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6.16日的更新
赵记伟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想赶紧走,然而天不随人愿,李延时接完电话过来说还有第二场, 领导要来。
估计是去ktv或者小酒馆。
赵记伟闷得难受:“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 ”李延时把手机扔给他,“不去你自己打电话给领导说。”
赵记伟摆手,烦得要命:“去去去, 但我少喝点。”
李延时“哦”了一声,转脸问闻声, 语气很温柔:“你想去吗, 不想的话我们可以回家。”
前脚刚迈出去半步的赵记伟回头:???
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说不去的话要自己给领导打电话吗?”赵记伟的表情一言难尽。
“是啊, ”李延时很冷漠地看他一眼,“我打,让我辞职都行。”
新婚之夜鬼才想去喝酒。
赵记伟:
当然,闻声是不可能让李延时辞职的,催着两人一起去了第二场的小酒馆。
酒馆离得有些远, 打车过去二十几分钟的车程。
进去刚坐下,闻声发现一件事,研究所的人也在, 还有他们所里一个年纪不算很大, 职位却很高的教授。
闻声短暂地惊了下之后,拉住身旁的李延时, 舔了舔唇道:“等下能不说咱们两个结婚了吗?”
李延时拿酒杯的手一顿, 盯着她的脸很明显地挑了下眉。?
刚进来的时候李延时也看到了那些人。
他望着闻声,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 要让他当地下情人?
“怎么”男人略有些不满地想要抬手掐她的脸。
闻声连忙挡住他的手往旁边躲了躲。
人多,他们和那教授坐的不一桌, 两人这动作也没人看见。
闻声往远处两桌的地方瞄了一眼,解释:“进所的时候我说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承诺了三年内也不会结婚。”
昏暗的光线里,李延时盯着她,眼睛微微眯起。
闻声被看得后脊椎发麻。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李延时哼笑一声:“说要找我都是骗我的。”
“不谈恋爱,三年内不会结婚,”跟上一句比,李延时笑得更凉了点儿,“你就是这样想找我的?”
李延时这嘴说起来没完没了:“果然,相信一声不吭抛下你就走的渣女不如相信路边的一条狗。”
“”
“那你相信路边的狗吧,”闻声回看着他,“我还说了五年之内不会怀孕。”
李延时:
这就过分了。
新婚之夜呢,在说什么狗屁东西。
闻声瞥了眼不远处看到自己后起身朝这边走来的几个同事,对李延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那我们说好了的,先不讲?”
闻声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声音压得低,靠李延时有些近。
这让李延时低低眼,就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唇。
她今天擦了唇釉,虽然现在光线昏,看不到颜色,但还是能感觉到亮亮的。
李延时盯着她轻抿的唇线,薄薄的眼皮动了动,有点想吻她。
人快走近了,闻声身体往后撤了些,想要和李延时拉开距离。
然而被男人勾着手腕制住动作。
李延时低头,擦着她的耳朵道:“那等会儿回家你主动点。”
“亲亲我。”他提要求。
声落,李延时手松开,身体撤走,靠上身后的沙发。
赵记伟说他们有个同事,上次也跟着去联谊的一个小伙子,他爸是闻声所里的一个老教授,所以中间才会有些往来。
因为是喝酒,闻声所里今天来的几个都是男生,朱婷不在。
此时朝他们坐的卡座走过来的三个人,有两个是闻声的师兄,一个是林亦飞,几天前联谊给闻声表白的那个师弟。
闻声刚一坐下,林亦飞就看到了,可能太激动,忽略了其它人,所以等起身,拿着杯子往这侧走了两步才看到闻声身边坐的李延时。
人总是对长相出众的人印象格外深,所以几乎没怎么费力,他就认出了李延时是那天把闻声带走的人。
他脚下顿了顿,倒是没想到两个人是一起来的。
是在一起了吗?林亦飞揣摩着。
走到跟前,林亦飞拿着杯子的手先是示意了一下两人:“你们是”
闻声沉吟,琢磨着要不要承认恋爱。
但是上周所里吃饭领导才问过她,貌似是想介绍自己的侄子给她认识,她当时说完全没这个想法,这没几天就找了人,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
“朋友。”闻声决定还是过那么一两星期再说,稍微缓缓。
语毕,右手边挨着的人看了她一眼。
“哦哦哦,”林亦飞松了口气,想着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
李延时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抬手拿镊子夹了片柠檬放进闻声的酒里:“我在追她。”
“马上快追到了。”说完又补充。
闻声搭在桌子下的手拽了下李延时,妄图提醒他不要太招摇。
然而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李延时混的程度。
拽住男人袖口的手刚要收回,却被他反手捉住。
李延时一手拎了瓶子给林亦飞添酒,另一手捉着闻声的手,挑开自己的衬衣下摆,捏着她的指尖按在了自己的腹肌上。
闻声的脑子瞬间“嗡”的一下,整个后颈都在发麻。
八年前高考后那一个多月的恋爱,她和李延时亲吻的次数寥寥,如今再次见面也不过仅仅三天,李延时既没按着她做过太过分的事,也没强迫她对他的身体有任何探索。
对于一个连游泳馆都没怎么去过的人来讲,对男性身体那点浅薄的认知几乎全部来自生物课本。
此时,手指按在瘦却肌肉纹理分明的腰线上,闻声僵的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动。
偏偏始作俑者还像没事人似的跟林亦飞聊天。
“你们所里忙吗?”
“还行,师姐那边比较忙。”
“平时休假多吗?”
“不多,但我们时间比较自由。”
卡座的沙发低,桌子又高,酒馆吊顶上五光十色的光线都集中的驻唱的台子上,饶是怎么看都不可能发现有人在卡座的桌下干了什么。
半分钟的时间里,闻声的手已经被李延时带着从正面摸到了侧腰。
他手移动的很慢,像是有意让她摸的仔细,完完全全地记住自己的身体。
闻声咽了下嗓子,眼睑下的肌肤发烫,仿佛被摸的是自己。
林亦飞发现了闻声的异样,关切地望向她,问她怎么了。
闻声窝在沙发的最角落,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自己另一条胳膊的上臂,睫毛颤了颤,想说话却又觉得喉咙哽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偏有个狗不肯放过她,和林亦飞一起转了视线看过来,问她怎么了。
闻声避开林亦飞,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瞪了李延时一眼。
然而沾了潮意的眼睛怎么瞪都瞪不出来该有的气势,让人看了只想把她按在身下,做点什么让她多瞪自己几眼。
闻声轻吸气。
使了力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比自己力气大很多的人再次攥住。
她手腕内侧的肌肤蹭到李延时皮带的搭扣。
冰冷的金属质感和指腹下滚烫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闻声只觉得,男生的腹部和女生有什么不一样吗,为什么会这么烫?
染了金属凉气的掌心下部不小心蹭到了李延时的小腹,让他的身体不着痕迹地颤了下。
邻桌的人喊了声林亦飞的名字,林亦飞放了杯子转过去,听那人说话。
李延时身体侧了侧,低头在闻声耳边,笑:“你怎么这么会摸啊,宝宝。”
第102章 6.17日的更新
闻声抵着李延时的胸把他推开, 自己往角落的地方再次缩了点,瞄着跟邻桌那人交谈的几个同事,小心地瞥回李延时:“我们收敛一点?”
“收敛什么?”李延时松开她的手, 饶有兴致地拎了壶, 给桌上几个空着的杯子添上酒,“我是合法的。”
闻声脸胀得有点难受,她支支吾吾:“合法的也不能这样。”
人多的地方酒桌文化更盛, 不断有人端着酒杯从两人桌前走过,去各个桌子上打圈敬酒。
李延时放了壶, 看过来, 问闻声:“我哪样了?”
仗着桌上没人, 李延时连声音都没压,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她,语气自然得像是问她“吃了吗”。
闻声惊讶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闻声咽了下口水,指了指李延时的小腹,吞吐着:“就那样”
李延时笑:“哪样?”
“让你摸我, 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把闻声指着自己的手按下来,把她面前的酒移走,换了杯度数低的, “再这样拿乔, 下次不给你摸了。”
闻声:???
什么跟什么啊
驻唱吆喝的是摇滚,配合着眼花缭乱的射灯把李延时的耳朵喊得疼。
闻声正在夹一个盘子里的莲藕, 李延时帮她把盘子挪的近了点, 握着她的手腕转了转:“想不想回家?”
闻声扎了一块莲藕放进嘴巴里, 嚼了嚼, 吐出其中的花椒,迷蒙了一下。
“刚刚赵记伟不是说今天就住这边吗?”
隔壁就是一家条件很好的酒店。
刚来的时候说了不醉不休的。
身旁的人也不知道脑子怎么转了一下, 突然点了头,说行。
李延时摸了手机搜隔壁酒店有没有情侣套间。
酒店也行,比家里更有格调一点。
搜了两分钟,挑到一个最满意的,低头问闻声套间的卧室想不想带落地窗。
闻声手里的牙签还扎在那盘子藕上,没明白话题怎么就突然跳到了这儿。
她狐疑地看了李延时一眼,刚刚不还挺想回家的吗?从坐下开始提了五六遍。
“都可以,”说罢,闻声压着李延时的手腕提醒道,“少花点钱。”
男人扯着耳廓“哦”了一声,手指划拉了一下,点了个最贵的顶层总统套。
八千多一晚,他觉得已经很便宜了。
挺省的。
订完房间,李延时扔了手机,开始对背对着他们,还在跟邻桌人讨论学术的林亦飞挑刺。
“有点太瘦了,你们搞学术的不健身吗?”
“怎么还近视?长期戴眼镜眼睛会不会变形。”
“胡子刮得不够干净,不注意个人卫生。”
闻声十分无奈地放了手里的签子,看向李延时,她做了下吞咽的动作,努力克制着,然而实在还是没忍住。
“你话怎么这么多啊”
李延时的声音明显卡了下,睨着她。
他很悠哉地“哦”了一声,眉扬得老高,脸上明摆着一副快哄我。
“刚结婚就嫌我话多,七年之痒的时候是不是就要嫌我人老珠黄了?”
“”
闻声从桌上捡了个葡萄按李延时嘴巴里,小声:“不黄不黄,你最白。”
李延时轻嗤一声,抱臂往后靠了靠,嚼着嘴里的葡萄。
闻声搅着杯子里的酒侧眸去看他。
和少年时期不一样,男人脸上的线条比那时候硬朗,薄薄的眼皮耸拉着,也不知道是在看杯子里的酒还是在听远处驻唱那唱的摇滚。
闻声支着下巴,望着身侧的人,忽然就弯了唇,笑意荡进眼底。
再回到他身边时会发现,好像无论怎么变,他都依然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喜怒都很明显的少年。
依旧是傲得没边,脾气偶尔也还是很臭,作起来没完没了,但一两句软话就能惹得他重新低头看你,眸色里全是温柔的那个男生。
闻声伸手勾着李延时的手臂,悄声:“你坐过来一点儿。”
李延时没听见似的,几秒后转过来,无视两人中间隔的巨大“鸿沟”,屁股动都没动一下,淡淡道:“坐太近怕影响你的仕途,女博后。”
闻声没理他这冷嘲热讽,只是执着地勾着李延时的小臂:“你靠我近点。”
男人短暂的迟疑了两秒,按着沙发往闻声的方向移了些:“干什么”
话音落,唇角被亲了一下。
李延时垂眸,看着一秒前刚轻薄了自己的人。
闻声抓了下头发,轻声:“不靠近点怎么哄你?”
射灯正好转到别的方向,嘈杂乐声的充斥下,他们的这个角落显得很暗很暗。
闻声揪着李延时的领子,倾身,在刚刚的位置又亲了一下。
撤开唇的时候,盯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好了吗?”
闻声看到咫尺距离的人喉结滑动了一下。
“好了。”她听到他说。
闻声笑了。
就说很好哄的-
李延时这边刚被哄好,没想到局结束,去到隔壁酒店订房间的时候又出了幺蛾子。
一共三十几个人,大多喝得不少,除了有人专门来接的,基本上都没走。
闻声作为研究所在场的唯一一个女性,被教授叫过去,教授盯着酒店前台给她找了个最角落,安全性最高的单间。
闻声站在教授身后冲李延时小幅度地耸肩,指了指手机,承诺等下上去就跟他联系。
李延时跟赵记伟站在另一侧。
赵记伟撞李延时的肩膀,冲他心窝子上戳:“怎么,你家那位不想公开?”
李延时极其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很短促地笑了声:“不公开也是我老婆。”
“而你是个刚分手,很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真爱的的孤寡男性。”李延时补充。
赵记伟凌乱了一下,被噎得像吃了一箱压缩饼干。
半晌,他朝李延时竖了下拇指:“你牛逼。”
在场的大部分人订的都是双人的标间,偶有比较龟毛的,也订的单人间。
比如李延时。
摸过身份证和房卡往钱夹里放的时候,赵记伟斜了一眼李延时:“你睡普通大床可以吗?”
在他的记忆里,李延时这人怎么不得给自己开个城景房才不算委屈。
“行吧。”李延时接了前台递过来的卡。
毕竟他还订了个总统套,在这普通破大床里待不了太久。
拿了房卡上去没多久,李延时给闻声发了消息。
李延时:[房号?]
李延时连屋子都没进,倚在门口等闻声回信息,然而那边人不知道在干什么,过了有两分钟才回过来。
闻声:[你等一下。]
李延时:[?]
又是一分钟——
闻声:[等下,我在给林亦飞找文件。]
李延时:[?他大晚上又找你?]
李延时:[你这学弟是不是太闲了?]
李延时:[能打人吗?]
李延时:[打坏了我赔钱。]
几分钟前林亦飞来找他,说教授要跟国外的一个实验室开视频会议,要前两天实验的一组数据,他想起来只有闻声这里有,所以才来找她拿。
闻声弯腰在包里翻本子,手忙脚乱地翻出来本子里夹的那张纸后,按住了茶几上震个不停的手机。
她把文件放下,暂时抛下还在门口等东西的林亦飞,回给李延时微信。
闻声:[公事。]
闻声:[我等下就给他坦白我谈恋爱了。]
李延时:[?]
李延时:[只是恋爱?]
闻声盯着手机犹豫了几秒,觉得罢了,承认结婚也没什么,所里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恋爱结婚。
闻声:[803,你上来吧]
闻声:[我当面给他介绍一下。]
发完消息,闻声翻着笔记本再次核对了一下林亦飞要的资料,才按着地站起来,往屋外走去。
李延时的房间就在闻声楼下,他搭电梯上去,拐过拐角往闻声房间走时,正看到闻声递给林亦飞笔记本。
“谢谢师姐,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就是你如果还是单身的话我能不能”
联谊那天他最后喝多了,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他想趁现在清醒再表个白试试。
然话说了一半,转脸看到走过来的李延时。
大概是福至心灵,连半秒的时间都没到,林亦飞就想到李延时应该是来找闻声的。
“那个,你们,”林亦飞看看闻声,又看看李延时,“你”
总归是要解释的,闻声也不想浪费时间。
她指了下李延时,规矩地开口:“是这样的,我跟他今天”
凌晨三点的酒店走廊很静,房门半开着,李延时两步走到跟前,侧了下身子,把闻声的身影挡了一半。
“还是那句话,抱歉啊,弟弟。”
闻声站在李延时身后,听到他开口,下意识噤了声,她语言表达能力不好,或许还是让李延时解释,比较清楚一点。
“我跟她八年前谈了场刻骨铭心的校园恋爱,后来因为点客观原因分手了,分手的时候都很难过,撕心裂肺,”
闻声从李延时身后探了半个头出来,看了他一眼,觉得这用词有点夸张。
然而李延时的嘴叭叭起来没完,跟没注意到她似的接着说。
“主要是她比较撕心裂肺,”
闻声:?
李延时接着:“这么多年她都记得我,初恋懂吗,白月光,所以别人谁也走不到她心里,”
闻声:??
“因为她实在太爱我,前几天再遇到就直接在一起了,当然我也很爱她,今天早上刚去领了证成为合法夫妻,你还有什么事吗弟弟,没事的话我得和我老婆睡觉了。”
闻声:
李延时说完也不管林亦飞是什么石化表情,推着闻声的肩就要往房间里面走。
闻声觉得就这么把林亦飞扔到门口不太好,强行转了个身冲林亦飞点了个头,客气了几句:“我觉得还是应该解释清楚,对不起,还有结婚的事我会挑时间再跟大家讲,也会请大家吃饭的,那就先这样?”
李延时觉得闻声对这学弟话有点多了,他回身对着林亦飞打了个响指:“回去再消化吧弟弟,我真的要跟我老婆睡觉了。”
林亦飞这会儿才像是缓过神,他喜欢闻声真的就是最单纯的喜欢,年纪小,也没李延时脸皮厚。
被迫听李延时说了两句“要跟老婆睡觉”,噌的一下,脸比在场的另外两个都要红。
“对,对不起,”他结巴着鞠了躬,摆手解释,“我不知道,我不是要骚扰学姐,我就是想”
“知道了,回去吧。”李延时挥手就要关门,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听林亦飞道歉。
门被关上,一切噪音一并被堵在薄薄的门板后。
酒店的单间,从门到床,再到床边的窗户,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十分钟前,闻声进来的时候把窗户都打开了通风,此时窗帘被夏夜的风鼓起,涌进来有些燥的热气。
闻声被李延时揽着腰直接抵在了门上。
他勾着她衬衣的领子,淡声:“就穿这个,随便给人开门?”
刚上来时在酒店楼下买了睡衣,闻声此时内里一件很短的白色睡裙,外面罩了件晚上穿的黑色衬衣。
闻声躲开李延时的手指,往右边侧头,她舔了舔唇,解释:“他敲门的时候,我以为是你。”
李延时挑着闻声的衬衣,衬衣的领子大敞,一半掉到了闻声肩下,露着里侧的吊带睡裙。
很细的一根带子,吊在肩上,沿着锁骨往下。
李延时腾出来一只手,食指扯着那带子下移,把闻声睡裙的前襟勾起来。
闻声听到李延时在她耳边问:“里面穿衣服了吗?”
胸前的布料突然被勾起来,新鲜的空气灌进去,扑在细腻的汗珠上,凉凉的。
闻声闭着眼,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夏风太热,还是因为两人呼吸间带出的气息,总之,闻声扬手想挠耳廓,太燥了。
李延时按着闻声的腰,让她无论怎么动,都被按在他身下。
“脱给我看看?”李延时低着声音,用唇碰了碰她的耳尖。
闻声动了动手指,明明没有接吻,她却觉得像是要窒息般,快被憋死了。
“穿了”闻声头抵在李延时的前胸,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穿了内衣。”
“那一起脱给我看?”压在身前的人得寸进尺。
闻声紧紧地闭着眼,耳朵烫到仿佛要滴出血。
话音落,李延时托了闻声的下颚,半强迫似的让她抬起头,垂眸吻上去。
窗帘被风吹动,流苏上的珠子打在墙面上,发出“咔哒”的响声。
不知道吻了多久,闻声揪在李延时侧腰的手被他握住,他带着她的手往下了一点。
李延时松开了她的唇,按着她的后颈把她压向自己,随后低头在她耳边:“要不要玩弄我一下?”
第103章 6.18日的更新
“玩够了吗?”李延时在她耳边喘着气问。
什么叫玩儿够了吗?明明是他按着她的手在自己玩儿。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东西。
闻声像支化掉的冰激凌, 腿软到站都站不住。
李延时抄手兜在闻声腋下,把人拢进怀里,揶揄:“又不是玩你, 你软什么软。”??
听听, 这是什么话?
闻声强行分出点力气瞪了李延时一眼。
闻声手抽出来,把他推开一点,哑着声音:“我要洗澡。”
她鬓角的碎发已经湿了, 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洗,没不让你洗, ”李延时把她额角的汗抹掉, “一起洗。”
说完, 他垂眸,看到闻声又是一脸“你在搞什么飞机”的表情后,头垂在她的耳侧笑得声更大了点儿。
闻声想扒开他往浴室走,然而被李延时直接抄着腿弯抱了起来。
他让她的腿夹在自己腰上,抱着她径直往浴室去, 笑得意味不明:“总还是要照顾照顾你。”
闻声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开口问, 她知道大概又是什么混话。
到了浴室, 推开门,李延时从后抱住闻声, 提着她的手指到水龙头下, 一根一根地帮她洗过去。
明亮的光线里, 闻声盯着水流下交错的手指, 略微有一丝疑惑——明明说是帮她洗手,但好像, 他洗自己的时却还要再细致半分。
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对闻声来说,有太多未知。
不过十几分钟后,唇撤离,换做指尖抵上时,闻声明白了这其中缘由。
抱着她的人抹掉唇边的水色,空着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她的后颈轻声问:“喜欢哪个?”
闻声不回答,李延时就逼着她再问:“是现在的,还是刚刚哪个?”
说完,仿若要提醒她般,还要偏了头去吻她。
闻声嫌弃地躲开,推了推他,耸着眼皮:“你好脏”
李延时笑了,觉得她不可理喻,混着嗓音低声:“你自己的东西,你还嫌脏?”
闻声眼睫颤了两下,抬眸。
明黄色的灯光里,他的黑眸很亮,亮到像是劈开了所有淡漠和冷然,让她的世界重新变热,发烫。
有一瞬间,闻声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死在这片光亮里了。
经历了春天之后,没人再想回到凛冬。
她扬了扬头,承受着他重新吻下来的唇。
和闻声间或性的阖眼或者偏开视线不同,李延时自始至终都垂眸望着她,他看得很认真,也很仔细,像是要把她所有的样子都收纳于眼中。
他嗓子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喟叹,额边的汗滴落在她的耳尖上。
李延时低头,很认真地告诉她:“闻声,我有多喜欢你,你知道的?”
闻声勾着他的脖颈,听清李延时在问什么之后,点了点头。
“那你说爱我,”他亲了亲她同样汗湿的额头,“多说几遍。”
可能是缘于她的个性,也可能是缘于他们分开的这么多年。
李延时对闻声表达喜欢的这种话像是有瘾一样,怎么听都还是想再听。
想向她一遍遍地确定,确定她真的爱他,确定她和他一样,也非他不可,把他看成她此生的唯一。
李延时遵从自己的内心,从头到尾,扣着闻声的腰,强迫她说了一遍又一遍。
问到最后把闻声问烦了,她咬着他的肩膀哼哼唧唧道,说再问就让他出去
闻声是真没想到,做这种事,还要中途换房间的。
刚开始的那次结束后,还没落得两口喘息的时间,李延时就拢了衣服把她抱起来,说换个地方,
闻声困得快死了,没什么力气挣扎,只是窝在他怀里问“什么地方?”
“顶层订了个套间,”大少爷抱她起来时,很挑剔地踢了踢十分钟前还在被他折腾的床,“房间太小,床也硬。”
“体验不好。”他总结性地评价。
闻声想吐槽李延时,但又实在是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她阖着眼像是要睡过去:“就非要上去睡吗”
就在这儿睡不行吗,她真的很想很想睡觉
“谁说让你睡觉了?”抱着她往门口走的人忽然道。
闻声即将掉入睡梦中的灵魂被惊醒,恍然间,如有所感地意识到可能才刚刚开始。
睡裙是在一楼买的,酒店大厅里就有个内衣店,一线的牌子,提供给来住房却没有带衣服的客人。
白色的绸面,从正面看是吊带,从背面看则是露背绑带。
蝴蝶结系在凸出的肩胛骨上。
“谁让你买这睡衣的?”李延时握着闻声的手腕在她背后问。
闻声挥手想打他,声音断断续续的:“不是不是你吗?”
刚上来之前打电话给她,喊她一定要买。
李延时把她的两个手腕并在一起,声音虚哑:“怎么不买别的?”
闻声要疯了,要让她怎么说这已经是那店里最保守的一件了别的更情.趣。
要是知道这绑带还有别的作用,打死她都不会买这个。
偏偏李延时还要提醒她,这决定有多错误。
“让你买你就买,”李延时擦着她耳朵笑,“怎么这么乖呢?”
闻声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体力可以这么好。
是男女悬殊吗?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总之真正睡过去,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李延时醒的时候刚下午一点,床头的电话在响铃,他下意识捂住怀里人的耳朵,扬手把电话接起来。
前台打来的,问今天还要不要续房。
李延时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人,压着声音跟那边道了句,说等下下去。
电话挂断,闻声呓语着喊他的名字,像是要醒过来。
李延时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唇轻碰她的额头,温声:“我不走。”
但睡梦里的人闭着眼睛,没有被李延时的这句安慰道,反倒是在梦中惊悸得更厉害。
闻声脸埋在李延时的臂弯里,肩膀轻抖,甚至是抽搐出声。
她时断时续地在念叨什么,但声音太小,李延时听不清。
窗帘紧闭着,纵然是夏日的午后,室外阳光再好,也无法透过厚重的窗帘布,搅散此时屋内的旖旎。
床尾的软塌上扔着几个小时前脱下的衣服,乱成一团。
李延时伸出空着的手去拍闻声的背,一句句地哄着,问她怎么了。
闻声的哭声很小,但紧紧地闭着眼睛,眉头皱得很深,另一只手揪着身上的被子捂在胸口,像是因为强忍着哭声而喘不上气。
“闻声,”李延时用手指抹掉她眼角的泪,再度低了低头,“不哭了?”
然而这次距离更近了些,终于让他听清闻声在说什么。
闻声眼尾还挂着泪,她念得很小声,但断断续续地一直在重复。
“我雅思考了8.0,李延时,我考了8.0,”闻声每重复到8.0这个数字,眉心就拧得更紧,她声音很闷,语气低落到仿佛再也扬不起来,“我考了8.0,真的要出国了。”
我考得很好,那个学校也很愿意接收我,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出国我真的要走了,李延时。
那年闻声拿着雅思成绩单在辅导班门口哭时,隔壁班路过的人也疑惑过。
他们点着那个倚着墙面,在角落里哭到不能自已的女孩儿,小声议论着,说“她不是考了8.0吗,怎么还哭啊?”
有认识闻声的人小幅度地摇了下头,说可能是家里送她出国,她不想。
另一个人问为什么,都申到了UZH还不想去?
又有人也往闻声那侧扭头,猜测说大概是有很舍不得的人
“闻声?”李延时拍着闻声的背,很轻地又叫了一声。
房间里凉气打得足,他用被子把闻声裹得很严,自己却有一大半身体都裸.露在空气里,然而他滚了下嗓子,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在闻声梦呓着说出最后一句时,他终于听懂了她为什么在哭。
李延时侧躺着,抱着怀里的人,仰头看天花板。
他恍然发现,闻声和他一样,无论是已经坦诚相见,还是刚领了证的这层保险,好像都无法让他们真正放心下来。
他们总会在某个深夜,因为做了什么梦,而从熟睡中惊醒。
过去的八年卡在他们的记忆里,让他们只是在无意中碰了碰,就痛得厉害。
李延时翻了个身,闭着眼把闻声拢进怀里。
他皱着眉。
好烦,要怎么才能把这些记忆从闻声脑子里剥离?
要是能剥了放到他脑子里就好了。
总要有人疼,他一个就够了。
闻声这觉睡得不安稳,做了很多梦,梦里这几年的事儿走马灯一样在她脑子里过。
她梦到拿雅思成绩单那天,又梦到闻清鸿去世的那个跨年夜,她蹲在医院的走廊上,听走出手术室的医生跟她抱歉的说尽力了,她握着手机颤着手指不知道该给谁发消息。
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每次点到倒数第二个数字,就抖着手指按删除。
她不知道李延时过得怎么样,也知道此时此刻身心俱疲的她,无论联系谁,给对方带去的都只能是负担。
闻声还梦到梦到心脏确诊后,进手术室的前一个晚上,她用半吊子的法语跟主刀医生沟通身体情况。
医生问她真的没有家人或者朋友能来照顾吗,她沉默了两秒,摇摇头,用法语回没有。
李延时从中午醒来就没再睡,他给前台去了个电话,说自己没办法下去续房,在手机上又付了一晚的钱,说等晚上再去前台刷房卡。
闻声一直在做梦,间断性地哭,李延时就靠在床头,很耐心地哄她。
她几乎没怎么出声,但泪流的枕头上一大片都是湿的。
起先李延时也想过把闻声喊醒,但发现叫她她哭得更厉害,便作罢。
反正左右他也没事,不如就这么陪着她,好像陪着她把那些事儿再痛一遍,他心里也能好受点。
估摸着六点左右,李延时下床去冲澡,再回来时闻声已经醒了,窗帘被她拉开,她靠在床头,看向窗外。
落日的余晖从拥挤的云彩里泄出来,橙粉色的霞光漫了整片天,浓郁的粉色像被用喷枪喷在了天空,不懂得节省地肆意涂抹,浪漫得染红了每个人的眼。
那场开始于图书馆的傍晚,约定在李延时生日那晚的粉霞,终于在八年后的这天,猝不及防的到来,兑现它和他们的诺言。
在难得一见的天气,我走了很远的路才见到你。
李延时想,或许难得一见的不止是天气,还有对他们而言的彼此。
闻声在这黄昏的柔光里转头,望向几步远外的李延时。
她轻咽了嗓子,笑得恬淡:“曹林说你之前的微信名一直叫‘单身李延时’。”
李延时微怔之后,无奈地笑了下,他想到曹林会拿这事儿取笑他,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李延时把手上的毛巾抛到床头柜上,解释:“我没有换微信。”
“想着,”他盯着被扔在床头的毛巾,湿毛巾被团成一团,却也染了粉色的霞光,“想着你要是哪天想起我,搜了我的微信,能知道我一直单身。”
在等你。
闻声吸了吸鼻子,揪着被角。
她突然有点后悔这些年因为怕触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而刻意回避与李延时相关的任何事情。
不然总能发现,这个人“真的很难过”的蛛丝马迹。
闻声总是想着,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总想凭着单打独斗的努力走到那个“最完美”的时机,再和他相见。
但她却忘了,因为她的不联系,会有个人在原地无措且沉默地等待着。
而无论他等多久,都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回来。
最难坚持的是等一个人。
而比等一个人更难坚持的,是不知道她的归期。
你看过忠犬八公吗。
就像那个不知道主人归期的小八。
闻声望着李延时,她揉了揉鼻底,有些难过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李延时两步上前,半跪在床上,拥住她。
他笑得很温柔,毕竟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她,他只是怕她自己过得不好而已。
李延时说:“不用说对不起,你只用知道,我真的走了很远的路才再次见到你。”
闻声闭上眼,很轻的一滴泪从她的睫毛上掉下来。
她轻声回:“我也是。”
夕阳再次低了些,一半藏在了云彩里,那粉色更重了点,浓烈得化不开,像是要弥补多年前未来的遗憾。
闻声伸手去抹眼睛上的泪,她明明又饿又困,今早上被李延时折腾得还没有缓过来,然而她还是想靠近他,再靠近他一点。
迫切地想对他干点什么。
来表达她真的,真的和他一样喜欢他。
她扯住李延时T恤的领子,去找他的唇。
不得章法,却史无前例的热情。
刚开荤的人本来就容易被撩拨,更何况是如此赤裸裸的“挑衅”。
李延时垂眸望着闭眼亲他的人,轻勾了唇。
橙粉色的光把她的线条晕得更加柔和。
闻声揪着身前人的领子吻得认真,突然被揽着腰换了位置,李延时往后靠在床头,右手扶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她。
黑色的T恤,领子很低,让他看起来有种狂妄的野。
李延时弯腰捡了地毯上昨天从闻声睡裙里抽出的白色细带,绕在他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闻声怔楞地看着他用那根带子把自己的手腕松垮地吊在床头。
紧接着他膝盖轻颠了一下,让闻声坐对位置。
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地坐在了他的胯骨上。
闻声用手腕蹭了下自己的唇,眼睛里还带着刚泛起的水雾:“干什么”
李延时捏了捏闻声的耳垂,扣着她的下巴亲了下。
“换你做我,好不好?”李延时往后,斜靠回床头,笑看她,“宝贝儿。”
第104章 6.19日的更新
闻声结婚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到了朱婷那儿, 彼时闻声正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想去浴室冲个澡。
然而刚撑着床直起身,就被李延时揽着肩膀抱了过去。
“等会儿再去。”
男人拨开闻声的头发还想去吻她的肩膀, 被闻声动了下扭开, 她趴在床上去拿床头的手机。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震,按这震动的频率推算,大概是朱婷。
闻声刚摸到手机, 手机响动的声音就从微信提示音转成了电话铃响,闻声低头看了看来电显示。
果不其然, 是朱婷。
可能是发了太多消息她都没回, 改打电话了。
闻声接起来, 那端就是仿佛要穿破听筒的女声:“你结婚了????”
闻声瞥了靠在她身侧的人一眼,蚊子嗡嗡似的“嗯”了一声。
朱婷是听所里另一个同事说的,中间不知道倒了几次口,对闻声和李延时的那点纠葛知道的并不清楚,以为闻声是被骗了。
“我以为顶多就谈个恋爱, 怎么婚都结了?这才几天啊??”朱婷苦口婆心,“虽说那人长得是还行算了,是挺帅的, 也有钱, 工作也不错,但人品情史咱们都不了解, 你怎么能稀里糊涂说结婚就结婚呢!”
闻声在朱婷心里就是个单纯的小白兔。
别说自己谈恋爱了, 就是你抓着她看个电视剧, 情感戏稍微隐晦一点, 她都要在结束的时候问你“那个男的喜欢女一号?”这种让人无语的问题。
所以当下这情况
在朱婷心里,这婚绝对不可能是闻声要求结的。
“你到底对他了解吗, 怎么这么着急结婚?”朱婷越揣测越偏,“他不会是喜欢男的,随便抓了个人想当同妻吧?!”
“”
李延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算了,证领了也不能退,”朱婷交代起来没完没了,“但注意,一定不能怀孕,闪婚都不靠谱,万一生完孩子闹离婚,你自己带着小孩”
李延时抽过闻声的手机,打断朱婷:“那个,朱小姐。”
手机突然被抽走,闻声伸着手想夺回来,被李延时反剪着两条胳膊困住。
他低眸睨了闻声一眼,倾身亲了她一下。
听筒里突然换了个声音,朱婷要说的话一下卡在喉咙里,两秒后反应过来大概是李延时。
闻声挣扎着还想去拿手机,跟朱婷解释情况,没想到李延时一扬手,按了免提,直接对那侧的朱婷道:“等下我把我和闻声这十年的故事整个word发给你,可以装订成书,全所传阅。”
闻声夺手机的手一顿,朱婷也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朱婷干着声音问:“什么故事?”
李延时从善如流:“恋爱故事。”
闻声、朱婷:
是真的骚-
王启胜毕业后去了江宁省队,这两个月正满中国跑的打比赛。
文童从艺校出来留在北京做了自由插画师,周佳恒则一路保研申博,今年刚升博二,读的也是北京的学校。
颜可去香港读了一年,拿到学位后在当地的某个时尚杂志当了两年编辑,去年刚回临安。至于文越硕士转了生物,现在在上海的一家医药公司任职。
文童得知闻声回来,抱着手机在电话里哭了一个小时,当天晚上就杀到了李延时家要跟闻声叙旧。
同来的还有周佳恒,提了两提啤酒,还有一大袋子零食,说好久没见了,今天怎么,也要喝两杯。
26了,文童还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酒精的作用下,更是没说两句就要鼻子一红来一场,哭到最后闻声都招架不住了,跟李延时一起躲在厨房看周佳恒手足无措地哄她。
闻声两手抱着罐啤酒,和李延时一起靠在身后的橱柜上。
她盯着客厅里的两个人若有所思。
沉思了大概两分钟,突然被身边人揪了下耳尖。
李延时敲了下闻声的啤酒罐:“别看了,虽然周佳恒今天穿了新衣服,但还没他上学的时候好看。”
少爷的后一句想说的是跟我更没办法比,有什么好看的。
闻声有点茫然,没懂李延时的意思,不过她也没问,只是咬着啤酒罐说出自己刚刚想的:“周佳恒是不是喜欢文童”
李延时单手搭在身后的台子上,看她一眼,突然想笑:“你才看出来吗?”
“嗯?”闻声松掉嘴里的啤酒罐,迷蒙地看过去。
“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了。”李延时把易拉罐换到左手,腾出右手去掐闻声的脸。
“上学??”闻声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震惊。
李延时笑,脚下倒了个重心,无奈地看着她:“得亏是我脸皮厚,不然还真追不到你。”
别说追不到,就是让她知道都难。
李延时盯着闻声脸上被自己掐红的地方,拇指指腹在那片红痕上蹭了蹭,低头靠近:“掐红了,给你亲亲。”
“你少来。”闻声反抗。
客厅还有人在,亲什么亲?!
还有他这工作怎么上一天就要歇两天?
只要两个人都在家,就要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在床上度过闻声抓了抓头发,这样很耽误她的实验进度。
她今年还要写本子申青基。
不能总是玩“物”丧志。
这么想着,闻声勾住李延时的衣领,把他拽低了点,吞了下口水,跟他商量:“要不我先搬回我那儿一段时间?”
“可以。”李延时答。
闻声没想到李延时答应得这么快,正想着跟他保证实验做完就跟他回来时,李延时又开口了。
“你想什么时候搬?等下我收拾一下东西。”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闻声懵怔。
“和你一起搬过去,”李延时微微眯眼,“不然你想跟我分居?”
“分居就是感情破裂的开始,感情破裂就离离婚不远了,”李延时盯着她很轻地冷笑一声,“我不要。”
“”
闻声转回去,心虚地咬着啤酒罐,小声吐槽:“怎么那么能脑补呢”
颜可买了周五的票来北京,一道落地的还有王启胜。
文越工作忙,但也抽了时间,周六一大早,从上海飞了过来。
这么一窝人急匆匆地往北京赶,为的是周六晚上的这顿饭。
说是为了许久未见的闻声,但也不全是,还有因为闻声,而想起的那阔别很久的他们的青春。
原先订好说要去一家新开的杭帮菜馆尝尝,但临走到,几个人又改变了主意,找了一家中学对面的烧烤摊。
北京老城区,大街小巷的胡同跟临安很像。
就连路边头顶的那棵大槐树,都跟二高门口的一样。
这家烧烤摊在一个中学对面,是个背靠巷子胡同的路边摊。
店里也有位置,但不多。
多数来吃饭的都是学生,夏天天气热,他们也不喜欢往店里坐,大多都选在马路牙子上的矮木桌旁。
羊肉串,腰子,掌中宝还是熟悉的那几样,啤酒用起子一开,细密的白色泡沫就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这边汽水不喝大窑,喝的是北冰洋。
菜大多都是王启胜点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二次生长,吃得比几年前还多。
文童拿着菜单问闻声和颜可要不要吃小龙虾,最后纠结来纠结去,要了个蒜蓉香辣双拼的。
颜可听说闻声把所有存款都交给了李延时,撸着袖子气得脑袋都是疼的。
她拿签子指着李延时就骂:“你要脸不要?你缺那点钱??第一次见让老婆上交工资的男人!!”
闻声压着颜可的手腕,拖着声音替李延时辩解:“是我要给他的,他不是跟他妈妈关系不好吗,我怕他没钱”
光钻戒就买了三个。
那么能造的人,以后万一没钱怎么办?
“我还没说你呢,”见闻声这么说,颜可矛头直接转过来,“你傻不傻啊,就他那库里南,低配裸车六百多万,他能没钱??”
说完,颜可举着空玻璃瓶指向李延时:“你快点还给闻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以为锁着闻声的财产她就离不了婚了?”
李延时看她,不说话,伸手想把闻声拽到自己身边,离颜可远点。
没想到颜可下一秒就转头教育闻声,把李延时那点心思吐了个干净:“你没资产,回头想离婚都不好离,没房没钱,离了怎么生活?”
李延时轻嘶一声,脚踢着文越的椅子示意他捂着颜可的嘴,让她别乱说话。
文越拧着瓶盖,挺无奈地摇了下头。
在杂志社上班的时候,一言不合把主编骂得狗血喷头递了辞呈的人,谁能管得了她?
“男人可以再找,但钱必须握在自己手里。”颜可苦口婆心。
闻声有一瞬间觉得现在的颜可有点像朱婷。
眼看颜可一句两句的,李延时马上就要炸毛。
闻声赶紧安抚性地拍了下李延时的手,她盯着男人的眼睛很认真地承诺:“我不要的,那都是给你的。”
她眼神干净得像只小鹿。
李延时盯着她的眼睛,心还没往肚子里放两秒,只见闻声扭头对颜可:“没事,我还能赚,真离婚了,我也饿不”
合着离婚这个选项还是没被剔除出去。
李延时提着闻声的后颈把她逮回来:“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说万一”闻声解释。
李延时勾着T恤的领子往外扯了扯。
真烦,“离婚”这两个字能不能从婚姻法里删除??
一顿酒,白的啤的掺着喝下来,饶是李延时酒量已经算不错,还是有点醉了。
有的人喝多了就会跟小孩儿似的,变得话多又幼稚,没头没尾,反复念叨在意的那么两句。
打车回家的路上,闻声被李延时扣着手腕问了七八遍“到底为什么想离婚”,问得司机都透过后视镜瞄了他们几眼,看闻声的眼神跟看渣女似的。
闻声:
就很无语。
闻声最后被问得实在没办法,随便扯了句:“因为你脾气太差。”
两人挤在出租车的后座,两侧的窗户敞着,夏风从外灌进来,带着扑面的潮热湿气。
闻声这话落下的时候,拽在她手腕上的手明显一顿,紧接着松了松。
她抬眼,看到刚还折磨人般闹脾气的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男人眼皮垂了垂,像是在消化她这句话。
“李延时”闻声心里一慌,抬手要去抓他的。
刚那句话说完,闻声自己也觉得不对,当年在电话里分手的时候,李延时这么问过她。
问她是不是因为自己脾气不好。
醉酒的人总是迟钝的,也很容易陷入某种情绪里拔不出来。
李延时撑着座椅往后靠了靠,低垂着眼看自己手上的珠串,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很沉默,这让闻声想到一个月前重逢的那场饭局。
那天他也是这样,坐在椅子上,不怎么讲话,脸上的表情也很淡。
偶尔有人问他什么,他也是很简单的几个字带过去,然后就接着陷入沉默里。
不太好描述他那时给人的感觉,总之不太鲜活。
因为李延时的突然坐直,两人中间忽然空出来半米的距离。
闻声慌了神,她拉着李延时的小臂想说对不起。
平时也会玩笑着这么讲,她没想过今天这么说,李延时的反应会这么大。
大概是闻声的解释终于把男人从记忆里唤了出来。
李延时抬眸,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李延时的眼神很清明,黑色的眸子里印着她的影子。
但闻声知道他醉了,醉得踩进了某些经年久远的回忆里。
他揉闻声发顶的动作很温柔,语气也是。
他说:“我都改好多了,能不能不分手?”
李延时酒品算好,即使是处于即将要断片的状态,还能不在闻声的搀扶下找到自家的门。
甚至是去冲了澡,自己倒了蜂蜜茶。
他的意识时而清醒,又时而混乱,知道晚上是和闻声睡的一张床,所以一定要去洗澡,但又模模糊糊地在讲一些闻声听不懂的话。
闻声看着李延时套了衣服上床,去厨房倒了水再推门回来时,看到他正坐在床边发愣。
房间里开了一盏地灯,浴室敞着门,水汽从里面飘出来,整间卧室都湿漉漉的。
闻声端着水走过去,蹲在李延时身前,想问他要不要睡觉,然而在她开口之前,男人先一步低了头过来。
他目光迟钝,直愣愣地望着闻声,盯了几秒,忽然垂头,把脑袋往她的方向递了递,拉着她的手摸自己的发顶。
“我没有留长。”他说。
闻声一愣,没明白李延时讲的是什么。
但转瞬间她就想起来,高三分竞赛班的那段时间,李延时去她们班找她,她说心情不好,李延时说可以给她揉发顶,还说以后都不会留长,等她心情不好了就给她摸。
没想到他,还记得。
很短的圆寸,摸在手心里扎扎的。
闻声鼻子忽然有点酸,她偏开视线清了清喉咙,佯装玩笑地试图打破这气氛:“你这职业本来也不能留太长的头发。”
“谁说的,”低着头的人忽然扬了脑袋,握住闻声的手腕。
闻声脚蹲得麻,索性坐在了地毯上,哄眼前这个醉鬼。
酒意染上脸,让李延时的眼尾有些红,不是软趴趴的红,是那种扬着眼角有些不屑的红。
他手撑在身后,摇了摇闻声的手腕,淡淡:“我大学的时候也一直是这头发。”
“没良心。”他垂眼,拖着调子吐槽。
“我去了好多次七枫巷,”他又说,“还掏钱捐了两棵枫树,但是你还没有回来。”
“这种迷信果然不靠谱。”李延时总结。
他絮絮叨叨地一句一句说着。
暖黄色的光线把李延时的轮廓染得很柔和,让他说这话时,表情显得没那么挑刺。
他肘支着膝盖,突然又皱眉道:“也可能是树种没捐对,下次再换个品种试试。”
两人沉默着坐了会儿,闻声勾着李延时手腕上的珠串想说话,突然又听到他讲:“我前天也梦到你了。”
“梦到你带了个小孩儿,”李延时用手比了下腰的位置,“这么高,长得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你让她喊我叔叔。”
他说得很慢,嗓子也有点哑,每说一个字眉就皱得更深一分。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延时眼神再次低垂了一些,搭在膝上的手交叉在一起。
他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不知怎么的,闻声总觉得从他交握的手上看到了无措。
“她说你很爱跟爸爸讲话,也很爱笑,闻声我很高兴你能过得幸福,”李延时说到这儿,声音顿了下,再接着是几秒的寂静。
他见过闻声热烈的样子,所以不想再看到淡淡的她。
闻声抬手想去拉他:“李延时?”
李延时在这寂静里再次深深地皱了眉,像是不解,又像是难耐,他再度滚了下嗓子,再开口的声音,虚哑到仿佛被击碎了灵魂:“但我很难过,这幸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闻声盯着李延时的脸。
他自始至终都耸拉着眼皮,让她没办法看到他的眼睛。
李延时说到最后时,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但这么安静的房间,无论他的语调低到何种程度,闻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我很高兴你能过得幸福,但也很难过这幸福和我没有关系。
她想如果不是吴封和袁娅,或许他们可以在北京度过美好的大学时光。
陪对方去图书馆自习,很偶尔的也可以翘课去约个会,周末带上各自的朋友结伴旅行,买最新的单反参加彼此的毕业典礼。
闻声望着李延时垂眸的样子。
前所未有的觉得,有些遗憾。
他们本应该有清风朗月,被对方塞得很满的八年。
闻声晃了晃李延时的手,看到他抬眸。
她倾身上前,想要亲亲他,把他从回忆里救出来。
然而男人像是察觉到她的动作,偏了下头,躲开了。
闻声的身体停到一半,她抬眼,望向李延。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偏开头的人哑着嗓子说:“不要。”
李延时侧歪着身子坐在床边,薄薄的眼皮抬了抬,看向闻声的眸子并不晴朗。
他定定地望着闻声,声线很低,又沙:“你每次这样,梦就醒了。”
李延时握在闻声手腕的手下滑,隔着长袖衫包住她的手。
他垂眼,像很早之前,在雨天的二高前,陪她等公交那次一样,缓着声问道:“再陪陪我?”
想梦再长一点,
这样才能多看看你。
第105章 6.20日的更新
好不容易把李延时哄睡着, 闻声去书房通了个宵,连夜搞出来了三套方案。
她觉得李延时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总不爱说。
所以闻声决定了, 她想求个婚。
虽说是领了证, 但还没办婚礼,所以求婚这个流程还是必要的?
ppt做了三版,甚至配合每套方案都写了详细的流程图和可行性研究。
嗯怎么说呢, 跟写了三篇小论文似的。
闻声把文童和颜可拉进了一个小群,把ppt和报告扔进去, 打了哈欠, 扭着后脖颈去卧室睡觉。
六点刚过, 床上的人还维持着昨晚她出去时的睡姿。
闻声站在床侧,看了会儿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发觉自己在审美上可能有点迟钝。
就比如李延时真的挺好看的。
是说帅都会觉得描述得太浅薄,配不上他的那种好看。
他唇偏薄,鼻骨硬挺, 不知道是不是总是扬眉的缘故,眉峰挑得微微有些高。
闻声站在床边,抬了抬手, 隔空描摹了一下李延时的轮廓, 忽然就觉得自己当时脑子一定坏掉了,怎么会因为两本竞赛题就要把他卖掉?
好亏啊。
闻声摸摸鼻尖, 那两本题不要她也能考得很好, 但卖了李延时她现在就是一个人了。
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显示有几条微信。
闻声划开信息, 发现是几分钟前拉的那个小群。
文童:[这是什么]
颜可:[闻声?]
两个人都没睡醒,面对突然出现的这一大堆文件, 脑子显然都处于不太活跃的状态。
颜可问了一句,闻声没回话,文童又发了条。
文童:[声声,你在干什么?]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严,从缝隙里泄出一道白色的光掉在床尾,卧室里的地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和那白色的光束交织在一起。
闻声用手机对着床拍了一张,发在群里。
闻声:[图片]
闻声:[在看我老公。]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两人的愣神。
几秒后——
文童:[你真的是声声吗QAQ]
颜可:[李延时,你再拿着闻声的手机乱发消息??!]
“”
闻声揉了揉鼻底,她真的是闻声啊,为什么要怀疑这个。
闻声想了几秒没想明白,准备扔了手机先睡觉。
脑子都困成浆糊了,除了高二李延时在她家呆的那几次,她很少熬夜。
她一向是个严格按计划表行事的乖宝宝。
闻声这觉睡得很安稳,期间有人吻她的侧颈,她被弄醒了一次。
她迷迷糊糊地说想睡觉,那人松开她,用唇碰了碰她的额头,再过了会儿,那人好像撑着床起来了。
闻声一觉睡到中午,醒的时候李延时不在卧室,她从枕头下摸了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屏幕上亮着十几未读微信,闻声揉了下眼睛,点进去。
消息还是来自那个三人小群,时间是几个小时前,大概是那两人醒了不再想睡,随便聊了几句。
“文童拍了拍颜可”
文童:[怎么感觉你和我哥不太对劲。]
文童:[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两个都不怎么说话,好尴尬的样子]
文童:[懵逼.jpg]
颜可:[睡了]
文童:[啊,你别睡啊,说说呗。]
闻声手指往下划着消息,大概是中间空了会儿,颜可才回复,导致她新回的那条上面已经又显示了时间。
颜可:[我是说我和文越。]
闻声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揣摩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过来,手指拉回上面,盯着“睡了”那两个字看了两眼。
颜可这句再下面一串全是文童。
文童:[??????????]
文童:[!!!!!!!!!]
文童:[@颜可,你别睡,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文童:[@颜可,啊啊啊啊我要听八卦,不许睡!!!!!]
闻声这会儿没那么困了,脸蹭着枕头从床上爬起来。
在群里敲了个——
闻声:[我也有点想知道]
文童秒回。
文童:[啊啊啊啊啊啊声声,你快帮我一起喊颜可]
文童:[我私聊她一上午了她都不理我!!!!]
李延时好像是在厨房,闻声听到了锅掉在水池里的声音,大概是这人又在研究什么新买的锅具。
前天晚上他炖了锅南瓜排骨汤,味道像隔夜的馊饭。
大少爷不承认是自己厨艺有问题,非说那高压锅是个残次品,昨天上午去超市,跟进货似的买了三四个。
闻声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忽然觉得和李延时结婚这件事终于有了点实感。
周末的中午醒来,他在外面对着一堆让人头疼的厨具,研究怎么能让他们两个不被饿死,而她,缩在被窝里抱着手机和小姐妹聊天。
外面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水声,让这满足感再次落了落地。
闻声用侧脸拱着枕头,撩了被子盖住手,阻挡空调的凉气。
她笑得很淡,但眼睛微弯,垂眸再次看手机时的眼神柔和得不能再柔和。
文童艾特了颜可七八遍,还在群里干嚎。
文童:[@颜可,你再不回我我就去你住的酒店了!!!!]
文童:[你和我哥是不是商量好的,我给他发了三十多条他都没回我,哭了!!]
五分钟后——
文童:[我哥终于回我了!!!!]
文童:[我擦,他说你从毕业到现在睡了他三次]
文童:[@颜可,我要听细节,求你了!!可可!!!]
文童一句两句嚎了太多,显得一直不回消息的颜可十分淡定。
最后两句把闻声的好奇心也勾了起来,她正握着手机琢磨要不要给文越打个电话问问,李延时推门走了进来。
闻声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往门口张望:“你知不知道文越的手机号”
闻声昨天晚上也喝了点,酣睡后苏醒的声音沙沙的。
走过来的人闻言皱眉,略有些不满地看着她:“你刚醒要什么文越的手机号?想跟他旧情复燃?”
闻声觉得李延时这话不太对。
她和文越都没有情,哪来的复燃?
闻声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走过来的李延时直接从床上抱起来,往浴室去。
“洗漱吃饭,我不知道文越的手机号,知道也把他删了。”
闻声勾着李延时的衣领,把手机转给他看:“我是想问他点事。”
李延时停住脚,低头跟着闻声手指滑动的速度把那几条消息看了一遍。
紧接着在回答闻声的问题前,先是想到另一件事:“你背着我跟她们拉小群?”
他眉尾微扬,盯着闻声看了两秒,突然低头,轻眯了眼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闻声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来这个群建立的初衷,以及早上往这个群里扔的那堆文件。
她挣扎着从李延时的怀里跳下来,划拉着地板找拖鞋。
“没有啊。”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摇头。
闻声撒谎太明显了,是那种即使不认识她,都能看出她说谎的程度。
李延时站在原地,盯着她的背影静静地看了两秒,几步上前,从地上捡了拖鞋放在闻声脚边。
闻声扶着李延时的肩膀正想把脚往鞋里穿,只见男人突然握了她的脚腕仰头问她:“你不会是在这个群里偷偷骂我吧。”
“什么?”闻声不知道李延时从哪里来的这种想法。
她抓着耳廓找到理由解释:“你不是快生日了,我想问她们能送你什么。”
下个周末就是七月二十八。
李延时松开闻声的脚踝站起来,看到她缩肩膀,从床头捡了遥控器把空调温度打高:“你问她们能问出来什么,还不如直接问我。”
闻声穿好拖鞋,突然脚压在李延时的脚上踩了一下,她觉得有意思,笑起来露出那颗许久未见的小虎牙,抵着李延时的脚面又踩了一下。
李延时把遥控器扔回床上,低头看闻声。
她穿了长到脚踝的白色睡裙,宫廷泡泡袖,手腕处缠着细绑带,黑色的头发散落在肩上,看李延时没反抗,便提着裙子再次伸脚轻轻踩他。
眯着眼睛笑的样子,让李延时想到那时拿橘红色颜料画他白球鞋的她。
闻声唇还弯着,终于玩儿够了,仰头看李延时:“你想要什么?”
“买两个挨在一起的墓地吧,我死了想和你葬在一起,”他提要求,“墓碑要镶钻的。”
“”
闻声放下手里的裙摆,略有一些无语:“镶了也会被别人抠掉的。”
李延时毫不在意,伸手把闻声的脸捏成O型:“被抠就被抠吧,反正镶过就是我的了。”
闻声:
神经病,墓碑为什么要镶钻。
钱都给他了。
好贵,她买不起。
闻声被李延时推着去了浴室,牙刷到一半,手机上再次传来消息。
“文童拍了拍颜可”
文童:[啊啊啊啊我要笑死了,我哥说你每次回国都要睡他一回,睡完就把他删了]
文童:[@颜可,你这次删他没,别忘了□□和微博也要拉黑哦!]
颜可大概是睡到这时候才醒,翻完这一串消息,终于回了个——
颜可:[你到底是不是他妹妹。]
文童:[早就不想当了,还是你比较像我亲姐姐,卖乖.jpg]
文童:[可可,给我虐死他!!!!]
闻声抑制不住心里那点八卦和好奇,吐掉嘴巴里的泡沫,把眼神转向身后的人,无比期盼地看着他:“能不能给文越打个电话问问啊”
李延时把闻声手里的牙刷抽出来,洗干净插在架子上,靠着水池睇了她两眼,终于是给文越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李延时还没张口,那边人头痛的声音便传过来:“被睡完甩了,还想问什么?”
闻声靠着李延时,盯着手机的眼睛微微睁大,想听到了什么新奇的事。
李延时不比她们几个女孩子,对这事儿没那么好奇,不过此时看到闻声生动的表情倒是觉得这电话打得很值。
“仔细讲讲,”李延时对着开了免提的手机道,“我老婆好奇。”
“主要讲讲怎么被甩的。”李延时强调,“要细节。”
“”
文越正在加班,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这堆人从早上骚扰到现在。
不该打电话的一个接一个轰炸他,该打的那个从昨天到现在没来一个。
“你是不是有病??”文越对着话筒骂,“还有周佳恒,跟人工闹铃似的打我电话打了快十遍,多少年了,他是文童的傀儡?让干什么干什么?”
李延时低头看了眼闻声,发现她眼里那点好奇还没消散,想也不想接着对文越道:“对,有病,快讲,我老婆急着听。”
这句话让闻声回过来神,她咬着唇纠结了一下,伸手去拽李延时的T恤。
李延时垂眸看她。
闻声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文越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大高兴,要不别问了,净往人心窝子上戳。
李延时才不管这么多,托着闻声的后脑亲了一下,再开口时对着文越说的话比刚刚更欠:“睡一次被甩一次,你不长记性还跟她睡?”
电话那端的文越像是被狠狠噎住了。
两秒后——
“我傻逼行不行?”
咣当一声文越把电话挂了。
闻声揪着自己的衣服耸了下鼻子,略有些不安地抬头看李延时。
李延时顺着她后脑的头发,安抚:“他自己心态不好,不关咱们问他的事。”
才被甩两次,至少还能联系到。
有什么好难受的。
李延时轻嗤。
第106章 6.21日的更新
颜可想去国外再读个设计, 或者去先前那个杂志的对头那儿干,不过现在还没决定,所以暂时还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她在北京的酒店直接续住了半个月, 打算好好度个假, 没想到度假的第二天就被闻声喊出来逛了街。
一同来的还有文童。
就在闻声单位附近的王府井。
颜可站在商场一楼的门前,看着玻璃门后一排的珠宝店,手抬了下, 示意闻声停下:“你再说一遍,你要给谁求婚?”
“不是我说, 他凭什么蹲书房里三言两语就把你骗走了, 你还要给他补求婚??”颜可捧着闻声的脸左看右看, 怀疑她脑袋坏掉了。
如果说朱婷是妈妈,那颜可一定是泼辣又挑剔的长姐,迎亲的时候黑色高跟鞋,礼服长裙抱臂站在门口,一个不高兴给你一脚, 说凭什么就拿这破玩意儿娶我妹妹的那种姐姐。
哪天你要是对不起她妹妹出轨了,她能往你头上倒油漆,再给小三的车玻璃踹烂。
而相比颜可, 文童俨然就是另一种风格, 家里年纪最小的幺妹,能和你一起被卖, 还一起帮对方数钱, 数完乐呵呵地跟你说好多的那种。
闻声夹在中间, 这就很绝。
文童舀着盒子里的冰激凌, 看着闻声被颜可捧住的脑袋,帮她解释:“声声说李延时给她买了好多戒指, 她一个都没买,有点愧疚。”
“我想了想,也觉得应该还一个。”文童舔了下冰激凌的勺子,很天真的,“所以才陪闻声来的。”
颜可手垂下来,把肩上的包往上提了提,皱眉:“李延时爱买就让他买,他又不缺那几个钱,你管他呢。”
“可我总觉得应该”闻声搂着两人往商场里走,也开始瞎用成语,“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说完,她眯着眼睛冲一左一右的两个人笑了笑,格外灿烂。
挑戒指的过程不太顺利。
因为颜可发现闻声貌似被某个龟毛的人传染了,一栋两栋楼看过去,愣是所有店看了一遍没挑出来一个能买的。
她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揉着发痛的脚踝,给闻声推了个名片:“你联系一下这个设计师,她有个人独立的工作室,所有款都只有一个。”
“现做会不会来不及?”闻声犹豫着。
她想下周末
颜可打消闻声的顾虑:“她有很多之前就设计做好的,你可以从现成的里面选。”
闻声点头,按着颜可给的号码先是礼貌地发过去了一条短信,争的对方同意后才打了电话,和对方约了见面的时间。
她挂了电话走回刚刚的位置,发现文童正低头看消息。
闻声问文童,“催稿子的吗?”
“不是,”文童摇摇头,八卦兮兮把手机举到颜可面前,“我哥把消息发我这儿了,找你。”
颜可正在往包里塞口红:“他说什么?”
闻声站在文童一侧,探了头去看文童的屏幕。
然而颜可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在两人看清那屏幕上写了什么之前把手机抽走了。
她往旁边走了走,拧着眉,用文童的手机给文越回了条消息。
文童扭过来看闻声,撑着眼睛打眼色,脸上黑体加粗地写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等会儿我要再去那俩人面前鼓捣鼓捣犯个贱”这句话。
闻声耸肩,表示犯出了什么贱,别忘了让她跟着也听听。
三人分别的时候文童和颜可先一步走,闻声则在商场一楼找了个地方坐下,等李延时。
他半个小时前发了消息,说刚从机场出来,过来接她。
等上了车闻声发现王启胜也在,他前天结束掉最后一场比赛,这段时间休假,除了日常训练其它时间都很闲。
闻声上车的时候,王启胜提着手里两大袋子的临安特产给她看了看,说是他妈得知他要在北京和以前的同学小聚,特意寄过来的。
人越闲就会越念旧,王启胜企图扒着李延时不放,吃过饭还想赖在两人家打地铺,美其名曰通宵怀念以前的青春。
然而某个很想跟老婆睡觉的人并不想和他一起怀念。
三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投影上放的青春剧。
最近正在热播的一个校园小甜剧,闻声和李延时兴致不高,王启胜倒是看得不亦乐乎。
明明就喝了一罐子300mlRIO的人跟灌了一斤52度的白酒一样醉。
搂着李延时的肩膀回忆在二高的时光,说到兴头还想勾闻声脖子,被李延时一巴掌拍掉了。
“你说咱们七个人”王启胜抹了把脸,眼角有泪光,“你说咱们七个人多好的友情啊,偏偏出了你们这对情侣,变成2+5的组合。”
王启胜白了两人一眼:“格格不入。”
闻声往垃圾桶里扔瓜子壳的手一顿,突然意识到王启胜可能比自己还迟钝。
她好心开口:“你不知道文越和颜可,还有文童周佳恒”
闻声话没说完,被李延时轻拍了一下,紧接着她转头,看到李延时食指竖起,在唇前比了一下。
随后李延时半挑眉,转过去十分怜爱地摸了摸王启胜的头。
还2+5,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单蹦的单身狗。
就,可怜-
七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闻声和李延时去了趟临安。
对于闻声这几天鬼鬼祟祟,联系这个又联系那个,并且不告诉自己的事——李延时把它定义为可能是想给自己一个生日惊喜。
毕竟这周末正好七月二十八,有些人应该不会忘了。
老实讲,李延时这么多年没怎么过过生日。
他一大男人,身边也没别人,对这个项目没什么热衷,况且闻声当时是在这天走的,搞得他对“过生日”有点ptsd。
谁一提起这事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当时在机场接到的那两个电话——没送出去的平安符和租了没人住的房子。
实在是提起就有些“肝肠寸断”的程度,这生日不过也罢。
至于没有安全感这事儿,虽然确实是李延时的一个结,但只要闻声不再走,他也不喝多,那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情绪都能被压得住,也不会时时刻刻都爆发。
毕竟对大少爷来说,总流露出这种不安的情绪和他本人屌屌的性格有点不太匹配。
但鉴于要怎么化解那只能等时间了,李延时没抱希望要闻声做什么来帮他。
能在一起,对他来说,已经是圆满。
别的没有任何所求。
李延时知道人不能太贪心,不然连已经得到的幸福也会被收走。
先前附中的那个老房子早就被闻声卖掉了,李延时大学毕业也没怎么回这个“伤心地”,自然也没在临安买房。
两人站在机场想了想,李延时给温九儒打了个电话,让他找人过来送了把钥匙。
这几年温九儒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涉及一些房地产,临安有些环境很好的楼盘都在其中。
李延时要钥匙,自然是这些楼盘随便挑。
俩人从机场出发,打车去了要住的地方,路上李延时提到附中的老房,问闻声卖给了谁还记不记得。
闻声大概知道他是想买回来,答了两句劝道,说那房子真的挺旧了,卖出去也肯定已经被重新装修了,即使费心买回来也不再是那个地方,要不然就算了。
李延时没答应,靠在车后座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六是七月二十七,周日就是李延时的生日。
周日一大早,闻声便把李延时喊起来,喊他吃早饭,又从行李箱里找出来来之前新买的裙子,说想去二高看一看。
白色的短袖衬衫和黑色百褶裙,很简单,但闻声穿起来很好看。
李延时靠在衣柜前看闻声换衣服,在她低头系带子的时候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她实在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像赶计划似的叫他起来,又换衣服又找鞋子,甚至还早起描了个淡妆。
李延时倚在卧室的门框等她,偶尔低头划两下手机,多数时间都是看着闻声。
看久了会笑一下,猜她忙忙叨叨地究竟是要准备什么“生日惊喜”。
二高出了名的不补课,七月底这个时间还没开学。
校园里挺静的,当然,如果忽略掉后面做贼似的跟着的几个人的话。
毕业的这些年二高新翻修了一次,最北面辟出了一片空地,正在移栽各种树种,打算弄个小山坡。
“学校总是在你毕业后翻修”的这个魔咒竟然也在他们身上实现了。
闻声带着李延时一路从二高的操场逛到二高的湖,从假山上下来,又绕着寝室区走了一圈。
把整个二高都快逛完了,才磨磨唧唧地领着他往教学区走。
李延时侧眼看了下身旁的人,越发疑惑。
他原以为闻声就是想给自己过个生日,但王启胜文童他们全来了,闻声还从早上到现在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临走到高三的教学楼前,李延时喊她:“闻声。”
闻声停住脚,李延时伸手帮把她额角的汗抹掉。
早上起来时还觉得挺凉快的天,这会儿过了十点,骤然热起来。
不过约莫是因为多云,倒不是很晒,清风朗日,很温和的日光洒在脚下。
李延时手从闻声鬓边收回来时,突然发现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像当年的校服。
沉默了两秒,他倏然笑了下,低头看闻声,调侃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延时的手从抄着的口袋里拿出来,点点她的身后:“还请帮手?”
紧张了一上午,无暇顾及其它的闻声很显然地懵住了。
没想到会被李延时看出来。
“没,没什么。”闻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磕巴了一下。
“还有这个,”李延时扯过闻声的手腕,点了点她攥着的手心,“小纸条?”
闻声猝地把手抽出来,背在身后,推着李延时往前面,正对着教学楼门的方向去,小声在他背后哼唧:“真的没什么。”
闻声一面推着李延时往前,一面垂眼看时间。
说好的是十点半,也不知道他们布置好没有,那个纸飞机她保存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坏,不会这一会儿的功夫被他们搞丢吧,王启胜那个大马虎蛋。
闻声越想越害怕,想拿手机发消息问他们好了没,然而信息刚发出去,被回头的李延时抓个正着。
“你是真的有事情瞒着我对吧。”他看着闻声,很肯定的说。
“好了,快来,但学校的保洁说等下结束我们要负责收拾干净。”文童回她。
闻声顶着李延时的视线按灭屏幕,拉着他进了楼,支支吾吾:“你马上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高三楼中央的天井时,刚还手忙脚乱在这儿摆东西的几个人已经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七月开得正好的夹竹桃和满地白色的纸飞机。
二高这几个教学楼的天井,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三月樱花四月栀子,夏天是四季里最常见的粉色夹竹桃。
夹竹桃和当年毕业那天开得一样好。
染着热浪的夏风荡在耳边,当然,一样的不只是这天气和花,还有地上的飞机。
区别只是没像当年那样,是从上面几层被人喧闹着扔下来的罢了。
不过只是这样垂眼看着,也能回忆起当时那漫天飞“雪”的样子。
李延时微微怔住,有一种发酸却胀在心脏里的情绪想要汹涌而出。
他不抱希望闻声会跟他讲什么,或是做什么,但不代表他不会被感动。
“怎么想到”李延时偏头,声音微哑。
话刚出口了几个字,就看到原先站在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李延时视线往前,看到闻声正沿着往天井中央的小路,在找什么东西。
灰色的青石板,两侧是低矮的桔梗花,闻声弯着腰,一个飞机一个飞机扒过去,脸拧在一起,小声念叨:“不是说放在这棵树下吗”
李延时几步过去,走到她身后:“找什么?”
他还没从刚刚的情绪里缓过来,嗓音发紧,听起来干干的。
“找到了。”闻声突然捞着一个白色的东西起身。
她抬头看到李延时,顿了下,把拿着飞机的手背到身后,小心看了眼手里的纸条,垂眼嘟囔:“流程上应该让你自己来找的,我忘了”
闻声没扎头发,垂头的时候挂在耳后的碎发掉出来,遮了她一半的脸颊。
刚刚转瞬闪过的一瞬间,李延时看到了闻声手里的东西。
飞机上貌似吊了根线,穿了一枚银环。
李延时恍然意识到什么,紧接着很庆幸,早上出门前,按闻声的要求,换了白衬衫。
日头正好,晒得人指尖烫烫的,连心也是。
“是什么?”李延时看着闻声,温声又问了一遍。
闻声眼睛还黏在手里的纸条上,犹豫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把飞机递过去:“想给你这个。”
李延时垂眸,随即再次怔住。
他眼神落在闻声手上,看了很久,再抬眼时声音像僵在喉咙里般,吐字略有一些困难。
“怎么找到的?”李延时问。
闻声手上的飞机不同于地上其它的,颜色偏黄,边角也有些磨损,甚至不用碰,只是这么看着都能感觉到它折角的地方因为保存了时间太久而已经变脆了。
飞机的机翼和机身内侧分别有两个名字,很轻易就能认出来是那时李延时帮闻声叠的那个。
闻声拿着飞机的手晃了晃,如实解释:“当时扔下去,我下楼捡了。”
捡完收了起来。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告诉你。
写了闻声名字的那侧的机翼,在右下角的地方穿了根线,线的最末端缠着一枚戒指,银色的表面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热风从侧颊掠过,闻声前额渗出薄汗,沾湿她的发丝。
她再次瞥了眼手心里的纸条,目光重新落回那晃荡在空中的戒指时,把写好念白的纸条收了回去。
闻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
男人单手抄在黑色西裤的口袋,眼皮微塌,很认真地看着她。
他目光柔和,稍稍发烫,正如此刻的日光。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她舔唇。
“不是要求婚?”李延时嗓音沉哑,很好听,带点蛊,说完垂眼笑了下,自嘲,“没想到真的做了回少爷。”
有生之年竟然是被求婚。
闻声有点紧张,连带着捏飞机的手,手心都已经有了汗。
她另一只手搓着自己裙角,突然不太想按提前写好的台词说。
“其实我还是不太清楚‘喜欢’具体是什么,”闻声盯着自己的脚尖,讷讷开口。
脚边的草被太阳晒得有点黄。
闻声移开脚:“但我知道我早上起来想看到你,晚上睡觉前也想看到你,我不喜欢米饭里有豆子,但如果这顿饭是和你一起吃的,那即使主食是一整碗蒸豆子,我也会吃得很开心。”
闻声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站在满是人的操场,却像是,”闻声很轻地皱了下眉,像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而发愁,“像是整个宇宙。”
和宇宙里的万物。
她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尾音拖沓,带着不确定这样表达准不准确的犹豫。
闻声词不达意,李延时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心弦轻颤,心里原先空着的地方,终于被闻声这句话塞满,胀胀的,边边角角都没有空隙。
“所以你能不能,”闻声起唇,仰头望向靠近她的人。
“能不能什么,”李延时俯身,与闻声视线平齐,看进她的眼睛里,问得很温柔,“能不能娶你?”
李延时想,这是个求婚——所以她应该是要这么问。
“不是,”闻声轻轻摇头。
她极清冷的声音,带着被太阳晒过后的干燥味道,说出另一句话:“你能不能做我这辈子,相爱至死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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