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穿过薄白色的纱窗。
时澄月被阳光叨扰醒来。
一夜好梦。
她费力地起身,双手揉了揉无比凌乱的头发。
她昨晚居然……呜……她居然梦到了林一砚!
画面像卡了碟的磁带挥之不去,时澄月更加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她男朋友!
她可怜无助的、即使假期里也要全身心投入学习的男朋友一定不知道他昨晚被梦中的她欺负成什么凄凄惨惨切切的样子!
不如死了算了。
片刻后,她又否定自己的想法,死了就见不到她的亲亲男朋友了。
还是得活着。
·
苗禾在时澄月还没有回江城之前就已经预订了她三号的行程。时澄月翻箱倒柜许久,找出一件黑色短袖,和牛仔包臀裙。
她出门的时候恰巧看见时澄阳在客厅里打游戏。
想了想,她特地发出极大的动静,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时澄阳终于忍不住:“姐你要出去啊?”
上钩。
时澄月慈眉善目地笑:“对呀,我去找苗禾。”
然后在时澄阳起身,眼里亮晶晶带着满满期待地说出一句“我也能去吗”之前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句“再见”,重重关上门。
时澄阳愣在原地,整个人气急败坏。
哪有这么过分的姐姐啊!!!
下了出租车,时澄月往公馆里走,门口的保安叔叔和她打招呼,问她是不是来找男朋友啊。
时澄月:“没有,我男朋友假期不回家,他还在学校呢。”
说完,她往里走。只留下保安大叔在原地挠头。
是……吗……
那他今天一大清早看见的那个男生不是二十七号楼的小业主吗?
年纪大了视力下降,见鬼啦???
走到二十七号楼前,时澄月正要按门铃,却见大门虚掩着。
虽然这里安保工作做得极好,但也不至于不关门吧。
时澄月敲了敲门,没人应。
“苗禾?”她喊了一声,下意识将门推开。
“苗禾,我看门没关我就先进来——”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那个本该在学校里的她的男朋友林一砚,此刻,就站在客厅里。
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短袖,灰色居家短裤。也许是刚刚洗过澡,布料本就薄透的短袖被水濡湿,因而更显出透明。
他洗了头,短发湿漉漉地耷落在眉眼,小水珠顺着耳廓和脖颈往下滚,淌进衣服里。吹风机声音鼓噪,周围声音听不太真切,以至于他没有发现时澄月进门,依然吹得认真。
吹前额刘海的时候,林一砚顺便把风口往下,粗略扫过脖颈、胸膛、腰腹,衣服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蓄势待发的身体轮廓,她依稀可以看见腹肌分明的轮廓。
不仅是这里,甚至是……灰色的弹力裤绳绑得并不规矩,有些松散,吹风机的热风一吹就来回晃荡,在鼓囊囊的一团边剐蹭。
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充斥过时澄月的眼前,带来炫目的视觉冲击。
像梦境和现实交叠重现,每一处皮肤都让人生出想入非非的欲|望。
谁会在客厅吹头发啊!!!谁吹头发的时候还要顺便吹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裤子啊啊啊啊啊!!!
时澄月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似乎是才发现她的存在,林一砚疑惑地转过头,向她投来无害的一瞥:“你怎么来了?”
时澄月:“我……我看见门没关就进来了。”
吹风机被他调到了最高档,所以她的说话声听不太真切。
“什么?”林一砚垂下手,吹风机风口不经意间对着他的腰腹稍往下三四寸的位置。
长久地勾勒出形状。
时澄月:“!”
一个感叹号不够,两个感叹号也不够,像是三个感叹号并在一起。
粗略计算,并与昨夜三款进行逐一对比,是她这种小弱鸡会被淦|晕的款。
“你……你能不能把吹风机关掉再说话。”时澄月颤抖地伸出手指,艰难提醒。
她强烈的道德感提醒她现在这样特别不好,就算她是林一砚的女朋友,她也不应该偷偷摸摸地遐想和观察他。尤其是他此刻,睁着无辜的双眼,有些莫名地看着她。
对上这样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她必须杜绝坏心思在她核桃大的脑子里发酵。
林一砚哦了声,把吹风机关掉。他边缠绕线,边走到玄关处,自然地为她拿拖鞋。
“你怎么来了?”林一砚又问了一遍,有些疑惑。
不要心虚,要镇定,这事儿就过去了。
时澄月悄悄吐了口气,冷静地说:“我来找苗禾呀,下午一起搭乐高,晚上出去吃烤肉。”
林一砚半蹲着,手肘撑膝盖,闻言,他有些疑惑地抬头:“她不在啊。”
时澄月:“啊?”
“嗯。”林一砚笃定地点头,“她说今天要和同学去玩,一早就出去了。”
?
时澄月打开和苗禾的聊天记录,确定两人约的时间就是今天。
苗禾这位千金小小姐行程太多,忘记了?
“苗禾就是这样的,跟人约着玩的时候根本不认真安排时间。好多事情都会撞到同一天去。”掌心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林一砚打开,敷衍地扫了一眼,快速打下几个字后就把手机丢进裤兜里。
好吧,想想也是。
林一砚低头帮她解鞋带,时澄月脑袋轱辘轱辘转了一圈,又问:“坨宝呢?”
当然是赶一送一打包丢出去了。
林一砚沉默了一会儿:“阿姨带它去宠物店洗澡了。”
“哦,这样。”
那此刻,家里不就她和林一砚两个人咯?
·
淮凌公馆会所内的阅览室。
苗禾突然打了个喷嚏,紧跟着,坨宝也打了一下喷嚏。
一人一狗长时间地深情注视。
她两手捏着平板,下巴支在桌面上挪来挪去。
亮着的平板界面上,是她和林一砚的聊天记录。
苗禾发了道数学题给林一砚,她的高材生哥哥回得很快。
答案:3.6。
苗禾勃然大怒。
题目求的是在该次数学竞赛中,男学生比女学生多多少名。
她的哥哥到底是有多不走心,才会打下这个答案!
“坨宝。”苗禾努努嘴,连头发丝都充满了不高兴。
怎么办,在月月姐姐心中,她要成为一个会放人鸽子的坏妹妹这件事已经让她有点小伤心了,现如今她的哥哥也如此敷衍。恋爱真是一件会让人变得可怕的事情。
坨宝响亮地“汪”了一声。
一旁站着的小姐姐俯下身来温柔提醒:“小朋友,这里不能大声喧哗哦。”
好难过,伤心的一人一狗连大声说话控诉的权利都没有了。
苗禾乖巧地点头,拍拍坨宝的脑袋:“安静点啦。”
她惆怅:“这就是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吗?”
“呜……”坨宝仰起小脑袋,猛烈地摇晃屁股。
似乎是在表达强烈的赞同。
·
林一砚打开冰箱,询问她要喝什么。
时澄月拿了瓶西梅汁,她坐在沙发上,又好奇问他:“你不是说假期不回来吗?”
林一砚:“事情提前做完了。”
时澄月咬着吸管,冷哼一声:“那不是能很快做完的嘛,还不跟我一起回江城。”
林一砚垂眸看她,四目相对之后轻而短促地笑了声:“我也没想到,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苗禾不在,计划陡然被打乱。时澄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她有些无聊地坐在沙发上,抠着自己包臀短裙上的毛边。
林一砚:“你原本是来找苗禾做什么的?”
时澄月:“苗禾说她新买了一个樱花树屋的乐高,让我来陪她搭。”
林一砚忙不迭地接话:“我也可以陪你。”
在这句话说完的瞬间,他便拉着她的手起身朝楼上走。
他的手掌宽大,手指细长,轻松圈住她的手腕,大拇指指腹下意识摸索着她内侧手腕上的皮肤。
如果他停留的时间长一点,不知是否能察觉到自己凌乱加速的脉搏跳动呢。
今天的林一砚,无论做什么事,落在时澄月眼里,实在都与诱惑无异。
苗禾买的乐高就放在书房书架的最顶层,还没有拆开。
时澄月进了书房想要去拿,奈何怎么踮脚都够不着。
她真纳闷,苗禾这小个子何必自讨苦吃把它放到最顶层。
“怎么了?”林一砚的声音出现在时澄月耳畔。
“你家书架也太高了,我够不着。”时澄月嘀咕。
林一砚的手臂贴着她伸直的手臂而过,他的下巴下意识支在时澄月脑袋上,手腕一动,就将那盒连包装都未拆的乐高拿了下来。
他们俩好像离得很近。时澄月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炙热圈禁。
不用看便知,她都似被嵌进他怀里。
林一砚的胸膛似乎贴着她的后背,清新的柑橘果香馥郁,因为距离危险即将越过红线的缘故,肆无忌惮地萦绕在鼻尖。
他的下巴从自己的脑袋上一击脱离,呼吸不经意间喷洒在她后颈。后颈上的细小绒毛似乎都因为这暧昧吐息而颤栗。
“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
太危险了,她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走吧。”林一砚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时澄月讶然回头,他不知何时往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安全距离。
时澄月脸上发烫,她用力揉揉脸:“哦……”
原以为今天会和她一起度过下午时光的是同为女孩子的苗禾,所以时澄月随意穿了件包臀裙。可当对象倏然变为林一砚,她觉得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奇怪。
她不可以大剌剌地盘腿坐在地上,可两腿并拢的优雅坐姿也实在令她觉得不舒服。
“怎么了?”林一砚见她站在原地,好奇发问。
“裙子太短了,坐下来……不方便。”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索性直说。
林一砚耳根红了一瞬,他起身,长手一伸,拿过床头灰色的珊瑚绒毛毯递给她。
被子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盖在裸露的腿间,热意袭来。
时澄月道了声谢。
是昨晚那场梦的缘故吗,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亲密关系里唐突地加了一份名为“羞耻”的成份。
真奇怪,他们一点儿也不像谈了一年恋爱的小情侣。更像别别扭扭,背着老师和家长早恋,在周末偷摸约着见面的高中生。
“你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林一砚突然说。
像心里编织的小秘密突然被人戳破,她慌乱地抬头:“啊?没有啊。我很正常,我真的很正常。”
林一砚定定看她几眼,才幽幽吐出一个哦字。
不行,不能被他发现!
从现在开始,她必须保持正常。
时澄月将配件分门别类,努力抛却一切杂质,让自己心无旁骛地搭乐高。
也不知道林一砚是否看出了她莫名的无所适从,中途,他盘腿坐到床沿边,手肘撑着膝盖,安静看她搭乐高。
这明显的眼神似乎更让人心思飘渺。
时澄月嘴唇嗫嚅了一下,皱着眉:“你可不可以不要看我了。”
“想吃冰淇淋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时澄月一愣。
林一砚:“你刚刚说什么?”
时澄月头摇成筛子:“没没没!我说我想吃冰淇淋的!超级想吃!”
他视线凝聚在她脸上,片刻后,什么也没说,起身下楼。
时澄月拍了拍胸口,她真不是个好演员。
一定是第一次做春|梦的缘故,才会让她在看见已经熟络到不能再熟络的男朋友时会心潮澎湃。
习惯一下,以后……大不了以后多做做这种梦就好了。
林一砚拿来一只熔岩可可味的可爱多。
时澄月刚要接过,就见他慢条斯理地撕开外包装,继续气定神闲地坐在床边。然后把冰淇淋递到她嘴边。
时澄月:“?”
林一砚一本正经地反问:“你还能空出手来拿冰淇淋?”
哦,想想也是。
时澄月索性让他喂自己。
室内虽然打了冷空调,簌簌凉风往时澄月的额头上吹,但从落地窗里斜照进的太阳光实在耀眼。
冰淇淋化得有些快。
最顶上是一层冰冻的牛乳雪糕,起先还有冰碴子,被太阳一晒,雪糕化开,沿着她唇角往下淌。
“呀。”时澄月小小声地叫唤,伸出舌头去舔的时候,舌尖下意识舔过林一砚的食指指背。
似有电流沿着指尖一路蹿往大脑皮层的神经。
那股温热还贴着林一砚的皮肤,随他心跳剧烈起伏。
时澄月第一时间仰头看他。潋滟双眸里带着明晃晃的不知所措。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像个变态。
这是一场始料未及的对视。
从昨晚那通电话开始箍紧的细弦开始放松,连带着这座名为“理智”的休眠火山也终于结束漫长的休眠期,火热的熔岩一瞬喷发,本就稀缺的理智开始糟糕地宣告崩塌。
在时澄月转过头,将将躲避他眼神的那一刹那,林一砚带着前所未有的强势牢牢抓住她的后脖颈。
如同抓住一只瘦弱的,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幼猫。
“林一砚……”时澄月怔怔。
“亲一下。”他语速飞快,说完这三个字的瞬间便俯下身子。
在她的唇间辗转反侧,几乎都要让时澄月喘不过气来。
一上一下,差距极大。
所以时澄月只能被迫仰着头,整个脑袋都卸下了力气,软塌塌地靠在他宽大的掌心里。
“林、林一砚……”被吻得眼前朦胧,她冰凉的掌心贴着他炙热的膝盖,连声音都要跑调。
他又听见了她低低的哀求声,一如昨晚。
怎么办呢,如果她不叫他的名字,也许这个吻到此便结束。可她为什么要以如此含水眸光迷离看他,连从她唇角溢出的“林一砚”三个字都万分勾人,叫人眩晕。
不想停,真的不想停。
如果可以,昨夜她的独自娱乐,他也妄图参与。
余光里,那支冰淇淋被林一砚干脆地丢进了垃圾桶。
时澄月心一悬。
啊啊啊啊这还没吃几口呢!市场价似乎是五块八?还是六块?
不管五块还是六块,总之浪费可耻啊!
还没为冰淇淋伤心欲绝几秒钟,她的双肩被他抓住,下一秒整个人被提起来。还没等时澄月反应过来,她便已经稀里糊涂地坐在了林一砚的腿上。
灰色的珊瑚绒毛毯掉落在地,本就将将到大腿中部的包臀裙因为双腿|岔|开的缘故往上缩了些。
“我要掉下去了。”她费力躲开他来势汹汹的吻,撇头,小声抱怨。
“不会。”林一砚右掌用力了一瞬,时澄月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此刻就牢牢贴在她的腰间,左手轻轻捏住她的脖子。她披散的长发和从窗口斜射进来的光一道,在他掌背上颠簸成海浪。
她被吻得失去力气,捏着他领口的手指都要发软,人下意识便要往下坠。
不能让她坐下去,不然她就会发现他的秘密。
所以林一砚又一次捏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往上提,头颈微仰,以完全臣服者的姿态吻她。
这是一个漫长、带侵略进攻意味,却又叫人上瘾的吻。
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无需担忧旁人打扰,他们吻得难舍难分,肆无忌惮。
这个吻带来的连锁反应太持久了,久到两人搭了一半的乐高,吃完了一顿外卖,且她已经站在玄关处准备回家的时候还是心神不宁。
林一砚顺其自然地提议要送她回家,她自然是措辞强硬地拒绝了。
林一砚没挣扎,他低头,捏着她的脚踝给她穿鞋。边系鞋带边问她机票订了几号。
时澄月说是七号下午的飞机。
他点点头,说那到时候一起回去。
时澄月说了声“好”,却发现他在打了一个蝴蝶结后,正要停下的手又动了动,然后……给她打了个死结。
……搞什么?
时澄月正要开口问,林一砚便仰头看她,嘴角带着一丝些许暴露顽劣心思的笑容:“做个好梦,时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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