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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栗焖饭或者_


    今天参加了两场面试,下午去接李长言下班。


    等红绿灯的时候,闻到路边糖炒栗子的香味。


    我对冬天的基础记忆,除了雪,就是炭火,板栗。


    板栗不是糖炒的,是埋在火盆里烤的。


    和李长言说,小学时候的冬天,我们还带着小火盆上学。


    李长言不信,说不怕你们把学校烧了吗,哎,他这个缺乏想象力和没有见识的城市娃。


    所谓的小火盆,就是家长找一个深口一些的铁钵子,钻四个眼,用铁丝穿起来,提手的部分再裹一下。


    冬季的上学日,随处可见的一簇簇火团在路上走,碰到十几个成群结伴的,那场面可壮观了。


    没办法,冷嘛,教室里没有暖气,连老师上课的时候也搬个大火盆在讲台上,写几个字,就蹲下烤一烤。


    我们学生的火盆就放在座位下面,哪位同学的炭烧完了,老师还会给添几块。


    当然了,小火盆不可能烧一天,最多维持到上午前两节课。


    这时候也快中午,没有那么冷了。


    李长言说:“每个学生都带吗?”


    我说:“差不多。”


    李长言又问:“没有引起过火灾吗?”


    我摇头:“没有。”


    那时候的桌椅都还是木头的,从来没烧过。


    李长言:“没人中毒吗?”


    “······”


    没有。


    但我已经记不清我们教室的窗户和门是否关了,按照现在的想法,如果关了,满屋子的炭火,不中毒好像不太可能,但如果没关,风那么大那么猛,我们把炭抱在手里也不够暖和啊。


    可我的记忆里,我上课时的手总是暖呼呼的,一点儿也不妨碍写字,我的小火盆乖巧的待在课桌下面,静静地燃烧,给我带来无限的温暖。


    李长言就是不懂啦。


    啊还有,那时候我们不管男生女生,都会一种特别的本领。拽着铁丝把手,用胳膊在空中画圈,最厉害的同学可以连续转十几圈,火盆里的灰一丝不洒。


    有的技艺不成熟,刚转了两圈,灰直接从头顶盖下来,连同没烧完的火星子,给外套燎了好几个洞。


    不用想,回去又是一顿胖揍。


    啊说远了,该说回板栗。


    李长言要去买糖炒栗子我没让,去了超市买了新鲜的板栗和排骨,回家做板栗焖饭。


    我妈在我小时候很喜欢做焖饭,各式各样的焖饭都有,直接把米淘好放上电饭锅,再丢一些食材进去,加上盐和油,静静等待就成。


    我和李长言等待晚餐时,许之言又来窜门,买了两大袋糖炒栗子和我们分享。


    “今晚看来是栗子宴了。”我说。


    许之言嫌弃:“这板栗的个头太小了,炒的也不够香,根本没有我老家的板栗好吃。”又叹气,“每次只能回去吃个痛快,每次带过来的都坏掉了。”


    是了,板栗这东西精贵,最难的就是储存。


    我说读高中的时候,一月回家一次,我妈为了留板栗给我,就埋在后门的一堆沙子里,结果呢,没有一颗是好的。


    许之言笑:“我爸也埋过,说是给我妈留的,一颗都不让碰,结果也是一样哈哈哈哈。”


    我和许之言都来自农村,家乡也离得不远,很有一些话题可聊。


    在讨论到第十种储存板栗的办法时,李长言突然开口了:“新鲜栗子去壳,油稍微炸一下,放冰箱急冻,可以保存很久。”


    我和许之言都呆了。


    李长言吃完糖炒栗子,慢条斯理的拿纸巾擦手,“家里阿姨是这么做的。”


    许之言问:“你小时候家里就请阿姨吗?”


    我道:“对的,他就是富家小少爷。”


    许之言看我:“你去过他家吗?”


    我:“没有。”


    许之言:“你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登过门啊,你不会好奇吗?要是我肯定想去看看。”


    李长言也看我:“你想去看吗?”


    我:“不想。”


    许之言:“干嘛不去啊!傻的吗?”


    我道:“他和家里决裂了,自己都好久没回去了。”


    许之言:“哎,也就说说而已啦,血缘是那么随随便便就斩断的吗?”说着又起身挤到我和李长言中间,“作为小辈,该主动一点去探望长辈的嘛,乐乐你别怕,我陪你一起,给你壮胆。”


    “谢谢不必了。”


    许之言搓着小手:“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嘛,奈何我一直没有有钱的朋友,李兄,咱们现在是好兄弟了是不是?苟富贵,勿相忘啊!”


    李长言一把将他推开:“你只是我们的对门邻居。”


    许之言的脸皮岂是遇到这点小拒绝就放弃的,直接坐在地上抱着李长言的腿。


    李兄冷静如石头。


    许之言耍宝,糖炒栗子为我独享,正吃得开心的时候,李长言突然道:“你该求的不是我。”


    嗯?


    还没反应过来,许之言又缠上我了。


    “李,李兄,什么意思?”我结巴了。


    “你想去的话,勉强就带上他了。”李长言说,“我觉得,最近是该抽个时间,和他们见上一面,以后——”


    “等等等等。”我挣脱了许之言,瞪圆了眼,“你现在是在跟我商量,而不是单方面决定吧。”


    “当然。”


    那就好,我稍微松了口气,和我家长的坦白风浪才刚刚过去没多久,我不敢想再去面对李长言家人一连串阴沉的脸。


    特别是李长言的妈妈,上次见面还说我们只是室友,彼此留下的印象都不好。


    我说:“那我们再等等。”


    李长言点头:“几天?”


    我:“嗯?”


    许之言倒是蛮兴奋的:“对,还要几天?乐乐,最好是周六日的时间吧,我最近在攒钱,不想请假。”


    这俩人懂不懂成年人的话术啊,再等等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拒绝了啊,至少是现在不要再谈了。明明是我快半年没有工作了,为啥是这两人和世界脱轨?


    幸好,电饭煲拯救了我。


    滴滴滴的声音,我头一次这么爱我的电饭煲。


    我下逐客令:“这位邻居,我们要吃晚饭了,不好意思饭只有两人份,下次再请你。”


    许之言完全沉浸在可以去有钱人的世界畅游一番,也不太在乎这一顿饭了,笑眯眯的搂了剩下半包糖炒栗子,“你们商量了告诉我,时间我都可以的,请假也可以哦。”


    送走人,我把门一关,视线钉在李长言身上:“请告诉我你只是随便说说。”


    李长言:“很遗憾,不是。”


    我连说了十几个no,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内心的恐慌又要涌上来了。


    李长言尽力安慰我:“只是一顿饭,我只想要你出席,坐在我身边,哪怕你一个字不说都行。”


    “我不喜欢他们。”


    “你还没有见过。”


    “对啊,我不喜欢的原因就是你不喜欢,你父母说把你赶出家门就赶了,几年不见你都没有关系。我本来对所有的妈妈都心生滤镜,但见到你妈妈之后就不这么想了。”


    话稍微有点重,我又道了歉,拉住他的手,“这一次,你先自己去嘛,让我再缓一缓。”


    “问题就出在这儿,”李长言叹了声气,“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我打了个颤:“别说得这么吓人,出什么事了。”


    李长言捏了捏鼻骨:“我好像搞错顺序了,我应该先跟你商量这件事,哎,都是那邻居闹的。”


    对啊,话题怎么就扯这么远了,我们明明在说美好的小时候,美味的炒板栗,一下子就跳到——算了,不管了。


    我定了定神:“行,你说。”


    “我工作可能有调动。”李长言道,“我在想说,你愿不愿意,跟我换一个城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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