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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也不开,就站在我床边说话,说要商量以后住哪个房间。


    我:“······”


    这种事一定要现在商量吗!


    我告诉他:“李长言,我很困,放我睡觉行不行?”


    李长言说:“可以。”


    然后他钻进了我的被窝,“那你叫声男朋友听听?”


    我感觉脸有点发烫,随后屈服强权:“男朋友。”


    李长言这不要脸的居然还不走:“刚想起来,我房间空调坏了。”


    坏个鬼,我早上路过还跟冰窖似的!


    可我居然忍着没拆穿他,只是屁股往旁边挪了挪:“那你去客厅睡。”


    “不要。”李长言往我身边贴了贴,“我能抱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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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能啦!我这么矜持的人怎么能接受第一天就滚到一起!


    非常义正言辞的:“李长言,我告诉你,我不是那种——”


    “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做。”


    呵,同为男人,这种屁话我怎么可能相信。


    “李长言,我很郑重的告诉你——”


    “我有点怕。”


    这厮居然装可怜,摸到了我的手,捏着我的指尖问:“到了明天,还是男朋友吗?”


    “······啥意思?”


    “你很善变。”他说。


    “再善变也不至于这样,这种叫渣。”


    我坦言,那时候我的确不太确定,不是不确定对李长言的感情,而是对自身的不确定。


    我担心身上的某种情绪卷土重来,再次将我拖向深渊。


    那种力量太强大了。


    念及也有点害怕,不赶李长言走了,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他知晓我的意思,很愉快的调整睡姿抱着我。


    那是第一次以拥抱的姿态入眠,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非常契合,无缝连接。


    不晓得从前单身的状态是怎么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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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啰嗦了这么多,还是没说到正题。


    反正那一晚之后,李长言就搬到了我的房间,虽然他的房间要比我的大,光线也更好,但我这人毛病多,其中就包括择床。


    李长言反正没有任何考虑就搬过来了,把他的房间改成了书房兼工作室。


    但我很少在里面看书工作。


    书是任何地点都能看的,至于要带回家的工作,比如我现在的写作。


    我更喜欢挪用家里的餐桌,和客厅的茶几。


    好吧,快说到了。


    我本来觉得李长言很快就会行动,毕竟接吻和其他嗯嗯活动,他都很主动强势,撩得人面红耳赤。


    但最后一步,就是卡在那儿。


    如果不是了解他,真的怀疑他吊我胃口。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哦不,现在想起来还是非常特别的。


    我和李长言做完各自的兼职,一起回家,在门口我还在抱怨好累啊脚酸啊。推开门,玄关到客厅铺满了玫瑰花瓣,客厅毛毯上的玫瑰花是一个大大的爱心。


    我尖叫起来:“哇哇,李长言我好喜欢,你好浪漫!”


    李长言一脸懵:“······不是我弄的。”


    我惊讶的捂嘴:“那是谁,我草不会有人借用我们家的客厅求婚吧,老天谁这么没素质!”


    李长言摩挲着耳垂,笑着看我。


    过了一会,我装不下去了,好嘛就是我自己,下午其实请了半天假,专门回来搞这个,慌慌张张弄完又跑去咖啡店等李长言接我下班。


    我扑向他:“喜不喜欢?我浪不浪漫!”


    李长言笑着点头:“喜欢,也挺,浪的。”


    我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掐住我的腰,“怪不得你身上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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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还打算弄得更好一点的,但实在时间仓促,而且预算也不够。


    哎就不要太追求精致,尽量在我们生活水平之类寻求浪漫吧。


    买了超市的打折红酒,却发现没有红酒杯哈哈,只好用平常喝酒的杯子。


    没有什么精致的食物,只有在超市囤的一大包零食。


    买了一小块蛋糕,希望今天晚上能有一点甜。


    我们就穿着情侣睡衣,喝酒吃东西,看我喜欢的爱情电影。


    李长言突然叹气,说这些应该他来准备的,在一起的时候都没什么仪式感。


    我随意的说谁准备都一样。


    心里很紧张,想着今晚要发生什么,脑袋就嗡嗡的。


    李长言怎么一下话怎么多,就是不行动,念叨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情趣啊。”


    “不,不会啊。”


    “我努力学,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会,嗯,我会不让自己那么无聊,你除了喜欢惊喜还喜欢什么?”


    “喜欢你。”我说,“就喜欢无聊的你。”


    ······他不会是不行吧。


    李长言感动坏了,比平常肉麻了不知多少倍:“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幸福的,踏踏实实的。”


    “好。”


    哎,算了吧,今晚就这么过也可以。


    电影看了一半,大概是我有些失望的心情被他觉察,李长言突然回过劲来:“今天不是什么日子吧!”


    他算了算:“不是你生日,我们刚在一起半个月,不是什么纪念日,也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还有什么?王乐乐,你弄这个还为了庆祝什么吗?”


    我是不是说过李长言话少且闷的?


    我错了,打脸打得好疼。


    好歹也是用心准备的,就算什么都没发生,至少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


    我看看他,嗯,目光对视着说太害羞了,轻轻靠在他的肩膀:“李长言?”


    “嗯?”


    我深呼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排斥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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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棒了,我居然说出来了!


    李长言哼哼哧哧:“没,没有啊。”


    我起身看看他,突然爆笑:“你的脸也太红了吧!”


    “王乐乐!”他不高兴,“你又耍我。”


    我笑够了才问,“耍你什么了呀。”


    李长言还很委屈:“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自己都不确定,还在这儿乱说话。”


    我真的比窦娥还冤,李长言这脑子是,是,是怎么考上医学院的?


    我问他:“我不确定什么?”


    李长言道:“我们的关系。”


    他误会了,他说的是另外一种——对同志身份的不确定,或者说不安。


    不是对他,对我们的关系。


    他低估了我对他的喜欢。


    多说无益,我主动过去吻他。


    ······我们度过了很难忘,很美妙的一个夜晚。


    happy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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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发现,李长言老是背着我和别人讲好久的电话。


    偷偷听一回,发现电话那边的人是我亲爱的妈妈。


    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很多短信往来,李长言简直就是我妈放在我身边的奸细。


    最近,他们围绕的都是我最近的状态在聊。


    而就根据那些内容来看,李长言反而更像我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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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长言和老妈有联系,这是让我没想到的。


    我妈是乡村医生,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骑着摩托车到各家各户去看病。


    小病如感冒发烧过敏,或者疑难杂症,我妈都可以解决,更严重一些的,也都是我妈帮忙安排着去县,市区的医院。


    村里人都十分信任她。


    她忙,特别是在我父亲去世之后,她还要分出更多心力来照顾我。


    我的功课她抓得很严,而生活上,她尽量让我过得舒心。


    这样一位让人敬佩和喜爱的好母亲,我却没能成为她骄傲的孩子。


    虽然我是村里出来的第一批大学生中的一个,但中间耽搁的一年,几乎耗尽了母亲的心力。


    我妈一直未对我要求什么,但我心里清楚,如果有两件事能做到,她一定会很开心。


    一是学医,二是找一个好女孩恋爱,结婚,建立自己的家庭。


    前面一个我不可避免的让她失望了,后面一种,也同样会让她失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结婚这事儿可以拖,不必到了某个时间点就要立刻下决定。


    总是有借口可以找的。


    我似乎可以把失望的时间无限延长。


    遇到李长言之后,我知道唯一且最好的办法就是瞒着,瞒一辈子。


    一辈子不结婚,和喜欢同性比起来,似乎更加可以让人接受。


    何况,我是个心理有问题的人,不结婚不去祸害别人,是可以理解的。


    而选择和男生在一起,就证明了我的确有心理问题。


    我总是说“不可以让我妈知道”,这无意间给李长言造成一种错觉,好像我妈就是我们之间巨大的绊脚石。


    他每次跃跃欲试想和我妈说通道理的样子,都让我心惊胆战。


    后来为了家庭和睦,李长言只好暂时放弃。


    李长言来我家过了几次年,我妈知道他是与我合租的朋友,也知道他的专业。


    但我感觉老妈不太喜欢她。


    有次她悄悄与我说,“你那同学什么时候回学校?山里冷,我觉得他住不习惯。”


    我说:“再等两天,他跟我一起回。”


    我妈说:“哦,那别等了吧,你们现在就一起回。”


    我:“······”


    我清楚这里面绝少不了李兄的性格原因。


    本来嘛,我妈对学医的孩子抱有滤镜,我带回家的朋友又只他一个,老妈肯定想好好招待他,顺便和同行之间交流一下。


    一交流就出了问题。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我妈头顶的火光。


    上一次还是两年前,因为一个产妇产后大出血需要立刻送往县医院,但丈夫却不愿意,担心花太多钱。


    我妈妈将人骂得狗血喷头,安置好产妇后,又拎着那位丈夫的耳朵上了车。


    当时的我,坐在驾驶座,手握方向盘。


    而现在,老妈路过我时,气冲冲的说:“毛孩子,屁都不懂,没救过人叫什么医生!”


    我想反驳说李长言现在只是医学生,但没敢开口。


    当天老妈依旧给我们做很丰盛的午饭。


    我一直觉得老妈和李长言的矛盾很大,现在想来,他们之间只是立场不同而产生的冲突。


    一个是在大城市接受最先进医学知识的大学生,一个在闭塞乡村却有着丰富经验的医生。


    都厉害,也都骄傲。


    而现在,他们的立场都转移到我身上时,对话自然能够心平气和。


    我看到妈妈的短信里不断感谢李长言对我的照顾,说有他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气。


    而李长言回:是的。


    我已无力吐槽他,毕竟他能忍住不拆穿我们的关系,真的让我觉得自己有些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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