!

    哼哼,不说旁的,就是在我们大房,若是有奴才敢这么议论我们两口子,你看我婆婆会不会大耳刮子抽他们?!

    怎么?到了二婶这里,不但不管束下人,倒先拿着错来问我了?!我不过和我夫君多聊了会儿天,半夜要了碗面吃,都让那群奴才说成什么了?!

    难道是看我们大房好欺负么?!”

    王熙柳眉倒竖,一迭声的朝着王夫人质问道,不但自己问,还特意拉上了整个大房…将王夫人对她的个人攻击,上升到二房故意针对她们整个大房…

    还煞有介事的哽咽了几声,用袖子揉了揉眼睛,将自己的一双眼睛揉的通红,这才扑倒在贾母脚边,哭道:

    “祖母,看来二婶这是容不下我们啊,我看我们还是搬回去好了!本来,我们搬过来就是想守着您老近些,好替父母多尽尽孝,二爷读书什么的都是其次的,如今看来,还是走了的好,省的惹人厌烦!”

    贾母……见了…就心道,这丫头还是修炼的少,这装哭装的她都不忍看。

    同时,对王夫人想继续扩大事端的做法亦失望不已,忍不住先狠狠的瞪了依旧不知错在哪的王夫人一眼,这才对着王熙安慰道:

    “哭什么?!你们两口子是老婆子让搬过来的,一应供应都是老婆子出的,又没花着别人的银子,我看谁敢让你们走!?”

    又指着一旁吃瓜的邢夫人道:

    “你,赶紧给我去查查,都是谁在嚼主子的舌根,都给我捆柴房里去,严重的,直接打板子发卖出去!”

    邢夫人……

    本来她刚还在担心,万一老太太不拦着,王熙夫妇若真搬回去,那她每月省下的二十多两银子岂不要泡汤?!

    此时,听贾母不但不让王熙搬,还力挺王熙,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是,您老千万别生气,媳妇这就去办!”

    又感念王熙刚才夸她会管家,难得的对王熙有了个笑模样,

    “琏哥儿媳妇,别怕,婆婆这就给你出气去!”

    说完,就趾高气昂的看了王夫人一眼,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去了!

    王夫人……

    ……

    “老太太,您这是?!”

    王夫人见贾母直接越过她让邢夫人插手她们二房的事儿,心中立刻升起不满来…刚想说话…

    就见贾母理都不理她,只一迭声的喊起门外看门的鸳鸯来…等鸳鸯进来,就一迭声吩咐道:

    “去,告诉你们二老爷…就说我说的,你们二太太魔障了,让他们赶紧将亲家老爷太太都请过来…顺便再请个太医来,给你们太太好好看看…”

    王夫人……

    ………

    一个时辰后……

    当王子腾夫妇并贾政都被请过来后,贾母便直接了当的跟三人说起今个儿发生的一切来…说完,就不说话了,直等着王子腾开口…

    王子腾听完这事儿跟贾母想的基本差不多,直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被贾珠之死刺/激的大发了,要不然突然没事找事的对着自己人发什么飚…

    如今贾珠已死,贾琏又眼看着就要出息了,娶得又是自家侄女,这时候,搁谁都得想着拉拢啊?怎么他这妹子反倒将这两口子往外推起来…还不惜搭上自家女孩名声的针对起这个侄女来?!

    就觉得,若不是受了大刺/激,脑子不好使了,谁会干这种蠢事啊?

    因此,一边派自己媳妇先去安抚依旧歇斯底里在折腾的王夫人,一边立刻同贾母表明,王夫人想来是还未从丧子之痛中清醒过来,现在还不适合出来管家,还是待在院子里再静养一段时间的好…

    贾母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当即也同王子腾道,自己对这个二媳妇还是很满意的,等她养好身子(想明白后),家里还是得靠她才行!

    王子腾闻言也就放了心,于是,在贾母和王子腾的三言两语中,王夫人就被关了禁闭,而王熙这边,也被王子腾叫过去“安抚”了一番,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抓紧贾琏,并让她趁此时将荣国府管家的事儿接手过去…

    王熙立刻以“自己不管家尚且被王夫人记恨,若是替她管了家岂不要被其恨死为由,”“委屈”的再次拒绝了…

    王子腾也不知道王夫人如今这是闹哪样,他与王夫人本就不是亲兄妹,本就隔着心,不过是为了各自利益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罢了,觉得论亲近,还不如跟眼前这个在跟前养了些时日的侄女亲近,

    这会儿听王熙这么说,就想着,算了,一切都等王夫人清醒过来再说吧…反正,贾家老夫人都已经应了,等王夫人想明白后,这管家权还会交回来的!

    打滚求个收藏!

    第33章

    秋闱

    于此同时,贡院这边……

    贾琏丝毫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此时正怀着愉悦的心情,挑着自己的两个大考篮,随着科考大部队慢悠悠的往贡院里去…

    没办法,送他的两个小厮将他送到贡院门口后,看守就不准其往前送了,贾琏只得自己将担子接了过来…

    可能是王熙给他准备的东西太多了,也可能是贾琏穿的太富贵,一看就是位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此时气定神闲的挑着两个豪华版考篮,站在人堆里,就怎么看怎么违和…

    旁边的一位寒门学子见了,忍不住就朝其撇了撇嘴,跟旁边的几个同窗道:

    “有些人就是这样,正经学问没多少,排场倒是摆的不小!”

    他的这番话,本就是为奚落贾琏的,看着像是跟同窗耳语,但其实音量一点不小,反正贾琏是听了个清楚。

    不过鉴于昨晚持续到现在的好心情,又深知像这种怼天怼地的愤青,你越搭理他他就越来劲,因此,便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依旧嘴角含笑的跟在人群中,看都不看那愤青一眼…

    却不想…他装作没听见,他左手边的一位少年却上了心,还以为那愤青是在骂他呢!立刻朝着其跳脚反骂道:

    “喂!你说谁排场大呢?!小爷排场大是花你家银子了,还是让你帮着扛东西了!用你在这儿犬吠个没完!?”

    贾琏……

    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边的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这一看,顿时闷笑的不行,心道:难怪这位会误会那愤青是在骂他呢,自己跟这位相比,除了带的东西有点多,那真是相当朴素了好么!

    人家这位那可是连考篮都是用金丝编的,还用指甲盖大的珍珠在上面镶了个斗大的“中”字!

    衣服虽看着不打眼,但若细看,全是上好锦缎不说,上面还绣着波光粼粼的金色暗纹,先不说那遍布的金线需要多少钱?!就是那精致暗纹,没有个几十年功力的绣娘,也根本绣不出来…

    更别提他身上戴的几块玉佩了!就只腰上挂的那块满绿翡翠,绿的都仿佛要滴水一般,怕是没个几千两也拿不下来!

    如此富贵少年,长得又好,这一开口叫嚣,顿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来!纷纷猜测起其是何身份来…

    贾琏也一样,京都的富贵圈子就这么大,像面前少年这个年纪的,又是京都人士,按说他原身不可能一点印象没有啊?!

    可偏偏他记忆里却对这少年丝毫没有印象,便忍不住想,在京都,连荣国公府贾琏都混不进去的圈子,认不得的人,又能随身穿戴的起上万两银子的人家,又会是谁家呢?

    贾琏这边正寻思着呢,那边厢的少年已经跟那位愤青对骂了好几个回合了!

    没想到少年的骂功比起那愤青来竟然毫不逊色,还越骂越勇,且十分的不怕将事情闹大,非要拉着那愤青去前面负责监考的官员处评评理去!

    那愤青再愤青也不想丢了这三年才有一次的考试资格啊,一听少年要拉着他去告老师,立刻吓得不敢说话了,见少年还是不依不饶的,急忙闪身往人群里避了开去!

    整个京都参加秋闱的学子足有好几千,将贡院外面挤得是密密麻麻,光进场就已经排了快两个时辰了,

    那愤青往人群里一扎,富贵少年顿时看不见他的踪影了,忍不住就失望的叹了口气,觉得乐趣又没了!

    只能又百无聊赖的耷拉着肩膀,接着排起队来…

    边排边忍不住抱怨道:“这光进个场就要累死个人了,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但偏偏他又在两个哥哥面前吹了牛了,就这么回去,也太丢人了些!唉!

    “估计还得且排会子呢,这位兄弟,你也是来参加此次秋闱的?倒是有缘!”

    贾琏听了少年抱怨,就自来熟的朝着其凑了凑,一边极自然的接了少年的话茬,一边将袖中口袋里王熙给他装的两个橘子拿了出来,自己留了一个,顺手就递给了少年一个…

    “吶,先吃个橘子解解渴吧!”

    递完,自己就先吃了起来…

    那少年正好渴了,又见贾琏吃的香甜,馋的嘴里的口水都分泌出来了,忍不住也拿着手中橘子吃了起来…

    这一递一吃间,顿觉彼此亲切不少,少年也主动和贾琏交谈起来……

    “这位仁兄,你可知咱们还要多久才能进考场啊?小爷…呃…不不,兄弟我等的腿都麻了!”

    少年垫脚看了看前面队伍,愁眉苦脸道。

    贾琏闻言便也跟着其抱怨道:

    “唉!实不相瞒,我也第一次参加秋闱,知道的也不比你多多少,也是等的厌烦的紧!”

    又指着少年的考篮,关心道:

    “我观你这考篮精致是精致,但似乎盛的东西并不多,咱们这次可是要连考九天六夜的,你铺盖这些带够了没有啊?”

    少年……

    “呃,我也不知,这些都是家中仆人给我准备的,”

    他当时就只关注考篮拉不拉风了!

    贾琏……听了,便又打量了打量他的考篮,看容量…估计是没带全,想了想,就提议道:

    “我看这样,一会儿咱俩就挨着走,若是待会儿检查考篮的时候,你的东西若不够,我就将我的先匀给你点儿,反正我带的多!”

    少年闻言立刻表示了同意,觉得贾琏这人真不错,正好,他正两眼一抹黑呢,贾琏就来了,于是忙道:“那感情好!多谢这位仁兄了!”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贾琏立刻爽朗一笑,又先自我介绍道:“哈哈,相识即是有缘,鄙姓贾,单名一个琏字,请问兄弟贵姓?”

    少年闻言,顿了顿…才道:

    “呃…呵呵,原来是贾琏兄,我姓穆,穆臻。”

    贾琏……

    姓穆么?!这京都除了东平郡王府穆家,似乎…就没有姓穆的权贵了啊?难道这位竟是东平郡王府中的?

    想想又觉得不对…

    据他所知,那东平郡王府是出了名的子嗣稀少,自先东平郡王穆莳起就已是一代单传了,到了这辈,整个郡王府也就只有降等袭爵的镇国将军穆勒这一支了,

    而那穆勒也就只有一子一女,儿子如今比贾宝玉也大不了多少,好像也就才七八岁吧?并没有这般大的儿子啊?

    难道眼前这位是穆家的旁支子弟?可看其富贵模样,也不太像啊!?

    贾琏一时百思不得其解,心道,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这位并不是东平郡王府的?

    突然就想起,先东平郡王穆莳的嫡女,早些年就入宫做了先皇、也就是如今太上皇的皇妃,还生育了如今的十七皇子,只可惜,在生育十七皇子的时候,那位穆娘娘就因难产死了…

    若是他没记错,那位十七皇子,其名字正是一个臻字,年纪似乎也和眼前这位差不多!

    贾琏一边同穆臻闲聊,一边暗自思索着其身份…又半个时辰后,入场的队伍才终于排到了两人…

    果然,在检验行李的时候,贾琏就见那穆臻带的东西,缺的不是一点半点…只得将自己的东西匀了匀,分给了他一部分…

    好在,因着他俩都穿的贵气,一看就是豪门贵胄的公子,那些官差对他们在检验口瞎折腾的行为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为难他们。

    那穆臻见贾琏给了他这许多东西,自是感激不跌,虽然他也不知,为何来参加科考,贾琏要分给他一个锤子?!

    等检验完行李,衣物,确认没有夹带后,下一步就是分号舍了!

    贾琏也是这时才知,原来这秋闱的号舍竟然是要靠抢的!并不是如童生试般按号分配的!

    而是每三十人为一组,正好是一排号舍的量,至于你分到哪排哪号,就全看你的速度如何了!

    贾琏也是看几个年岁大的考场老油子,在负责监考的官员将他们这组带到号舍前时,就已经开始悄悄地卸行李,做准备时,才猛然反应过来的!

    忍不住就一边腹诽:为何这等重要的事就没人给他提个醒呢?!

    来前,他的几位先生,可是将这科举考试的注意事项都分别跟他说过一遍的,谁知,竟没一个提到这个的!

    一边也忙学着几个老考生的样儿,悄悄将自己的考篮杂物那些也都放下了,顺便扒拉了一旁正一脸懵的穆臻一下子,悄悄道:

    “兄弟,快别管你那些行李了,看样子这号舍是要靠抢的,一个不妨没准就抽到臭号了!”

    穆臻……卧槽!

    吓得,急忙也将自己的豪华考篮给扔一边了!

    他这边刚放下,就听旁边的监考官员大声道:

    “你们三十个,进这排号舍!”

    话音刚落,几个考场老油子就率先朝着那监考官员指的一排号舍飞奔了过去,贾琏两个见了,也慌忙撒丫子跟了上去…

    最终,在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前,贾琏两个就成功抢占了两个略微靠前的号舍,待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搬进号舍后,

    看着最后几个被剩下,只能选择臭号的考场小白,而其中一位,正是那考场外的愤青时,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一同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打滚求个收藏!

    第34章

    秋闱2

    因着第二日凌晨才正式开始科考,剩下的时间,贾琏便开始打理起自己以后几日要住的房间来…

    其实说房间真是抬举它了,这个犹如八十年代公厕隔断般的号舍还真是破旧狭窄的可以,面积也就有一平米多一点,虽然三面皆有墙,但却噗噗掉土,虽也算有顶,但抬头就能看见星光…

    每个号舍角落里都放置着两块差不多两寸厚的号板,算是这简陋号舍里唯一的家具了,而在号舍的两边砖墙上大概离地五十厘米和八十厘米的地方分别留有一道砖缝,便是用于搁置这号板用的…

    如果把这两块号板都放在下面那一道砖缝里面,合起来正好能够铺满号舍,就成为了一张床,以供应考学子晚上休息用,而将两张号板一上一下放置,就是考试用的一桌一椅了…

    贾琏将这两种摆放方法都试了试,发现除了睡觉时略显拘谨,要蜷缩着些睡外,做答题的桌椅时,倒是跟现代的课桌椅高矮度十分相似,坐起来也很是实用舒适…

    心里忍不住就给这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点了个赞!能在这小小号舍里将床和座椅设计的如此简洁且实用的工匠,还真是聪慧过人!

    不过,这赞贾琏也就只点了这么一次而已,觉得,要是这古代劳动人民能顺便将棚顶漏雨的问题也给解决一下,那就更好了!

    因着来应考前,贾琏特意托人找钦天监的官员看了看天气,知道这几日很有可能会有大风雷雨天气,因此,对于防风防潮这一块,贾琏便格外在意…

    所以,观察完号舍的第一件事,便是蹬着号板将王熙给他准备的油布用钉子密密麻麻的钉在了棚顶上,又将两层油布做的号帘也用锤子钉上钉子挂好,又检查了一遍后,这才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他对面的穆臻见了,忙也照猫画虎的跟着他做了起来,也是到了此时穆臻才终于明白,贾琏为何会送他一柄锤子了!

    因着他们家根本没人参加过科考,丝毫经验也无,他这次过来参考又是背着人的,所以他的那些下人给他准备应考东西时,难免就有所疏漏,比如:虽然也给他准备了油布,却根本没人想到还要给他准备钉油布的锤子!

    唉!多亏遇到了这贾琏啊!要不他这回肯定要现了眼了!穆臻边学着贾琏钉油布,边忍不住的想。

    等钉完油布门帘这些,旁的就不着急了,因着明天清晨才开考,贾琏见此时天色已晚,就先将笔墨纸砚这些考试专用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放在单独的一个考篮里,然后就开始给自己铺床了…

    这床铺铺起来更简单,将王熙给他准备的两层羊皮褥子往上一铺,就是一套铺盖,又将自己穿着进来的厚外套脱了迭好当枕头,这床就算铺好了…

    听更声,此时已经是晚上亥时了!

    忙了这多半天,晚饭都没有吃,贾琏也感觉有些饿了,于是就决定给自己做点饭吃了再睡。

    见负责他们这一排号舍的官差过来了,便朝其客气道:

    “这位官差大哥,请问现在能自己开火做饭了么?”

    那位官差闻言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贵公子的打扮样貌,收拾起东西来倒立整,待人也客气,先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于是就笑道:

    “你收拾的倒快!咱们考场是有人送饭的,但要从明日开始考试后才会送,自己做饭当然也可以,你们每个号舍的门口,都有一小篓炭,一个碳炉子,就是让你们烤火做饭用的。

    不过今儿个大多数考生都是吃些干粮果腹的,你若不嫌麻烦自做便是!”

    “哈哈,不嫌麻烦,不吃口热汤食明日如何有力气科考?!”

    贾琏闻言就朗声笑道,说完便寻找起自己考篮里的食材来,最终决定就煮碗方便面,放把青菜,再打个荷包蛋,就着点儿腊肉香肠的,简单吃点儿算了…

    炭他也没用考场给的炭,而是用王熙给他准备的无烟白炭,煮面用的锅也是王熙特意给他带的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锅子…

    前世时,贾琏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生火做饭这些基本生活技能根本难不倒他,

    首先用蜡烛加打草稿的黄纸极熟练的将炭火给点燃,又将自己竹筒里的水倒进去小锅里一半,等水开后,就依次的加蛋,加面,加青菜这些,趁着煮面的功夫,又将带来的腊肉香肠掰成小块儿,放到了一旁的木碗里…

    片刻后,面就熟了,贾琏就就着自己的小锅当碗,大吃起来…

    住在他对面的穆臻……手里的点心顿时不香了!

    “喂!贾琏兄,你吃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啊!?”

    穆臻顿时忍不了了,尤其贾琏的吸溜声不断的传过来的时候……

    按考场的规定,考生在考试期间是不能说话、不能出考栏的,但在每场考前考后的休息时间,监考的官员却是不大管的,只要不做的太过分,考生间互相交谈或者互赠些东西都是可以的。

    “我也想吃。”

    穆臻被馋的不行,终于又忍不住道,怕贾琏不愿意,又提议道:“能用我的点心跟你换口面么?”

    贾琏……心知这小子换完这顿以后肯定会剎不住的,以后没准会天天蹭他的吃喝,因此极认真的算了算自己的存粮,确定能供应两人九天六夜的吃食后,这才故作大方道:

    “你那些点心我也不爱吃,反正我夫人给我准备的东西多,干脆我就给你也煮一碗吧!”

    说着,就吸吸噜噜的将自己的面给快速吃完了,又给穆臻也煮了一份,不过,腊肉香肠这些就给他加了几片,鸡蛋也没给他打。

    然后,就当着监考官的面,将一锅热腾腾的方便面递给了他。

    穆臻见了,忙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

    八月的夜里,天气已经开始有点凉了,在这时候,吃一碗热腾腾的面,想想都美!

    不光穆臻,就连那监考官闻着那面条的香气,都忍不住食指大动起来…直朝着穆臻看了好几眼…

    穆臻……立刻侧了侧身子,将自己的面给挡住了!

    那监考官……

    贾琏……见了,只好又拿了些调料同一包面饼,两根香肠出来,垫着油纸递到了那监考官手里…笑道:

    “家里夫人给准备的吃食,官差大哥晚上要值夜,若不嫌弃,就煮一碗暖暖胃吧,小的毕竟是考生,与大哥交谈太多难免有拉拢之嫌,要不就给您亲煮一碗了。”

    那监考官没想到自己也有,闻言忙美滋滋接了,随后就故作大声道:

    “哈哈哈,像我们这种监考的,个个是大老粗,进考场前甚至比你们脱得还光溜,查的那叫一个严!紧接着就同你们一样被关在了这号舍里,要待够九天六夜才能出去,公子拉拢某又有何用?

    哈哈,承公子的情,某也得碗热面吃吃…”

    说着,也跑回去颠颠的煮面了…

    试问又有谁能不被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吸引呢,穆臻觉得,这一天的这一碗泡面真乃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了,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还依然感觉回味无穷…

    只是,当他后来跟王熙求要那面的秘方时,王熙却说,当时会做那种面的婆子已经去世了,再也没人能做出那般好吃的面条了…让他甚是引以为憾!甚至将此事引为自己平生十大憾事之首,每每想起来就要唠叨一番…

    而此时的那位监考官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与这位送他一碗面的公子夫妇,联系的那么深…

    但此时的二人自然对以后的事情并不知情,也只是都沉浸在这一碗面的美味里…

    第二日一早,秋闱的第一场考试就开始了,昨天晚上临睡前,想着第二天起他们这些考生就三日内不能交谈,也不能随便出自己号舍了,贾琏便特意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包袱吃食给穆臻送了过去,并将泡面,油茶等食物的做法都一一告诉了他,最后又嘱咐道:

    “这些吃食,差不多够你吃六七顿了,加上你那些点心,烧鸡,卤牛肉的,应该够你撑过这三天了,这贡院给送的饭你能别吃就别吃了,免得吃的不适应了拉肚子。

    还有那水,我听说这贡院的水井只有秋闱时才会用,极不干净,趁着这会儿有空,我教你用竹筒做个简易的过滤器,每次喝水前你先用过滤器将水给过滤了,烧开后再喝…

    边说边帮着他将东西都准备好了,又检查了检查他考舍里的油布,确定没什么大的疏漏后,这才放了心。

    把穆臻感激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最终投桃报李,将自己带来的一大包酱牛肉,一些水果点心等等也都分给了他一半!

    贾琏见了也没跟他客气,毕竟自己的物资虽多,那也是相对于他一个人来说的,两人一分便有些拮据了,能这么匀匀总是好的…

    旁边有心的学子见贾琏给穆臻做过滤器,就也过来询问做这个有何用,贾琏闻言也不隐瞒,便将过滤器的作用都跟大家说了…并再次强调了贡院的水井因长期不使用,里面的水很可能会导致腹泻…

    大家便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都跟着他学做起来…

    于是,到了第二日开考前,贾琏这个号舍里的三十位学子,十有七八都照着贾琏说的做了一个简易的过滤器出来,除了几个并不相信贾琏的说法或者嫌麻烦的…

    其中就包括跟贾琏两个在考场外争执,后来抢到臭号的那位学子——孟博文。

    注:前一章写的四天三夜的考试是一场的考试时间,刚更正了一下,应该是九天六夜连续考三场,不能出贡院门的。另:此文乃衍生文,写的是架空朝代的背景,如果有些与历史不符的,大家就当成是作者的杜撰吧…

    另:还有一件事跟各位读者说一下…

    这些日子因为疫情肆虐,家里老人住院,一直没办法连续更新,对不起大家了。本来,菜菜是想着红楼这篇文与西游那篇文交替更新或者同时更新的,这一忙乱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所以,决定最近几天先以西游那篇为主,等更完了西游,再来连续更新这篇,大家可以过半月左右再过来看,这篇应该就能正常更新,不会总断更了。大家放心,为了这篇文菜菜查阅了大量资料,红楼也是我一直想写的题材,肯定不会烂尾的!

    第35章

    臭号

    孟博文出自冀州孟家,也算是名门之后,但因着父亲早逝,又是旁支,生活上不免就有些拮据,好在其母是个有远见的,知道自己儿子聪慧,便一直坚持让他读书,愣是靠着家中的几亩薄田和替人缝补做工,将孟博文供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作为大朔朝的最高学府,笔墨纸砚这些都是由学校提供的,并不用学生额外花钱,但生活费却还是要自己负担的。

    孟博文是个孝顺孩子,知道母亲供自己这么多年辛苦,自从考上国子监后,便开始自食其力,不再跟家里要钱,而是常揽些抄写的活计供自己的生活所需…

    同时,学习也越发刻苦,一心想着靠科举改变自己命运,有朝一日能让母亲跟着自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渐渐的,其家中贫困的事,便在国子监里传开了,一些与他同期却又在学业上被他碾压的富家公子们,便合起伙来对他冷嘲热讽…

    孟博文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越发的在学习上下功夫,好让先生们更看重自己,同时,朝着那些讥讽自己的公子们加倍的讥讽回去!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副见到富家公子就看不顺眼,觉得其是膏梁纨袴,想要怼一怼的性子!

    因此,在考场外初见贾琏时,孟博文便看其极不顺眼,此时见贾琏一副言之凿凿的样子教众学子用炭加沙土、石子这些去做什么过滤器?!

    还说水里有什么小虫子是人眼看不见的,喝进肚里很可能会导致腹泻,必须要将水过滤再烧开后才会安全之类的…

    孟博文听了简直是…嗤之以鼻!

    心道:他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都是喝生水的,渴急了路边的河水更是捧起就喝,虽然也偶尔会拉肚子,但上趟茅房也就过去了,哪里会有他说的那般严重?!怕是他那个又是往水里搁炭,又是搁沙子的法子才更脏,更容易让人腹泻吧?

    因此,便忍不住恶意的想,莫非这贾琏是想故意用这法子将他们都搞病了?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因此,看贾琏就更不顺眼了!

    贾琏自然也看出了这位“臭号”对自己的排斥,但他巴不得离他远点呢,要不然,等过几日,他还怕被这位的浑身臭气给熏着呢!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搭理他!

    因此,两个仅仅只见了两次面的人,就已经是彼此相看两相厌了!

    ………

    第二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此次乡试的第一场考试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文三篇,也就是以《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中一句或者几句话为题写三篇八股文及一首试帖诗。[注1]

    写“读后感”和“议论文”这些一直是贾琏的强项,试帖诗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虽有些难度,但因着他在前世上学时曾经的巨大的阅读量,不会写难道他还不会“借鉴”么?因此,也觉得不太难!

    难就难在除了试帖诗,其余文章都必须要按八股文的固有格式来写,而且还必须要用古人的语气“代圣人立言”,绝不能自由发挥,且句子的长短、字的繁简、声调的高低等等也都要相对成文,字数也有限制。[注2]

    所以,一接到试卷,待看清楚上面的题目后,贾琏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几个题目都仔细的誊写了下来,随即就将原试卷装回卷袋里放好,伏案专心的打起草稿来。

    打算先将几篇文章的大概意思都写好,再按着八股文的格式精雕细琢,反正时间还很长,贾琏从小到大应对考试时的心态都很好,因此,并不着急。

    这一写,就写到了将近中午。午饭贾琏依旧未让官差给自己送饭,而是将就着吃了点自带的油饼卷腊肉,喝了碗油茶面,吃完饭,休息了半个时辰后,便又开始答题。

    下午,在写完两篇文章的大概梗概后,贾琏又再次休息了两刻钟,趁着这段时间,还用一直燃着的小炭炉给自己烧了壶水,沏了杯咖啡,边就着饼干喝咖啡,边思索着下篇文章该怎么写…

    就这样,一天下来,贾琏就将几篇文章的草稿打好了,觉得,照这进度,三天的时间足够自己写完了,所以,晚上的时候贾琏就没有同旁人一样的挑灯夜战,而是趁着现在的茅厕还没有太下不去脚,赶紧申请去上了个大号…

    路过那位姓孟的“臭号”的时候,透过帘子的缝隙,就看见其正蹙着眉,奋笔疾书个不停…

    看他皱眉的深度,显然,茅厕的臭气已经在开始干扰他了,贾琏见了,便愉悦的挑了挑眉,艰难的上完那已经开始有些可怖的厕所后,便回去洗洗睡了。

    待第二日清晨醒来,便又神清气爽的继续开始答题……

    转眼,三日就过去了,第一场考试的交卷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贾琏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试卷,确保没有疏漏后,就将其小心的装好,交了上去。

    但显然,到了此时,有些学子还没有写完,在监考官的几次催促后,有的勉强将卷子交了上去,有的则没赶上交卷的时间,被监考官取消了考试资格。

    看着那几位哭着被监考官从号门塞出去的考生,众人不免都有些唏嘘,但,唏嘘过后,就将其忘在了脑后,纷纷开始讨论起此次的题目与自己的答题思路来…

    只有穆臻夹着腿一脸嫌弃的跑过来同贾琏抱怨道: “琏哥,那恭房简直要恶心死人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可怎么上啊?!”

    贾琏…这也问他?!只得道:

    “上不了也得上啊?!除非你想憋死!”

    又看穆臻一副憋的不行的样子,忍不住又诧异道:“额?!你不会这三天都没去过茅厕吧?”

    “小解凑合着上了两次,可大号,弟弟我实在是受不了那气味,一进去就想吐!!”

    穆臻边说边忍不住干呕道,片刻前他就已经被熏吐过一次了!那些人,简直也太能拉了!

    贾琏……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曾经看到的情景,也忍不住闭了闭眼,说实话,他也有点适应不了。

    但,突然,脑中便灵光一闪,就想起王熙给他带的那瓶香水来,于是就道:“你等我一下,”

    随即就去自己的考篮里拿了几个口罩出来,又在上面洒满了香水,这才递给了穆臻,道:

    “吶,你带着这个,然后进去后找个犄角,速战速决!”

    穆臻…见了,只好依言戴上了那口罩,一副赴死的样子又朝着那恭所去了!没办法,再不出恭,他真的就要憋死了!若是此次贾琏的这个法子再不行,他就真的要考虑退考了!

    最终…在口罩中浓烈香水味道的遮掩下,穆臻终于顺利的出了次恭,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回来后就朝着贾琏不客气道:

    “琏哥,你那香露是哪里买的,能不能送我一瓶,太好闻了!”

    贾琏闻言便道:

    “这香露是你嫂子自家铺子里卖的,你嫂子怕我抽到臭号,这次便给我带了一瓶,并没有多的。这几天你就先将就着用那几个口罩挡挡气味吧,等回去后,我让你嫂子再送你几瓶。”

    穆臻闻言先是一阵失望,听贾琏说回去送他几瓶后才又好了些,随即就又幸灾乐祸道:

    “哈哈,琏哥,那个“臭号”好像窜稀了,刚我进去那恭房时见他刚出来,等出来时又见他捂着肚子进去了!哈哈…”

    结果,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学子惊呼道: “孟兄!你怎么了!”

    随即就高喊起来: “快来人啊!孟博文晕倒了!”

    贾琏……

    穆臻……

    ………

    “我还能坚持!我不出去!死也不出去!”

    片刻后,被救醒的孟博文一脸惊恐的朝着想要劝他退考的监考官喊道。

    “唉!这位,某也不想让你退考,但这乡试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不是?!你看看你如今都虚成什么样了?!这考试可还有六天呢,你觉得你能坚持的下来么?!”

    孟博文旁边的监考官一脸无奈的劝道。

    “不行!我为了此次科考都准备了三年了,三年,不是三天!若是此次考不成,岂不又要再等三年?!我能坚持!我真的能坚持!!”

    孟博文双眼通红的吶喊道,但奈何身体跟他的思想不同步,刚喊完,肚子便又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随即一股绞痛又袭了过来…

    急忙又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那恭所奔去…

    众人……

    ……

    “额,琏哥!看他这样,不会真栽死在那粪坑里吧?!”

    看着孟博文摇摇欲坠的身影,就连刚还在幸灾乐祸的穆臻都忍不住担忧起来…觉得,这位“臭号”不会真的要臭死在那恭房里吧!?

    贾琏……

    “我去看看!”

    眼见着大家都不想到那恭房里去,贾琏只得戴上口罩,打算进去看看那孟博文。

    倒不是他有多圣母,多么的爱以德报怨,而是刚从那孟博文不想认输的眼神里,贾琏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要强的自己!

    他尊重每一个为了改变自己生存现状不断付出努力的人!

    也幸亏他去了,及时拉着那孟博文一把,才将他从跌落粪坑的厄运中解救出来,

    孟博文抬眼见拉住自己的是贾琏,怔愣片刻后,便朝着他咧嘴哭道:

    “贾琏兄,都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有听你的话做那“过滤器”,才将自己害到如此境地,呜呜…看来我此次真的要考不成了!呜呜!”

    谁知眼前的贾琏闻言却一句话都不说,架起他就往外走去,直到离开那恭房一段距离,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了句:

    “或许你还能再坚持坚持!”

    [注1]:摘自百度百科关于乡试的描写。

    [注2]:摘自百度百科关于八股文的注解。

    另:大家帮忙点点关注收藏。

    第36章

    秋闱3

    贾琏将孟博文从茅厕里扶出来后,便去自己的考篮里找了几片王熙给他带的治腹泻的药,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又将那些药片用笔杆碾碎了,用油纸按比例包好,想了想,又去泡了碗淡盐水,这才给孟博文端了过来…

    “你若信得过我,就先将这包药和这碗盐水喝了,看今晚能不能止住泻,若是可以,以后就每天饭后吃一包这个药即可,直到彻底好了…”

    贾琏边将几包药和水递给孟博文边说道。

    孟博文如今别说信得过他了,几乎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黑暗中唯一的曙光,闻言,立刻将那药接过去倒嘴里了,也不嫌苦,就着那碗盐水就灌了下去…

    喝完,就白着张脸挣扎着要给贾琏磕头…

    “贾兄,不管这药见不见效,小弟都知您的这份情了!前几日之事全是小弟有眼无珠,看错了你,对不住了!”

    贾琏……见了,忙伸手将他给扶起来了,见其也不过是一十六七岁少年,搁后世充其量也就是个高中生,又看他一副诚心道歉的模样,也就不再跟他计较了。

    毕竟,正处于叛逆期的少年,谁又没有过一段愤世嫉俗,怼天怼地的中二时光呢!

    “行了,你先赶紧趁着这段时间休息休息,我去给你熬碗粥喝,赶明儿若是好了些你也不用太着急考试,可以看完题目后,先在脑子里想想…你放心,三天的时间足够咱们答完那些题了,还是先将身子养好才是正理。”

    贾琏边将孟博文按到其余几个考生帮他铺好的塌板上,边笑着嘱咐道。

    又翻了翻孟博文带的那些吃食,见都是些硬干粮,烧鸡,酱肉,咸菜之类可以拿起就吃的东西,米面这些皆没有,没法子,只好又回去将自己带的大米舀了一碗,又心痛的拿了两块泡面,五个鸡蛋,一包饼干,几块面包过来…

    其余的学子们见了,也都捡着自己带的易消化的吃食送了些过来…,就连穆臻都送过来一小碗红糖,说他院子里的丫鬟们一肚子疼,嬷嬷就会让她们泡红糖水喝…听说很是有效!

    众人……呃!

    你确定你那些丫鬟们的肚子疼和孟博文的肚子疼是一种疼…么?!

    孟博文被大家的无私关怀感动的都不知怎么好了,心中忍不住感叹,原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而且,也并不是每个富家子弟都是坏人,就比如眼前的这位穆臻穆公子,虽初见时觉得他既倨傲又目中无人,但相处起来才知道,原来都是他狭隘了,其实人家的心,真挺好的…

    这么会儿功夫就已经来看过他好几回了,甚至比那位以德报怨的贾琏还关心他,真是令他…呃?…”

    “哎!你小子怎么偷我面啊!!”

    眼见着那穆臻将贾琏送他的两包面都偷着掖袖子里了,孟博文顿时急了,那面他也还没吃过呢,也馋了好久了好么!

    “怎么了?你又拉啦?!”

    正过来给孟博文送香水口罩的贾琏,见孟博文眼都红了,还以为他腹痛又发作了呢,忙问道。

    “没有…呜呜~,穆臻那个混蛋,将我的面给偷走了!”孟博文忍不住大嚎道!

    贾琏……

    可能是古人从来没有用过西药的缘故,贾琏的止泻药对孟博文极其有效,吃完后就再未曾腹泻过,在喝过了一碗粥又睡了一觉后,第二天早上,就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而,紧跟着,秋闱的第二场考试也正式开始了…

    第二场考试是考写各种公文,比如诏、诰、表等,相对第一场来说要简单许多,因此,这一场大家都没有那么紧张。

    但这场考试的第二天下午,暴风雨就来了,刚还艳阳高照,让人恨不得穿无袖坎肩的天气,突然就乌云盖顶,狂风大作起来…

    随即,狂风就夹杂着暴雨、冰雹,一块儿来了!在雷电与暴雨中间,只有监考官的嘶吼声飘荡在空中:

    “大家快护好试卷!护好试卷!小心火烛!小心火烛!”

    好在,前天贾琏就提醒了众人说这一两天可能会有大雨,因此,他们这个考场的人都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不但将油布门帘这些又都加固了一遍,

    为了防风,还都学着贾琏,在号帘的下端想法子坠上了些石块木板之类的,倒是未曾发生什么淹了被褥试卷的事情…

    但别的考场就惨了,有许多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几天天气好断不会下雨的,连油布门帘这些都没有好好钉的,不是被打湿吹烂了试卷,就是被狂风卷着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总之,等一天一夜的雨下完,也不知有多少学子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被迫止步了这场考试,贾琏等人虽未亲眼所见,但,光听旁边几个院子传来的哭声和各种唉叹声就能猜出个大概了!

    “唉!多亏了贾兄的提醒,咱们才能逃过一劫啊!”

    在第二场考试考完交卷后,一个学子就忍不住感叹道。

    “可不是,多谢贾兄了!”

    另一个学子一边往身上裹着被褥一边跟着附和道,下完这场大雨后,天气仿佛一夕间就从初秋变成了初冬,这位考生此次只带了几件薄秋衫,冻的不行,便只能裹着被褥御寒了!

    不过,能裹着温暖的被褥御寒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昨晚,不知有多少学子是裹着湿被子熬过来的,显然今天还得裹着湿被子接着熬,要不是贾琏提醒,他们如今也很可能是那些学子中的一员!

    因此,大家对于屡次帮助他们的贾琏,如今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包括其中两位年逾古稀的老秀才,觉得,若不是贾琏提醒,他们如今早就被抬出去了!

    大家也俨然已经将贾琏当成了他们这个考场的带头大哥,贾琏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

    在贾琏的带领下,除了一开始没交卷被送出去的那位考生,其余二十九人都顺利的考完了这次秋闱,大家也都因着此次考试互相熟悉了起来…在约定看榜时再聚后,就都满脸疲惫的去寻找接自己的家人了!

    毕竟,九天六夜的高强度考试下来,又一直待在那般闭塞的号舍里,就是最近一直注重体育锻炼的贾琏,都已经是累的不轻,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了!

    ………

    贾琏一回到家,喝了几口汤后,就闷头大睡了起来,直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浑身的疲累消得的差不多了,这才翻身爬了起来…

    一起来,就听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京都附近与冀州多地都遭遇了大风冰雹等恶劣天气,地里庄稼损失严重。

    另一个消息则是,他们的姑父林如海被今上亲自委任为巡盐御史,不日就要上任了!

    贾琏……

    ……

    “咱们受灾的那几个庄子我已经派人通知下去了,今年的租子已经给他们免了。但林管事说,今年不光冀州,旁的如豫州,山东,四川等地也是灾害连连,有旱的,有涝的,还有地动山洪的,

    怕是今年大朔的百姓们,这个年不好过啊!唉!”

    王熙见贾琏醒了,便忧心重重的道。

    可能因着前世是孤儿的缘故吧,王熙在成长过程中受到过许多人的帮助,因此,对一切,这丫头都抱着一颗感恩的心,也很愿意去帮助别人,

    跟觉得只有自己先好了,才有精力顾忌其他人的贾琏正好相反,实属于自己过得一地鸡毛,还总看不得人间疾苦的那种人!

    这也是贾琏十分欣赏她的一个点。

    因此,见她忧心忡忡,便笑着劝道:

    “到时候咱们尽力相帮就是!不说别的,几个粥铺,捐些银子这些咱们还是做的到的。

    而且,这几天正处于季节交替之际,天气多变也属正常,没准过几天就会好起来了,你现在就开始忧心忡忡,岂不成了杞人忧天了?!”

    王熙想想……觉得也是,还未发生的事自己想那么多干嘛,因此就笑着朝贾琏道: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饿了吧?!炉子里给你温着粥和包子呢,我这就让她们端进来。”

    “不着急,我还不饿,”

    贾琏闻言便一把将王熙拽住,拉进了自己怀里…一边蛊惑道:

    “不过,在那号房待了几日,倒是有些…馋了!”

    王熙……顿时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本能的问道:“馋了?!馋什么了?肉么?!”

    见贾琏摸着鼻子点头道:“嗯~,也算吧。”

    忍不住就又开始啰嗦起来…

    “仲景!我跟你说啊,我知道你在那贡院肯定吃不好睡不好的,但你也不能暴饮暴食啊!

    你忘了你上辈子得了什么病了么?!你忘了你受得那些罪和疼了么?!你怎么还能在脾胃虚弱的情况下吃油腻之物呢?……”

    贾琏看着她那张红彤彤,一张一合不停的小嘴,忍不住就低头吻了上去…

    “熙儿,我是馋你了啊!”

    唉,本来定的12.00发,但修着修着就晚了!

    第37章

    发榜

    这年的九月初十,乃是黄历上的寅日,亦是今年秋闱发榜的日子。

    因着和同考的穆臻,孟博文等人约好了一起去看发榜,贾琏一早便出了门。

    等到了地方,就见贡院外面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人,不过像他这种公子哥儿肯定是不用自己挤着去看榜的,因此留下了两个小厮后,贾琏便带着兴儿去了众人约好的福满楼。

    一进去,就见众人已经全都到了,一见他来了就忙招呼道:

    “贾兄快来,大家将主座留给你了!”

    贾琏闻言慌忙让着其中年岁最大,胡子都花白了的张姓同科,

    “哈哈,有张兄在,哪里轮得到我,该是您坐主座才对!”

    那张老秀才闻言便道:

    “那可不行,所谓有智不在年高!我们这次能顺利考完可全亏了你,自然该是你做主桌才是!”

    说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就将贾琏给拉到主座坐下了,

    贾琏…见了也就不再推辞,笑着朝众人道:

    “即是我做主座,那今个儿可就得听我的,今日这几桌酒席也得算我的才行!”

    众人听了忙要推辞,今日这四桌酒席少说也得四五两银子,可不是小钱,怎能让贾琏一人出呢,自然是该大家平摊才是!

    只有穆臻闻言无所谓道:

    “行!这次你请,下次我请!下次我请大家去畅春园!”

    畅春园乃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是一位江南富商出资所建,据说里面也有忠顺亲王的股份,十分的豪华,前面是酒楼,后面是园子,既能喝酒吃饭,还能听戏看曲,文人们爱的兰亭雅集,曲水流畅,武人爱的木射马球,射覆投壶,应有尽有!

    乃是京都豪门公子、老爷们最爱的聚会场所之一,当然,价钱也令人咋舌,就是最普通的一场酒局,也得要个十几二十两银子!

    而且,那畅春园招待客人的方式也与众不同,有点儿类似于后世的会所,不是你砸钱就能进的!必须拿着府里拜贴先派人去预定,人家看你是个人物才会招待你!

    所以,听穆臻说完,众人便更确信其是位有钱有势的主了!而听他那副去畅春园就如同去自家后院的语气,贾琏也更觉得他跟皇家有关系了,至少跟那位在红楼中与贾家不睦的忠顺亲王脱不了干系。

    因着要等发榜,大家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在吃喝上,将小厮们都派出去看榜后,就忐忑的等待了起来…

    大概一个时辰后,穆臻的小厮路儿便撒丫子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同样跑的气喘吁吁的贾琏的小厮隆儿,一进屋子那路儿就尖着嗓子喊道:

    “主子!您中了!第四十九名!”

    穆臻闻言“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真哒!!!太好了!啊哈哈哈!”

    顺手就将腰上的玉佩扔给他了,笑道,“赏你的!”

    那路儿顿时大喜,又接着道:

    “奴才刚还看了,贾家二爷,中了第二名亚元,孟老爷乃是头名解元!门丁已经率报子鸣锣去报喜了!”

    众人……卧槽!今科京都秋闱的前两名竟全是他们考场的!

    刚扶着双腿喘匀了气的隆儿……

    气的立刻揪住了路儿的脖领子,眼泪都要下来了!

    “喂,你小子怎么把我的话抢了!”

    呜呜~!他白跑了这半天了!

    最终,贾琏所在考场的三十名学子,此次考中举人的竟然高达十一名,孟博文更是高中本科第一名谢元,贾琏和另一位李姓学子分别考中了第二名,第五名的亚元,就连花白了胡子的张秀才都擦着边…中了!

    那些没考中的自然是失望连连,但大多数人在来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加之为了以后的人脉,即便心里略有些酸涩,但也都强忍着,纷纷上前对考中的学子们表示起恭喜来!

    而考中的人自然是高兴不已!但有些却也高兴的过了头!比如:张秀才!

    这位张老秀才自打十五岁开始应考,到如今五十五岁,足足考了四十年科举!光秋闱就已经参加了十二次了,却一次也没中过!

    本来他对此次也没报太大希望,想着,就再拼这最后一回,若是再不行,他也就认了命了!不想就这么中了!

    顿时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

    贾琏……都怕他激动的中了风,或者如范进似的发了疯!

    因此,也顾不得自己高兴了,忙跑过去照顾起他来,又是递水又是抚背的,好半天后才将他给安抚了下来…

    谁知呆愣了半晌的孟博文紧接着也跟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贾琏……只好又上前安慰起他来,张秀才见了也抹了把眼泪,朝着他安慰道:

    “你小小年纪就中了头名,以后多少施展,多少报负等着你呢!又不像我似的半只脚都入了棺材了,就算中了,也不过回家开一私塾,置些薄田,充其量也就能当一富家翁罢了,我哭就算了,你又哭个什么?!”

    孟博文闻言就边掉眼泪边抽泣道:

    “我不是…哭我自己,我是哭…我娘,…她老人家再不用与人缝补到天亮了!这些年,她老人家为了我,受尽了苦,我…我考进国子监后,她怕我钱不够用,白日里去地里种田,晚上还要与人缝补洗衣,这下,呜呜~,她老人家终于再不用受苦了!呜呜~”

    一番话说的张老秀才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不怪张老秀才和孟博文痛哭,在科举道路上,秀才与举人真是一道坎,有人穷其一生都迈不过去,但,一旦迈过了,就算不能飞黄腾达,也能富裕安康了!

    依照大朔朝的律例:中举后不但能每月领取一定数量的禄米,还能免除赋税和徭役!

    别小看这小小的特权,要知道,在这古代,赋税是很重的,常常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因此,一旦有人中了举,自然会有附近乡绅与小农过来依附,将自己家的土地或者店铺等等记在举人的名下好逃避赋税,当然,相对的,也会给所依附举人许多的好处!

    所以,就像张老秀才说的,一旦中了举,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足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而向孟博文这种学业异常出色的,不管是他所在的国子监还是他老家冀州府,都会给予他一定的奖励,毕竟,他这么好的成绩,考中进士的可能性也极高,万一能更进一步,此时留个善念,岂不比以后飞黄腾达后再结交巴结要好?!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回不回冀州府?!”

    待孟博文哭的住了些,贾琏才又朝着他问道。

    “回!我此次是沾了国子监学子的光才能留在京都考试的,我的学籍那些都还在冀州,想来此时报喜官已经去我的老家报信了,总不能留我娘一人招待!

    而且,此次回去,我还打算将我娘接到京都来,我至少还要在京都呆几年,我娘如今的年纪也大了,我不想让她老人家再那么辛苦了!”

    孟博文低声道,又朝着贾琏感激道:

    “贾兄,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连这次考试都坚持不下来,更不用说中举了,你…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不过举手之劳,你总挂在嘴边做什么!”

    贾琏闻言便拍了拍孟博文肩膀,笑道:

    “你的想法很好,这世间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的!

    不过,为兄还是要嘱咐你一点,你这次中举回去,肯定会有许多人想要去依附你,你一定要切记,不要因一时的小利或者抹不开面子就误了自己的前程,就像杨兄说的,以后还有许多抱负等着你去施展,可别给自己的履历上留下污点!”

    贾琏觉得,以孟博文的聪慧,只要他能一如既往的努力,再进一步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但就怕穷儿乍富,失了初心;或者被人哄骗,误入歧途,那就真的可惜了!

    所以,能提醒一句还是提醒一句吧!

    孟博文又哪里听不出贾琏是为了他好,因此忙又感激的应了,

    “贾兄放心,我省的的,不是特别信得过的人,就算他们给我送银子我也不要!”

    “那就好,你小小年纪便担起一个家,有些事想是比我考虑的还要周到,我也就不多言了,”

    贾琏听了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包大概二十来两的荷包来,递到了孟博文手里…

    “这银子你拿去,留着打点报喜的官差和上门恭喜的亲朋用!”

    见孟博文想要推辞,便又道:

    “我知你中举后应该就不缺银子使了,但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州府奖赏的那些,总要过几日才能到你手里,这些你先用着,等你有了钱,再还我就是!”

    孟博文闻言这才不再推辞,将银子放好后,才又朝着贾琏小心翼翼道:

    “贾兄,等我将我娘接来,请你去我家吃饭吧,我娘做的炖鱼贴饼子可好吃了!”

    孟博文觉得,像贾琏这般的豪门公子,定是不缺吃食的,可他却又特别想感谢感谢他!

    之所以请他去家里吃饭,不光是为了省钱,而是他觉得她娘做的饭菜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饭菜了,比起这些动辄花一二两银子的饭菜好吃太多了!

    但刚说完他就又后悔了!觉得,万一在他眼里的珍肴美味,在人家这些公子眼里是粗羹陋食呢,正忐忑间,就听贾琏爽快道:

    “好啊!到时候我带上我夫人,她最爱吃炖鱼了,哈哈!要是有干菜放里面点儿就更好了!”

    孟博文闻言眼都亮了,急忙道:

    “有,有!我娘每年都晒许多的干菜的!”

    打滚求个收藏!

    第38章

    “新婚之夜”(二合一)

    贾琏以排名第二的好成绩考中举人的消息,还未等贾琏回府,报喜官就已经过来告知了贾府众人了,等贾琏到家,铜钱都已经撒出去好几筐了!

    贾赦甚至都开始跟几个门客讨论起宴客名单来,觉得他们长房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请客!他必须得请客!

    不但要请,还不能花他自己的银子请!呵呵,你贾政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读书人么?不是天天带着那许多的清客相公们讨论学问么?!这回你侄儿中了举,挣得可是整个荣国府的脸面,你这荣国府“当家人”不得表示表示?!

    这点贾政倒是没反对,这样的钱他还是愿意出的!

    因此,贾琏刚一进府,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他便宜爹和不板着脸训斥他几句就浑身不自在的二叔,都难得的往外迎了迎他,朝着他夸赞了几句。

    紧接着就席开百桌,大宴起宾朋来。不但家里摆宴,门外宁荣街上,还摆了三日昼夜不停的流水席,供街坊四邻,过往路人随意食用,美其名曰:沾沾喜气!

    这一折腾,三百两银子顿时打了水漂,但按贾府人的说法,为了体面,值!他们这样的人家,就该有这样的排场!

    典型的光会花不讲进的败家子心理!难怪贾府会败落的那般快呢?!就是不经历抄家,以其后期入不敷出还不肯小了排场这一点,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就分崩离析了!

    不过关于这一点,贾琏的想法还是——管他呢!

    反正他是没能力救一窝子蛀虫,也不想背着一窝子吸血鬼艰难前行,他就想跟他媳妇双宿双飞,若是将来安稳些了,再生两个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这一生,也就足矣!

    经历过前世年纪经经就病入膏骨的绝望,贾琏真的想开了许多,那些功名利禄对他来说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他如今如此奋斗,也不过是为了他们夫妇能尽快摆脱贾府这个泥潭,让他的熙儿能跟着他过上平稳富足的生活!

    至于旁人,爱谁谁吧!

    因此,虽然贾赦,贾政,贾珍等人都还在酒局上高乐,贾琏这个正主反倒找了个托词退了出来,刚进屋,就听帘子一响,平儿安儿架着一脸红晕的王熙进来了…

    一看就是喝多了!

    贾琏急忙迎了过去,从两个丫鬟手中接过正嘟着嘴喊渴的王熙,一边吩咐安儿:“快去熬了醒酒茶来!”一边问:“怎么喝成这样了?!”

    “都是西府里的蓉大奶奶,忒会劝酒,奶奶实在推脱不过,便多喝了几杯,本来还没什么,出了门一吹风,就成这样了。”

    平儿一边忙着给王熙倒茶一边回道。

    宁国府的贾蓉去年就迎娶了秦可卿进门,本来,因着西府那边“除了门口那两对石狮子干净”便没有干净的了,所以,对于这位疑似“淫丧天香楼”的秦可卿,王熙一直是能远着点儿就远着点儿的!

    但架不住人家小姐姐的个人魅力强啊!

    不管王熙怎么疏远,这位秦可卿就跟认定了她似的,总爱朝她凑过来,没事儿就过来找她玩儿,王熙想躲都躲不开。

    加之其能力、人品、性格、行事等等都极附和王熙的三观,渐渐的王熙就不由自主的和她玩儿到一块儿去了!

    今日,因着贾琏中举,便被其捉住好一顿玩笑猛灌,结果,就喝多了!

    贾琏听平儿说完后,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见王熙红涨着脸窝在他怀里直傻乐,就又吩咐平儿去端盆温水来,好给王熙擦擦脸,

    他自己则接过平儿刚倒的茶,试了试温度后,才轻轻的送到王熙嘴边,边喂她边啰嗦道:

    “不是你常与我说喝酒伤身么?怎么自己还喝这么多?!”

    “人家高兴嘛!!我相公考什么中什么,好厉害啊!!”

    王熙此时已经醉的忘乎所以,听贾琏问便眯着眼半抬着头傲娇道:

    “比她那个相公厉害多了!比谁的相公都厉害!”

    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听的贾琏整个心都忍不住摇曳了起来,简直爱死了她这幅娇憨的小模样!

    但王熙却丝毫不知自己醉酒后有多可爱,就着贾琏的手将半杯茶一饮而尽后,就又嘻嘻笑道:

    “嘻嘻,仲景,好甜啊!”

    刚出口就猛的想起她好像穿越了,仲景变成了贾琏,她不能再喊仲景这个名字了,吓得急忙四顾起来,脸上亦惶恐道:

    “对不起,我好像不能叫你仲景了,没被人听到吧?呜呜~要是被人听到了可怎么办?!”

    “无妨无妨,以后你不但能叫我贾琏,还能叫我仲景!今日老师给我取字,取的正是“仲景”二字!”

    贾琏急忙抱着她安慰道,他们在家时屋里向来是不留人的,刚平儿安儿又被他吩咐着去端水的端水,熬醒酒汤的熬醒酒汤,此时屋里并没有外人。

    “真的啊?!这么巧?!你的字竟然就是你的名字?!太好了!那以后我岂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喊你仲景了?!仲景!仲景!仲景!”

    王熙闻言立刻扒着贾琏的脖子朝他耳边喊了起来,温软的气息带着丝丝酒气吹的贾琏的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取字的事自然不是那么简单,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巧就恰巧起成他前世的名字呢?此事乃是贾琏费尽心思,逐步引导的结果…

    在这古代,男子的字一般都是由师长起的,自打去年贾琏中了秀才后,史鼎便有给他取字之意,但都被贾琏以不考中举人不配有字为由给推脱了,

    而这一年,他又无数次的在史鼎耳边暗示说,他如今最爱的诗句便是曹植在《名都篇》里的一句,‘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既表达了他对自己过去不思进取,任时光流逝的懊悔之意,又让史鼎成功的记住了这句诗。

    在给他取字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选了这句诗里最适合取字的“景”字,加之其又行二,于是他就多了个跟他前世名字一样的字。

    其实,贾琏对自己叫什么名字并不太在意,觉得名字就是个符号,何必为此纠结呢,但王熙却一直说他前世的名字很好听,对再不能在人前喊他仲景十分的遗憾!所以,虽然取字之事颇费了他些心思,但见王熙此时这么高兴,贾琏顿觉得值了。

    “咦,仲景,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啊?!哎呀!好烫啊!”

    王熙在搂着贾琏喊了一连串仲景后突然摸着贾琏的耳朵惊奇道,还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将自己的脸凑上去贴他的耳朵,试图用自己的脸蛋测试出他突然变得通红的耳朵是何温度来…,

    直将本就心痒难耐的贾琏撩拨的愈发的难受,只得将醉的软绵绵的丫头横空抱起,放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随即,就拿了条毯子将人给连头带脚的包裹住了,防止她再对自己动手动脚!

    若不然,再这么下去,他可就真的忍不住了,他可不想第二天醒来,被清醒过来的媳妇儿安上一个趁人之危的罪名。

    但,显然,他低估了醉酒后的王熙撩人的能力,在被灌了一碗酸不拉几的醒酒汤,又被平儿几个合力将外面的大衣裳脱了,简单的洗漱后,小丫头突然就嘴一撇,委屈的哭了起来,

    “呜呜~,仲景,你都不管我!哎呀!!~她们喂我喝的这是什么呀!我会不会被毒死啊?!呜呜~,仲景,抱抱~”

    贾琏……好吧!他又心软了!

    只得上前又重新抱住了哭的梨花带雨的王熙,将平儿几个打发了出去~

    王熙这才心满意足了,顿时手脚并用的扒在了贾琏身上,如个得逞了的孩童一般,翘着小鼻子笑眯眯道:

    “嘻嘻,仲景,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哭,你好喜欢我的,对不对?!”

    又搂着他脖子小声的说道:

    “我也好喜欢你啊!”

    说完,就主动在贾琏的脸蛋与脖颈之间亲了一大口,直亲出了个紫红色印记来,然后就指着那个印记道:

    “吶!这就是我爱你的证明!”

    这一番操作,直将贾琏撩拨的眼都红了,在其又一次如个棉花糖在他身上扭动个不停,并将脖领拉开说她好热的时候,贾琏…实在是忍不了了,一口就擒住了她的小嘴儿,深吻了起来…

    “熙儿!你别怪我!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在王熙非但不退,还撅起小嘴迎合了上来的时候,贾琏终于再也克制不住,抱着眼前可恶又可爱的小人儿就往床榻走去……

    一时间,便天雷勾动了地火,也不知是被撩拨的浴火蒸腾的贾琏更主动些,还是因着醉酒将自己本性激发出来的王熙更主动些…

    在一直都是浅尝即止,从未发生过的最后一步即将要发生的时候…贾琏强忍住欲望,再一次问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有些清醒过来的王熙…

    “熙儿,你真的愿意么?!”

    “嗯,仲景,我愿意!”

    于是,两人的第一次真正的新婚之夜,在他们穿越到红楼世界的第三个年头,真正的发生了…

    醉酒加上纵欲的后果,就是王熙第二天浑身疼的怎么也爬不起来了,只能以着了风寒为由让丫鬟在老太太那给她请了一天假。

    然后忍着一身的酸痛与痕迹,看着一脸餍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贾琏,又害羞又不顺眼起来…

    但,这又能怪谁呢,当时她明明已经清醒了,又何尝不是在‘酒壮怂人胆’的想要更近一步呢?!真论起来,似乎还是她勾引的他更多一点!

    作为一个现代成年女性,且明知道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的情况下,王熙实在没脸去指责贾琏什么,觉得,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早就被仲景的温柔给迷了眼,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因此,长叹一声后,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个菜包子后尤不满足,又吵着道:

    “我想吃炖羊肉。”

    “熙儿,你刚喝了酒要吃些清淡的,羊肉明天吃好不好?!”

    一旁深怕王熙会责怪他的贾琏闻言忙劝道,怕她不依,又哄道:

    “想来这些日子因着我要科考,你在家也憋闷坏了,不如等明日你好些了,我带你去郊外庄子转转好不?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景,划划船…为夫再亲自给你烤些羊肉串吃好不好?”

    “嗯,好!”

    看着眼前的贾琏殷勤的围着自己转个不停,王熙哪还会有什么怨气啊,因此立刻便点头应了。

    但,他们的这次郊外之行却并没有成行,因为,下雪了!

    虽然在北方,农历十月中下雪也算正常,但今年的这场雪却格外与众不同,先是雨夹杂着雪淅沥沥下了半个多月,将天气直接从零上搞到了零下,随后,只停了半日,就又下起鹅毛般的大雪来,这一下又足足下了半月有余…

    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让本就在秋收时遭遇了大风冰雹的百姓们日子更加雪上加霜,物价也高的飞起,以前只需二百多文就能买到一石粮食,如今已经飙升到了七百文了都还要靠抢的,

    加之大部分人家都还没准备好过冬的物资,因此,还未到年底,整个京津冀及其周边冻饿而死的老百姓就已不计其数了!

    而到了此时,也不过才十二月中,离着暖和起来还有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天气再恶劣,雪灾再严重,对于像贾府这样的豪门,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还给了一些人牙子和管事们借机赚钱的良机,人口买卖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光贾府就借机填了百十口子下人,所花费的也不过平日里三分之一的银钱。

    但,这银子这边省了,那边又得出去!因着现在半个大朔朝都在闹灾,就连宫里的皇帝和嫔妃们都在节衣缩食的搞募捐,凑赈灾银子,像贾府这样的臣子们又怎么能不出点血表示表示呢?!

    因此,王夫人便以灾年艰难为由,在克扣了府里下人们每人一身过冬衣裳并晚发了一月月钱后,也随波逐流的凑了三百两银子代表荣国府捐了出去…

    这钱在勋贵里面不多也不少,属于在中路排着的。

    但,谁知,紧接着,一向吝啬的贾赦就代表长房直接捐了两千两出去,在官员捐款的名单中硬是排进了前五!

    甚至得到了当今圣上隆武帝的亲自接见!

    当隆武帝当着众大臣问贾赦为何如此慷慨解囊的时候,贾赦答:

    “回陛下,这两千两乃是微臣给犬子贾琏准备的捐官钱,谁知犬子突然就开了窍,自己考了个举人,这银子就没用上。

    如今眼看着百姓遭难,若没有百姓奉养,又如何有我等勋贵丰衣足食?!微臣与犬子一商量,便决定将这些银子拿出来赈济灾民,也算我贾家长房为我大朔百姓做的一点点贡献了!”

    一番话说的既淳朴又真实,比起其余那些‘为了给今上凑赈灾银子,我将我媳妇闺女的首饰都给卖了‘,或者‘我们一家子都勒紧裤腰带吃了三顿水煮白菜啦,才凑足的这些银子,微臣这么难,可都是为了与陛下分忧解难啊‘,之类的屁话要受听的多!

    隆武帝又不是傻子,在这儿的每位家里什么样儿,他心里可门清儿的很!别说捐个几百几千两,就是捐个几万两,这起子禄蠹也到不了勒紧裤腰带的地步!

    而且,凭什么这起子人都在这儿口口声声说捐银子是为了他啊,就算他是皇帝,这大朔朝百姓就该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么?!难道你们这起子人吃的喝的都是你们自己挣得?!

    所以,因着有其余的那些个装穷的臣子比着,贾赦的这番说辞便得到了隆武帝的高度肯定,对其很是勉励了几句!

    即便隆武帝心里也知道这番话与这番觉悟绝不是眼前这个老纨绔能想的出来的!

    因此,众大臣一走,隆武帝便独留下了史鼎,直接询问起是谁给贾家老纨绔出的这个主意,听其说果真是那贾琏教他老子说的那番话后,便满意道:

    “没想到这老纨绔看着胡闹,倒也还算听的进他儿子的劝!人也还算大方,竟然舍得拿出这么大笔银子来!”

    谁知史鼎闻言却直言道:

    “他可没那么大方,有钱他还买小老婆呢,这些银子都是琏儿媳妇出的,那孩子到还真是个心善的,知道自己在荣国府乃是小辈,直接出面捐银子不免让长辈丢脸,就想出了这么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主意。”

    隆武帝……果然!那老纨绔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贾赦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唯一的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便是小时候因为狂傲,将今上的同胞兄弟,忠顺亲王撞下马来的那一回!

    当然,代价也很大,虽然当时今上与忠顺亲王都还是太上皇众多儿子中最不起眼的两位,太上皇也说小孩子打闹当不得真,但他爹还是被吓坏了,不但差点儿将他打死,还在临死前以不堪大用为由剥夺了他的管家权,将荣国公府给了他弟!

    却没想到今日因着他儿子出的主意,自己又风光了一回。

    在被今上大赞:“你们父子不愧是荣国公的长子长孙,关键时候真能挺身而出!”后,贾赦的嘴角直到到家都没有落下去过,

    觉得,此次他可赚大了,不但成功的在今上面前将自己以前留给他的坏印象给抹了,还在众勋贵面前营造出了贾家长房与二房已经分割开来的印象,为将来的分家做好了准备!

    关键,捐款的银子还不是他出的!哈哈!

    贾赦这边风光无限,贾琏夫妇却憋屈坏了,要是有办法,他们也不愿意又贴钱,又贴主意的让贾赦去出这个风头!

    但没办法,这时代就是如此,他们想要摆脱荣国府或许还有可能,但摆脱贾赦这个亲生父亲,尤其贾琏还是长子的情况下,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做不到。

    就比如,此次若是他们越过贾赦以自己的名义去捐银子,即便他们夫妇是真的想为灾民做点事,但也不会被夸赞,还会被人嘲讽为了自己出风头弃亲爹脸面于不顾!

    但贾赦就不同了,他爹如今已死,即便贾母还在,说起来也是依附儿子们过活的,本着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原则,外面的事自然也要听儿子的。

    而贾赦与贾政闹翻的事又人尽皆知,且两家当年已经算分了半个家了,剩下的不分不过是顾念着贾母还在,加之贾赦在分家时的憋屈,因此,不管其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所以,夫妇俩最终商量过后,便决定,先团结贾赦,等将他们所在的长房与贾政名下的荣国府脱离开后,再想办法对付这个便宜爹吧!

    打滚求个收藏。以后这个文会快速更新了!

    第39章

    袭人晴雯进府,黛玉初露真容。(入v万字更)

    贾赦以长房名义多捐银子这件事,无疑等于在二房脸上来了顿全方位无死角的重击,又将荣国府当家人贾政的颜面踩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但贾政对此却毫无办法,因为他去找贾赦算账,贾赦一句:“怎么,圣上都说我忠君爱民,你小子却敢指责我有错?!我又没用公中的银子,凭什么要跟你二房商量?!又凭什么用你二房“荣国府”的名义!?”就将他给怼了回来!

    随后,他又去找她娘告状,结果他娘也教训他道:

    “我不止一次劝过你们,到这种大是大非的时候,不要小气!你瞧瞧你媳妇干的都是什么事儿?为了此次捐银子又是克扣下人冬衣,又是晚发月钱的,闹得老婆子还以为她得捐个三千两呢!结果,就捐了三百两?!也不嫌丢人!

    还有你,整日的就知道带着你那群请客相公们吟什么诗,做什么对,外面的这些个来往应酬之事,不应该你这个一家之主去应对么?怎么能尽交于一个妇人之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个媳妇儿管家虽是一把好手,但见识终究是浅薄了些!又满身的铜臭!哼哼!要我说老大这次打打你们的脸也好,也能让你们长长教训!”

    贾政……

    顿觉她娘说的有理,要是王夫人此次能打开格局,捐他个三千两,那出风头的不就是他了么?!又怎么会如现在一般,出个门都怕别人会笑话自己!

    因此,回去后见王夫人还在咒骂贾赦不是个东西,置他们二房于不顾的时候,就越发的觉得王夫人市侩,看她不顺眼了!

    直接质问起她,为何捐银子这么大的事也不跟自己说一声就私自决定了?到底置他这个当家人于何地?!

    王夫人……

    感觉她真是日了狗了!心道:哪回有事跟你商量你不是那一句:这种事儿你自己做主就是,还问我做什么?!结果这回出了事了,倒都成了她的责任了?!

    而且,她又有什么错?!大家都捐那么多,她随大溜跟着走不应该的么?要不是那贾赦背地里玩儿阴的,又怎会如此?你不敢去质问你哥哥,却来找我出气?!

    因此,立刻也怒了,忍不住就跟贾政大吵起来!最终闹了个不欢而散。

    加之,自打贾珠死后,因着贾珠之死,两人本就生了隔阂,一个觉得是贾政行的家法太重,才导致了她儿子最后的不治,一个觉得是王夫人过分插手长子的房中事,才让贾珠放着李纨如此知书达理的妻子不去找,却与他那个妖娆的奶娘有了首尾!

    虽然…到了此时,贾政也没有太确切的证据,证明贾珠与他那位奶娘真正有过些什么,当时,他不过是亲眼看见他儿子伏在那妇人的胸口哭,那妇人有些衣衫散乱而已…

    但,人都已经死了,为了减轻自己打死儿子的罪恶感,贾政本能的就在心里给贾珠定了罪,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想错!没看错!没误会!

    而且,因着贾珠被打时哭嚎的一句话,“父亲,儿子过得好苦啊!去李纨那里娘不欢喜,去两个妾室那里,李纨又不高兴,既如此,你们给我娶妻纳妾又有何用?”

    便在心里认定,在贾珠之死这件事上,王夫人的责任更大些,觉得,要不是因着她看不上李纨这个儿媳,整日的塞通房小妾的去给儿媳添堵,还不准儿子亲近嫡妻,他儿子又怎么会行出那等有悖人伦之事来!

    因此,越想越觉得王夫人可恨,心道:你们王家女人一个个的都将男人看的死死的,手段使尽!又是把持后院,又是威压妾室的!当年他那几个通房丫头如何没的,真当他不知道么?!

    结果,等自己的儿媳妇进了门,反倒对其挑三拣四,不是指责人家把持你儿子,就是骂其善妒不给你儿子填屋里人了!

    哼哼!真是可笑,论善妒,还有比你王家女儿更善妒的么?!

    无论是他,还是曾经的薛家妹夫,乃至于如今的贾琏,哪个不是被她们王家女人拿捏的死死的?!

    真是,凭什么啊?!他才是贾家的一家之主好么?!凭什么要怕她啊!他就要睡小妾屋里,就要宠爱小妾,看她又能怎么着!

    或许是因着对王夫人积怨已久,或许是因着迟来的叛逆心理,这次大吵后,贾政突然就一改以前怕老婆作风,立起夫纲来了!

    不但直接搬到了知情知趣,妖娆多姿的赵姨娘屋里,对王夫人的屋子还能绕着走就绕着走,没有大事绝不登门!

    而王夫人,也因着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年老体衰,生不出孩子了,对贾政这个“孩子提供者”住不住在自己屋里也看的淡了,

    加之其兄长王子腾的权势越来越大,贾家有许多事都要仰仗于他,王夫人料定贾政也不敢真的将她怎么样,因此,也不再委屈求全…

    于是,曾经还算和睦的两夫妻,关系突然就直转其下,从相敬如宾发展到冷若冰霜起来…

    好在,两人都还知道,关于荣国府这条大船,单他们自己一个是玩不转的,因此,在外人面前都不约而同的给予了对方一定的尊重,有些重要事情也会彼此商量一番,但却不再像夫妻,越发的像同事了…

    转眼冬去春来,又一年过去了…

    持续了近五个月的雪灾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终于结束了…

    不幸逝去的已然逝去,总有新的生命会重新到来…时间就是这样,总能不知不觉的抹平许多的东西…不管你曾经有多悲伤,随着时间的流逝,总能好起来…或者也死去…

    贾琏这些日子都跟在老师史鼎身边,帮着他在赈济灾民,此时才终于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惹得王熙心疼不已…

    王夫人却酸的要命,觉得这位还真是城门楼上乘凉——好出风头!不过是考中了个小小举人,牛个什么,就是一二品大员,在他们这样的老牌勋贵面前不照样要低着头?!

    不过贾琏夫妇对于她怎么想,向来从不在意,王熙也早就习惯了她时不时对自己的没好气,只当她是河豚托生,她气她的,她乐她的!

    这天,正在贾母身边乐呵,就见管事婆子领了一群十来岁的小丫鬟进来,

    “老太太,这些是去年新收的一批小丫头里头拔尖的几个,太太说您屋里的几个大丫鬟都大了,让您先挑几个留着使,其余的她们再挑。”

    贾母闻言就笑眯眯的点点头,又笑着跟王熙吹嘘道:

    “不是老婆子自卖自夸,要说这挑小丫头,再没有比我会挑的!”

    王熙虽然对这古代主子们买卖人口如同买卖猪羊的态度十分不喜,但大环境在这儿摆着,也不是她能改变的了的,因此,只能从善如流道:

    “那是,老太太是谁啊,看您挑的鸳鸯,琥珀姐姐几个,就知道您老的厉害了!”

    惹得贾母又一阵得意的大笑,随即就开始细心的打量起面前一群容貌各异,但都长得十分周正的小丫头来…

    分别从站姿,相貌,手脚,眼神,行礼,应答等等方面将面前的小丫头们都考了一遍后,就从中挑选出了四个举止规矩,各方面都表现不错的来,随即就跟带着小丫头们进来的管事婆子道,

    “我就留这四个好了,加上鸳鸯几个和原有的几个三等的,足够用了,旁的你带走吧!”

    “是,”那婆子闻言便带着落选的几个小丫头躬身告退了。

    被留下的几个小丫头自然是雀跃不已,能在大方又喜欢小孩子的贾母屋里伺候,几乎是每个新进府小丫鬟的梦想!

    贾母也确实没让她们失望,等管事婆子退了,就吩咐一旁的琥珀道:

    “一会儿你带着她们几个去收拾收拾,每人发两套新衣裳,小姑娘家家的,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讨喜!”

    又笑眯眯的指着四个小丫鬟道:

    “以后你们四个就叫珍珠,翡翠,玛瑙,玻璃吧,正好跟你们琥珀姐姐对应着。”

    四个小丫鬟闻言忙躬身应是,细心的记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就跟着琥珀下去了。

    王熙眼神玩味的看了看其中那个面貌略显憨厚,被贾母取名叫做珍珠的小丫头,心道:原来这就是日后贾宝玉身边第一大丫鬟——袭人啊。

    随即就朝着贾母打趣起来:

    “呵呵,老太太这是深怕旁人不知道您老人家有钱啊,连丫鬟的名字都起的这般财大气粗!”

    逗得屋里头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贾母也剜着她额头笑道:“就你个猴儿贫嘴!”

    赖嬷嬷就是在这一片和乐中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分漂亮的十来岁的小丫头……

    一进屋就朝着贾母笑道:

    “老太太,可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让奴婢也沾沾喜气吧,”

    边说边带着身后小丫头朝着贾母行起礼来…

    赖嬷嬷是贾母的陪嫁丫鬟,在贾母还是姑娘的时候就陪伴其左右,后来又从大丫鬟干到了贾母院里的管事嬷嬷,帮着贾母教养孩子,管理荣国府,与先荣国公的那些个小妾相斗……

    整整陪伴了贾母四十来年,可以说贾母一生中所有的重要时刻都有她的参与,主仆俩感情甚笃!

    后来贾母看其年岁大了,便又贴银子贴地的给她置办了产业,恩准其回家养老,并将他的两个儿子都提拔起来,一个做了荣国府的大管事,一个做了宁国府的大管事…

    如今这一家子在荣宁二府可谓是风光的紧,甚至比一些主子都风光,就是贾赦贾政这些正头主子见了眼前这位,都要客客气气的躬身行个晚辈礼,喊声嬷嬷的!

    “快扶起来!”贾母见了赖嬷嬷也十分高兴,见其要行礼,忙让丫鬟们将其扶了起来,又赐了座,这才跟赖嬷嬷饶有兴致的说起自己刚挑选小丫鬟的事儿来。

    随即就一眼瞅见了赖嬷嬷身后十分灵动的小丫头,忍不住夸赞道:

    “这小丫头长得倒好,竟将我屋里这些个全比下去了!”

    赖嬷嬷闻言立刻笑道:

    “哎呦,能入了您的法眼,可是这丫头的福气!干脆,老奴也别带回去了,就留下她给您使唤吧,也算老奴一家的一片心意了,等回去老奴就让老大家的将这丫头的身契给您送来…”

    一番话正中贾母下怀,闻言就又拉着那小丫头打量起来,真是越看越喜欢…

    “哈哈,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宝玉可是最爱跟漂亮的小丫头玩的,正好留下这丫头陪他!”

    “看老太太说的,奴才一家子都是您的仆人,您还跟老奴客气什么!”

    赖嬷嬷急忙道,随即就说起眼前小丫头的身世来,

    “说起来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乃是我家老大去岁从一个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可能是被卖后很吃了些苦头,竟将家乡父母全都忘了,如今到了您这里,也算是苦尽甘来,否极泰来了!”

    贾母向来是极爱小女娃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娃娃,听了后就揽着小丫头慈爱道:

    “真是怪可怜见的!”

    又见小丫头眼睛灵动灵动的,规矩也好,更是喜欢,思索片刻后,就拉着她的手道:

    “今儿个刚起来就闻见喜鹊在叫,不如你就跟着你鸳鸯姐姐排名,就叫喜鹊吧!”

    一旁的王熙……好么?!原来大名鼎鼎的晴雯竟然有个这么喜庆的曾用名!

    挑到了几个可心的小丫鬟,贾母心情甚是高兴,待睡过了午觉,等几个小丫鬟都梳洗好,就让众奶嬷嬷将三春连同宝玉,湘云都带了出来,一边让几个小丫鬟陪着几个小主子们玩儿,一边又继续打量起几个小丫鬟的秉性来…

    谁知,这个点儿,贾政突然来了…

    贾母立刻便知有事,急忙将屋里人都遣了出去…这才对着贾政道:“可是有事?!”

    贾政闻言就红了眼睛…

    “母亲,妹夫来信说,自两个月前,妹子随着他到了任上后不久,就病了,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怕是……怕是…”

    贾母……闻言,猛的就气血上涌,晕了过去…

    片刻后,贾母的院子里就乱了起来…

    知道了贾母突然晕倒的消息后,贾赦,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刚回屋不久的王熙和正要出门的贾琏慌忙都赶了过来…

    此时,贾母已经从晕厥中醒了过来…正拉着贾政的手惶急道:

    “老二,你妹妹到底得的什么病?!怎么好央央的就病入膏肓了,你…你快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太医,将好药都带足,然后包船去看你妹妹,一定要将她给我救过来啊!

    敏儿…她到了今天秋天才三十六岁啊!平日里又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入膏肓呢?!呜呜~我的女儿啊!”

    贾母越说越悲从中来,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心中也知道,从姑苏到京都,即便再快,也要二十日有余,就算他们包快船赶过去,又得要二十天上下,别说她女儿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就是普通的拉肚子,风寒,也等不了这许多时日啊?哪里还来的及!

    果然,三日后,贾政安排的人还未启程,林府报丧的就来了…贾敏已于二十三日前就去世了。

    贾母听闻又是一阵悲愤大哭,她就贾敏这一个独女,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真是千金万金堆着养大的,谁知竟这般福薄,不过才三十多岁就这么一病没了,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简直疼煞…她也!

    因此,当天晚上就又病倒了。

    众人见了自然又是请医问药的好一阵折腾,好在太医过来仔细看过后,说老太太只是一时的急火攻心,痰气上涌,并没有什么大碍,吃几副药,好好将养几日就好了。

    果然,在吃了几枚助眠药丸,又睡了一觉后,贾母果然好了些,于是又强撑着起来,打点起赴姑苏给贾敏奔丧的事宜来…

    因着林如海虽贵为陛下钦点的巡盐御史,但品级不过七品,按规格贾敏这个夫人只能停灵七日,而如今贾敏已经去世将近一月,等她们的人到了,恐怕丧事都已经办完了。

    所以,奔丧的事儿倒不用那么着急了,因着惦记贾敏留下的外孙女黛玉,所以,贾母这几日准备的大部分东西都是给黛玉带去的,另又派了几个精明的管事婆子随行,为的就是去了后,以娘家人的名义将贾敏的嫁妆物什全都清点一遍,再核对清楚封存好,将来好留与黛玉做嫁妆。

    大朔朝律例规定,凡女子的嫁妆尽归其子女所有,丈夫或者庶子都是不能侵占半分的,若是女子无儿无女,那这些嫁妆还要返还给娘家。

    贾母觉得,林如海毕竟才刚四十,又是林家独苗,仅有的庶子又于去岁一病死了,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续弦?!

    若是续了弦,她外孙女黛玉便不得不在继母手底下讨生活了,后娘再亲又怎能有亲娘好?!有了她母亲那些豪奢的嫁妆做保障,到时她再给孩子留几个可靠的婆子管事帮衬着,以后孩子过得也能舒心些。

    因着贾母想要给黛玉带去的东西众多,这一准备就又五六日过去了,正当一切都安排妥当,被派去的几个管事与婆子就要启程时…不想,林如海又派心腹送了一封秘信过来…

    在接到密信的当天晚上,贾琏就被贾政派人喊去了贾母院子,等回来后,便急匆匆的喊王熙收拾起行李来…

    “老太太让咱们明日一早就跟船出发去扬州,将林妹妹接过来…”

    王熙……

    原来,林如海新送来的密信中,说其在贾敏时常服用的雪燕中查出有疑似慢性毒药的成分,联想到贾敏自打随他赴扬州上任后不久,便出现了心悸的情况,林如海便怀疑是自己奉旨巡察两淮盐业,动了某些人的饭碗,有人暗害的贾敏,为的就是震慑他,让他不敢再继续查下去!

    但他身负圣命,怎能妥协?!因此害怕独女黛玉也被害,便想将黛玉托付于贾母照顾…

    贾母听说宝贝女儿可能死于暗害,又是一场大哭,但毕竟是历经过世事的老人家,知道斯人已逝,现在最紧要的是护住还活着的,因此,急忙找贾赦等人前去商议。

    贾赦,贾政一个为一品大员(虽然是闲职),一个是朝廷命官,(还要上班),谁去接外甥女都显得有点儿大题小做,引人怀疑!

    众人深知若是林如海此时表现出要向贾府托孤,与两淮盐业鱼死网破的劲头儿来,将那些人逼急了,半路劫杀黛玉的事儿也未必做不出来…

    因此,思来想去,还是贾琏这个身负功名,但又未有官职在身的去好…

    贾琏毕竟是贾敏的亲侄儿,又是荣国公府长子长孙,代表荣国府去给姑母奔丧也合情合理,何况其还有举人功名,就算那些人想对黛玉动手,有贾琏在,那起子人也得好好思量思量,值不值得为了威胁林如海,惹上四王八公这些老牌勋贵…

    因此,这个光荣的任务便交到了贾琏身上,贾琏立刻以他一个大男人照顾女孩儿不方便为由,要求媳妇儿跟他一起去!

    贾母立刻就同意了,觉得反正王熙在家也是一天陪着她这个老婆子吃喝玩乐,闲着也是闲着!

    王熙听闻可以跟着贾琏出门,立刻一蹦三尺高,她都已经穿到这古代快三年了,去过最远的地方还是城外庄子,早就憋闷坏了!

    于是,在简单的收拾了些行李后,第二天一早,夫妇俩就带着安儿,喜儿并贾琏的几个小厮和贾母安排的婆子、管事们出了门,朝着扬州而去……

    平儿,彤儿则被王熙留了下来,明面上是看着院子,但其实主要是负责每月一次的与林之孝底下的那些管事们对账。

    因着贾琏夫妇搬了新院子,又有单通外头的院门,林之孝夫妇过来也方便了许多,再不跟以前似的每次都要惊动府里的人。

    “我这一去,还要顺便去老宅转一圈,估计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生意上的事儿就全靠林叔看顾了,若是出了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您就去忠靖侯府找我老师帮忙,前段时间我已经将咱们开制冰作坊的事儿告诉他了。”

    临走前,贾琏特意去找了林之孝,跟他交代道。

    “嗯,二爷放心,奴才一定会小心应对的。”林之孝闻言忙躬身道,又道:

    “前天您的那位同窗已经搬到槐树胡同了,所有吃的用的我们家的那位也都帮着安排好了…”

    “嗯,那就好,若是他们母子有要帮忙的,你们街里街坊的,就多照应照应吧!”贾琏闻言便笑道。

    林之孝口中他的那位同窗,正是“臭号”孟博文,说起来…那家伙也是真倒霉!

    因着高中解元,那小子回家后很是风光了几日,又是被府里嘉奖又是被家族宴请的,还答应了几个曾经帮助过他们,他娘也颇为了解其人品秉性的亲朋,将他们的地都挂在了他的名下,那些人投桃报李,当即就给了孟博文一百两的好处!

    加上府里、县里、家族里奖励的那些,林林总总,这一趟回去,孟博文足足收入二百两银子!

    这对他们娘俩来说真是一笔巨款了,即便天天吃香喝辣,也够他们母子过个四五年了!

    谁想,就在其想带着他娘往京都赶的时候,恰巧就碰上了百年一遇的那场大雪灾,若是旁人,没准就待在家里看看形势再说了!

    但孟博文却心急如焚,因着国子监就给了他两个月的假,他深怕回去晚了,学校说好要奖励他的三十两打了水漂…

    于是,在一个雪势稍缓的日子,他便带着他娘赶着驴车上路了,想着冀州府与京都不过两日多路程,他们多穿些衣服,多带些被褥,忍忍也就过去了…

    却不想路上已灾民遍野,个个都已经饿红了眼,猛然看见这么一个富足的,不抢他们抢谁啊!尽管孟博文将自己的举人身份都亮出来了,也没卵用!

    那些一哄而上的灾民,不但将他们娘俩个的车驴,银子,物品,干粮,被褥全都抢了个精光,就连娘俩个套在外面的大衣裳都让人给扒了!要不是他娘一个劲儿的跟人磕头,那群灾民良心发现,给娘俩一人留了个小袄,两人怕是当场就得冻死了!

    后来,娘两个实在没法子了,总不能站着等死吧?只得靠双腿艰难的跋涉起来,好在,他们被抢的地方离着京都就还有一百多里,在艰难的跋涉了一天一夜,几欲冻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贾琏跟着史鼎手底下的人去给京都附近的灾民发救济粮食,孟博文一眼就认出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贾琏,急忙朝其扑了过去…

    差点就让以为他要过来抢自己马的贾琏一鞭子给抽死,后来,一看是他,这才慌忙将他们母子给带了回来…

    但母子俩的全部家当都已经被抢了个精光,就算有后来国子监奖励的三十两银子,但,这又要置办衣裳又要赁院子,还要买粮食物品这些,够是够,但不免就要住到城郊去了!

    毕竟,哪个时代的学区房和市中心的房子都不便宜!就是租,没个十几两也下不来!

    孟博文肯定是要住在国子监的,每月只有月末三日能够回家,因此,便不放心自己母亲单独住到城边去,但在国子监附近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贾琏知道后,便想到了当初给王熙买的那个小院子…

    那个小院子本来是被他们夫妇当做口脂作坊的,但因着“豆蔻年华”总店的日渐红火和几个加盟店的热卖,对口脂和玫瑰精油的需求量也大大增加起来,若是想大规模生产,那个院子不免便显得狭小起来…

    于是,林之孝便在肥皂作坊的旁边加盖了十几间厂房,将肥皂,口脂,精油的作坊都放到了一起,所以,那个小院子就闲了下来…

    于是贾琏便打算将那个院子以城郊的价格租给孟博文,但孟博文在看过房子后,立刻就拒绝了,

    “琏哥,去年你借我的三十两我还没还呢,又怎么能再占你的便宜呢?!你这宅子足足有五间,位置又这么好,每年至少也得租个十几二十两,二两租给我,你也太亏了!”

    “那你想怎么样?!让你娘去住城郊,还是让你娘去国子监里做帮佣?!我可告诉你,你娘那个腿去年那么一冻,没个三五年可养不过来,这几年可再做不得重活了!”

    贾琏闻言立刻不客气道,这个孟博文总是这样,为了所谓的读书人志气总低不下硬挺着的腰,前几日甚至还动了让她娘去国子监帮工的想法,就因着那活计能免费提供食宿。

    因此,见怎么也劝不动这小子,贾琏也忍不住恼怒起来,

    “我告诉你,我收你二两银子已经是在顾着你那一文不值的脸面了,你要是还不就着台阶下了,赶明儿你爱咋样咋样,别跟人说是我朋友就行!”

    说完就拂袖而去了!真是的,他贴钱贴物贴台阶的,贴的是有感恩之心的人,若是这孟博文连为了自己母亲都舍不得拉下他那张脸,那他还搭理他干嘛?!

    可能就是贾琏那天的话点醒了孟博文,在思考了一日后,便主动的搬了过去…

    转眼三日就过去了…

    贾琏与王熙所坐的船,是以贾赦名义包的官船,顺京杭大运河可以直通扬州。

    之所以包官船,是因着这条水路虽然已经畅通多年,但还是偶尔会有水匪劫掠商船的情况发生,贾琏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如今就一“文弱书生”,万一碰上劫匪可保护不了他媳妇儿,还是官船安全指数要高一点儿!

    所以,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贾琏当即就选择了用官船。觉得,既然他们夫妇一来就被迫搭上了贾赦这么个爹,这些日子为了哄着她也出了不少血,那享受些他的福利也是应该的!

    因着夫妇俩对于红楼中黛玉小朋友天然的好感和好奇心,为了能尽快见到她,在去往扬州的路上,除了必要的一些采买偶尔停一下船,别的时候几乎都在赶路…

    因此,不到二十日就到了扬州码头…

    林如海早就已经派管事在岸边等着了,在留下几个人善后搬行李后,贾琏夫妇就带着几个丫鬟小厮随着那老仆先行乘马车去了林如海如今住的宅子。

    林如海住的这所宅子乃是朝廷分配的公房,离着其工作的衙门并不太远,面积也不大,也就前后两进十几间屋子。

    林如海住进来后,又让人将其分割成了四个小院子,前面两个用来待客和招待亲朋,后面两个,一个住了他们夫妇和两个姬妾,另一个则留给了黛玉。

    贾琏夫妇就被安排在了前面靠右的一个小院子里,也算是个独立的小小两进,院子中间用一围墙隔开,留了个垂花门,前面用来住小厮和放车马,后面三间正房就是贾琏夫妇的临时住所了。

    “琏二爷,老爷说,咱们这住处狭窄闭塞,比不得荣国公府,委屈二爷与二奶奶了。”

    林家负责接待贾琏一行的老仆林忠小心翼翼道。

    “呵呵,委屈什么,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看这地方挺好的。”

    贾琏闻言便笑眯眯道,他和王熙对住处都不是多挑的人,干净齐整就好,再说,荣国府再大,当初他们成婚时不也还是住在个比此处大不了多少的小院子里么?!

    因此,等王熙稍微修整了一下后,就忙道:

    “不知姑父何时回来?!我们好去拜见!”

    “老爷大概申时中才会下衙,不过小姐已经在后院等着了,不如老奴先带二爷,二奶奶过去?”

    贾琏夫妇就等他这句话呢,闻言眼睛齐齐一亮,立刻同时应道:“好。”

    林忠……

    他怎么感觉这两位更想见他们小姐呢!

    林黛玉今年不过六岁半,但在这古代,孩子都早熟,因此,虽长得稚嫩,但行为规矩已经在极力模仿一位大人了!因着知道贾琏夫妇已经到了,便早早的带着丫鬟雪燕和乳母王嬷嬷在垂花门内等着了。

    一见了贾琏夫妇便端正的行了个礼,礼貌的喊了声:

    “表哥,表嫂。”

    贾琏夫妇……

    书中说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注1]

    相信凡是读过红楼的,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林黛玉,但真的见到书中的小人儿立于眼前,贾琏夫妇还是齐齐被震撼了…

    觉得,他们想象的林黛玉比起真实的林黛玉,还是少了些什么,书中的黛玉本就该长成面前的小姑娘模样…

    萌萌的,灵动的,娇弱的,倔强的…让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因此,从失神惊叹中醒过神来的王熙,立刻就激动的上前,一把将小人儿给抱了起来,心疼道:

    “可等了许久了?冷不冷?!你身子弱,吹不得风,咱们去屋里说话…”

    边说边嘚瑟的朝着贾琏看了一眼,随后,就带着黛玉往屋中去了…

    将贾琏顿时给羡慕住了…他也好想抱萌萌的小黛玉啊!!

    而被王熙抱在怀里的小林黛玉…则直接傻眼了!

    刚发生了什么?!

    她…她不是正在按爹爹说的,作为林府的女主人在招待贵客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她怎么突然…就被抱起来了?!

    这还让她怎么招待客人啊?难道坐在二嫂嫂怀里喊倒茶么?!

    年仅六岁的黛玉小朋友直接被愁住了!

    林如海回来的时候,黛玉小姑娘已经被王熙的反客为主,和过于热情蹂躏的有些想哭了…

    觉得自己实在有负爹爹所托,没有招待好客人。

    但这位琏表嫂人好好奥,并不似旁人似的一见了她,不是虚情假意的关心就是搂着她哭个不停,勾的她越发的想死去的娘亲,但,这位琏表嫂却不一样,除了抱着她不撒手外,就只会夸她:

    “你怎么这么棒啊,这么小就能帮你爹爹忙啦,”

    “哎呀,你这么小就读过这么多书啊,可真是聪明!”

    “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就是太瘦了些…”

    待听到奶娘说自她娘亲去世后,她便整日忧思,吃不下饭时,也不跟旁人似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说什么:真是可怜,就留你一个孤女在这世上可如何是好的话,而是推心置腹的跟她讲:

    “你娘亲那么喜欢你,倘若在天有灵,定不会想要看到你为了她整日愁容不展,形容孱弱的,你若是真的思念她、爱她,就更该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健康长大,快乐的过这一生,

    那等到有朝一日与她在天上团聚时,才能骄傲的告诉她:娘亲你看,女儿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奥!女儿留在世上的也不光是眼泪,还有快乐与幸福!”

    “嫂嫂,娘亲真的能在天上一直看着我么?!她不会投胎的么?”

    已经知道死亡为何物的黛玉小朋友忍不住问道,眼圈都红了起来,觉得,若是因着不放心自己让娘亲投不了胎,那她可就太不孝了!

    正在努力开导黛玉小朋友千万不要学原着上去还什么劳什子眼泪的王熙……

    “额……你别哭啊!投胎还是会投胎的啦,像姑母那般心善的,肯定会投到一个极好的人家的,只不过…只不过…”

    王熙顿时慌了,眼见着小丫头泪珠都在眼中打转,马上就要掉下来了,急忙朝一旁坐着喝茶的贾琏踹了一脚,求救起来…

    贾琏见了便老神在在的接着王熙的话继续忽悠道:

    “只不过所有的灵魂在投胎转世之前,因着有不放心的人和事,都会留一缕神识在世上,然后这些神识便会化作天上的星星,看着这世上的亲人,所以,就算姑母转世投胎了,她还是会化作星星看着你的…”

    算是给王熙解了围。

    谁知黛玉紧接着又问道:

    “那,照表哥这么说,这世上每日都有人死去,每人都会化作一颗星星,但为何这天上的星星却总是那么多,不见增长呢?!”

    平日里睡不着时,她可没少看星星,可没见哪颗星星旁边突然多出了一颗星星过。

    贾琏……突然觉得爱问十万个为什么的黛玉小朋友,没那么可爱了!

    “因为…当每个星星里的人看到自己惦记之人过得快乐无忧后,便会了却担忧,放心的去寻找自己下一世的灵魂,然后将自己星星的位置让给新来的人啊…”

    王熙绞尽脑汁的又胡诌道,见黛玉又要“可是”,急忙转移话题道:

    “哎呀,来了这么久,你还没跟我们说说这扬州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呢,嫂嫂好不容易出趟门,你可不能小气,一定要尽尽地主之谊奥!”

    可快别‘可是‘了,再‘可是‘下去就是你表哥的聪明脑瓜子都要承受不住了!

    [注1]节选自《红楼梦》,打滚求个收藏。

    谢谢每一个喜欢看我文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评论区讨论奥,但希望不要言语过激。

    另,主播不太擅长写爽文,所以男女主前期可能会以融入生活为主,毕竟刚到古代,要先适应适应,待积攒够实力后,才会逐渐脱离贾府,并大杀四方的。

    第40章

    要玩儿命的林如海。

    林如海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就让管家将贾琏请到了自己的书房,但在贾琏迈进书房的一剎那,他震惊了…

    以前在京都为官的时候,他就曾经见过贾琏,对其的印象就是一圆滑小子,十分的不喜读书,且小小年纪就跟他爹一样的好色。

    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跟变了个人一样,相貌还是那副相貌,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全然不同了,仿佛一夜之间就从顽石变成了璞玉,让人不可置信!

    “没想到你这孩子竟然出息成这样了!政内兄来信说你考中了举人,我还不敢信,如今听你这些见识,倒是立刻信了!”

    在对贾琏一番考教后,林如海忍不住有些激动的拍着贾琏的肩膀道,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钟灵毓秀,如同芝兰玉树一般…甚至让他有了一种相见恨晚之感,要不是眼前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贾琏,他还以为其换了个人呢!

    “姑父谬赞了,侄儿若是能有您一半的才华就知足了!”

    贾琏闻言忙谦逊道,这话倒也不是恭维,林如海的大名在士林中一向如雷贯耳,当年若不是他中举后先逢父丧,又遇母丧,整整蹉跎了十来年,成就可能比现在要大的多,刚才经他几句提点,他那些掣肘之处便豁然开朗,可见其学问之高深。

    “哪里哪里,”

    林如海也对这时候才发现贾琏是个读书苗子颇为遗憾,不由得叹道:

    “知道你开始读书,且小有成就,姑父心中甚慰,若是以前,便留你多住些时日了,也能好好与你说说关于进学的事儿了,将我那些经验全都传授于你,但如今……

    想必你来前两位内兄已经跟你说过缘由了,姑父就不多赘述了,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你来前我已让人将黛玉的行李物品都收拾好了,等今晚我再将以前读书时所学之文章以及我的一些心得体会都整理出来给你,后日你便带着玉儿离开吧!

    我已给老太君,政内兄分别写了两封信,到时你也一并带回去,以后你黛玉妹妹便交由老太君抚养了,到时候希望你和你媳妇儿也能多看顾一些…”

    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贾琏……

    联想到黛玉去了荣国府几年后,这位姑父就也去世了,心中不由的大惊,暗道:难道这林如海之死也令有隐情?!

    “姑父,何置如此?!林妹妹还小,姑父如今身处外任照顾不便,去外祖家住个几年也是应当,待您来日回京后,自然还是要由您亲自抚养才是!如何谈的上收养?

    老太太如今也已有了春秋,就算能照顾林妹妹又能照顾得了几年,何况,寄人篱下之感,以林妹妹的聪慧,好强,又怎能承受的住!!”

    见林如海一副临终托孤语气,还托他带信让贾府收养黛玉,贾琏哪能看不出眼前的这位林姑父已经心存死志?!

    忍不住心道:难道这两淮盐业已经到了如此水深火热的地步了么?竟然让他这位姑父一副要玩儿命的口吻?!但,这位信重的贾府,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啊,根本就不值得托付好嘛!

    因此忙开口劝道,希望这位林姑父为了女儿能好好保护自己,千万别那么冒进呀!

    但林如海如今心意已决,又怎么会因他的几句劝告就改了主意?!

    “你这孩子,想的也太多了,哪有你想的那般严重?将玉儿托付给她外祖母教养,除了以防万一之外,也是出于我的私心,

    玉儿年幼失母,我又已无续弦之意,为免让人说其失母少教,思来想去,还是由岳母代为抚养对她的将来会更好些,况且,留在这里,我又没空陪她,整日只她孤身一人,哪有在荣国府有众姐妹相伴长大的好?!

    当然,就像你说的,若是改日我能回京任职,自然还是要将她接回去的。”

    为免贾琏担忧,林如海便笑着朝其糊弄道,但心中却想: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像荣国府那般几千人口的豪门,玉儿去了不知要多举步维艰呢,若不是万不得已,他又怎么舍得将爱女托付给旁人!

    但杀妻害子之仇又怎能不报?!此番若不将那起子蠹虫一锅掀了,他又如何对的起今上的重托,又如何对的起他死去的妻儿?!

    一想起他稚子爱妻可能全是因他而死,林如海的心都仿佛要滴血一般,一心想要为他们报仇,又如何还能听的进旁人的劝!?

    不过见贾琏凭着几句话便猜出了他要与那帮子蠹虫不死不休的心思,对他刚才的忽悠他的话也明显不信,忍不住又想:

    看来老天还真是眷顾荣国府啊,知道贾赦那老纨绔不行,他二内兄又太过守成平稳,便将这小子给点醒了,有了这小子,何愁荣国公府再后继无人啊?!

    又由荣国公府想到了与其同气连枝的四王八公等老牌勋贵,以及今上对他们隐忍的不满,便忍不住又朝着贾琏提点道:

    “琏儿,我知你已拜忠靖侯史鼎为师,我与史鼎也算同科,知其是个难得的明白之人,你能得他看重教导,实乃幸事!

    你这位老师,从小与今上一同长大,感情甚笃,在今上面前比姑父的面子可要大的多了,以后你定要好好听他教导,千万莫要行差踏错。也要多劝劝你父亲,虽享着祖宗余荫,但也要懂得居安思危!”

    意思:你可要坚定的跟你老师站在同一路线上啊,顺便控制住你那个仗着权势胡作非为的父亲,要不然你再优秀,有他拖累,你也得玩完!

    贾琏闻言忙恭敬的应下了,见林如海对送黛玉入京之事一副不想再多谈得样子,便知其心意已决,多劝无益,于是就想着此时距离他这位姑父去世至少还有几年时间,还是等他回去后再好好问问他老师,看到底是谁在朝着他这位姑父下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帮忙吧,

    因此,便也不再追问,而是问起此次去京都,黛玉都带着何人前往来…,明着是问黛玉,其实更想问的是那位那贯穿红楼始终的林黛玉老师——贾雨村,会不会跟着他们同往呢?!

    若是还跟原着上似的与黛玉一同入京的话,那他可就得想法子将其给打发了!

    林如海哪里知道贾琏这许多心思,闻言便道:

    “我此次赴任,带的仆人本就不多,一些在赴任前夫人就已经打发了,一些则留在了姑苏老宅,并没有跟来,如今玉儿身边就一乳母并两个伴读丫头,几日前我已问过那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因着父母亲族皆在此地,便不愿千里迢迢跟着跋涉京都,

    因此,此次玉儿前去,便只带其乳母并另一个小丫鬟即可,反正到了京都,自有老太太照看,而且,玉儿此去乃是托老太太看顾收养,带的人多了反到不美。”

    说着说着,话音一转,果然提起那贾雨村来…

    “本来,给老太太写信前,我还想着,若是府里只派了仆人来,便托玉儿的老师送其前去京都…

    玉儿的这位老师出身诗书仕宦之族,亦是前科的进士及第,乃是位身具大才,抱负远大之人,当初丢官也只是因其对下严酷,对上又恃才傲物,才为官场所不容,其余并未有什么大的错处,

    正好最近有消息说都中正在起复旧员,我与其惺惺相惜,便想着助其一臂之力,也省的埋没了人才。加之其又是进士出身,有他相护,玉儿的安全定会无忧。

    不想老太太竟然派了你们夫妇亲自过来,这下,姑父便放心了。”

    贾琏……

    没想到林如海会对贾雨村有如此高的评价,看林如海也不是能轻易被糊弄之人,便忍不住想,到底这位在书中卑鄙无齿,无情无义,却又让林如海,甄士隐,贾政等人都心甘情愿相帮的贾雨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结果,片刻后…他便见到了。

    原来因着黛玉正在服丧,这段时间便停了课,贾雨村闲居无聊,最近便总出去闲逛,今日逛了一天才回转,见外院多了许多行李物品与小厮,便询问府中管事,可是来了客人?

    听闻竟是荣国府长孙到了,不由的大喜,立刻想起前几日碰到的那冷子兴演说的荣国府是如何如何显赫来,加之他亦刚听说了朝廷起复旧员之事,便暗自心道:真乃天助我也!

    于是急忙过来拜见。

    林如海听林忠说是贾雨村到了,忙将其请了进来,一番见礼后,便笑着朝贾雨村道:

    “哈哈,正巧,我刚与内侄提起雨村兄,兄便到了,”

    又与贾琏道:“这位便是我与你说的那位贾化兄了。”

    贾琏闻言便朝着贾雨村看了过去,就见其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一看便不是寻常之辈,

    又听其谈吐文雅,见识非凡,虽身着布衣,却泰然自若,虽话语中对他有恭维之意,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满满给人以真诚之感…

    便心道:难怪那么多人对其都推崇备至呢,这位贾雨村简直怎么看怎么像一位正面人物啊,要不是他因为有外挂,知道这位的底细,恐怕也要被其所骗,觉得其是个龙困浅滩的人才啊!

    可惜…他有外挂,所以知道其就是个见风使舵,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落井下石之人,

    因此,在林如海说想要让那贾雨村随他们的船一同赴京,并想让贾政帮忙举荐的时候,贾琏便也一脸真诚道:

    “呵呵,不过举手之劳,姑父又与侄儿客气什么?!”

    算是应下了带上那贾雨村之事,但随即就画风一转,又道:

    “至于姑父想托我二叔帮着这位贾世叔起复之事,侄儿觉得,我二叔虽承继了荣国府,但在朝廷的职位也不过一五品员外郎,就算应了此事,也多半要请托我岳家叔叔王子腾办理,

    若那样,侄儿觉得,还不如让这位贾世叔直接拿着我夫人的名帖去其府上面见我那位叔叔,岂不更好?!以这位贾世叔的学识气度,想来我那位叔叔见了,一定会大加赞赏,鼎力相帮的!”

    贾琏觉得,如今就是他告诉林如海贾雨村此人不可信,乃是一卑鄙小人,他恐怕也不会相信的,何况他也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那与其让林如海贴钱、贴物、贴关系的去做这位东郭先生,还不如直接将其推到王子腾那里,虽然也免不了其作恶,但至少让其跟林如海和贾家的关系远上了一层…

    林如海闻言这才想起这贾琏媳妇与王夫人乃是亲姑侄来,闻言也觉得这样省事很多,又道,

    “既如此,那这请托门路的费用便由我出了,就劳烦王家舅兄鼎力相帮了。”

    贾琏……怎么这位还是想出钱啊?!

    “额…银子就不用了吧,此事于我那位叔叔不过一句话的事,花不了什么钱的?!””那怎么行,你这孩子,那王世兄虽是你媳妇的亲叔叔,但他又不是吏部的,不得周全协左么?怎能让人家贴银子?!听话,这钱就由我出了!”

    林如海立刻坚持道。

    贾琏…闻言便瞄了一眼一旁故作羞愧的,激动的只知打恭,一句话也说不出的贾雨村…无奈的道了声,“好!”

    打滚求个收藏!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