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样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我用手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靠近了他的脸,然后满意地发现他的眼底装满了我。
“清醒一点,不要总做白日梦。”
齐康沉默地看着我,我收回了手,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和停顿,重新踏上了台阶,推开了书房的门。
这件书房算不上大,所有的书籍排列在四面的书架上,中间的位置则是几个柔软的懒人沙发,室内的灯光经过精心调整,很适合阅读,空气中弥散着刚刚熏过的檀香,室内却并不显得憋闷——设计师特地为这间房设计了隐蔽的小窗户,家里的工作人员定期会开窗通风。
我在书架上挑选着书籍,没过多久,房间里出现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齐康似乎意识到他惹怒了我,他变得格外安静,以及乖巧。
这个房间里有关我专业的书籍,我大部分都翻阅过,也并没有兴趣在难得的休闲时间继续啃这些著作,手指翻了又翻,最后翻到了一本法文书,里面都是各种香艳的□□描写,上次只看了一半,就被其他的事打断了。
我将这本法文书抽了出来,转过身,这才发觉齐康已经捧着一本书坐了下来。
他读的书是《ps基本知识及入门技巧》,即使是坐在懒人沙发上,他的后背依旧挺得笔直。
我坐在了他身旁的懒人沙发上,身体后仰成了一个绝对舒服但并不“健康”的弧度,我问他:“要学图片处理?”
“嗯。”他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一直想学来着。”
“想学一门技术?”
“嗯。”他又点了点头,眉眼很平淡,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难以说出口的事。
我却偏偏要为难他,追问他:“那以前怎么不学,一本书,也不太贵?”
“我没有电脑,也没有时间。”齐康的头低得更深,看着甚至有一点可怜,“现在总算有了机会了。”
“如果你那时候愿意听我的,你现在的日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我的语气很平静,不带多少指责的意思,但显然杀伤力不算低,齐康低垂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清楚地看到书页上多了数滴透明的水珠——他被我这句话逼出了眼泪,像是一种无声的求饶。
我终于有了感到了一丝快活,低头翻阅起了这满是不可描述的法文小说,时间过得飞快,等我看完了这本书的最后一页,齐康也将手中的书翻过了几十页——这进度倒也正常,他要认真看,并且尽量将那些步骤和要点记在大脑里。
我将手中的书顺手塞到书架里,又从书架上拿了一枚金属制作的书签,递给了齐康。
“夹进书里。”
齐康接过了书签,仰着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我。
我用手指压了压他的嘴角,居高临下地询问他:“或者,你想继续看下去?”
齐康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顺从将书签夹好,又站直身体,走到了之前取书的书架前,将书本放回了原处。
在他想转过身前,我伸出手,压在了他的脖子后的软肉上,我说:“今天玩一点不一样的。”
齐康没有问我想玩什么不一样的。
他没有反抗的余地,可选项只有顺从地接受一切。
我们试了很多法文书里的方式,最后又从小书房玩到了台阶上,从台阶上玩到了台阶下。
齐康留了很多眼泪,他很怕会被其他人发现,因此身体颤抖得厉害。
但他对我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不止是他的丈夫,还是他通往全新人生的道路——他不得不讨好我,而这,甚至无关爱情。
齐康第二天起得很迟,不过这并不妨碍我。
我们又厮混了一整天,除了吃饭和去洗手间外,几乎一直交缠在一起。
我太过分的时候,齐康倒也低声地哀求过“不要”,但当我再次询问他“可不可以”的时候,他又会沉默地点点头。
周日的深夜,齐康在我怀里昏昏欲睡,我用手指揉捏着他的脸颊,他被迫睁着双眼,听我说话。
“以后不要再在半夜读书了。”
“……”他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似乎想说什么,但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么想学习的话,吃过饭就去学吧,我也没那么需要你陪。”
齐康抿了抿嘴唇,似乎是想拒绝这个提议,但又有些舍不得。
“不过要辛苦你,在我想要的时候,尽力满足我。”
“好。”齐康答应得很快,像是生怕我会反悔似的。
但我其实没有给他做出任何的承诺,倘若我有些坏心思,他还是会被我日日夜夜地折腾着。
我松开了他的脸颊,说:“讨好我的话,远比你现在做的事,要容易得多。”
“但你是想让我好好读书的,也想让我多学点谋生的技术,不是么?”
齐康用很困乏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他强撑了一会儿,但没有等待我的答案,缓慢地闭上了双眼,竟然睡着了。
“齐康,你要好好读书啊——”
这话我不止在见到他时那么说,也不止在电话里那么说,最后等他拉黑了我,我还会写信一直说。
十多年前,年轻人还残留着写信的习惯。
我固执而偏激,给齐康写了很多信,每一封信里都会有一句“齐康,你要好好读书啊——”
然而齐康从来都没有回信过。
后来我不再给他写信,我也没有去探寻过,那些信最后的归宿。
齐康的回应晚了那么多年,来得姗姗来迟,来得如同鸡肋。
我披着睡袍出了门,在我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走廊的自动感应灯也随之亮起,没过多久,有工作人员端着夜宵询问我的需求。
我喝了几口果汁,将杯子放进托盘里,也将心头那点莫名的情绪挥散。
我现在拥有的已经足够多,那些许遗憾,也不该值得一提。
我去了游戏室,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等我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却发现齐康竟然醒了,他规规矩矩地躺在我的床上,仿佛会被这张巨大的床吞没似的。
我在床头灯下揉搓着自己的关节,问他:“怎么醒了?”
他偏过头看我,说:“莫名就醒了。”
“嗯,那继续睡吧。”
“你去哪儿了。”
“游戏室。”
“玩游戏?”
“不然呢。”
齐康又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可以陪你,也可以学的。”
“齐康,你是不是很害怕我抛下你啊。”
“怕,但怕也没有用。”
“那在我出现以前呢?齐康,你是不是也害怕你前任丈夫抛下你啊?”
我在等一个答案,我也不知道,我想等什么样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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