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担心了……”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卫炎生开口轻叹。


    赫连清并未否认,现在回想起那时听闻卫炎生被跟踪,他仍是后怕不已,也是那时他才真正确认,此人在他心中到底是何种分量。


    他甚至已经来不及去想对方之后是否要回冉郢,来不及琢磨对方能否接受他的身份,满心只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无论将来如何,至少当下的他不想留下遗憾。


    “清儿。”或许是见赫连清沉默许久,怕他又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卫炎生转开了话题道,“你还未告诉我,你来这青楼是为何?”


    赫连清微微一愣,很快转过身,双手环在男人的颈项上,勾了唇道:“怎么,炎生吃醋了?”


    “不应该吗?”卫炎生挑眉看他,“你与我说要去寻人帮忙,结果去知府衙门的是燕良俊,而你则身在青楼,看起来还与那位颜姑娘十分相熟。”


    赫连清这次是真的撑不住笑了出来:“应该,不过我可得说清楚,我与颜姑娘今日也不过第一次见,谈不上相熟。”


    不知燕良俊何时会回来,卫炎生没有接话,示意他说下去。


    “骊珠楼算是我一位……熟人的产业,苍川不少地方都有开设,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来的,颜姑娘是这儿的花魁,也是负责打理宛阳城骊珠楼的主事,因此我与她聊了聊,得知宛阳城内近来似乎是忽然多出了一些会武的外乡人,我有些担心,便托她帮忙去寻你,她派去的人却恰好与跟踪你的那伙人打了照面。”


    赫连清挑了一些能说的部分,半真半假地解释完,其实其中漏洞颇多,但他还不知该如何告知卫炎生自己的身份,便也只能说到此处。


    虽说他身为苍川二皇子,身份尊贵,可只有生活在皇城中之人才知晓其中的诸多无奈,就连他父皇都时常对父后产生愧疚之情,同为男子,他亦没有信心能说服对方,放弃自己在冉郢的一切,与他久居凤临城。


    好在卫炎生听过他的解释后,没有追究一个青楼女子为何如此关心宛阳城内之事,沉思片刻后道:“那些已经发现异样,极有可能已经派人前去岐陕村。”


    赫连清点头:“这也是我立刻派良俊前去报官的原因,官兵连夜赶过去,顺利的话明日傍晚便能抵达,希望还来得及……”


    “为防万一,除了原本治疗疫病的药材,我们还应该带些用于包扎的纱布及外伤药过去。”卫炎生提醒道,不仅如此,其实真到了那时也需要尽可能多的郎中来替伤者处理伤口。


    都说狗急了还跳墙,事情泄露,那些人见私吞铜矿无望,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无论他们是否能赶上,双方人马或许都免不了交锋。


    只是他们今日白天里赶路,晚上赫连清又因为担心自己,情绪起伏过大,卫炎生私心里并不想再让他太过劳累,因此默默将后半句话咽下。


    可赫连清不傻,卫炎生能想到的他很快便也想到了:“我们今夜也赶去岐陕村。”


    官兵已经出发,燕良俊告知了他们那条后山小道的所在,原本便打算让程漳迟他们一步,待确认没有危险,他们会发信号后程漳再入村救治,如今也不过加上他们二人一块儿,他们能在保证自身安危的同时,尽可能地救治伤者。


    赫连清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门道:“我得去问问颜姑娘。”


    “问我什么?”颜初露恰巧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闻言直接道。


    “颜姑娘来得正好。”赫连清欲上前细说,似乎是想起什么,动作微顿了顿,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卫炎生也迈出房门,才拉着他一并走到颜初露身边,“我们还需要备一些伤药,一并送至岐陕村,不知颜姑娘是否方便帮忙派人去采买。”


    谁知颜初露听后一笑:“看来公子平日里确实没上过青楼,这青楼里可缺不了伤药,每日来来往往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姑娘们受伤那是家常便饭,咱这儿的伤药种类,说不定比城中一般的药铺都齐全,我让人全给您装上,过几日在派人去采买便是。”


    卫炎生买药才刚出过事,此时去大量采买伤药或许也会惹人怀疑,能从骊珠楼直接带走,自然是最好的,赫连清立刻点头:“那有劳颜姑娘了。”


    只不过他一时之间其实并未明白对方话中的含义,为何青楼女子便要受伤?


    “公子客气了。”颜初露的目光自他有些困惑的神情上扫过,很快道,“我来是通知二位马车已经备好,你们下楼后烷娘会带你们过去,不如二位先去车里候着,我收拾好所需之物立刻送过去。”


    颜初露在大堂走动实在惹眼,因此原本便安排了那位叫烷娘的鸨儿带路,赫连清与卫炎生随着烷娘走到了骊珠楼后方一处隐秘的小门,燕良俊也早已经在马车边候着。


    二人上了马车,没一会儿颜初露便与烷娘一块儿将收拾好的伤药及纱布送了出来,赫连清让卫炎生在马车内等着,自己下马车说几句话,卫炎生猜到他与那位颜姑娘要说的话,或许是自己不方便知晓的,因此也并未多问,反倒是赫连清又回身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解释:“我们真的没什么,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便与会注意与其他男女保持距离的。”


    卫炎生这才意识到刚刚对方也是在刻意避嫌,心里霎时柔软成一片:“我懂,只是外头冷,别聊太久了,容易着凉。”


    自从之前赫连清染了那样严重的风寒,一病病了小半月,他便总有些担忧,说罢又伸手替对方将披风扣好了,这才放对方下车。


    燕良俊已经帮着将东西都放入马车内,颜初露见赫连清下车,便示意烷娘先回去,自己领着他到一旁,低声问道:“殿下可是有何事要交代?”


    “嗯。”赫连清思索了一会儿,道,“颜姑娘尽快将这些事传回给阁老,伐南军之事需要彻查,另外也替我向他们报个平安。”


    紫云阁内部有专门的消息传递渠道,比一般的官府奏折要快上许多。


    颜初露应下,赫连清又交代她继续留意宛阳城内那些人的动向,二人聊了些猜测,待正事说完,颜初露忽然从怀中掏出另一个布袋递给赫连清:“殿下,也不知您之后还是否会回骊珠楼落脚,今日匆忙,属下也来不及特意准备什么,这儿有些青楼中寻常之物,也不知您是否感兴趣,便赠给您权当看个热闹吧。”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赫连清便实在有些好奇了,接过那布包就要打开,却又被对方拦下:“殿下之后无人时再看。”


    “为何?”赫连清有些不解,但也没继续拆下去。


    颜初露闻言只是笑:“殿下日后看过便明白了。”


    没问出答案赫连清有些无奈,见时候不早,道了谢后便返回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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