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六目相视,好不尴尬。
赵岭一时并没有认出来无笙,那人散着发,站在这充满神学气息的图书馆中,又捧着一本老旧手抄稿,就如同旧约中悲天悯人的天神,如今亲自来到了凡间。
他不过脑地冒出来一句:“这个图书馆还有npc啊?”
行骨扶额,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不是npc?”
赵岭再次朝着无笙看去,仔细辨认后终于发现不对,阴阳怪气地开口:“怎么没见你那队友啊?”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即使有存档点,死亡的感受也是货真价实的。”
行骨:现在把这人丢了还来得及吗?
无笙笑了笑,动作轻柔的合上了手中的书稿。
“您很想顾凉?”
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他?
行骨打断了赵岭再次开口的机会,单刀直入:“你们遭遇了什么?”
无笙正要张嘴,深棕的大门再次被人撞开,海登·格雷戈里狼狈地跌了进来。
他望了眼屋内的所有人,又转身迅速的关上了大门。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这才张口:“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第五名玩家。正在躲避庄园内的鸟嘴医生,你们现在可能不相信我。”
海登抬头,看向无笙,再次说道:“作为佐证,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角色卡,是无助的黑羊。”
“但是游戏给我加了限制条件,不能在这个副本崩坏人设,意思就是我得扮演好海登·格雷戈里。”
这人一下抛出来了太多消息,无笙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
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话,那羔羊和屠夫的数量就有些问题了。
之前他可以肯定,自己和顾凉两人都是羔羊身份,但是在他们原有的角色卡失效之后,主线任务却变成了拯救小镇上的羊羔。
这个主线任务的名字,表明了在剩下的玩家中,还有人的角色卡是羔羊。
但是刚才,那本书上说出了第三种身份的存在——持刀的屠夫。
在海登没有表明玩家身份之前,无笙推断行骨与赵岭,一人为羔羊,一人为屠夫。
但现在,如果海登说的是真的,那羔羊有可能是一只,也有可能是两只,排除法不再生效。
若是要排列组合,那究竟是两个屠夫一只羔羊,还是两只羔羊一个屠夫。
谁是需要被拯救的,谁是需要被扼杀的?
当然,这一切都有两个大前提。
其一,拥有角色卡的,只有玩家。
其二:这个游戏,真的是pvp。
无笙垂眸,眼中晦暗不明。
行骨皱眉,开口反问:“那你现在怎么可以告诉我们你的身份?”
海登从怀中拿出一幅被反复折叠过的画卷,开口:“因为我找到了关键证据。”
那画卷格外陈旧,描绘了教堂门口焚烧女巫的场景。
无数小镇人员近乎癫狂地围绕在教堂周围,表情夸张又扭曲,而在这幅画面的远处,海面上一艘小船摇摇晃晃,逐渐驶离了这片如坠星火的海面。
海登开口:“这就是副本中最后的场景,只要找到通行令,我们就可以逃离这里,完成主线任务。”
无笙看行骨二人不再开口后,便明白这人没说假话,之前逃离羊圈的任务,很可能就是这样的通关方法。
而行骨和赵岭并非新人玩家,他们可能已经早就通过某种方式了解了这个副本。
无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说:“你知道通行令在哪吗?”
行骨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和赵岭今天已经找完了整个一楼,居然没有发现一点通行令的影子,也没有找到任何指引通行令位置的线索,这种情况放在游戏里是极其不对劲的。
海登拍了拍画卷,又将其收回自己的腰间,说道:“我当然知道,其中一个通行令就在lady的梳妆台上,进门就可以看见。”
他略微疑惑:“不然我为什么老是要往lady身边凑?”
行骨:“......”
无笙:“是吗。”
门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手杖敲击音,图书馆内的四人瞬间安静下来。
无笙靠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垂眼看着手中的书。
等到手杖的敲击声彻底消失,其他的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四人在此地齐聚,竟然都是为了躲避此刻在庄园内游荡的鸟嘴医生。等怪物离开之后,无笙察觉不对,刚才海登拿出来的画卷自己似乎在哪儿看见过。
在哪呢?
头顶的壁画金碧辉煌,墙上的油画熠熠生辉。
无笙目光一动,他想起来在哪了。
不顾身后三人的目光,他起身朝着图书馆的另一侧走去,在同样满是火焰的图画中,一张染血的医师证明突兀地粘黏在画框上。
将证明取下后,无笙惊讶的发现,这竟然是两张证明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只是其中一张多了“暂时”两字。
游戏外,赌池。
six看着屏幕中的画面,缓缓说道:“其实这个地方的医生并不足够,很多的医生甚至没有达到行医的水平,便被匆匆赶上了岗,魔鬼对鸟嘴医生说:一千个人里面你们只能救一个,这其实意味着......”
游戏内,无笙同时开口。
“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是会杀死玩家的。”
【玩家无笙生命值降低:900→860】
无笙拍了拍衣角,将两张医师证明放入仓库,慢悠悠地朝其他书架看去。
庄园的傍晚,在两个规则即将交替的半个小时内,是这个副本为数不多的安全时间,图书馆内,几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当窗外的天空被染成橘红色时,行骨二人先行离开了,连带着海登一起。三人走后,无笙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一缕暗红从唇间溢出。
他随意的擦拭掉血迹,却能清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衰弱,生命值在不断下降。
想必在生命值极低的时候,大概只能等死了吧。
无笙朝窗外一瞥,发现有人从庄园外走了进来,眯着眼睛看去,总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怀中似乎还抱了什么东西。
他撑着窗沿翻身落地,果不其然,顾凉正一脸慌张地朝庄园内走来。看见无笙后他面色一喜,将手中的大衣直接塞进了无笙怀中。
同时说道:“笙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这好像是一个船员的衣服,我存档后就在我手边。”
无笙拿起那件大衣,在衣领标所在的地方,几个大字清楚明了——
冷漠的白羊。
他摸着领标,一些结论瞬间被推翻。
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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