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直直地看着景煊深情又专注的眼神,感受着对方仿佛能将他溺亡的情绪,有什么朦朦胧胧一直令他觉得有些奇怪的事,现在似乎都能说通了。
比如,别人口中‘无法想象的严苛’的景煊,到他这里怎么就变成又温柔又体贴的大好人了。
比如,当他告诉景煊‘景煊你和我认识的人长得很像’时,景煊的回答竟然是‘你可以把我当做他。’
又比如,最近时不时地假装不经意的肢体碰触。
……
种种种种的画面在淼淼脑海中一下又一下闪过,最后的最后,汇集到了一起变成了一行闪烁着微光的文字:景煊喜欢你。
不是人类对小动物那种的喜欢,
不是喜欢美好事物的那种喜欢,
而是……想要与你交尾的那种喜欢。
景煊喜欢你啊,淼淼。
这个认知让淼淼一瞬间慌乱无措。
从出生至今,无论是做猫还是做人都没有被人以恋人的方式喜欢过的淼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眼神闪躲不敢再去直视景煊,人也微微向后仰想要与其保持一段距离。
思维停滞,一片空白。
……太热了……
漂亮的绯红色沿着白皙的脖子一路向上蔓延,直至将淼淼可爱的耳朵和脸颊一同染成了粉嫩的色泽。
见状,景煊倾身拉近两人的距离,不给淼淼任何反应逃避的机会。
他笑了笑,不是往日里刻意温和了的嘴角,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你明白了。”
肯定句。
仍然陷于‘他喜欢我’这个惊讶中带着些许甜味的事实里,淼淼无法做出任何理智的回答。
“我……”他张了张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后,就不再出声。
“如果不明白、不想明白也没有关系。”
景煊说着如往日一样体贴的话语,然而越来越逼近的肢体动作却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
他双手轻轻扶着淼淼的两颊,使得对方不得不正视他。
而后,用那双能令不自觉深陷其中的蓝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再不动声色的拉进着距离。
最终,他亲吻了淼淼的额头。
亲昵的、小心翼翼的、翻涌着无尽念想的。
“不过,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淼淼圆圆的猫眼一瞬间张大,由于热意眼尾泛着微微的浅红色,似乎是漾着的春色,又似乎是担惊受怕的怜色。
这次,轮到淼淼再起不能了。
……
距离景煊对淼淼说破过去了几日时间,淼淼在这几日内看到景煊总会想起那天晚上景煊几乎直言的爱恋,于是见到对方就找各种理由借机逃走,虽然最后逃走的可能性不到10%。
幸好淼淼与景煊的双人戏都已经拍得差不多,这几天两人没什么对手戏,使淼淼大大松了口气。
而景煊,则是和以往一样,给淼淼热牛奶,带淼淼吃好吃的,有空了晚上一起对剧本,看似没什么不同。
面对淼淼找的各种借口,景煊深知什么叫张弛有度,有时候给淼淼足够的自由空间不去打扰他,有时候却又紧追不舍。
这一幕被两位经纪人以及化妆师看在眼里,几人心照不宣,在小群里八卦着。
‘精妙绝伦秘密花园’聊天群:
化妆师:【报,前面影帝给淼淼递了他最爱香的炸鱼皮零食,淼淼说不饿,没要。这放以前,淼淼肯定就接过去了,不过现在吗……这两人要说没发生点什么我是不信的。】
晏敏:【还能怎么了?我看哪,多半是影帝告白吓到淼淼了。】
化妆师:【影帝那么勇的?淼淼明显对影帝没那方面的意思,就这么上了?】
白岩:【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面对淼淼这种一看就是恋爱白纸的人,就得要在两人熟悉了之后主动出击,否则啊……等淼淼开窍都不知道要多久哦~】
晏敏;【就不怕吓到我们淼淼?】
白岩:【这不是没吓到吗?我就等着景大少的好消息了。】
化妆师;【有没有一种可能,淼淼不喜欢景大少?】
白岩;【景大少那么优秀,对淼淼又那么好,不喜欢也迟早会喜欢上的。除非……】
晏敏;【除非淼淼有个青梅竹马,影帝输在了先来后到上。】
晏敏;【不聊了不聊了,淼淼今天要拍一场危险的戏,我先去盯着了。】
……
淼淼在化妆师的技艺下,花费4小时化了一个受刑妆。
当淼淼带着满身外翻的皮肉、凝固了已经变黑的血污以及已经瞎了一只眼睛的造型,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惨啊……”
“谁那么过分,欺负我们淼淼……”
……
今天淼淼需要拍一出受刑的戏:已经被折磨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出完好皮肤的小义,需要被绑起来扔进密封的水缸里,水缸里的水会慢慢灌满直到将淼淼全部淹没,而淼淼需要演出濒临溺亡的感觉。
原本这出戏是打算用替身的,因为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不过全剧组演员都没有用替身的先例,淼淼不想麻烦别人就决定自己上。
哪怕……他怕水怕得要死。
当淼淼满身伤痕出现在景煊面前时,景煊总有一种恍惚感觉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不过这种恍惚很快就被景煊忽略过去了。
他皱着眉头走到淼淼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淼淼。内心因为‘淼淼受伤’而产生的不爽与愤怒,在见到真人没有事后虽然稍有减弱,却依然胸闷得使他有些难以喘息。
见淼淼还没进入角色状态,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身上的伤后,景煊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淼淼被画了特效妆的眼睛。
化这种特效妆需要让淼淼先把自己原本的眼睛闭上,在上面蒙上一层纱布和特殊材质后,再上妆。此刻的淼淼只有一只眼睛的视力,反应稍显迟钝。
“有事吗?景煊先生。”
……景煊先生……
……还真是……礼貌又疏离的称呼……
景煊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把内心的不舒适表达出来。
“等下需要下水,没关系吗?”
淼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不怕是假的。不过,大家都在周围,而且你也在。”
说着,还对着景煊用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嗯,我在,别害怕。”
景煊给出了承诺,然而,内心总有些许不安。
“《黎明》113幕,开拍!”
“你究竟说不说,那个狗屁警察藏到哪里去了!”
全身躺着血、瞎了一只眼、左脸还高高肿起的小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他全程没有任何表情,神色平静,好像没有什么能再激起他的任何情绪。
“不说是吗?给我扔进去,封盖,灌水。”
说着,小义就被粗大的铁链紧紧捆住,‘扑通’一下扔入已经装了半满的盐水水缸,将铁盖子盖上后上锁。
水缸大约1.5米长,0.5米宽,2米深。
小义被扔进去后,不得不蜷缩起来。
而被高浓度的盐水泡着的伤口,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可他除了最开始表情有些许变化,之后全程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是完完全全习惯了这种疼痛一样,也像是完全放弃了生的希望。
水位越来越高,没过了他的耳朵,没过了他的眼睛,没过了他的鼻尖,最终,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红色的血迹从他的身上褪色,将白色的水流逐渐染红。他的衣角和头发顺势飘了起来,静静地在水中一动不动,像是一颗没有生命的水草,随水流动。
一个气泡从小义的口鼻中呼出,小气泡缓缓上升到水面,然后炸开了一个小小的花。
之后越来越多的气泡上升,水面也被一朵朵小花炸开。
再到最后,所有的水花都已然凋零,不会再盛放任何花朵。
直至此刻,小义的眼中才再次有了光,不是解脱的光亮,而是……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的愉悦。
他好像见到了那个在他生命之中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之人,在朝着他微笑,在和他说:
“我找到你了,淼淼……”
……水好冷,无法呼吸了……
是你来找我了吗?……
淼淼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他丝毫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外面有个令他心安的人正在守着他。
“卡。赶紧把盖子拿开,推倒水箱,打开放水口。”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拿着水缸的钥匙跑过去,一个工作人把位于水箱底部的放水口打开,另一个把钥匙插入锁孔,却只听‘咔嚓’一声。
“导……导演,钥匙断了。”
水缸里约900升水不到,放水口每分钟出水100升,全部将水放完需要大约8到9分钟……
“快把玻璃箱给我砸开!”
话音刚落,没等工作人员去找利器,景煊就抡起隔壁纪录片大哥的摄像机用力往水缸上扔。
‘哐’的一声,水缸直接被砸出一个碎裂的蜘蛛网。
然后,他又拿起椅子,用椅子脚朝着蜘蛛网中心砸。
一下,两下,三下……
到第五下的时候,玻璃上的蜘蛛网被砸开了,水流从那个缺口喷了出来。
景煊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镇定。他扔掉椅子,徒手将缺口掰开。
双手很快被玻璃划开了伤口,盐水放大了其中的痛觉,但景煊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样,任由手流着血。
“120!打110!”
“公关准备!”
慌乱之中,没人发现前面把淼淼扔进水缸里的群演,正悄悄地离开了拍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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