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映儿 > 23、第23章
    一男一女并没有在门口寒暄太久,那年轻的郎中叫来药童写方子,再与候病的人交代两句,便相约他的妻进了医馆内院。


    帘幕做的门挡着,窥不见内情。


    早到的闻衍脸色比方才还要更黑沉,随行的小厮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小鲁太医只说有信了,迟迟不见他拿信出来,进了内院,鲁老太医旁边坐了个不速之客。


    晶石紫素面湖杭夹袍,龙章凤姿通身流淌着贵气,俊美的脸上有等了许久的急切。


    是江映儿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开国郡公家的小郡爷沈辞霁。


    她愣了一下,“......”


    见江映儿来,沈辞霁面露喜色,慌忙起身大步走近,“映儿妹妹。”


    鲁老太医领着小鲁太医出去,把地方腾给两人,药童给江映儿端来茶水。


    “小郡爷安好。”江映儿退两步,规矩行了个平民见贵人的大礼。


    沈辞霁僵顿,没想到她会跟自己如此生分。


    欲上前要搀她起来,江映儿接着再退,没叫他碰到手腕。


    “......”


    手就这样僵在半空,初见心悦之人的欣喜也僵在脸上,渐转成愧疚之色。


    “映儿妹妹,江伯父的事....


    提了前半句便戛然而止,“对不起。”


    江映儿面色平淡,摇了摇头,“小郡爷言重了。”


    江家沈家交好,官场上互利互惠,江家出事之时,昔日多少与江家交好的人都瞥清了相.交.干系,伸出援手的人少之又少,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刚开始沈家随众没有表态,可江游夫妇流落淮南暴病险死,最后如果没有沈家上谏求情,单凭江家苟延馋喘的表亲,成不了气候。


    “小郡爷一家对江家有大恩,江映儿铭记在心。”正因如此,才要撇清干系,以免牵连了沈家。


    爹爹出事之时,一再相告于她,求谁都不能求到沈家门口。


    “不知小郡爷到淮南所为何事?”


    她如今已为人妇,在淮南闻家只手遮天的地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要被人看见她与外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一场风波。


    “我来,是为了江聿。”再不入主旨,沈辞霁岂会不明白,江映儿话句后头的辞别之意。


    “阿弟?”


    江映儿一惊,心上微急,“是不是阿弟出事了?”怎么不见外祖给信来。


    沈辞霁安抚道,“映儿妹妹先别慌,他应当没事。”


    沈辞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江映儿。


    齐家祖上大寿,都是汝阳有头有脸的门户,沈家得去祝贺。


    原没什么太大的交情,差小厮送礼就好。


    沈辞霁知道江映儿的弟弟江聿寄养在齐家,自请上门,想去探望。


    整个寿宴都没见到江聿的身影,差小厮私底下打听,这才知道江聿早在几天之前就离开齐家了。


    齐夫人不让人声张,也没有找,所以没多少人知道。


    “我悄悄让人追查,晓得他来了淮南,应是来寻你了。”


    恰巧江映儿让小鲁太医给江聿带信,赴宴之时寻人转交,遇上了沈辞霁。


    “......”


    她并没有收到阿弟来找的消息,会不会阿弟来了,闻府的人不叫她知道。


    江映儿现下只想快把脉抓了药,回去探探信。


    “多谢小郡爷告知民女家弟的事,此番恩情,民女记下了。”


    沈辞霁盯着她恬静的眉眼,心里一片苦涩。


    “映儿妹妹客气,当年我在书塾读书,江伯父对我有照拂之情。”


    “此番我来淮南亦是为了旁的事情,告知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记在心上。”


    三皇子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只因为生母故后,皇帝为了社稷宠纳新妃。三皇子看了心灰意冷,自请到淮南任了个空头散职。


    “陛下膝下皇子不多,此番派我来,便是要我作为说客说服三殿下返京。”


    实际上,开国郡公不让沈辞霁趟浑水来汝阳,郡公夫人知道沈辞霁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成为自己儿子一生遗憾,还是许他来了。


    朝政的事,江映儿听听过耳,不掺合表态,她再次向沈辞霁郑重道谢。


    没什么留恋出内院去寻鲁老太医把脉。


    沈辞霁想跟她出去,外头看症的人多,从鲁太医口中,沈辞霁已经知道江映儿嫁为人妇。


    怕坏了江映儿的名声,看着她的背影,停住了脚。


    “最后的药吃完,再用助孕的药丸,事半功倍。”鲁老太医给她把过脉,递给她早就制好的药丸,续写卢氏的药方子。


    小鲁太医抓的药,递到江映儿手上之时,宽慰她。


    “江小姐心地善良,一定会得菩萨保佑,早日与家人团聚。”


    江映儿柔笑,“谢谢小鲁郎中。”递了银子过去,几番推脱,小鲁太医都没接,辞说忙,转背又抓旁的药了。


    江映儿把钱留在了药台柜上。


    内院的事,闻衍看不清楚,两人在柜台上的互动看得可是一清二楚。


    心里堵火,马缰绳都要被他掌下施展的大力攥断。


    小厮在身旁被男人散发的冰冷气息,搅得浑身寒津津,搓着手臂。


    “公...公子,还要去拿药吗?”少夫人的马车走很久了。


    “回府!”男人冷道。


    马车刚停下,江映儿迫不及待下来,询问了闻府看门的小厮,近来可有外人来闻家拜访。


    江映儿如今得掌闻家上下,大小事一一过问,小厮不疑有它。


    讲说淮南几家给老太太下了拜帖,以及来寻二三房打叶子牌的夫人,长房的也有,都是来看望卢氏的人,别的没有了。


    江映儿心想,莫不是闻老太太知道了,已经知会过小厮。


    瞧着小厮看不出来,罢了,只能她多留心。


    希望阿弟在淮南不要出什么事。


    在门口站着一会,脸上掩不住担忧和失落。


    眼前突然一黑,看鞋履,闻衍归家了。


    “夫君。”她退两步,欠身道。


    闻衍脸色不好看,“......”


    远远就见他这妻站在门口,也不知在想什么,迟迟不进门。


    方才见那郎中时的盈盈笑意荡然无存,见到他便离了,笑也不笑,一贯的低眉顺眼。


    倘若不是见到她也会那么生动的笑,闻衍并不觉得江映儿今日有什么异常。


    “你去哪了?”声音压着脾气。


    江映儿敛声,“之前在烟江路给婆母抓的药吃完了,妾身再去抓些。”


    “怎么不带丫鬟出门。”


    江映儿回道,“妾身刚接手家中账目,容云阁人手不够,就把人都给留下了。”


    “没遇到什么人吗?”这话问的江映儿心里一惊,闻衍怎么知道?


    莫非他在附近?


    内院之中没有人看见,闻衍真要闯了进去,鲁太医肯定会知会的,江映儿稳住心绪。


    “见了鲁郎中和他的儿子小鲁郎中,再没有别的人了。”


    “哦,是吗?”


    他问得莫名其妙,意味深长,目光在她的头顶打量了好一会。


    丢下一句,不怎么的好语气,“回家。”


    随后先进了门,江映儿提着药匆忙跟上,闻衍去了清韵汀,卢氏在用夜宵,见到先进门的闻衍笑着迎他,再见江映儿笑收回去大半。


    “你怎么也来了?”


    江映儿把药递给清韵汀的丫鬟,“儿媳给婆母送药。”鲁郎中给她的那份,不用熬,能够藏起来。


    闻衍几不可查看那药,想到两人推辞银钱的互动。


    嘴角压成一条直线。


    “鲁郎中和他儿子妙手回春,母亲吃了药若觉得身子好些,儿子命下人备重金带过去恩谢。”


    不知是不是江映儿的错觉,闻衍话里的重金二字咬得微重。


    “......”她没应声。


    卢氏摆手,“吃好了再说,别废了银子。”


    男人接着说,“闻家不缺这点钱。”


    江映儿微抬眼,不经与他的视线对上了。


    *


    今夜的男人,似乎很是急迫。


    洗漱之后,江映儿还没上塌,就被他捉住了,直按到怀里掐着腰掌着后脑勺,猛亲。


    毫无章法。


    不给她一点挣扎的余地,所有的后路全都给堵死了。


    毁天灭地的强势,吸得她腮帮子都在疼。


    分开之时,不见男人眼中有一点尽兴,反而火气森森,也的确是火气森森。


    闻衍看她要怎么做。


    还是变相的推脱?


    事实证明,的确还是那样,盯着男人暗沉的眼神,江映儿继续昨儿个的活计。


    “......”


    今天好久,久到她的手不仅酸,而且破了皮冒出血丝,他才好。


    好归好,在男人淡沉的脸色中,江映儿又觉得他并没有好。


    他今天...又怎么了?


    难伺候。


    葵水没有走干净,要想伺候他也不能,怕他再来,闻衍一朝松手,江映儿拱身爬了出去。


    空气中的靡靡之气渐渐散掉。


    江映儿怕明日卢氏斥责,想了想闻衍的怪异之处,还有他莫名其妙的问话,出门时还好好的,江映儿转过身。


    本以为她照常睡了,竟然转了过来。


    “夫君。”闻衍平躺没应。


    月光照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之上,他的睫毛很长。


    “今日妾身出门拿药有不妥之处。”


    男人开腔了,“哦?”


    “不敢瞒夫君,医馆的鲁郎中和小鲁郎中原是妾身父亲的故交,因此相熟,鲁郎中和小鲁郎中因这交情,格外关照妾身些...”


    方才,江映儿唯一能够回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闻衍在医馆附近看到了,别叫他又阴阳怪气,自己没有好日子过,干脆坦坦荡荡讲与他。


    闻衍听了,心里也没好。


    家中故交,她与那郎中相熟,算青梅竹马?


    “妾身嫁入闻家,谨守本份,不会做出逾矩人妇本份之事。”


    说完,里侧的妻转了回去。


    “......”


    闻衍扭头,看到她被乌发遮盖不清,后颈出遭他亲出来的红迹。


    翌日,闻衍早起出门,江映儿醒时不见他的人影。


    手掌翻红,擦了药不能摸账本,只能叫冬春冬红和丹晓代劳。


    晚间不见闻衍,谁知后几日闻衍都没归家。


    可苦了江映儿,耳朵都快被卢氏念骂起茧子。


    闻衍心里的气没消,碰上祖母给他娶来的妻,他常被惹得怒火中烧,那日她也解释了。


    他心中还莫名其妙,不住计较。


    几日都在算着船厂的账,船厂没有赌场赚得多,麻烦问题不比那边少。


    烂账。


    都知道东家近来心情不郁,没人开口招怵。


    薄薄的账目翻得噼啪作响,舱外头传来脚步声,“大公子,有人求见您。”


    闻衍手一顿,阴沉的眼神乜过去,带路随从身后,露出个长相温婉的女子。


    “津与哥哥,我是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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