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从君山回来, 霍宴执便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连带着江笙也提前进入了学习阶段,数学补习之路仍旧任重道远。
再开课, 江笙的学习重点转移向高二高三的知识, 比之高一的知识,又增添了不少难度, 但因江笙本来聪明, 就是因为没有找对学习方法,才导致成绩的不如意, 如今有了霍宴执的帮助, 可谓事半功倍。
这日,江笙正坐在霍宴执的办公室里啃一道几何体题,她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笙看了眼电话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便没有接听的打算,继续垂眼思考着眼下的题目。
但这电话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她不接,就一个连着一个的打过来。
霍宴执正在看合同, 江笙怕打扰到他,这才接起来, 小声的询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
电话对面, 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江笙你好, 我是赵欣蕊, 今天是我的生日, 要开个生日party, 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来参加?”
赵欣蕊三个字让江笙犹豫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她的同班同学,但从她想名字用这么久也能看出来,两个人不是很熟悉。
“你过生日?”
赵欣蕊:“嗯,就今天。”
江笙:“祝你生日快乐,不过,我晚上去不了。”
赵欣蕊有些着急:“啊,那多可惜啊江笙,咱们就快毕业了,也没好好认识一下,来吧,就当毕业前的聚会了,班上同学们都会来的。给我个面子吧江笙同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再坚持不去,未免给大家留下个不合群的印象。况且,她和这个赵欣蕊也没什么过节,要是因此而有了过节,得不偿失。
“那好,时间地点告诉我一下,晚上我一定准时到。”江笙挂掉电话,看向霍宴执。
“晚上有同学过生日,我去一下。”
霍宴执放下手中的文件,点了点头,“正常社交是必须的,尤其是你,需要现在积攒人脉,将来才能更好的为自己所用。”
江笙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他身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管理经营着众多的公司和人员,不得不说,他的成功绝非偶然。
未来,她必然要去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就因为知道这点,霍宴执才会有意的在平时教她很多知识,甚至带她来公司,也存着这方面的心思。
“您放心吧,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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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欣蕊开派对的地方,是一家轰趴馆,江笙到的时候,门口有人确认身份后,才放她进去。
这家轰趴馆今晚被包场了,走廊挂满了彩带和气球,装饰的十分用心,背景音乐也尽量挑着能调动气氛的。
穿过走廊,距离人声鼎沸越来越近,门推开,灯光忽明忽暗中,江笙眯了眼睛,一股乌烟瘴气扑面而来。
会场中确实来了不少人,但是很多陌生面孔,和电话中说的同班同学基本不符。男生女生嬉笑推搡,一派奢靡作风。
赵欣蕊发现了江笙的身影,推了推她身边的女生,“来了,你姐姐。”
江筝回头,和在门口的江笙对上视线,讥讽的笑了下。然后和赵欣蕊说:“你过去把她带进来,别让人半路走了。另外,别忘了拍照发给宋遇白。”说着,将一杯饮料放到赵欣蕊手里。
“放心吧,我办事你还不知道吗。”赵欣蕊接过饮料,往江笙这边走来。
她是自来熟的性格,很随意的就自然挽上了江笙的手,“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半天了。喏,尝尝我这里的鸡尾酒,不醉人的。”赵欣蕊把透明的玻璃杯举到江笙面前。
江笙眼眸落在她挽着自己的手上,蜻蜓点水而过,“不用了,我不喝酒。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赵欣蕊接过来,笑的更开心了,“你能来就很好了,还送礼物作什么啊?走,我带你过去,学校好多男生想认识你呢,但是没有机会,今天你来了,他们都很高兴。”
江笙人未动,一扬下巴:“不是说来的是全班同学,怎么,江筝什么时候能代表全班同学了。”
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赵欣蕊的手松了松,其实她对江笙的了解都是来源于江筝,所以大概知道这位是什么脾气,那些疯狂的事情也听了不少,本心里有些害怕。
但转念想到这是自己的地盘,周围也都是她的人,顿时心里那股子畏惧也烟消云散了。
“哎呀,咱们班的人也来了不少啊,就是你没注意而已。我是真想和你交朋友的,难道你要拒绝?那我可伤心了。”赵欣蕊脸上堆着笑。
江笙唇轻轻抿着,想了下,决定留下来。
“好,那我自己转转,你的生日,去接待朋友吧。”
“真的?”赵欣蕊还是不怎么相信,今天这位这么好说话的吗?
江笙勾唇一笑:“真的。”
赵欣蕊急忙回去找江筝复命了。
江笙四下看了看,大家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角落里,还有几对儿接吻的。
她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叫了服务生:“给我一听可乐。”
服务生看她一眼,又指了指自选餐桌那边倒好的饮品。
江笙笑了下,“我要听装的,去拿吧。”
服务生点了点头,没一会儿,拿了一整听的回来放她面前。
江笙手指拉着拉环,打开喝了一口。
她的一举一动,全然被不远处的江筝注视着。
“她可真谨慎啊,知道来了要整听的,这是提防你呢。”赵欣蕊撇撇嘴,“看来今晚想整她,没那么容易啊。”
江筝耐心快用尽了,“宋遇白说什么了?”
“他没回话。我把江笙的照片给他发过去了。不信你看。”赵欣蕊把自己的手机调到跟宋遇白的聊天界面,拿到江筝面前。
照片确实发过去了,江笙坐在高脚椅上,手里拿着红色的可乐瓶,正仰头喝着,那修长的脖颈像高傲的天鹅一般,怎么都透着股让人厌烦的高贵。
不知为什么,自己到了她的面前,就自觉矮了一头。
正看着,宋遇白那边回了信息。
【呵,发她照片什么意思?她去不去的跟我没关系。】
江筝愿望一瞬间落空,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宋遇白看见江笙来了也没立刻赶来,是不是就证明没那么把她当回事呢?可她精心准备了一晚上,还特意挑了一身裙子,不是白折腾了。
“既然宋遇白不来了,走,跟我去治治她。”江筝说着,带着赵欣蕊几个女生,走到了江笙面前。
她面子上很懂礼貌,“堂姐,我想去卫生间,陪陪我啊?”
江笙眼底情绪不明,但嘴角却挂着笑,“这么大人了,不会上厕所?”
“你!别给你脸不要脸,我可没想现在撕破脸。”江筝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
甚至连自己的爸爸,都说自己这个堂姐才是真的有千金小姐的气派,比来比去烦死人了。
正巧这时,大家给赵欣蕊准备的蛋糕被推了进来,灯光暗下来,只有几束灯柱来回晃动。
赵欣蕊不想搞砸自己的生日,扯了扯江筝:“先别闹了,我过完生日再说。”
江筝自己心窝里憋着一口气,就是想让对方出丑,于是接过麦克风,自作主张:“我的姐姐江笙,多才多艺,从小琴棋书画样样涉猎,不如让她给大家唱首歌怎么样?”
别人不知道她们姐俩之间的关系,只是跟着起哄,尤其男生,早就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个美女了,但看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吃不到,看看总还是香的。
江笙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跳梁小丑,终是起身,离开那位置前,不忘手里拿着那剩下的半听可乐。
她走到江筝面前,看了眼赵欣蕊:“你确定要跟这个傻子当朋友?”
“你说谁是傻子?”
江笙眉眼一挑,拿过她手中的话筒,同时,将可乐尽数倒在了江筝的脑袋上。
红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头发缓慢的滑落下来,瞬间浸染了那精心挑选过的裙子。
“啊,你这个疯子!”江筝吵嚷着,叫嚣着,比起江笙,她自己倒是更像疯子。
江笙掐住了她的脸颊,用力的挤压后,让她再也叫唤不出来。
周围那么多人,全部傻傻的看着这两个人,没人敢动。
“好好的做你的江家二小姐不好吗?非得惹我干什么?”江笙的声音很冷,但却故意笑的很温柔。
这么吵的环境,没人听得清她说了什么。
只能看到江筝的脸越来越狰狞,她发了狠似的,推开江笙,抄过蛋糕车上的刀子,就要往江笙的脸上扎去。
却没想到,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人,从后勾住了江筝的脖子,用力一压,绊腿将她放倒在地上。
宋遇白低头,和躺在地上一身狼藉的江筝两厢对望,眼里充满的厌恶。
他还是来了!江筝有些错愕,早知道他要来,自己怎么也不会提前出手惹这个麻烦精。现在自己一片狼藉,整个形象一落千丈,还拿什么去喜欢宋遇白?
这都要怪江笙!
宋遇白跨过地上的人,来到江笙面前,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带,用力太大,让江笙的额头磕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约你出去,你天天有事,鸿门宴怎么赴的这么痛快?”
江笙捂着额头,抬眼看他,“这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本她留下来,也是为了弄明白,赵欣蕊和江筝今天把她请来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看见宋遇白,就全明白了。这是借她的名头儿,钓鱼呢。没想到这鱼还真上钩了。
宋遇白看她一眼,“跟我玩儿古诗文竞赛是吧。”
男生还带着怒气,江笙老实的闭了嘴。他想拉着她离开,但江笙却又走到江筝身边,蹲下去,捡起了地上的刀子。
这刀子切蛋糕的,没开刃,也不锋利,捅人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成功。
但切掉头发,还不是难事。
她拿着刀子,又拿起一绺江筝的头发,手起刀落,发丝便全部落到了地上。
江筝吓得忘了动作。
江笙却甜甜的笑了笑:“安心的当你的千金小姐,别给我搞什么校园霸凌这一套。”
咣当一声,刀子被扔到地上。江筝哇一声,抱着头哭了起来。
赵欣蕊看着离开的宋遇白和江笙的背影,深觉自己今天明智,没真的听江筝的话,把那杯放了料的饮料递过去。
第22章
江笙和宋遇白走出轰趴馆, 被冷风一吹,人也瞬间清爽了不少。
宋遇白走在她的身边,寒冬腊月, 少年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帽衫, 在出门的时候将帽子扣到了头上。他身上干净的清爽味道会若有似无的钻进江笙的鼻息中。
“你这堂妹,也够执着的。”宋遇白视线看着身边的女孩儿, 多少天没见了, 他想她想的紧,如今见到了, 他连藏都不愿意藏了, 就像鱼儿入了水,极尽可能的呼吸着她带来的氧气。
“你该尽快解决,不然我的麻烦会无休无止。”江笙和堂妹之间,横亘了家里的问题, 但她是个没脑子的,只要有钱买漂亮裙子,还不至于和自己闹到如今这地步。
但加上宋遇白,才让这关系一度紧张至今。她不愿给自己添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这是什么逻辑,她找你的麻烦, 为什么要我尽快解决?”宋遇白笑了起来,“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笙眸光闪动, 看他一眼, 那意思再明确不过, 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家心知肚明。
江筝喜欢宋遇白, 不, 是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男生。清爽干净又不失野性的长相,擅长篮球,学习优秀,是热烈的骄阳。而在这些宋遇白的追求者中,唯独江筝最是直白,听说送过的礼物和情书能塞满他的储物柜。
宋遇白还在等着江笙的回答,但久不见回,他才又开口:“你知道她为什么找你麻烦?”
江笙停住步子,笑了起来,“对,我知道。我想你也知道。”
“我?说实话,我不知道。”宋遇白故意说些似四而非的话,“那你告诉我,她找你麻烦,为什么是因为我?”
大概是因为黑夜的缘故,让一向小心翼翼的男生突然多了些不顾一切的勇气。
江笙却淡淡的,“你这样可不像个好人。”女孩子一派天真,还带着她独有的那种不自知但勾人的语气。
宋遇白那质感锋利的下颌线绷紧,“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别的男生什么样儿,我就是什么样儿的。”
江笙顿了顿,开始继续往前走,“别的男生什么样子,我没兴趣知道。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她浑身上下透着股软绵,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假象。真正的江笙,抛开表面,有着最坚韧的心和不惧束缚的疯狂。
而且,最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宋遇白拉住江笙的手腕,然后沉着一口气,说道:“我不是反复无常的人,但唯独在你这里,我时常后悔。”
江笙垂下视线,看向他的手,那宽大的手掌带着训练留下的薄茧,紧紧箍着她纤细的手腕时,会有种浅淡的刺痛感。
“后悔说了那些假话。”
冬日里的风,掺和在他的话语里,刺骨灼热。少年如挺拔的松柏,立在她的面前,挡住了风的来向。
“宋遇白。”江笙叫了他的名字。
被叫了名字的男生欺近她,一点一点逼着她,直至少女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退无可退。
宋遇白弯下腰,和她视线水平,“我后悔了江笙。我还是喜欢你,喜欢的要疯了。”他的手缓缓抬起,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女孩终于动了动,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别说了,不然朋友没得做。”江笙语气轻柔,像是气泡,轻轻一碰,就要碎掉。
宋遇白一怔,不知为何,透过她躲避的侧脸,脑海中忽然出现了篮球赛导播切出来的画面,她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时的画面,那种让人羡慕的亲密无间。
这话对宋遇白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一击,连握着她手腕的力道,都渐渐软了下去。
江笙的手抬起,放在他的胸前,略一用力,将人推离自己面前。
江笙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冷心冷肺的模样,“当然,说实话,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你知道的,我现在需要朋友。”
宋遇白苦笑,“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
江笙在面对他时,总是会下意识的逃避。他的心太干净,就像用泡沫水洗过后晾晒在日头下。
宋遇白抓住她躲闪的眼神,手插在口袋里,弯腰凑近,和每次一样,眸子里带着烨烨星辉,“那你要好好利用我,听到了吗江笙同学?”
他恢复了那股子浑劲儿,江笙再想逃避,就没那么容易了,宋遇白伸手出,扶在墙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手臂之间。“今天我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不来,我也不会被她怎么样。”江笙觉得这距离比之任何一次,都要近一些,想抓住空子钻出去,却被宋遇白下移的手臂再次挡住。
“连个陌生的孟欣蕊约你,你都肯赏脸。”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压抑且蓬勃滋生的幽怨,“却总要和我保持距离,可真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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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江笙推开门,霍宴执还坐在客厅里。
看见她回来,特意看了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您还没休息?”江笙脱下外套,站在门厅前,诧异他今晚居然这个时间不仅回来了,还会出现在客厅里。
霍宴执觑着她,继而露出熟悉的笑意:“在等你,过来和我说说,今晚的聚会怎么样?”
江笙有些踌躇,被霍宴执一眼识破。
“或者,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这事她原本就打定主意咽下去不再提及了,可是见到他的那一刻,还是有浓浓的委屈涌了上来。
她的手藏在衣服底下,手指捏着衣服的边角,来来回回的摩挲着。
这一刻,常在心里想的那个问题,再一次翻涌到心尖。她没有刻意去得罪任何人,但为什么这些麻烦总是上赶着来找她呢。
一时间,两人皆未言语。而霍宴执正耐心的等她开口。
过了许久,江笙终于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霍宴执。
最后,连带着她看不明白的疑问,也问了出来:“我没想过与任何人为敌,为什么全世界都好像容不下我呢?”
女孩儿低着头,小脸儿隐在暗影里,能看出她陷在了自己设置的圈套里,这个关卡,正在消磨她的意志,打散她的精神。
那种孤身对抗的一身刺又被她亮了出来,人也跟着转换成了防御机制。好不容易才被他养的开朗一些,这下又全然倒退了回去。
霍宴执站起身,缓步走到江笙的面前。
视线里多了他的黑色家居鞋,江笙知道他就在自己面前,但还是没有抬起头来的勇气。
直到男人那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下巴,轻轻的借着力量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耳边响起霍宴执清冽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偷着哭可解决不了问题。”
江笙的眼窝儿里确实含着水,但她也没容忍眼泪掉下来,“我可没偷着哭,您看错了。”
这么说着,一个泪珠儿逃离了那蓄满水的清潭,顺着脸颊砸到了地上。江笙想抬手去抹。
霍宴执先她一步,手指刮过她的皮肤,“眼睛都红成兔子了。难不成又受伤了。”
江笙摇头,“没受伤。可她们并没有真心对我。邀请我,不过就是为了把宋遇白招来,后来我和江筝闹得可不开胶时,是他带着我出了派对。不然,我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听到宋遇白的名字,霍宴执淡淡的“哦”了一声,“为了他和别的女生闹了别扭?”
“不是。”江笙觉得,只要是涉及到宋遇白这个人的时候,霍宴执总会下意识往歪处想。“我和宋遇白是朋友,没有别的。”
霍宴执一笑,“我是你小叔叔,不用和我解释。就算你交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人品过的去。”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江笙听后呆了几秒。
“我可以交男朋友?”
霍宴执不过试探,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明示。所以转移了话题。
他轻巧的“啧”了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江笙不解,看向霍宴执,“什么?”
“你这张脸,确实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在,有人喜欢,有人嫉妒,皆是你该承受的因果。不喜欢这种因果,就只能想办法改变。”
江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男朋友的话题扯到了这里,但奇妙的是,把他的话听进了心里后,只觉得刚刚那些堵在心里快要爆炸的火药,一瞬间被天降大雨浇熄了。
她是江笙,如今拥有的和失去的,都该是她承受的,如果她没本事,就不要抱怨,接受这一切。如果她不甘,那就要有鹰击长空的斗志,飞出这些捆绑和羁绊。
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但因她钻了牛角尖,把一切都给复杂化了。
见她面上表情缓和,霍宴执薄唇微扬:“很多时候,我多有疏忽,但是谢谢你笙笙,你已经替我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累赘,霍宴执本可不用沾手,但他仅因当初的一个情义,就帮了她这么多。
江笙一旦靠近霍宴执,被他这么哄着,就容易把意志力分崩瓦解,然后就更想哭了。
“都都怪您”
霍宴执看着刚还不过一滴一滴落的泪珠子,现在直接连成了串儿,“”
直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怪我?”
“对,就怪您,大半夜的,熬什么心灵鸡汤呢?”
第23章
说到鸡汤, 江笙的肚子适时的咕噜噜叫了两声,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挺清晰。
她原本想着要去派对,吃生日蛋糕和牛排意面, 结果美味一口没吃到, 反而生了一肚子的气。
这会儿回到家,哭也哭过了, 说也都说出来了, 该消耗的情绪也都已经消耗殆尽了,某些身体本能的欲望反而强烈了起来。
霍宴执站她不远处, 听到那声肚子的抗议, 手抵着唇,浅浅笑了下。
“饿了?”
江笙点头,“晚上就喝了可乐,其他的什么都没吃。”
霍宴执问:“想吃什么?”
“都可以。”
江笙虽然不挑, 但都这个时间了,吃些不好克化的,晚上反而不利于睡眠。
霍宴执让营养师给搭配了些夜宵,没一会儿, 桌上就摆了一碗小馄饨,每个仅有指甲肚般大小, 配着清汤点着些海鲜汁,让本就闹饥荒的肚子顿时来了精神。
除此之外, 还有一碟小蛋糕, 散着浓郁的椰奶味道, 旁边杯子里, 是温热的牛奶。
江笙吃着, 霍宴执在她对面, 一直陪着。他支着腿懒懒的坐在椅子里,看她吃的香,适时提醒她:“慢一些,也没人抢。”
她听话的放慢了手里的动作。
这一晚,江笙休息的倒是不错,或许该归结于霍宴执的疏导和陪伴。她很幸运,在这样孤独的人生里,半路有了同行的人。他在看着她长大,也在教给她一些道理。
虽然这些道理在她成长的道路中终将学会,但有人愿意成为她的先导,让她在这本就艰辛的路途中少摔些跟头,她无疑是那个幸运儿。
但今晚也有睡不好的,比如又菜又爱惹事的江筝,如今回了家,被江梳冒看到一身狼藉,待问清楚来龙去脉后,登时来了火气。
“老子在生意上被那姓霍的搞,你个没用的还要被江笙那小丫头片子搞,她没爹没妈,你连个孤儿都干不过?”
江筝的耳朵被江梳冒拧着,她带着耳圈儿,没一会,就被扯出了血来。
“爸,疼,你放开我!”
江梳冒把她一推,江筝倒在了地上。
听到响动从楼上跑下来的番玉看到女儿这般惨象,心疼的把她扶起来搂进了怀里。
“我的孩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江疏冒阴森森的哼哼两声,“慈母多败儿,瞧你养的这个好闺女,天天和江笙斗,天天斗不过。”
潘玉最是护犊子,听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你个当爹的不想着给孩子出头,光说筝筝有什么能耐!”
江疏冒懒得理这娘俩儿,甩着袖子转身往楼上走。正好和踱步下来的小儿子江筑走了对脸。
“爸。”
江疏冒虽然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但是对这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虽然称不上好父亲,但过得去三个字,足以概括。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下来干什么?回去,别理那两个糊涂蛋。”
江筑礼貌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爸爸。”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江筑还是下楼走到了母亲和姐姐身边,一脸嘲讽的笑,“被欺负了,哭有什么用。”
江筝最讨厌这个弟弟,什么都不用抢,就有父母的疼爱,反而自己才是全家最不受宠的那个。
“用你管?滚远些!!”
潘玉听她这样骂自己的弟弟,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身上,“你弟弟为你好,狼心狗肺,逮谁咬谁?”
妈妈领着那个便宜弟弟,回楼上睡觉了,江筝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那种被阴暗啃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千万条毒蛇正在侵吞着她残存的一点理智。
黑夜并不漫长,黑心才真的永无止境。江筝蜷着腿,蹲坐在床边的地上,凉意顺着皮肤渗进四肢百骸,却浇不灭她内心里因为恨而生出的团团烈火。
江笙,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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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紧张忙碌的复习,江笙的寒假已然接近了尾声,最后几天,她赶着把寒假作业完成了。
霍宴执百忙之中抽了个时间,把寒假复习过的数学知识点给江笙测试了一下,最后结果很出乎意料。
从40分过度到130分,又让郑荣大大的感慨了一下。
“江笙同学真棒!”
江笙甜甜的笑,“能遇见了这么优秀的霍老师,夜以继日的不放弃我,才有我今天的好成绩啊。”
霍宴执刚想让她不要骄傲,却没想到她这话题是这样继续下去的,溜须拍马的给他整了个齐活儿。
“得了。”霍宴执把卷子放她眼皮底下,“别光捡着我爱听的说。”
江笙和郑秘书互看了一眼,“霍老师不满意吗?”
霍宴执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微烫的触感让他眉梢一挑。
郑荣悄声道:“霍总上学的时候,数学都是竞赛选手,国际比赛上也得过奖的。”
虽然知道他的成绩很好,但属实不知道,好的定义是这种程度。
“开学摸底考,数学上140。”
这可比现在的分数还要高出10分呢。
江笙犹豫了下,小脸儿一扬,“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千里马也得有东西勾着才能有劲头儿,您得许我些什么,我才有动力。”
霍宴执看着少女那仰起的脸上,期待值已然拉满,也不吝啬于对她的承诺:“说说看。”
“我要是做到了,公布成绩那天,您去接我下晚自习,然后一起吃宵夜。”
霍宴执笑了笑,回她:“行啊。”
求了半天,才是这么件事,她就是想要自己的命,霍宴执都能应允,别说去接晚自习放学。
开学已然到了二月底,距离高考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所以再次踏进崇德中学的预科班,明显感觉的出气氛比之前有了不同。
墙上的电子日历显示着倒计时时间,随着点滴流逝,日子在往最后的冲刺逼近。
江笙的高三下学期,因为之前孟欣蕊生日会上的壮举,没想到一战成名,这才刚开学,递情书的外班男生就已经络绎不绝。
她看着第三个拦着她去路的人,那点为数不多的耐心也即将用尽。
快要上课的时间,江笙被拦在了教学楼的安全通道里。
“妹妹,那天生日派对,我也在。”男生吊儿郎当的,“你是真够泼辣的,我就喜欢你这种模样纯纯的,性格diao、diao的。”
江笙在陌生人面前,不习惯说太多,她点了点头,道:“谢谢。”
男生觉得自己没表达明白,“我说,我挺喜欢你。”
江笙蹙眉,还未开口,就听楼梯下有个清澈的声音笑了下,“你没听见吗?她说谢谢你。”随着话音落下,宋遇白掐着烟从暗处显出来。
送情书的男生见是宋遇白,抿着唇不说话了。
“那天我也在现场。”宋遇白慢慢沿着台阶走上来,等到了江笙身边时,站定,明明比那男生站的矮,却能和他视线持平。
“我打架也diao、diao的。”
男生似乎听不明白,宋遇白说这话什么意思。
正当他云里雾里时,只见宋遇白继续说道:“你不如试着喜欢喜欢我?”
男生被吓的后退一步,险些被台阶绊倒,视线在江笙和宋遇白身上打量一番,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宋遇白护着她的意图那么明显,男生肯定不会去硬碰硬的。
楼道里一时安静下来,宋遇白手里的烟呛的江笙小声的咳嗽了下。
宋遇白垂眸看了一眼,将烟撵灭在垃圾桶里。
“你不喜欢烟味儿?”
江笙虽然不知道他抽烟,但对此也见怪不怪。“没什么。我先进去了。”
宋遇白跟在她的后边,也往相同的方向走。
江笙停住,“你别跟着我一起进去。”
现在这时间,早读都已经开始了,他们两个人这样一起进去,班里会闹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她不愿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宋遇白落下一只脚,退到了下面一层台阶上。他撩着眼皮看着女孩儿那微微敛着的神情,笑了下:“也不是我故意和你碰的面,怕什么呢?”
江笙哪是那么好说话的主儿,“那也不行,别人不知道。”
“别人不知道什么?谁不知道我宋遇白喜欢你。”
他之前说后悔了,那话是真的,从那天之后,两个人之间定下的君子协议被破坏殆尽,即便以前江笙知道,他那些什么我不喜欢你了是假的,但因为不想把关系闹僵,她愿意对此装糊涂。
但是眼下,肯定是不行了。
“你先进去。”江笙的结界,设立的很是熟练。
宋遇白刚刚也是被她让人拦的事情闹得心里烦,一时着急了才又逼的紧了些,但他深知江笙的脾气,这么下去,她又该把他往外推了。
宋遇白嗤笑一声,“怕什么啊,不知道我逗你的?”
说罢,男生的手插回口袋里,转身往楼下走去,“突然想起来忘带书了,今儿就不和你一起了。”
江笙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出了视线,才叹了口气,往班上走。
推门进教室,确实已经上早自习了,班上挺安静,但大家的视线很奇怪。
江笙觑了一圈同学们,从她们躲闪的视线里,追踪到了事情的发源地。
教室前面的黑板上,用红色的粉笔写着一行大字。
江家落魄千金,是勾引男人的骚货!
这个班里,江家千金有两位,但能撑得起落魄的,无疑是指的江笙。
所有人都在躲闪她的视线,可见大家都知道这行字是谁写的。
江笙视若无睹的走到了座位里,他的同桌陈港偷偷在座位下面给她塞了个纸条。
接到手里后,江笙打开看了眼,上面简单的三个字【姐妹团】。
她转头对同桌这个男生笑着道了声谢后,从书包里拿出书来,开始做专项训练。
原本等着江笙发作的江筝愿望落空,和孟欣蕊互换了视线,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按照她的性格,这早就该炸毛的,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温顺了呢?
江筝比了下手机,她给孟欣蕊发了信息过去,让她赶紧看。
【你确定宋遇白不会来早自习?】
孟欣蕊很确定。
【我刚让学习委员给他发的信息,问他为什么早自习迟到,他说书忘带了,回家拿书了。】
江筝看到信息,心里的不安渐渐回落。宋遇白家住的地方,离学校可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呢。
她这边正觉得解气,没想到教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大家视线再次齐齐的看过去,宋遇白一身蓝格西服式校服,整洁利落的出现在门口。
他深邃的黑眸此刻正看着黑板上那几个字,须臾,眯了下眼睛。
江筝在看到宋遇白的那一刻,就已然慌了神,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不想再让自己喜欢的人更加厌恶了。
孟欣蕊情报出错,怕被江筝找后账,连忙给她发消息【你快去把字擦了,当着宋遇白的面儿,护着你堂姐一些。这样他也不会怀疑你了。】
江筝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听了孟欣蕊的注意,登时从座位里站了起来,她拽了下衣服的边角,快步走向了黑板。
“是谁这样污蔑我们江家?被我抓到,有你好看。”江筝放出狠话,拿起讲桌上的板擦,挥着手臂把字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江笙看着她表演的差不多了,也从座位里站了起来,走到讲桌边,打开了教学电脑,转头对还在门口的宋遇白说道:“既然有人污蔑我和我亲爱的堂妹,那我们总得把罪魁祸首抓出来。”
宋遇白很赞同的点了头,“江筝,你放心。我能帮你找到这个人。”
男生说着,走到江笙身边,两个人一齐将视线投到电脑上,而一头雾水的江筝却不知道他俩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手里的板擦顿在半空,被她的指甲扣出了一块儿凹陷。
没一会儿,老师播放教学视频的幕布缓缓落下,教室角落里的摄像头回放记录投放到了白色幕布上。
一样的背影,一样的装扮,和如今站在讲台上扬言要抓罪魁祸首的人如出一辙。
全班都发出了唏嘘的声音。
江筝整个人傻在了当场。
“班里有监控。”江笙唇角扬着些浅淡的笑意,她的手指纤细柔白,指着教室后面的墙角处,“妹妹你不会不知道吧?”
闹剧落幕,江筝没脸再待下去,请了病假躲起来了。
江笙在这天晚上收到了宋遇白发来的信息。
【合作愉快。】
她看过,没回,继续啃眼前的数学题。开学摸底测就是明天了,她为了那个愿望,是一定要考到霍宴执要求的分数的。
第24章
夜半十二点, 江笙揉了下酸软的手腕,将笔放置在书页中,然后合上了练习册。
大概因为之前受过伤, 这个手腕总会时不时的痛一下, 不严重,但会影响写字的速度。明后两天的考试安排的那么满, 不知道这样的强度能不能坚持的下来。
江笙想起在君山带回来的药油, 虽然打碎了一瓶,但临回来时, 住持又送了一瓶。回来后被阿姨收拾到了楼下的储物间里。疗效嘛
聊胜于无, 但霍宴执低头为她按摩手腕的那画面,却让江笙记忆犹新。若真的论起来,恐怕他的按摩手法更让人信服一些。有总比没有好。
她起身打开房门,往储物间的方向走去。走廊里的灯随着她的步伐慢慢点亮。储物间在负二层, 江笙坐电梯下去,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储物柜里发现了药油。
她拿着,想着回屋再用。没想到电梯停在了负一层的车库前, 门打开,正巧和应酬回来的霍宴执撞到一起。
男人领口松了, 眼神带着些夜里独有的迷离和虚幻,他那慵懒的视线落在她手上, 嗓音带着几分关心:“手又疼了?”
说罢, 走进电梯间, 拉过江笙的手腕, 细细瞧着。
电梯门合上, 寒气裹挟着淡淡酒气, 瞬间盈满了电梯内,铺天盖地全是他的气息。
江笙手松松的攥成小拳头,在他眼前动了动,“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刚刚写字有些累着了,我就想着拿药油按摩缓解一下。”
霍宴执瞧着那粉白的小爪子,招财猫似的在他眼皮底下那么晃了晃,他松了手,揉了下自己的眉心。
电梯在二楼停下,霍宴执跟着一起留了下来。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里落座,男人伸出手,掌心摊开,“拿过来。”
江笙抿唇笑了下,听话的把药油瓶放上去,自己搬了个小圆凳坐在了他的腿边。
霍宴执熟门熟路,倒了些在手心里,用力的搓热,单手捂在了江笙的手腕上,热度慢慢渗透皮肤,舒适感顿时压住了丝丝拉拉的疼痛。
“手腕处的伤最不易完全治愈,最近还是别太劳累,免得落下病根。”霍宴执动作不停,叮嘱的话声声入耳。
江笙仰头看他,一个大男人,那睫毛竟也长得这般长,随着他的动作忽闪忽闪的,惹人嫉妒。
“我知道的,就是明天要考试了,我今天才学的晚了些。”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听着就像一阵馨香的微风拂过耳畔,霍宴执撩起眼皮来看她一眼,“学的怎么样?”
“您别忘记兑现承诺就行,我这里铁定是没问题的。”
霍宴执唇角勾起来,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了些。
时间点滴流过,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多言。霍宴执原本正专注眼前的事情,忽觉膝盖上一沉,打眼看去,江笙的脸颊贴在他的腿上,那软软的脸蛋儿被挤着变了个形状,此刻呼吸均匀,睡相娇憨。
霍宴执将她的手轻轻放下,俯身撑在自己的腿上,目光直直的看向身边的人。
江笙一身白色真丝的睡衣,领口处有一圈花样繁杂的蕾丝装饰,娇娇柔柔的乖巧睡姿,小猫儿似的窝在他的身边。让长久浸润在尔虞我诈的大环境里的男人,那刚硬的心脏处,瞬间软了软。
从前只知道江笙的一身钢筋铁骨,在外人面前总是将自己的柔软藏的严严实实,即便在他的身边时,也是留着些小心和恭谨。像如今这样,在他身边可以安然的睡过去,实属新奇。
霍宴执抬起手来,将她覆盖在脸侧的头发拨到一边,随着他的动作,江笙完美的侧颜展露在眼前。
外人皆说她的模样标致,这点霍宴执从不否认,即便那双旖旎脉脉的眼眸此刻闭着,也不妨碍她从骨子里透出的明艳娇憨。
霍宴执的手,还停留在她的眼尾处,从前未这般细致的瞧过她,如今人就在自己身边,他才注意到,那处竟有颗小痣,浅浅淡淡的,让本就瑰丽的容颜显出些凉薄来。
他的手指慢慢落在那颗小痣上,在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一刻,霍宴执停住了。
他闭了闭眼睛,疯了不成。
自从江笙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一口之后,他就像中了魔咒,总会生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来。
他仰头靠在沙发里,不过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自己倒还生出些惦记来,说出去也荒唐。
霍宴执暗自摇了摇头,归结于酒精作祟,后弯腰将腿上的人捞起来抱在怀里,送她进了屋子。
将她安置在床上后,霍宴执替她盖好被子。
男人站在床边,挡住了一片光,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屋里仅有一盏台灯亮着,给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些许难以言说的气氛。
确实是睡熟了。
霍宴执转身,走到书桌前,视线落在她写写算算的稿纸上,娟秀的字迹透着股随主人的顽强,男人笑了下,关了灯,轻轻出了屋子。
咔哒一声关门的声响后,江笙动了下,伸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小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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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中学的开学周,要进行摸底测验已经是多年不变的惯例,所有学生都会对此有所了解。多的是利用假期补习后逆袭的。
江笙她们已经高三了,摸底测试更贴近于高考,无情又多情,卷子上有足够的基础题让学生得到几分,不至于输的血本无归。
但也会有那么几道难以入手的题目,把学生无情的分出各自该去的分数层。
但这些对于江笙来说,无疑是一次数据的更新。她的各科成绩都很平均,经常能创下学校的保持记录。
但基于之前的数学成绩一直不怎么理想,所以很需要这次考试来验证自己的学习成果。
宋遇白和她在同一个考场,临考数学前,宋遇白放了听可乐在她桌边,“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江笙身子微微后倾,抬头和他对视:“这次,你的第一可能保不住了。”
男生一向骄傲,在竞争这件事情上,可从来不管对方是谁:“哪来的自信?”
江笙拿过桌角的可乐,晃了晃,又放回到宋遇白的手中,“可乐留着吧,等我旗开得胜的时候,拿来庆祝。”
宋遇白哼笑一声,手指勾着拉环打开可乐,“庆祝的话,可就不能这么敷衍了事了。”
说罢,将可乐放在她的桌上,“若你真考了第一的话”宋遇白停顿了下,忽的弯腰,“我更找不到不要喜欢你的理由了。”
考试铃声打响,江笙看着男生无所谓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里,好像刚刚讨论的不过就是天气。她翘起嘴角笑了下,相处的久了,大概也对宋遇白多了些了解,他被家里保护的很好,带着些世家公子哥儿的骄傲,但也保持着最纯净的本心。
高三的进程是快速的,从不会在某一件事情上停留太久,包括考试,更包括老师看卷子的时间。
明明学生做完全科的卷子要用两天时间,但老师看卷子却像是装了加速器,赶在考完试隔日的晚自习结束前,就把成绩大排名搞出来了。
老师们大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各自带着成果去班里展示炫耀了。
崇德中学高三摸底考试这事儿,除了学校的领导外,霍宴执这位投资人,也是分了不少注意力在这上面。时不时的就差郑荣去问一句,这成绩出来与否。
蒋臣之眼里看着舞池里的妹子,心思却在霍宴执身上,“宴哥,什么情况啊,出来玩儿呢,不高兴?”
林怀远也有些日子没见他宴哥了,一直围在他身边,就算挨呲哒,都觉得心里头甜蜜蜜的。
“卧槽,我觉得我这有点危险。”林怀远不住的摇头,“怎么我一看见我宴哥,眼里就止不住的冒小心心呢?”
霍宴执手里捏着杯酒,闻言哼笑一声,“你是挺危险。”
林怀远嬉皮笑脸的功夫又翻了上来,“怎么讲?宴哥懂我这心情?”
只见霍宴执的眼神淡淡的,落在林怀远的面上不久,就让对方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宴哥,我不冒小心心了,别这么看我。”
蒋臣之骂了他一句,两个人笑着勾在了一起。
这件酒吧是林怀远的,今日请了不少京都城里玩的不错的哥们儿,作为新年过后热场子的头一趴。
因此是环肥燕瘦各显神通,男男女女热闹非凡。
但无论在场多少人,唯独霍宴执在的那处,气场强势,气度不凡。惹的那些女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尽往他的身上飘。
霍宴执对此全然没有在意,这种场面,他见得多了,简直如家常便饭。
酒吧过了九点,才算真正热起来,音乐是越来越劲爆,人群是越来越狂妄。
霍宴执单手扶在软座的椅背上,双腿交叠,手握红酒搭在膝盖上,一圈一圈的醒着酒。
眼神却似远离喧嚣般的投注在他放在桌边的手机上。
忽的,手机屏幕亮了下,男人慢条斯理的将酒杯放到桌上,转而拿起了手机来,确认信息。
得到了霍宴执嘱托的郑荣第一时间搞到了江笙的成绩单。不敢耽搁,连忙发给了霍宴执。
酒吧里灯火辉煌,音乐震耳发聩,喧嚣间,霍宴执将手机上的画面放大,视线点过每一个数字。最后落在某处,唇角浅淡的勾起了笑意。
蒋臣之回头,就看到一向生杀几个亿的大佬,此刻正盯着手机,看的聚精会神。
“宴哥,看什么呢?合同?”说着就把脸凑了过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张图片,一排排的格子里五花八门的数字,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什么啊?”对从小到大混日子的蒋臣之而言,成绩单这种东西纯属超纲。
看他这边拔着脖子看着什么,一时间大家的好奇心都被逗了起来,毕竟霍宴执的手机里,应该是不缺少香、艳的女人照片或者露骨的表白信息。
“什么东西啊宴哥,给兄弟们看看开开眼界啊。”林怀远也在旁边不住怂恿。
霍宴执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手机的屏幕,那图片随着他的动作放大或者缩小。他一派神色自若,但却能让人明显觉察出来,刚刚还不怎么有兴致的男人,此刻心情肉眼可见的心情转好。
霍宴执将手机置于台面上,从容不迫的整理了下手腕处的袖扣。这意思就是让大家尽情去看了。
得了应允,一群脑袋围成个圈,围观着这张让霍宴执心情转好的成绩单。
蒋臣之:“这是啥啊?”
林怀远:“妈的你个棒槌,成绩单没见过?”
霍宴执的手机上为什么会有成绩单。
“诶诶,这个这个,这个名字,江笙。”蒋臣之终于在这上面找到了熟悉的名字,不过因为惯性,他是从下往上看的,直到最后,才发现江笙的名字。
第一名,这确实超纲了,而且也属实开了眼界了。
林怀远看着那些陌生的分数咂吧咂吧嘴,“宴哥,咱姑娘这是考了第一?”
霍宴执勾着唇笑了笑,雍容的微点了下头,那模样,要多矜贵有多矜贵。
“哎呦,可了不得,想不到啊,这姑娘明明可以靠脸,居然实力也这么强呢?”
蒋臣之好像自己得了第一似的,“你也不看看,咱宴哥家的人,自然双商都随宴哥啊,优秀。”
“操,你知道什么是双商?”
一句话惹的两人又打闹起来。
多大的人了,还不如他家笙笙,霍宴执摆了摆手,那些围在他手机上的脑袋都躲开后,他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
男人慢条斯理的起身,抬步往外走。
蒋臣之跟在他身后,好奇道:“宴哥,做什么去?这才刚开场,一会儿有重磅戏呢。”
霍宴执瞧了他一眼,蒋臣之自觉拿过他的外衣,等霍宴执展开双臂后,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男人身高腿长,配上及膝的大衣,更显气度,只见他摆了摆手,和众人道:“你们玩儿吧,我这家里姑娘下晚自习了,今儿答应去接她。”
第25章
苏老师拿着成绩单, 风风火火的往教室里去,脸上的笑容是藏都藏不住,那股春风得意的模样, 着实让别的班主任艳羡。
推开班里的门, 见有几个臭小子上自习课不认真,交头接耳的说着小话儿, 她都忍了忍, 温柔的让他们闭嘴。
这么反常,不知是什么情况。
“同学们, 我刚接手你们班, 对大家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同时呢,也谢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苏老师情真意切,“这次摸底考试, 年级第一名出在了咱们班,同时,全年级平均分最高,也是咱们班!”
听过她的话, 江笙终是放下了手里的笔,等待着这个第一名的公布。
宋遇白坐在她的斜后面, 远远的,也把视线投注到了江笙的身上, 莫非真让她把第一摘去了?
“好, 想必大家都好奇死了, 这第一名是谁, 我也不卖关子了, 让我们恭喜江笙同学!”
听到这个, 江笙倒是不怎么意外,毕竟她自己心里有数,只是对数学成绩不怎么有底。
班上其他同学也不怎么惊讶,江笙的成绩一直很好,虽然以前不是第一,但也一直排在前几名的。
老师占去了整节自习课,表达了对同学们未来高考的期望,直到下课铃打响,这才意犹未尽的出了教室。
成绩单就放在桌子上,想看的学生都可以去瞧。
江笙走在最后,等班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背着书包起身,去查看惦记了很久的数学成绩。
她的名字在第一行,其余成绩和之前比变化不大,要说不好的话,语文作文这次发挥的不是很好。但好在,数学过了霍宴执要求的分数。
她的嘴角浅浅的漾起笑意,目光锁在那个分数上,心里的惦念又多了几分。不知这个分数他知道了吗。
“恭喜。”宋遇白停在讲台边,看了自己的分数,和她差出不少来。
这声恭喜,听得出真切,江笙欣然接受:“谢谢。”
宋遇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记忆里的女孩儿,骄傲且自信。
他对江笙的欣赏,并不是因为她的模样,好看的女孩儿这么多,一点也不稀奇,但是好看又有头脑的,还能让他记在心里的,只有江笙。
“时间不早了,走吗?”宋遇白问她。
江笙点了点头。
两人出教室,并排走在一起,少女校服外套一件粉白的羽绒服,小脸被衣领遮住大半,走路的时候,长长的头发会左右摇摆,连带着他的心,也不得安宁。
“今天倒是肯和我一起走了。”宋遇白还记着那天的事情呢。
江笙偏头看他,“你还记仇啊?我不和你一起走,是怕别人乱讲话,我不喜欢。”
宋遇白笑了笑,知她不是讨厌自己就好。
走出教学楼,校园里还剩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往外走,等出了校门,告别后钻进了自家来接的车。
江笙和宋遇白出校门后,宋遇白那边的司机已经等在路边了,倒是江笙还没看到自家的车。
“你车还没来,不然给司机打个电话,我送你回去?”
江笙拒绝,“不用了,你先走吧。明天见。”
目送宋遇白坐上车离开,江笙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快了些,寒风里似乎都带上些不可言说的甜。
如果不是霍宴执有交代,司机早就该到了,现下没来,才有可能是得了命令,今日不用来。
霍宴执看到她的分数了。
江笙的心思一直注意着车来的方向,却不防,突然有一亮黑色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刹车踩得急,滑过地面,一阵撕拉的刺耳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小心的提防着车里的人。
车窗缓缓落下,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好久不见啊,我的好姐姐。”
江笙眉心一凛,继而舒展开来,“江筑。”
江疏冒的小儿子,自从半年前最后一次见面,至今都不曾有过交往。他今日突然出现,说是巧合,大概没有信服度。
男生推门下车,许久不见,比之前高了不少,但那欠揍的模样,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江筑和江筝不同,她这个堂妹,单单是脑子不好,可这个堂弟,明显更随江疏冒的脾性,阴森狡诈。
“姐姐,许久不见了,有些事想和你谈谈,有没有时间啊?”江筑笑脸相迎,一副热络的模样。
江笙看着他车里副驾和驾驶位上坐着两个男人,很干脆的拒绝:“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姐姐,跟自家弟弟还这么见外啊?”江筑又往前逼近一步,“还是说你害怕了?欺负我姐姐时的那股子狠劲儿呢?”
他说着,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江笙的衣领。
江笙躲闪不及,被他抓着往前几步,到了江筑的眼皮底下。
“我姐姐,现在在家一副鬼样子,你是没有见到,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啊江笙!”江筑的声音突兀的拔高,然后手用力一推,把江笙推到在地上,她的手心被冰冷的地面擦破了层皮,留下几道明显的血印子。
江笙仰起头来看他,眼里是笃定和坦然,丝毫没有对此状况的惧怕。
这让江筑有些拿不准,他慢慢靠近江笙,蹲下身子,和她齐平,“和我回家,我妈让我务必把你带回去!”
这是学校门口,有摄像头,但因为时间晚了,学生和老师都走了,此时没什么人,但还在公共场合,周围不时有车路过,江筑即便再大胆,也不会在这个时间对她做什么。
所以,他来大概真的就是想把她带回江家。
江笙冲着江筑甜甜一笑,让男孩儿的注意力分散了些,趁着这个时机,她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什么也不管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江筑骂了一句,站起来敲了下车窗,里面的人下了车,往江笙的方向追去。
男人的体力肯定要比江笙来的强壮,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了江笙的书包,拉扯间,一辆车快速停在他们旁边,后车门被从里推开,霍宴执长腿迈下车的瞬间,手已然招呼上了扯着江笙的男人,一拳下去,五大三粗的壮汉被掀倒在地。
江笙大口大口喘着气,平息着心里的惧意。
霍宴执沉着眸子,把江笙拉到自己面前,那一贯平静的面容上,此刻是浓稠的化不开的担忧和怒意。眸光将她从上到下的细细打量过,才沉沉出了口气。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那冷然高贵的模样。
“去车上等着。”霍宴执压着声音,尽量不让那颤抖被江笙发现。
江笙看了眼霍宴执,又瞧了下跌跌撞撞跑回到江筑身边的男人,默了默,听话的上了车。
霍宴执的手抬起,将大衣外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然后慢慢踱步向江筑走近。
江筑就算在家里再呼风唤雨,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少爷,和霍宴执比起来,根本是不值一提的蝼蚁。
此刻,见到了传说中的京都一霸,早就吓的腿打哆嗦了,动都动不得。
霍宴执终是到了江筑面前,他手捏着江筑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想做什么?”
江筑使劲的挣扎,但霍宴执的手劲儿很大,无论他怎么动,都没有挣脱开霍宴执的束缚。
“霍叔叔,我妈想请堂姐去家里坐坐,没别的意思。”
霍宴执眯了眯眼睛,“哦,你妈妈?”
“对,我妈妈,不是我,我就是来接姐姐回家去的。”
男人听罢,手松开,拍了拍衣服上本就没有的褶皱,“走,我也去瞧瞧,这个时间,请我们笙笙去做什么。”
江筑简直傻掉了,他这是疯了吗?把这么尊大佛请回家,他爸爸还不要了自己的小命吗。但对方是霍宴执啊,他能怎么办。
“霍叔叔,您高抬贵手,我回去劝劝我妈妈,她以后不敢了,您放心。”江筑扯着男人的袖子,一副可怜巴巴的狗模样。
霍宴执哼笑一声,那撵人的气压终于是熄灭了一些。
“也罢,时间晚了,改日吧,回去记得提醒江疏冒,近期生意不好,主要是为了让他懂得娶妻娶贤的道理。”
江筑看着男人的背影,终是将提着的一口气散了出去,这下麻烦大了。
霍宴执返回车里时,江笙圈成一个团,正缩在后座里,脸埋在自己耳朵腿上,像只受了伤的小兽一般,惹人心疼。
前面的郑荣回过头来看,霍宴执点了点头,车子平稳的开了起来。
江笙却没有丝毫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的听不出来。
霍宴执轻叹了声,试着叫了下她的名字,“笙笙。”
“嗯。”一声闷闷的,可怜兮兮的回答溢了出来。
即便她再不想面对,但对于他的召唤,仍旧声声有回应。
霍宴执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吓到了吗?今日是我不好,路上耽搁了时间。”
听他这样说,江笙缓缓抬起头来,大概是闷的时间有些久,脸上有些红,几缕头发也贴在了脸上,有些散乱。
“不怪您的,是我的问题。我做事情太绝了,不然,江筝也不会让她妈妈出面。”她的心里,已经经历过一番地动山摇,甚至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接连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谁的问题。
大概是她自己的问题吧,不然为什么奇怪的事情总会找上她呢。
那不然又为什么,她没有妈妈和爸爸为她出面呢?一定是上天的惩罚。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落寞,以至于扯得霍宴执那心尖痛了一下。
她在自我否定,这是最坏的后果。
“笙笙,转头看看。”
江笙木然的转过头来,望向霍宴执。
男人勾着唇笑了笑,手抬起,扣着她的头,将她的视线转了方向。
“看到外面这大千世界了吗?”霍宴执往她的身后靠近,手臂圈着她,点了点车窗外的灯火辉煌。
“这世间每时每刻都要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情,难道都要去怪这些意外事件的承受者吗?”
他的声音,在江笙的耳边,一点一点的浇灌着她那即将枯萎的心。
“你若错了,我自会教育,也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但别人无缘无故惹了你,尽管打回去就好。”霍宴执语气里皆是宠溺,“天塌了,也有我替你去补,怕什么。”
霍宴执话语落地,江笙转过头来,不错眼珠的看着他,那眼神里的千言万语,轻易被他捕捉。
小姑娘倔强,越是心里掖着事情,越是不肯轻易示弱。如今被霍宴执几句话,说的软了心。
“您能抱抱我吗?”
男人一怔,“胡闹。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您抱抱我,我就不难过了。”江笙将他说出口的拒绝下意识屏蔽,舍去了那不值一提的矜持,她只是想让他抱抱自己。
江笙心一横,手揽上他的肩,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怀里的姑娘刚还有些抖,渐渐的,呼吸平静下来。
霍宴执的手,慢慢落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车厢内的气氛,总算是好些了,郑荣那一直不安的心,也总算踏实下来。
江笙停了片刻,从他的怀里出来,眼里像是盛着细碎的星光,“您别担心,我没事了。这些对我来说,不过小事一桩,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霍宴执怀里乍然一空,他短暂的适应了下,淡笑道:“是,我今儿也是来兑现承诺的,可没工夫管你是不是委屈了。”霍宴执抬手捏了下她的脸,“不是说让我来接你下晚自习然后要去吃宵夜吗?。”
江笙想到这个,觉得有些遗憾。自己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得来的一次机会,全被那家伙搅黄了。霍宴执下次再有空闲,还不要何年何月。
她恹恹道:“我本来想和您去个地方,没想到被江筑给破坏了。”
“现在去晚了吗?”霍宴执来都来了,若是没有完成她的愿望,恐怕心里也过意不去。
江笙听他还有兴致,连忙摇头,“不晚,那里是条小吃街,以前我常和爸爸一起去的。”
霍宴执点了点头,“郑荣,按照笙笙说的地址开吧。”
第26章
江笙想和霍宴执一起的去的, 是一条夜市街,这个时间,依旧人来人往的, 颇有人间烟火气。
他们二人踏入这条街的瞬间, 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尤其霍宴执, 自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属性, 路过的人都自动为他们让出足够的空间来。
“您确实不适合下凡,太影响人们的正常劳作了。”刚过完年不久, 这条街上还保留着年节的装饰, 一排排红灯笼随着风摇摇晃晃的。江笙踮着脚,去够那挂着的灯笼穗,可总还有一段距离,让她难以企及。
霍宴执手抄在大衣口袋里, 目光随着她,眼前的这小小年纪的人,却总是经历大起大落,习惯成自然了, 也会尽快收拾好自己的伤口,转过眼来, 便又是这副看似没心没肺的模样。
“以前常来?”男人看她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江笙眼睛里泛着亮盈盈的光,在夜里, 像明珠似的, 闻言点了点头, 又回到他的身边, 乖巧回答:“这条街您不知道吗?好些年头了。这是我父母年轻时常来的。”
“那意义倒是不同。”
江笙是有些想他们了, 而且, 也觉得这条街寓意好,爸爸妈妈就是在这里定情的。她也想着,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从街头走到巷尾。
沿着街边慢慢挪着步子,一阵甜甜的烤红薯味道正越来越近,江笙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看向霍宴执。
她一脸馋猫样,霍宴执瞧着忍俊不禁,还要故意逗逗她。
“这么瞧我做什么?”
江笙小脸上漾起些更甜牙齿的笑容,“我想吃烤红薯。”
“去吧。”霍宴执今晚尤其好说话,要是平时,肯定不许她乱吃东西,尤其还是这么个时间。
江笙挑了个小巧的,裹着纸,捧在手里,被蒸腾的热气烤的手都暖了些。
她捏了一小口,递到霍宴执面前,男人长得高,她不得不举着手,“您尝尝,真的香。”
霍宴执垂眸,小姑娘一脸期盼的模样,他不忍拂了她的兴,弯下腰,就着她的手,浅浅的尝了下。
入口是软糯的绵柔感,齿间顿时被这温暖的甜意所覆盖。
“好吃吗?”
“还不错。”
“真的啊。”江笙急于去验证他说的是真是假,也没多想,就把刚刚喂过他的那块儿烤红薯塞到了自己的嘴里。
霍宴执眼睛眯了下,随即便若无其事的恢复了原样。
他和江笙并排走着,时不时注意着她不被旁人碰到,将身侧靠里的位置给她让了出来,这么走了一会儿,快到街尾的时候,霍宴执忽然开口问道:“笙笙,有没有想过大学的事情。”
江笙动作一顿,忽然就觉得手里的烤红薯一点也不甜了。
“想过了。我家里得照顾着,不能远走。我想留在京都。”
“留在京都。”霍宴执点了点头,“也不是不可,那就等本科毕业,再去深造,只是费些时间。至于家里,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顾着,等你回来亲自接手。”
他怎么总想着把自己送走呢。
“毕业我也不去别的地方,我就留在京都,哪里也不会去的。”江笙语气里带着些小情绪。
霍宴执听的出来,偏头看了一眼她此刻的模样,“你长大了,如今也算是个成年人,做事情要心里有数。”
一向对她纵容的男人,头一回说了这般语气的话,对江笙而言,也算是很重的言语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国外?京大的商科就很有名气。”江笙的声音忽然升高了些,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去反驳他的决定。
霍宴执也不恼,只是唇角的笑意淡了些,“去国外,并不是因为国内不好,我希望你看到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局限于眼下这片刻,即便不出国,将来也要交流到别的城市去。”
这是第一次,他把自己的想法真真切切的转述给江笙听了。高考在即,她想选择本地学校的原因,除了商科的优异,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想离开霍宴执。
但现在,对方似乎对她没有一丝舍不得,他考虑的,只是想她赶紧变得优秀,变得有能力,然后可以脱离他的保护,自己撑起那片沉重的天地。
不得否认,霍宴执的提议才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去国外,还是离开京都,都是一次人生的历练和眼界的开阔。
“我不想走。”江笙坚持。
“嗯?”
“我说我不想走。”
红灯笼晕染的微光下,江笙垂手站着,那表情里看的出笃定和不妥协。
霍宴执在这个问题上,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做商量,“这是命令。是你必须去承担的使命。”
他将这件事情上升为命令,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容反抗起来。霍宴执对她的恩情,让江笙失去了抗拒命令的权利。在这种关系里,她永远没有办法真的站在他的对面。
僵持中,霍宴执怕自己逼的太紧,松了松态度,“还有一段时间,你好好考虑,别拿任何事情去阻挡自己的前途。”
江笙再反抗,恐怕自己那些藏着的心意就要被他挖出来了。
“我会考虑的。”她语气里透着化不开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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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日子,并没有任何新意可言,每天都在紧张忙碌的复习中度过,崇德中学十分看重成绩,尤其是江笙所在的预科班,里面有不少好的苗子,学校来年的声誉,可就指着他们了。
苏老师半路任命,压力也是很大,所以对学生们的要求和希冀就更高,导致班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江笙自从上次和霍宴执谈过考学方向后,便没再提起过这个话题,只是一头栽进复习中,变得有些沉默。
霍宴执不能说完全不懂她的小脾气,但在这件事情上,很难得的,没有妥协的意思。
即便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的改变,他也没有疏忽了她的一日三餐,早就吩咐了营养师,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能把身体调理好,也是临场好好发挥的重要因素。
这么僵持着,转眼便临近六月。
这天早上,江笙套着学校的校服,上面一件半袖白色衬衣,下配格裙,领口系了个同色系的领结,两条又长又直的腿雪白,整个人透着朝阳的生气。
她下楼来到餐厅,叼了个奶酪包便着急出门,和霍宴执简单打了招呼,转头便要离开。
男人出声叫住她:“笙笙,父母忌日怎么打算的?”
江笙拿下嘴里的面包,“我想着去看看他们。”
“好,我知道了,去上学吧。”
江笙小小的哼了声。出门,坐上车,往学校去了。
自从上次晚自习事件后,霍宴执就给她安排了专门的司机和保镖,平日接送上下学,假日里有事外出的话也需陪同。
安全性倒是提高了,就是这自由可就真的没有了。
到了学校,她刚下车,就看到宋遇白等在校门口,斜靠在树边,长腿远远的伸着。
见了江笙,扬手打招呼。
等她走近,宋遇白并到江笙身边:“保镖还跟着呢?”
江笙点头,“江筝一天不恢复,我就是他们家的眼中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自从上次之后,江筝就休学了,据孟欣蕊说,她总是疑神疑鬼的,被确诊精神异常了。
宋遇白未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言说,毕竟,这一圈相关者,都是在互相纠缠中挺过来的。
只能说,她自己种下了这些因,却没有接受结果的勇气。
“今天要模拟填报志愿了。”宋遇白等了半天,终是想起来正事还没问,“你打算去哪里?”
怎么谁都在问她这个问题。
“我还没想好。”江笙的语气里带着些不耐,“这只不过是模拟填报,怎么写都行。”
宋遇白扯住她的胳膊,“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糊涂,看不出来我想和你去同一所大学?”
“你自己的人生,跟着我干什么?”
这个问题,对宋遇白来说,一点也不难回答。
“是我的人生,但也没有人规定,我的人生不能把你纳进规划啊,你和我的发展不冲突。”
江笙认真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蹙,“我要是出国呢?”
“这有什么,上天入地,我都跟。”
他的豪言壮语伴着铃声一齐响了起来,江笙反而不着急往教室里走了,她很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有这样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的勇气。
两个人,站在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露下来,江笙仰头看他半晌,终是垂了眸子。
她拉了下书包带子,转身往教室方向走,“我想考京大商科,有兴趣就跟吧。”
宋遇白莞尔,落后江笙几步,才抬步跟上。
就在刚刚,江笙困扰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在宋遇白的身上得到了启发,她怕什么呢,何必为此纠结,无论去哪里都好,但要先把霍宴执拿下。
说她天真也好,说她不知好歹也罢,霍宴执把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没什么。
固有的观念总得有一个人去打破,既然他没那心思,自己就想方设法的去让他生出这些心思。
喜欢他,承认就好了。
追他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27章
5月27日是江笙父母的祭日, 正巧赶上周末,省去了江笙请假的繁琐,她早起, 跟着霍宴执, 往江家祖墓开去。
今日的江笙,身上穿的黑色连衣裙, 头发低低的绑在脑后, 但就是这样一身压抑的黑色,因着她皮肤白皙, 衬托下, 更显气质。
霍宴执抬起手,摸了下她的发心,“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会儿要和他们说些什么。”
霍宴执笑了下, “怎么,和父母说说话,还要提前酝酿着做汇报?”
车子开进隧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短暂的黑暗过后,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的环境, 江笙才又开口:“嗯,我有一年没和他们好好聊聊了, 要讲的太多了。”
语气里, 听不出落寞, 反而是种接受了现实后的洒脱。
霍宴执不再打扰她, 车内恢复了安静。
从京都到江家祖墓的距离不远, 开车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那里倒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只不过江家有先见之明,从几代往前就留下的,平时有管理人员定期打扫,省事也安宁,给活着的人留一些心理安慰。
到了墓地外,霍宴执下车,让郑荣等在了外面,自己和江笙一起步上台阶,往江氏夫妻的墓碑前走去。
夫妻二人面相皆是和善的,圈里对江疏遇的评价也一直很好,说这人做生意实在,从不走歪门邪路。但就是这样的好人,却没能善终。
墓碑周围打扫的很干净,微风拂过,让逐步燥热的空气里掠过一丝凉爽。
霍宴执瞧了下江笙,看她情绪还可以,“不是有话说吗?我去旁边等你。不用着急。”
江笙点头,目送他往台阶下面走去,才回头看向久违的父母。
“爸妈,我挺好的,你们别担心。”
江笙蹲在他们面前,小声的独自说着话,讲了自己成绩提高的事情,也讲了毕业考学的决定,仿佛江氏父母就真的在她面前似的。
以前,她最喜欢的日子就是今天,她的生日,有父母家人陪伴,她都是享受着小公主般的待遇。
但从去年开始,这个日子,就是她最惧怕的到来,每次都会让她再一次面对这难以言说的恐惧和孤独。
不过还好,毕竟有霍宴执时长陪着,那些离别的酸楚还没翻上来时,就被压了下去。
江笙叙叙碎碎的说了很多,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啰嗦了。
“我要走了,爸妈,刚刚我说的话,可要给我保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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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笙转身,最后看了眼照片上的笑容,才慢慢踱着步子向霍宴执走去。
听到声音,霍宴执转身,“好了?”
江笙点头。
小姑娘素净的面上不见愁容,和这明媚的日光柔和在一起,整个人散着淡淡的温婉。
“那走吧。”
霍宴执和郑荣交接了车子,他亲自开着,带江笙往一条陌生的路上开了起来。
江笙好奇:“不回家吗?”
男人摇头,“见天儿的复习,不烦吗?带你出去玩一天。”
“去哪啊?”江笙其实不怎么提的起兴趣,但她也知道,霍宴执无非是想着法儿的让她高兴而已。
“等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家墓地,是依山傍水建的,所以这边,离江边很近。
霍宴执把车开到东海岸,停下后,撩眉看她一脸惊奇的模样,可爱的紧。
“坐船喜欢吗?”
江笙刚刚要扬起的嘴角,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放了下来,“还行吧。”
霍宴执听她这略显敷衍的语气,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眼里存着几分打趣,“怎么了,我们笙笙这是还跟我闹脾气呢?”
“没有,我可不敢。”
江笙头扭向车窗外,打定了主意不和霍宴执对视,只看着那江边的岸上,建着座码头,一辆游艇正停在那处,今日天气好,没什么风,连个浪头都瞧不见,确实是坐船的好天气。
霍宴执推开车门,长腿迈下来,几步走到江笙所在的副驾这边,拉开门,俯身下来,慵懒的视线和她的直直对上。
“谁教给你的,说话不看人?”
江笙被他抓了正着,再想躲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仰着头,眸子在霍宴执的眉眼五官上打量着。
霍宴执勾了下她的鼻子,“考学的事儿跟父母告状了吧。”
江笙往后躲了下,没躲开,“对,是说了,等着我爸来找您吧。”
“行啊江笙。”霍宴执语气里含着笑意,“可真有毅力,跟我闹了几个月的脾气了,还不消消吗。”
“那您同意我自己选择了吗?”
霍宴执也是第一次做家长,没有经验,尤其是面对这青春期的女孩子,很多时候,总是以命令下属的行动作派去面对江笙,如今他也有了些反省,耐着心性的哄着她。
“同意,本科就按照你自己的喜好来。但我的提议你也放在心上,自己好好考虑。”
霍宴执退了半步,对他这说一不二的地位来讲,已经是极大的妥协了。
江笙觉得这就够了,起码这次考学他放松了,那大学四年,追他,顺便证明自己的实力,足够了。
小姑娘笑意显出来,“您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的,考虑的。”
“总算是肯和我有笑模样了?”霍宴执退后,让出地方,等江笙下了车,带着她往码头走去。
游艇上下两层,只招待他们二人,稍微有些奢侈了。不过霍宴执讲究的很,看中大船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沿江航线也选好了,时间不会太长,晚上在游艇里吃过晚餐,就启程返航。
江笙上船前,霍宴执拿了个圆形的小贴纸到她面前,“预防晕船的。”
“您,要不帮我贴一下吧。”江笙说着,把自己的头发揽到一边,露出小巧的耳廓给他。
霍宴执视线落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眸光沉了沉,转而垂下眼睫,盖住了那本就不易察觉的洞悉。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贴纸,轻轻扣在了她耳后的小窝儿里,尽量避免了接触,却还是无可避免的碰到了一些温热。
江笙对此仿佛毫无察觉,向他道过谢,便好奇的往船舱内走去了。
霍宴执站在原地,停了会儿,敛着唇笑了下,才抬步往里走。
船也同时慢慢的开了起来,速度不快,正好能看远处风景。
沿江的岸边,是插入云霄的高楼建筑,船只渺小,这一刻,江笙觉得对她来说,是由心而至身的放纵,仿佛天地间,什么事情都不值一提了。
“想不想去甲板上看看?”霍宴执倚在桌边,拿了瓶果汁,拧开递到江笙手边。
江笙接过后,小口抿了下,听他提议,眼睛里瞬间带了些兴奋,点头道:“想!想!”
霍宴执站直身子,率先走到台阶边,下巴一抬说道:“过来。”
江笙将果汁瓶子放到桌子上,往霍宴执身边走过来,正巧这时船晃动了一下,江笙眼神一动,顺着船来回摇摆的档口,就倒在了霍宴执的身上。
男人出手捞住她,垂着眸子,看向怀里的人。刚刚这微末的动静,可不至于让人站不稳脚。
江笙短暂的贴了贴他,就自己站好,“多亏了您,要不该摔跤了。”
霍宴执淡笑道:“是吗?”
“当然。”
霍宴执眼里含有深意,看的江笙下意识又把刚升起的那股冲动又降了下来。
她抓着楼梯扶手快走几步,打开舱门,带着湿气的江风拍在两颊上,带走了她因为擅自行动而带来的灼热感。
霍宴执跟在她身后,弯腰出了舱门。
真正站到甲板上,看风景的感受更是大不相同,风也比刚刚要大了许多。
霍宴执站在船尾,“想不想过来看看。”
江笙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的往船尾走,越靠近,就越能看到水被船强硬的分流景象,人还没感觉,眼睛先晕了,腿也软了,一股酸酸的感觉从脚底油然而生。
“我有点儿怕”江笙定格在几步开外,进退不得。
霍宴执倒是没想到,一向胆子赁大的人,也有怕的东西。
他伸出手到她面前,那掌心纹路清晰,江笙看了片刻,将自己的手,郑重其事的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触碰的瞬间,霍宴执骤然抓紧,随即用力一拉,将她带到了他的身前。
他双手撑着围栏,略微俯身,将她圈在了臂弯和身体搭成的安全地带里。
风从背后而来,却无法触及到江笙分毫。
“遇到水,怎么倒成了比水还软的人了。”他语气隐含笑意。
他的胸腔,虽然和她的后背之间还留存着一些距离,但奇怪的是,江笙就是能觉出他身上的温度,有些热。那白皙的手指紧紧扣在栏杆上,和他的手之间,也留着那么一丝不可逾越的距离。
江笙慢慢松手,往他在的位置靠了过去。直到她的小指触碰到男人的大拇指时,她停住。
“那,您喜欢吗?”
她的声音微弱,说话的时候又正巧碰上远处的船只鸣笛,霍宴执的耳边只借着风传来不怎么清晰的一个字。
他低下头,将耳朵凑到江笙的附近,轻笑着问她:“刚说了什么?”
江笙沉着一口气,忽而转头,唇凑近他的耳朵,“我说,喜,欢,吗?”
她一字一顿,就是故意让他再不能用没听清楚来搪塞过去。
霍宴执转过头,目光从浩瀚的水面上,落到她靡颜腻理的脸上,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折射着细碎的阳光,煜煜生辉。可不经瞧,就能看出她此刻憋着一股坏,抿着唇笑看回他的眼里。
这种被他人掌控局势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霍宴执便亲自将一边倒的局面扭转回来。
他浅笑着,站直身子,那双手又像往常一般,随意的抄进口袋里,眼里的情绪变得淡淡的,“喜欢什么?”
这话还怎么往下说呢,江笙的勇气在一次一次的反问中,被磋磨的所剩无几。
她看向远处,“没什么。”
霍宴执整理了一下领口,那种矜贵的疏离感又阻隔在了两人之间。
“走吧,快考试了,别感冒。”霍宴执将她拉至安全的地方后,松开了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幕渐渐降临,船也停了下来,江笙侧身坐在船里,望着外面斑驳繁荣的街景,心里冗杂的思绪层层叠叠。
就像沈蓝说的,霍宴执这种人,挺难追的。
她正出神,船舱内忽然暗了下来,江笙回头,霍宴执坐在她的对面,示意她继续看向窗外。
江面上,一束灯柱扫过,江笙顺着灯柱一晃而过的方向,看向远处大楼。
大楼上,光点逐渐汇成的文字璀璨夺目。
笙笙,生日快乐。——爱你的爸爸妈妈
突然出现的文字,让江笙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她声音带着颤抖。
霍宴执起身,漫步到她的身边,“去年的今天,我们原本都该在这个位置,为笙笙庆祝成年生日的。”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的父母,为你安排了这样美好的一切,但很遗憾,最终未能赴约。”
“您说,那句话,是他们留下的?”江笙泪珠儿一串串的落了下来。
“是,是他们去年为你写下的祝福。虽然他们未能赴约,但把对你的爱留下来了。”
江笙父母提前预定了这一切,为的是给女儿过一个难忘的成年生日,江上游轮,本该下午启程,开到天黑,正好可以行至此处,但因那场意外,所有的一切都未能按照计划执行。
霍宴执也在应邀的名单中。
今年他特意安排了这趟出行计划,让那没有被主人发现的祝福,可以真正有了存在的价值。
“笙笙,他们并不想你的生日变成只有痛苦的日子,往后每年,你都该记得,人虽故,但情仍在。”霍宴执低诉般的语气,冲击进她的心里,攻城略地般,将那隐秘的心事挖掘出来。
曾经一度,她甚至连生日这两个字都敏感异常,那种快乐,再也不曾被她体会过。所以她讨厌任何生日聚会的邀请。
但今日之后,她的记忆里,关于那不完整的十八岁,终于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她和父母,隔着一段时空得以再次遇见。
“笙笙,生日快乐。”霍宴执说罢,将一个锦盒拿到江笙面前,“这是我的礼物。”
江笙接过后,打开,是个钥匙,但这串钥匙却小巧奢华,表面是一层钻石镶嵌的外壳,可以做装饰的项链。
“民发银行的保险箱里,存着□□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合同。这只是开始,我保证,那些属于你的东西,我都会替你拿回来。相信我。”
霍宴执收购了零散股东手中的股份,这件事情他从去年就已经在慢慢执行了。
“可那些原本就是我的,何须您这样破费。”江笙觉得有些心疼,拿着钱去买自己的东西。
霍宴执却不以为意,“江疏冒岂会再还给你呢?商场中瞬息万变,很快所有关于你父亲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有心人抹灭,等将来吗?不可能的。”
现实总是血淋淋的,美好里夹着刀子。
霍宴执拿过钥匙链,替她系在脖颈里,珠宝璀璨,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实打实的钥匙。
“这段路不好走。”霍宴执沉声道,“但我会一直陪着你,别怕。”
第28章
上天在某些时候, 关上了门,却也能再为你开一扇窗。就好比江笙的人生,在学业方面, 可谓顺风顺水。残酷的高三生活终于在那个炎热的六月结束了, 她毫无疑问,顺利考入了京大的商学院。
天气从入了秋, 就能感觉到风的狂肆来, 尤其京都这样的地界,每到这个时候, 风烈的更是有如往脸上拍刀子。
江笙从宿舍出来, 急匆匆的去赶早上的专业课。刚出楼门,就看到宋遇白等在楼下,这么大的风,穿了件白色的帽衫, 也不嫌冷。
但就是这股子骚包的劲头,让宋遇白刚入学,就成为了大一女生公认的新一届校草。但此刻的草好巧不巧的,正在风中瑟瑟发抖。
见了江笙, 他皱了眉头:“看见我了还不赶紧过来,敢情你站楼道里吹不到风是不是?”
江笙连忙快走几步, 到了他身边,“谁让你大早上来等我的, 还不穿衣服。”
宋遇白和江笙走在铺了一地落叶的路上, 总是能引着一众人的视线不住打量。相比高中, 宋遇白已经很知足了, 起码现在的江笙不会再拿怕被同学看到为由, 拒绝和他同行了。
“我这穿的不是衣服?还是你透视眼, 透过衣服,看见了不该看的?”宋遇白说着,眼眸时不时的扫她一眼。
要说不同,江笙比高中更明艳了,以前的漂亮还存着蓄意,现在就像盛放开的国色天香,丝毫不会再去隐藏那自带的攻击性,欣赏她,就是直冲视觉的那种盛宴。
看多了,就想的多,宋遇白连忙转移了视线。
“宋遇白,你不用天天来接送我的,以后这么冷了,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距离不近,和教学楼的距离却差不多,宋遇白特地绕了个圈子来女生宿舍,浪费了不少时间。
哪知男生不以为意的笑了下,“我这是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你,别误会。”
江笙不知这话什么意思,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你不知道吗?学校论坛里,已经自动把你归结为我的人了,别人想插足追你,也得问过我的意见。”宋遇白有种计谋得逞的快意,“我追你就够难的了,要是还要费心费力的去赶情敌,考试上可干不过你。”
“宋遇白。”江笙听他这几句话里,没一个正经的。
她只要这样沉着声音连名带姓的叫他,肯定就是要恼了,男生一直进退有度,知道在哪个地方适时的停止才是最好的。
“你别拒绝我对你好,这样我开心,你身边也不会有乱七八糟打扰你的人,不好吗?”宋遇白自嘲的一笑,“说过让你尽情的利用我,没跟你开玩笑。”
就算只是利用,他也觉得满足。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找个合适的时间?”
江笙不想总这样享受现成的一切,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渣,但每当想狠下心拒绝的时候,宋遇白总能想出无数新的理由和招数来,让事情就停在现在这个程度。
但江笙心里清楚,宋遇白是不稳定因素,这样的安稳不可能会长久持续,一旦他的欲望变得更强烈,那短暂和谐的假象,随时有可能破灭。
宋遇白眼神一动,敷衍的应了声:“有合适的时间再说吧。”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这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却又装傻的态度。
临近教室,宋遇白耸肩:“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还没和我说吗?”
这样子就是奇奇怪怪。
宋遇白突然想到件事,拉住她:“晚上有事吗?下课一起吃饭。”
江笙摇头,“我今天要回去。”
“回霍家?”
也不是周末,为什么突然想回去。
“嗯,他今天的生日。”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宋遇白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她的行动。
“什么时候回来?”
江笙想了下,如果顺利的话
“再说吧,我也不能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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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宴执的生日宴,并不是单纯的一场生日派对,而是各界名流聚集交换商业信息,拓展人脉的桥梁。
所以但凡能数得上名头的,都想着搭上这股东风,这样一来,他的生日宴入场券,便十分难求。
和往年一样,这事儿他本人懒得处理,全权扔给了蒋臣之负责,宴会的场地就设在霍氏企业的宴会厅里,这位少爷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怎么铺张怎么高调怎么来。
江笙上午的课程结束,霍宴执就已经派了司机过来接她赴宴,江笙上车后,却发现今天来的居然是郑秘书。
“郑秘书?不用忙宴会的事情吗?”
郑荣叹了口气:“这事啊,小蒋总全包了,我可插不上手。”
车子开起来,郑荣又道:“霍总吩咐了,让我先带你去挑衣服化妆,造型师已经等在家里了。”
江笙对此没有疑义,毕竟是个重要的日子,她也想最漂亮的出现在他面前。
家里,已经有提前送来的整整两排的礼服等待她挑选,尺码都是按照她的标准定制的,霍宴执总是如此,在她身上,极尽耐心,所有她想不到的事情,都被他做在了前面。
造型师看了眼即将要出自她手的艺术品,咂舌道:“我还没见过这般漂亮的人,瞧瞧您这皮肤。”
江笙正看着那些晚礼服,闻言淡笑,“过奖了。”
造型师安排江笙坐到化妆台前,将她散着的头发别了起来,这下,整张脸都展露于眼前。若说刚刚的美还有所收敛,此刻就是火力全开了。
“怎么会,我见过的女人多如繁星,您这般年纪的世家小姐也不少,但京都城里能把您比下去的,恐怕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江笙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大概瞧得多了,也不怎么新鲜,她任由化妆师在自己的脸上涂涂划划,自己却垂着眸子和沈蓝发消息。
【蓝蓝,你觉得今天说真的好?】
沈蓝发了个白眼过来。
【你都犹豫多久了,再犹豫下去,估计人家孩子都能出来喊你姐姐了。】
江笙被她直白的怼回来,无奈的笑了笑。
【还有没有意见给我?】
【有,最好今晚直接洞房,预防他明天醒酒后不认账。】
江笙:“”
就知道不能问她正经的,答案永远这么出乎意料。
这边头发和妆容处理好后,江笙挑了件黑色的抹胸小礼服,她穿好后,由化妆师帮忙系礼服后面的绑带。
江笙的腰很细,目测也就一尺七八,但这件礼服却有些挤了,原因居然是她的胸围那里尺码不合适。
造型师忙活的满头大汗,也没能将她的礼服系带严丝合缝的绑好。
“乖乖,这是怎么长的。”
江笙低头看了下自己那白嫩嫩的两团,脸上有了些窘意。
“尺寸是霍先生定的,我们还当他慧眼如炬,原来是蒙的啊。”化妆师又把绑带松开些,“麻烦您先脱下来,我修改一下,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好。”
江笙从善如流,脱了衣服,裹了白色的真丝睡裙,缩在二楼的小客厅里,继续和沈蓝发信息。
这个日子,她等了许久了,若是再不付诸于实际行动,大概真如沈蓝所说,霍宴执的孩子都要出来叫她姐姐了。
最近一年,她光是听到就不知几起消息,均是某某企业千金欲与霍氏结两姓之好,仅这么个不实的小道消息,她就已经在心里五味杂陈了。
从始至终,江笙都不觉得自己矮人一等,也许是父母从小到大给她的爱足够多,即便现在这样的状况,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配不上霍宴执,要非说不合适,也就年龄能被他拿来当拒绝的借口。
沈蓝:【笙笙,说实在的,你觉得那位大佬对你有那方面的感情吗?要是两方均有意,还好捅破这层窗户纸,但要是】
沈蓝这消息发的很客观,说实在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霍宴执这人,看不透。
【没有也没关系,追人嘛,没点困难,叫什么追人。】
沈蓝:【好,女中豪杰。那我只能祝你旗开得胜。】
这时,化妆师那边已经修改好衣服上围,亲自捧着给江笙再次穿上,这下,再合适不过了。
纤细的天鹅颈处那抹莹白皮肤延伸至挺翘的胸后,隐于黑色的礼服内,越发衬得这人肤若凝脂。
随着她的走动,由腰线向下散落开的裙摆上,零星的碎钻熠熠生辉。仿佛一条银河带,坠落到了她的裙摆之间。
“我的天啊。”化妆师由衷感慨,“设计师看到,恐怕要求着您做模特了。”
“不过,尺码比刚刚足足扩出来5公分,这些衣服大概都需要改动,我一会儿吩咐人带回去修改一下,尽快再给您送回来。”
江笙看着身后被细心理顺后拉紧打结的礼服,现如今完美的和她的身体契合在一起,这样的颜色不显轻浮,又压得住年龄,和之前那稚嫩的形象完全不同。
女孩垂下头,提起裙摆,穿上高跟鞋,那浑然天成的高贵冷艳感,让人不敢直视。
京都的秋夜,带着惯有的凉意,又加之刮了一天的风,此刻乍然吹过皮肤,不禁起了一层小小的战栗。
江笙由郑秘书带到宴会厅,刚踏入属于他的地带,便有一阵暖意迎面扑来,和外面俨然成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停火通明间,一排排白色餐布上盛开着名贵的蓝色妖姬,各种精致餐点和陈年酒酿琳琅满目。
正中央的舞台一角,请来了著名的管弦乐队,确实很符合蒋臣之的作派,把霍宴执有钱这事儿,摆在了明面上。
江笙环顾四周,去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霍宴执身高腿长,格外引人瞩目。
尤其,他的身边还围着一群莺莺燕燕,各个都是妖娆妩媚,今日似乎也都豁出去了,扔掉了女人的矜持,全都上赶着在他面前露上个脸,混个眼熟。
江笙那股子邪火便在心里满满的发酵起来,就像要充满气体的氢气球,再不想办法,就要连她一起带着飞起来了。
她的脚在裙子下面,不动声色的踢了两下。
霍宴执从她入场,便将注意力分了过来,见女孩儿和他遥遥相望,也不过来,淡淡的笑了笑。
他抬起手来,身边缠着他的这些名媛们便都住了嘴。
霍宴执在众人的注视下,踱步往江笙所在的方向而来。
他一身黑色西装,却不显呆板,浑身上下淌着慵懒随性的调调儿,怪不得能让这些女人欲罢不能。
拨开人群,霍宴执走到江笙面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怎么了,瞧着不开心,是课业太重?”
才不是什么课业太重!
江笙自觉这情绪并没有带到脸上,怎么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霍宴执洞察人心的本事可不是简单说说的,谈判场上的活阎王,说的就是他。
这种场合,不是她闹情绪的地方,江笙调节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臂弯,目光注意到他身后那些投来的嫉妒目光,娇俏的展露了笑颜。
接着,江笙稍稍踮起脚尖,在霍宴执耳边说:“没不开心。祝您生日快乐,礼物我回家给您。”
霍宴执的眼前闪过她裙摆上的细碎光晕,“去找蒋臣之他们玩会儿,我这里一会儿忙起来,大概顾不上你。”
江笙松了挽着他的手,背在身后,头一偏,“不用管我,您去忙吧。”
果然,霍宴执在她身边待了不过几分钟,就被别人缠了上来,江笙不想和这些不熟悉的人打招呼,自己提着裙子,往大厅外走去,想着散散热气。
她出去后不久,便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江笙回头,没想到是位熟人,吴语侬。
“好久不见。”吴语侬比之前,少了那股不管不顾的嚣张,在江笙面前收敛了些。
江笙对她没什么交情可言,而且还带着教唆别人陷害她的仇恨,此刻见面,她不过扯了下嘴角,只当礼貌。
吴语侬对此毫不在意,反而又靠近了江笙一些。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吴语侬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扰乱人心。
“江小姐长大了,几个月不见,我看了都要血脉喷张,更别提那些个男人。”
这话,不算客气。
“我和你之间,还没熟悉到可以让你这样直白评价吧。”江笙面色冷下来。
吴语侬摸了下自己的脸,“没有就没有吧,我就是来警告你,别以为长大了,就能靠美色傍上霍宴执了,不然,我可不怕争个鱼死网破。”
“哦,原来是为了男人才来和我讲这些。”江笙面色缓和下来,带着些讽刺的笑意,“无能的女人,才会拿捏女人,你有本事,把霍宴执管住不就好了,何必怕我对他如何。”
“你!!”吴语侬被戳中心里最不堪的地方,有些怒气。
“你别忘了,上次我让宋雯雯那个傻子推你下去,即便他知道是我,也没有把我怎么样!”
这事江笙知道内情,原本宋雯雯和她无冤无仇的,只是受了吴语侬的挑拨,才糊涂犯下错事。
“那你信不信,我和他说些什么,就能让他迁怒于你呢?”
吴语侬看着江笙这模样,心里的嫉妒越发狂肆,但她不得不承认,即便这样,她也不敢真的向她动手,就因为霍宴执疼她。
江笙知道,越有在意的东西,就越是瞻前顾后。
谁都没有她这不顾一切的胆量。
“我和霍宴执的事情,你管不着。后会有期,姐姐。”
吴语侬被她这几句话,呛的无力回击。她冷笑了声,想到霍宴执母亲的态度,心里总算好受了些。长得妖有什么用,霍家儿媳妇,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第29章
这场生日宴, 一直持续到半夜时分,江笙随着霍宴执一齐回到家的时候,钟表的指针正好停在十二点。
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霍宴执掐了下眉心, 缓解了些被酒气冲击的不适感。
他正欲往三楼卧房去, 却在这时被江笙拉住了手腕。
女孩的手小巧纤细,这样虚扶在他的手腕上时, 仿佛套上了纯白的玉石手串。
“我的礼物还没给您。”
霍宴执这才想起来, 晚宴前,江笙似乎说过, 礼物在家里。
“好, 期待了一晚,让我看看,笙笙的礼物是什么?”男人眼里的宠溺和纵容很容易读出来。
江笙看着他,那樱红的唇瓣动了动, 却未说出一句话来。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做着自我建设,手从他的腕子上拿下来,紧紧的攥了下。再松开时,便能感觉到掌心沁出的微汗。
霍宴执也不急, 他径自到冰吧里拿了瓶水,拧开后仰头喝了一口, 喉结处上下一动,让江笙对他的欲望变得更强烈。
她慢慢往他的身边走过去, 绕过中岛台, 停在了霍宴执的身侧。
自从到了他的身边, 自己所得到的, 便是他用了心的照顾, 所有人都说她是幸运的, 幸运的让他不同对待,他曾经把一切美好送给了十八岁的自己,就这样日复一日,也让江笙陷进了对他的执念里。
眼前的江笙表情太过严肃,让霍宴执有些意外,他将水放下,微凉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不烫,但因他自己也喝了酒的缘故,此刻分不清那酒气是来自于她,还是自己。
“喝酒了吗?”
江笙点头,“喝了一杯,是果酒。”
“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去休息?”霍宴执担心她今晚又喝了酒,怕她酒劲儿一会儿上来,又耍起来不好哄。
“不行,就要今晚,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
霍宴执笑了笑,“哦?那笙笙拿出来吧,我看看是什么礼物,这么稀奇。”
江笙往前凑了一步,她挺翘的胸脯,就停在他的胸口处。
霍宴执眼睫半垂,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礼物就是我,霍宴执,你不想拆吗?”
男人眯了眯眼睛,“什么?”
“霍宴执,我,喜欢你。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这话,似乎也没有太出乎意料,毕竟不久之前,他就对她的心思有了窥见。
男人抬起手,像往常一样摸了摸她的发心,“笙笙怕是喝醉了,不认得我是谁了?我是你小叔叔,别瞎说。”
江笙的心沉了下,即便早就知道他会拿身份这个借口来对付自己,但真的听到,还是感到了一瞬间的心寒。
她摇头,“我没有喝醉,只一杯果酒而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拿身份来压我,我想要的拒绝理由,只有喜欢和不喜欢。”
霍宴执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他是知道这个孩子的韧性的,这一句话,不足以打消她这满脑子奇怪的想法。
“既然没喝醉,就不要在这里说醉话。”
他语调中不见慌乱。
“我没醉,说的又怎么会是醉话。还是你怕了,不敢和我谈情说爱,怕自己控制不了?”
她收起了乖巧,从只小兔子,变成了小狐狸,仗着美貌和他的宠爱,为所欲为起来。
“想和我谈情说爱?”霍宴执往前靠了一步,将距离彻底拉近,挤走了两人之间那被他刻意保持的半步。
江笙来不及细思他忽然的态度转变是为何,他就将手扶在了她的腰上,那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都能传递到她的皮肤上,灼热感瞬间包围全身。
“谈情说爱,我会掐着你的腰。”霍宴执手上用力,将她带着撞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腰本来就细,此刻又紧紧的收拢在裙子里,他又掐的狠,似乎想凭借这样的动作,让她害怕,知难而退。
“谈情说爱,我会和你做男人对女人做的事情。”这样说着,那只手渐渐上移,停在了她的敏感处。
“谈情说爱,我可就不是长辈,而是个普通的男人,若你再想无理取闹,也要看看我对你的爱有多少。”
“同样的,到时候,我若不想哄你,不愿管你,可就不会给你留下后悔的退路了。”
他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是现实的问题,也是江笙迟迟犹豫的原因之一。他们的关系,仅仅靠着那故人的恩惠维系,但凡被打破,再想像今日之前那般,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本以为霍宴执说到这里,会顾念一些她的感受作罢,谁知这人像是铁了心要把她的心思磋磨掉。接下里的话更是直白。
“谈情说爱,我还会借着酒意上头,不管你是否愿意,强硬的要了你。”说着,他俯身下来,直直往她的唇瓣这里横冲直撞过来。
江笙那慌乱的心下意识选择了保护机制,她别开头,躲过了他的攻击。
霍宴执的气息就在脸侧,他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仿佛捶在了江笙的心坎上。
这场面,就是霍宴执想看到的,她怕了,她躲了,那就有话可说了,他下钩子的能力,可是经过商场上的血雨腥风练出来的,只要他想,就不怕眼前的人不咬钩。男人勾唇一笑。
“笙笙,不要妄图打破现在的相处模式,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儿,你接受不了。所以,安心做你的小公主就好,我照样可以给你无尽的宠爱。”
说着,他顿了下,“但是我的女人,却不见得能过的这般自在。”
江笙眼眶里含着泪,潋滟脉脉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然后笑了下,猝不及防的按住他的肩膀,将嘴唇凑了上去,贴在了霍宴执的唇上。
他的唇边带着酒香,江笙笨拙的啃噬着,然后还伸出舌头,强硬的去挤进他的唇齿间。
女孩儿的吻几乎没有技术可言,只靠着一股蛮劲儿,但就是这样的亲吻方式,对霍宴执来说简直是致命的折磨。
他的呼吸渐渐紊乱,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本心里的欲望作祟,他居然想去回应这个要命的吻。
借着最后一丝理智,霍宴执手掐着她的后脖颈,将人拉开。
“江笙,别闹了。”
“我没有闹,你就是想吓吓我,让我知难而退。”她尝过了他的滋味,越发不能控制,她勾住霍宴执的脖子,又急急的贴了上去。
但这次因为提前有了防备,霍宴执没有让她得逞。
江笙若是这样一击就倒的性格,也不会好好的走到今天了。
朦胧夜色里,少女身着黑色礼服,漂亮的锁骨处仿佛盛着散落的月光,将她的皮肤映射的都白亮透明。她明明就这样随意的站在那里,却仿佛让人体验了些旖旎不可言说的风情。
她笑了笑,这一笑,让霍宴执的思绪短暂的抽离。
就这分神的片刻,江笙踮起脚尖,再次揽上霍宴执的肩膀,“你错了霍宴执。而且,你也没有说不喜欢我,不是吗?”
她说话的时候,就贴着他的唇,言罢,便顺势又靠了过去。
空气里,暗香混着酒的醇香,丝丝缕缕扰乱了两人的气息,她此刻霸道的占胜了他的理智。
怀里的江笙软软的,甜甜的,让霍宴执那残存的理智忽然瓦解开来。
他压着江笙的头,转被动为主动,开始了强势的攻城略地。
霍宴执灵巧的深入到她的唇齿间,勾着她的小舌,来回搅动,吮吸着她口中略带果甜的津液。
暗夜中,两人亲吻的声音富有独特的韵律,让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感受到了血脉喷张的欲、望。
江笙的初吻,按照她的意愿,献给了自己此刻最爱的男人。
随着一声娇柔的呜咽,江笙再也站不稳了,她挂在霍宴执的身上,任由他揽腰扶着,却仍旧贪恋他的亲密。
她的小手也开始不再老实,从他的西服后摆出伸进去,将他塞在裤子里的衬衣一点点拽出来,然后逮着机会,小老鼠似的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那小手拂过的地方,男人紧绷的皮肤起了一层颤栗。
嘴上越发加重了力道,他极力截取着她的氧气,让她的呼吸完全依赖于他的给予。
江笙就是一张白纸,这张白纸如今被他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就再不像毫无经验的样子。她开始跟着他的节奏,去尝试着反扑。
那灵巧的丁香顶着他,退回到了他的领域中,从开始的胡搅蛮缠,到现在的步步紧逼,同时,也被她搅乱了霍宴执那一成不变的心思。
男人的某些感官已然不受控制,他将江笙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下拉了出来。沉声喘着粗气。
不过短暂的停顿,“怕了吗?”
江笙无畏一笑:“不怕。”
霍宴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几步走到沙发前,一起倒了进去。蓬松的裙摆落地,他眉眼中染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思。这一刻,他想到了上次江笙醉酒时,咬在他脖颈处的伤痕,明明已经痊愈,但仿佛存着烙印般,又灼灼的烫了起来。
眼前的小女人,已然不是他印象里的孩子,或许早就不是了。
江笙被他此刻的眼神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去拉他,但霍宴执却身体微微后仰,躲开了。
他和江笙的视线在黑暗中相撞,隐忍并压抑,倏尔,他起身快步走到中岛台上,拿过那开了封的半瓶水,紧紧捏着,悉数倒在了自己的脸上。
冰凉的水顺着他的脸颊慢慢滑落,连带着她的心,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明天早上起来,就回学校吧。”霍宴执声音冷然,仿佛在极力否定刚刚他们发生的一切事情。
“霍宴执。”江笙坐起来,阻止了他离开的步调。
霍宴执没有回头,但却未在往台阶上踏一步。
“我是认真的,既然我跨出了这一步,就没想过退缩。”江笙从沙发里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仰头望向男人的背影,“霍宴执,你是不喜欢我,还是害怕喜欢我呢?”
一声略带嘲讽的笑从他的唇齿间泄露,“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想当我霍宴执的大把女人,喜欢何其珍贵。”
“可是你刚刚已经回应我了。”
霍宴执回转身子,笑看向江笙,“笙笙,我是个男人,有七情六欲。所以,在框好的堡垒中好好待着,不要试图招惹我。”
江笙踩着步子,上了几节台阶,站到了他的面前,眉头微蹙,“我原以为,你是个敢作敢为的男人,却不曾想到,也会瞻前顾后。纸老虎,呵。”
江笙先他一步,往二楼卧室走去。
霍宴执留在原地,看着她摇曳的身姿,莫名起了一股邪火。他反而转身回到客厅,从茶几上拿了盒烟,倒出一根来叼在嘴里。
还未等他点燃,楼上踢踢腾腾的跑下来一个身影,江笙去而复返,短短时间,她把身上的黑色礼服换了下来,一身白色真丝的睡衣,腰间缠着一根松松的绑带。脚上连鞋子都没穿,雪白的小脚丫踩在暗红的地毯上,像是纯洁白净的两朵花儿。
行动间,胸前起伏,霍宴执眯了眼睛,暗含野兽般的危险因素。
她跑下来,到霍宴执面前,未语先笑,伸手拿下他的烟后,俯身在他唇边亲了下,一触即离,和刚刚的那种情感不同,这像是小孩子之间表示亲密的一种形式。
“刚刚忘记和你说晚安了。霍宴执,晚安。”
她说罢,又将烟放回霍宴执的唇间,男人也容着她这样,眼半垂着,哼笑一声。继而长臂一伸,手指勾过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
“纸老虎还敢玩火,也不怕把自己点了。”江笙眸子里闪着得逞的喜悦,和他那慵懒并威胁的眼神一碰,笑颜扩大几分。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霍宴执手指摩挲在打火机金属外壳上,那里嵌着颗蓝色的宝石,他拢着手将烟点上。
“知道就离我远点,小心引火上身。”
江笙那小下巴骄傲的抬了下,“您看我怕吗?”
她未再给霍宴执任何反驳的机会,又快步走上了台阶。柔软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像是蹁跹的蝴蝶,晃的霍宴执心烦意乱。
这丫头,可真够劲儿。
第30章
别看江笙刚刚一副情场浪子的刁钻模样, 可等她自己回了屋里,才敢摸着胸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这算是往前迈了一大步了吧?
想到刚刚霍宴执亲吻时那凌冽的下颌线,优越的唇线, 还有腰上的劲肉, 江笙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她这次算是不管不顾喝出去了才出此下策,要不然, 凭霍宴执那刁钻的手段, 她只靠小女生那种扭扭捏捏的表白,恐怕话都说不全就被丢回了房间。
但是那人的态度, 属实让人摸不清, 反正不算答应她,距离目标距离还远的很。这点她有自知之明。
但今天的目的达到了,他肯定不会再拿她当小孩子看了,毕竟亲都亲过了, 虽然是自己强吻的,可他不能不认账。
这么想着,江笙拿手捂住了自己越发烫的脸颊,勇敢是真的勇敢了一回, 但明天过后该怎么见人啊。
虽然临睡前,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了许多, 可当她把自己清理干净后陷进柔软的床里时,没用多久, 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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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 江笙要回学校上课, 所以定了闹钟, 起来洗漱过后, 换了衣服下楼。
不可避免的, 这个时间肯定会和霍宴执碰到一起。他此刻正在饭桌前,如往常一般,优雅的吃着早餐,那稳如泰山的面容上,在见到江笙时也不曾有任何的变化。
江笙气不过,小声的哼了下,坐在了他的对面。
“笙笙回来了?”
家里的阿姨见她在家,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后来才想起来,昨晚他们从宴会回来的晚,自己正好错过了碰面的机会。这才又连忙给她准备了碗筷。
“霍宴执,一会儿有空吗,送我回学校可以吗?”江笙垂着眸子,正用小勺搅拌着一小碗热粥。
霍宴执撩起眼皮来看她,那眼神里深邃难测,良久,他道:“以后不许叫我的名字。”
江笙淡然的“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你喜欢哥哥吗?宴执哥哥好不好听。”
男人手中的筷子被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撞击声让呆立在一旁的保姆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情况?这二位之间的气氛连她这局外人都觉出些微妙来。
“你先去忙吧。”霍宴执这话是对保姆说的。
对方听罢,如蒙大赦,连忙离开了。
“酒还没醒?”霍宴执面色发紧,不好相与的样子。
江笙摇头,很认真的回答他:“昨天你亲我的事情,我都记得,根本没喝多,所以您也不用拿我喝酒这事当借口。你要是不信,那我今晚就喝多一次给您看看,您也好确认是什么样子的。”
男人被她气笑了,“我亲你的事情?”
江笙明亮的大眼睛看向他,忽闪忽闪的眨了两下,“或者说我亲您也行,反正都亲了,您不能不承认。您说喝多了酒都忘了也不行,毕竟您什么酒量,我清楚的很。”
“我看你不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霍宴执声音提高几度。
“那您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喜欢我拒绝我就好了,做什么一口一个让人忘掉呢。还是说,你就明明对我有那意思,还要装着不在乎?”
“江笙!”
“我吃饱了,去学校了。”女孩儿放下勺子,从座位里站起来,没多做停留,离开了家。
霍宴执叹看口气,被她闹的心累。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也很好奇自己是怎么失控的。女人的亲近,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即使喝过酒,也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行为。
但面对江笙时,却失败了。
江笙被送回学校的时候,时间刚刚好,她给宿舍的室友万希希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把课本带来教室。
万希希接电话时还没出宿舍,“你昨晚没回来啊?”
“嗯,回家了。”
“哦,我和苏墨还想给你打电话找你来着,行吧,你去教室等我们吧。”
江笙宿舍算上她三个人,万希希和苏墨,都是外地人,相处几个月下来,是那种不爱打听事的个性,所以江笙和她们相处倒是自在。
她去的早,进教室的时候还没多少人,过了没几分钟,学生们就陆陆续续的都来了,苏墨和万希希把书放到她面前,坐在了江笙占好的位置里。
这时,宋遇白和同宿舍的男生也进了教室,一扫就发现了她的身影,和朋友打了招呼,就往江笙身边去了。
少男少女最是八卦,尤其是系花系草,不少人开始起哄,“白哥,老婆奴的称号算是坐实了啊!”
宋遇白一个眼神压制,让起哄的人都闭了嘴巴。坐下后,凑到江笙身边问她:“怎么样,我厉害吧,专治他们瞎起哄。”
“你不坐这里,谁还能抓住机会起哄呢?”
“啧,火气这么大,昨晚过的不好?”
江笙一口气提起来,想反驳,但最后也不知该说什么,“心情不好,不用管我。”
宋遇白笑起来,“我专治心情不好。”
“你专治的还挺多。”江笙抱着胸,倚在椅背上,又问他:“你今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和你聊聊。”
男生沉默片刻,“晚上我约了几个高中的朋友,你也见过,也来吧。”
江笙点头,也没问具体是要去什么地方,反正她这话今天必须说清楚,一直这么拖着,对宋遇白来说太不公平。
上课前,有个眼熟的手机号码又给她发了信息,内容与之前大致差不多。
【我来京都了,要不要见一面?】
江笙将手机扣到桌子上,没有回信息。
大学的课程和高中比起来,有轻松也有复杂,但因为目标不同,所以江笙觉得她比高中的时候还要累,不仅要把专业课的知识学好,还要花时间自学其他课程,她就是需要证明,无论在哪里学习,她都有能力做好。
宋遇白坐在江笙的身边,侧目看着女生垂着头认真做笔记的模样,手中的笔被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偶尔会因为盯的太认真而被江笙抓包,他也不躲闪。
一天的满课,就这样度过了。
下课后,每个人都面露疲惫,江笙揉着发胀的眼睛,问宋遇白:“去哪?”
“酒吧。”
这个地方,对江笙而言,虽然不算陌生,但也属实不是舒适地带,尤其里面过分喧嚣的环境和刺激耳膜的音乐,让人变得浮躁起来。
“江笙同学,真的是你啊。”
和她打招呼的这人有些面熟,江笙一时想不起名字,宋遇白在她耳边介绍:“无人机。”
江笙这才想起来,可不就是当初用无人机给她送篮球赛入场券的那个男生吗。
“我叫韩阔。这哥们儿叫高维新,我们都是崇德的。”
江笙听他们用嚷的介绍完自己后,笑着点了下头。
等韩阔落座,用手肘碰了下宋遇白,然后在他耳边问:“老大什么情况啊,这是追到手了?我们要叫嫂子了。”
宋遇白眼神一冷,“别乱来,要不然搞砸了。”
韩阔小表情一动,就知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备胎。
人到齐了,宋遇白要的酒和果盘就全上了桌,他还特意给江笙要了饮料。
这种环境太闹了,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江笙来之前都打定了主意,不可能再耽搁下去。
她扯了下宋遇白的衣服,“你跟我出来一下。”
宋遇白感受到她的动作,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谁知道他是真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江笙手指了下安全通道的标牌,示意他去那边,自己就率先起身了。
宋遇白知道逃不过了,也起身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俩这边刚走,正巧被林怀远看到,要是之前,他还觉得有可能看错,但昨晚在霍宴执的生日宴上刚见了江笙,这女孩儿现在太惹眼了,不可能会认错。
“诶,卧槽,那不是这位小姑奶奶怎么来这儿了?”
“老板,您熟人啊?要不要打折?”经理抓住机会拍马屁。
林怀远大眼一瞪:“不许,该怎么收怎么收。”
好巧不巧的,江笙来了自己的酒吧,他想了下,还是给霍宴执去了电话。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好交代,还不如提前报备。
霍宴执看见林怀远电话时,正在家里书房里坐着发呆,明明手上捧着本书,却半天没翻一页。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垂眸看了一眼,懒懒的接了起来。
“什么事。”
“宴哥,你家小丫头找男朋友了啊?”林怀远挑了个自以为非常切题的开场白。
但是万万没想到,昨晚刚刚被江笙表白的男人也会心虚,下意识想到的是自己的事情被这家伙窥见了。
“什么意思?”霍宴执拿手机的手紧了紧。
林怀远自然意识不到他的情绪变化,解释道:“没啥,就是我看见小丫头跟着几个男生来我场子玩儿了。”
“你说她去哪了?”霍宴执觉得林怀远叙述的这件事情很陌生。
“啊?你问她去哪了啊,我刚看着,好像和其中一个帅小伙钻安全通道了,那里面”
那里面可是亲嘴的好去处。
林怀远话没说完,手机里就传出来嘟嘟的忙音。
他报告完了,想着还是赶紧出去候着吧,那位爷估计没多久就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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