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108用冷淡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理解。
【是，是的。】
【但你的朋友,一个梦想成为女王的公主，为了自身利益,请求你杀了他的队友,并把他直接绑到海里去。】
【大概是这样……】
【我明白了。】系统说，【你可以背叛公主。】
诺维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不安地拍着尾巴，锋利的尾鳍在甩动中,迅速收割了一圈杂草,把它们整齐的拦腰斩断,切碎在地上。
【我答应她了！那是她的梦想。】人鱼反驳道,【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我违背不了我的父亲，至少我希望她可以。】
【那就照她说的做。】系统108立刻再次给出了建议，【把其他人杀了，把你的心上人带进海里,然后再慢慢培养感情，我会帮你攻略他。】
【我们会变成敌人的！他不可能会爱上我。】诺维立刻否认了系统的建议,【而且他的队伍在之前还救了希恩娜，这么做是恩将仇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干嘛？】系统有点不耐烦了,这次发出的声音类似高档皮鞋在不断地敲击地板,【我处理过很多单业务，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仇人之间也是可以相爱的，世上没什么不可能。】
【这就是为什么我试着折中！】诺维在心里大喊，【我希望能说服他们，阻止他们，和他们立一个契约，让他们保证不把希恩娜的事说出去，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杀他们了！】
【愚蠢。】108评价道，【而且天真。你确实符合我对美人鱼的刻板印象。】
【你好过分！】诺维涨红了脸，【我告诉你，我已经想明白了。我在昨天跑掉了，那很不对。但我想，我无法阻止那些人类向他们的国王汇报消息，那是他们的使命，他们完不成使命会誓死抵抗的。可他们对海瑟尼克尔的王……大概没有责任。】
【所以呢？】
【我要跟上去，想办法不让他们去王都。这样就能兑现对希恩娜的承诺。】
【呵。】108嗤笑一声，【你根本不懂政治。弗尔拉达王才不需要公主那样的野心家呢，要吞并海瑟尼克尔的领土，他们的王最好是个没有脑子的软蛋。】
【不对。】它很快自己否定了自己，【如果我是弗尔拉达王，我不会告密，我甚至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能冷眼看着继承人们展开内斗，把国.家搞得一团糟，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把精疲力尽的成功者杀掉。放任公主是最好的选择。】
诺维完全没明白系统在说什么，他为此沉默了一会儿，努力去思考，最终还是只能天真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108道，【这和你没关系。】
【我还是听懂了一部分的，我天生就有很敏锐的直觉！】
诺维有点生气，他能感到这个从天而降的流星花仙子是真的很嫌弃自己，它总是在敷衍和取笑。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大概意思就是我是正确的，对吧？弗尔拉达那边不会多说，只要能拦住卡修他们，希恩娜还是会没事。】
【别总是说希恩娜了。】108无情道，【她好得很，她那么聪明，只用一个请求，就牺牲掉朋友的爱情，她用得着你去关心吗？】
【希恩娜不是那种鱼！】诺维忍不住愤怒，【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于是我说——别提她了。】108道，【说点别的，你想怎么在阻止卡修·维拉雷德的同时让他爱上你？】
【我还
没想好。】人鱼一下子变得落寞起来，【我已经说过了，还记得吗？我们不可能了。】
【那么我还是提议把他带到海里。】一种类似于翻阅文件和鼠标点击的声音在诺维脑海里响起，【你是人鱼王子，海洋统治者的儿子，你可以向他展示你的财富和地位，给他看看你作战的能力，为他猎杀点什么动物。根据数据统计分析，这样最有效率。】
【卡修也不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他是封建贵族的家臣，只听命令行事的骑士阶层。谁有权力他就会跟着谁，谁有钱他就会为谁服务。这是不变的道理！爱情是建立在物质上的。假如你是个乞丐，你觉得你还会有机会追求他吗？你根本见都见不到他。】
诺维猛地从石头上弹起，头朝下钻进水里，离开了内陆湖。
他顺着河流一直往下游，以飞快的速度经过一些幽暗的通道，最后回到了海里。咸而苦涩的暗沉海水包围着他，熟悉的深海气压再次席卷。
【效率至上，小美人鱼。】108没有对环境的改变发出任何质疑，【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对爱情可能还有一定的幻想，但你该现实一些了。】
【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你这魔鬼。】诺维一边说着，一边穿过海带树林，【你根本不是乐于助人的花仙子，你真邪恶！你把所有人，还有鱼，都看得很肤浅！】
【吱——】这是办公椅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我同样不想再和你说话了，幼稚讨厌的海洋生物。你以为我在求着你想要帮你吗？我只想下班！你这非但没有谈过恋爱，还被初恋讨厌的可悲人鱼！】
诺维顺着冰冷的洋流前进，身旁是一群徜徉的海龟和水母，他抿着嘴唇，真的半句话都不和系统说了，哪怕它的话让他非常恼火，非常想要反骂回去。
“嘿，诺维！”
诺维逐渐游回了自己的家。
那是在一片红珊瑚和巨海藻中被掩盖的小屋，用洁白的石头和美丽的水晶搭成，规模并不大，起码比起他原来住着的，真正的海底宫殿来说差远了。这里是他躲避父亲唠叨的一个秘密基地。
就在快靠近目的地的时候，他听到了谁的喊声。
一条拥有美丽青瓷色长发的人鱼游了过来，她的尾巴是漂亮的紫色，看起来就像刚浇过水、还带着露珠的嫩葡萄，她尚且年轻，应该和诺维差不多大。
与其他人鱼一样，她有着非常出众的外表，优雅又随性的举止将她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回来啦！”她绕着诺维转了一圈，“我想着来这儿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回来了！下午好啊，诺维！”
“嗯。”
紫尾人鱼没察觉出不对，她带着充满海洋活力的笑容继续道：“真稀奇！这是自从你开始离家出走后回来得最早的一次，还不够半个月呢！你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有故事能讲给我听吗？我独自呆着好无聊。”
这条人鱼叫做妮娜，是为数不多能够理解诺维对陆地和天空向往的同胞，他们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聊天，诺维甚至因此把自己安全屋的地址告诉了她。
“我没做什么，妮娜。”诺维悲伤道，“我只是搞砸了很多事情，然后灰溜溜地回来了。”
“哦……”妮娜有点惊讶，她的笑容消失了，她在原地浮了一会儿，疑惑又小心地说，“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沮丧……你总是很开心的，诺维。”
“现在你见到了。”
“究竟怎么了？是谁影响了你？”妮娜问道，“谁骂你了，谁打你了？让我去见见他，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尾巴不只是漂亮而已，我会把他拍成一张海苔饼。”
“不是的，没有谁惹我。我只是遇到了一件怎么做都会错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妮娜
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希望你别灰心，只要你开口，我很愿意陪着你。”
“谢谢你，妮娜。”诺维开心了一点，只有一点，但他装作好多了的样子，向朋友道谢。
他们一起游进了屋子。
诺维拿出一些贝壳和海螺招待妮娜，妮娜把自己掉下来的鳞片送给了诺维，诺维也把他的给了妮娜，他们吃了点东西，心情逐渐好起来。
“我想。”诺维说，“我什么都不做只会更糟。”
“这么说你有计划了。”妮娜好奇道，“你需要我帮忙吗？”
“请帮我找一个海巫师吧！”诺维说，“但不能是宫廷巫师，那样会被我父亲发现的。”
“这么简单？好呀。”妮娜很快同意了，“你要海巫师干什么？施咒？”
“嗯。”
“对谁？”
“对我！”
“对你？你生病了吗？”妮娜趴在桌上，担心地凑过去看他。
“不。”诺维摇摇头，“我需要一双腿，能在陆地上行走的那种腿，否则我没办法找到他。”
“什么！”妮娜尖叫一声，“你要腿！你要那种可怕又呆板的木棍！你要那种丑东西！你真是想不开了，诺维。你快醒醒！你中了诅咒吗？不行，我得赶快去叫王后来帮你。”
说完，她立刻转身，尾巴溅起的水沫扑了诺维一脸，将桌上的盘子纷纷震飞。
“别去！”诺希甩了甩头，用力扯住她，说出部分真相，“我——我爱上了一个人类，所以我必须有腿。”
“你爱上了人类！”妮娜再次尖叫，“你要为了他放弃尾巴！”
“别说那么大声，妮娜！”诺维用力吼回去，“你能让这事变成秘密吗？求你了！”
“好，好吧。”妮娜被更大的声音压住了心神，她迷迷糊糊地答应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你爱上他多久了？等等，他，你爱上了一个男人？”
“是的。”诺维说，“他很好的，妮娜，如果你见到他，说不定也会喜欢他。”
“我可不会和你抢伴侣。”妮娜皱皱鼻子。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诺维顺便回答妮娜的上一个问题，“我在昨天刚认识他。”
“海神的发带啊！你刚认识他？”
“他让我一见钟情！”诺维急切地辩解，“我是认真的，你知道吗？他闻起来、看起来都像是太阳，他的眼睛就像风暴过后的天空。”
“太阳？”妮娜哈哈大笑，“那你不如去信阳光明女神好了，祂才是纯粹的太阳呢！”
“妮娜！”
“好吧好吧。你就不能放弃吗？”妮娜不死心地问道，“这也太突然了，你有那么爱他吗？”
“还有别的原因……总之请带我去吧！”
“你想好了吗？和海巫师做交易需要代价。”
“她会拿走我的声音？”
“不，有可能是头发。”妮娜故意道，“你会秃得像鮟鱇鱼，只剩下一根毛垂在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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