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明回想半天袁峻那人高马大的壮硕模样,一时没想出来还有人能杀得了他?且是活生生将人开膛破腹。
“是谁杀了他?”
路之鱼沉吟道:“我也不知,还是得赶紧找到袁峻的尸体才行。”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待她搞明白这一切后,真相遂也离她不远了。
“可是我们该去哪儿找?这也没个线索,更不知该从何找起?”
恰时,微风四起,一股花香顺着风意散来,那大约半人高的草丛却在此刻发出了声响。
常净率先握紧佛珠,不咸不淡地看了路之鱼一眼。
路之鱼眼神一亮,刻意凑近两人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还记得在赵言家窗下偷听的人吗?”
当然记得!
彼时,赵子明特意翻出窗外找了一圈,结果那人早就跑没影了,为此他还被师弟师妹们数落了许久,嫌他出去的太慢。
那群兔崽子,嫌他慢不会自己出去啊?等历练结束回去后,他一定要好好收拾那群家伙!
不过,师姐现在说这件事作何?难道那个人现在就在附近?
赵子明立即精神起来,紧紧攥紧了手中的宝剑。
路之鱼一看他这动作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按住他,细声细语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赵子明眨了眨眼。
“是的。”路之鱼轻轻出声,瞥了一眼四周,旋即盯着某一处自顾自道,“那个人现在就在此处。”
半人丈的草丛猝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仿佛有人在听到他们谈话后,妥协似的离开这里。
路之鱼弯起眼睛,盯着草丛的尽头,意味深长道:“跟着花香走,它会带我们找到袁峻尸体的。”
之后,三人遂顺着香味走了一条与来时完全不同的路。这条路异常忐忑,且大多都是草丛,用路称呼都是高抬了它。赵子明拿剑劈了一路的草,劈到最后已有些怀疑自己,这条路真的能走吗?真的不是走错了吗?
他反手抬起剑来,心疼的瞅着自己的宝剑,上边沾满了绿色的草叶子,完全不像是一把除妖杀敌的仙剑,反而像是市集里用来切菜的剑。
喟叹一声后赵子明遂又想道:幸好自己此时还没拿到本命剑,否则用本命剑来割草,他要心疼死的啊!
叮铃。
路之鱼抬起手腕晃了晃。
日光透过指缝落了下来,洁白纤细的皓腕上松松垮垮套着一串银铃手链。说是手链倒不如说是一串用银子打造的手环,手环很细,拢共有两截银环缠绕,尾端吊着两颗小小的铃铛,轻轻一摇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说来奇怪,她穿过来这么久都没琢磨出这银环到底是什么法器。明明能感觉到灵力波动,但平日里敲一敲摇一摇硬是没什么动静,仿佛跟寻常之物没什么两样。
路之鱼倒是觉得这银铃定没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因为这银铃是林继云送的。
原著中,路净浅到死都没舍得动用这个法宝一下,那个时候路净浅已是修仙界的叛徒,被众人厌恶唾弃,抓到上清宗当众进行叛徒处决。席间,掌门曾暗地里去看过路净浅一次,往日里被他捧到掌心的明珠如今沦为身陷囹圄的魔女,沉默寡言地看着他。
路净浅没有求救没有求饶,只是沉默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会儿后,从墙上直起身子,给他磕了三个头。
这是父女俩最后的交流。
原著中关于两人的结局没有详写,只道路之鱼最后是在目睹了掌门替她顶罪,承受五雷之刑之后幡然悔悟,自杀而死。
在她死前,手腕上的银铃发出一阵浅浅的白光,那道白光有点像是……
【没错,正是系统。】系统冷冰冰的声调突然响起。
【路净浅最后的心愿是改变这一切,系统捕捉到了她的愿望,与她做了笔交易,实现了她的愿望。】
路之鱼脸上不显喜怒,只问道:“交易代价是什么?”
【她的灵魂。】
原来如此。
路之鱼抬起头望了一眼日光,轻轻叹息一声。
或许,路净浅在狱中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所以才起身向父亲叩了三个首。
她不知道系统到底是怎么捕捉到的,但那枚银铃的功能应该不止这样,不止是作为媒介,或许还能体会到主人的情感。路净浅在临死前想的是如果这一切都能改变就好了,而银铃招来了系统,系统又实现了她的愿望……
这就证明,银铃还有放大欲望的作用。
似乎,并不是个好东西?
路之鱼喟叹一声,又晃了晃铃,蓦然听到赵子明喊道:“师姐!花香没了!”
她骤然回神,挺着鼻子嗅了嗅,果真没有花香的味道。
怎么回事!
路之鱼连忙上前双手拨开草丛,入目一愣,微顿,“赵公子?”
视线前方有一处四角凉亭,凉亭呈木构黛瓦顶,三面栈栏环住,有一道圆形拱门,凉亭内设有一方木桌,上边摞着几本书。
赵书身着青衣端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书在看,听见声音不由得抬头,眼中略有讶异:“路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路之鱼顿了顿,一时有些沉默。
她都不用问赵书为什么会在这里,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是来读书的了,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
“赵公子,你是一直在这儿吗?”赵子明问道。
赵书颔首:“是啊,此处幽静正是适合读书的好去处。”
“那你是否见过一个揣有花香——哎哟!”
路之鱼一脚踩了过去,打断赵子明的话,有些头大。这孩子心眼也太实诚了些,别人问什么说什么,上赶着要卖掉自己。
赵子明被踩以后也反应过来了,委屈地望向路之鱼,谁知师姐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他只好退后小声吐槽:“师姐也太凶了!”
常净闭眸念道:“阿弥陀佛。”
“什么?”
路之鱼笑意盈盈地回答他:“观景。”
“嗯?”赵书不解。
“是这样的,今日闲来无事我们便想出来四处逛逛,却没想到发现这么一处好景色,一时着迷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风景走了进来,不成想碰到赵公子在此地读书,若是扰了你的清静,我们这就走。”
说罢,她径直转身打算离开此地。
岂料,身后那人忽然轻笑一声,低低道:“路姑娘好口才,若不是方才瞧见有人从这儿跑了过去,我便也信了你的话,认为你是来赏风景的。”
他果然看到了。
路之鱼倏然转身,瞬间变脸,笑着道:“不知赵公子看到何人从这儿跑过去了呢?”
“你想知道?”
“想。”
赵书放下书起身,及至凉亭栈栏前,俯视他们,道:“路姑娘这么聪明,不如来猜猜看?”
不、我不聪明!
请不要擅自将我抬高档次啊!
少女苦着脸,深褐色的眸底写满了无奈,遂道:“赵公子说笑了,这怎么猜的来?”
赵书没有说话只是含笑望着她看,见她那双杏子眼装载着无辜,骨碌碌地转着,须臾,叹道:“路姑娘到底是猜不来呢?还是早已猜到了只是不愿说?”
路之鱼眨了下眼。
所以说,她最讨厌与聪明人打交道。
……
赵书默不作声地望着路之鱼,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他的那双眼睛早在见到路之鱼的第一面时,便将她的一切收入眼底,留在心里。
明明眼前少女看过去就不是一眼万年的类型,可她身上似乎有种魅力,总能让人将注意集中在她身上。即使在人群之中,她也一定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他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少女挺着背脊,肩颈线与背部几乎呈一条笔直流畅的直线,细长的脖颈宛如垂柳般微微弯下,凝眸深思。
稍作须臾,路之鱼抬起那双杏子眼,薄唇轻轻张合,否认了赵书的自问自答:“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聪明啊。”
赵书顿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精准捕捉到他的这抹错愕,路之鱼轻轻勾唇:
“赵公子,我是真的猜不到,反正也已经这样了,你索性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是赵公子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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