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周芸正弯着腰整理鞋子,闻言走了过来,坐在顾尚德身旁。


    “你们知道这十七年来,我为什么浑浑噩噩,又为什么恢复正常吗?”


    顾婉没等父母回答,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出生之后,一魂二魄意外离体,降生在了景天王朝。”


    顾尚德夫妻互相望了望,没打断女儿,而是听她继续诉说。


    “在那里,我生活在一个修道的门派,师父待我很好,教了我很多玄门术法,还将我封为下一代掌门。师弟师妹们也都很喜欢我。”


    似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画面,顾婉的神色蓦的温柔起来。


    她稍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一直知道我的本体不在那儿,所以施了法术将我送了回来,我魂魄归体之后,神智就恢复正常了。”


    顾婉报喜不报忧,把这些年的经历捡好的说了说,遭受到的痛苦只字未提。


    “只有一魂二魄,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你回来了,你那里的身体又怎么办?”顾尚德夫妻没有怀疑,很快相信了女儿的说辞,他们相继发问。


    夫妻俩没有被顾婉轻描淡写的语气蒙过去,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可能会遇到的困境,他们心痛如绞。


    “天一阁是玄学大派,我的资质又好,自然是过得很好啦!”顾婉抚摸着右手中指的碧玉指环印记,微微笑了笑,试图把这个话题带过去,“重要的是我学到了很多,而且可以解决咱们家的问题。”


    顾婉神色一正,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们家能有什么问题?”周芸不以为然,好奇地问。


    “爸、妈,你们坐着别动。”


    顾婉运起灵力,在空中画出繁复的符咒,荧光在她指尖闪耀,随即没入顾尚德夫妻眼中,形成薄薄的一片灵力层。


    这时顾尚德夫妻眼中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窗外各色光芒冲天而起,他们看着家里空中环绕的黑灰气息和飞走的金黄之气,不知所措。


    顾婉向爸爸妈妈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家是遭人算计了。


    “谁这么缺德!这是要我们家破人亡啊!”钱财是其次的,但一想到女儿和丈夫受的伤,周芸气得身体都哆嗦了起来。


    “老婆,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些害人的东西挖出来。”顾尚德握着妻子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顾婉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妈妈,也坐下陪在妈妈了身边。


    半晌,周芸才平静了下来。


    按照顾婉的指挥,三人拿着镐头和锤子,将黑气升起的墙角都往斜下方挖了两尺,热得满头大汗,这才在墙壁夹层里找全了用麻布包着的几包物事。


    顾婉拉住父母,自己将灵力布满了手掌,小心翼翼地将这几包东西拿起来,放在了报纸上。


    在传统文化中,文字是神圣的。仓颉创造的文字有神秘的力量,有辟邪纳祥的作用。报纸上写满了文字,可以有效隔绝煞气外泄。


    顾婉示意父母退后,用灵力幻化成一个罩子,严丝合缝罩住挖出来的几包物事之后,这才轻手轻脚将其中一个布包解开。


    甫一解开,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却被灵力关在了狭小的罩子里。


    布包里是数枚长约三寸的钉子,银光闪闪,有种说不出的阴邪之感。


    “这是聚阴引煞钉。”顾婉神色淡定,向父母解释,“它的作用就是聚阴气,引煞气,继而让咱家人财两失,家破人亡。”


    “这些都是小伎俩,放心交给我。”


    不知道在现代社会如何,在景天王朝,这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天一阁里任何一个小弟子都可以轻松解决,更遑论是她了。


    顾婉将所有的聚阴引煞钉用报纸包住,用灵力布了个封字阵法后,就拎回了自己房间。她打算待会儿再去将这些法器损毁。


    顾婉轻松的神情给了顾家夫妻莫大的信心,他们并没有追问这些东西如何处理。


    “接下来就是借运阵法了。”顾婉拿着纸和笔站在父母面前,将所需要的材料记录在纸上,“我不知道哪里有卖这些东西的,爸爸腿又不方便,只能麻烦妈妈跑一趟了。”


    周芸接过清单看了看,冲女儿点点头,就马上出门采购去了。


    此刻天色已暗,夕阳正慢慢向地底坠去,夏日的微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凉爽。


    顾婉看着呆怔在沙发上的爸爸,决定不去打扰他,返身去厨房煮了一锅面。


    她这是第一次下厨,前世身体弱,在天一阁有专人照顾,从来没有去过厨房,如果不是记忆里有这些厨具的用法,想来她煮面也会比较困难。


    刚盛起面条,上桌摆好,妈妈就回来了。三人一起用了这顿简单的晚餐,都有些沉默。


    “爸、妈,你们先别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这些隐患都解决掉。”顾婉看着无言的父母,耐心劝说道。


    顾婉知道父母心里不好受。他们一家一向与人为善,从来没做过亏心事,甚至因为女儿这些年的情况,顾家夫妻每年都会抽出一部分收入来去做善事,以期自己的孩子能早日康复。


    能了解他们家情况,在家里做这种手脚,还不被发现的人,一定是关系极亲的亲朋好友,甚至顾尚德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意识到了是谁,只是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罢了。想到自家做人做到这个份上,怎么不让人感到挫败呢?


    顾婉陪着父母坐了一会儿,待到入夜亥时,也就是九点钟的时候,她来到客厅中央,将装着材料的塑料袋置于身旁。


    她首先拿起一张红纸,用剪刀飞快地剪出三个纸人,在纸上分别写上了他们三人的生辰八字。又拿剪刀取来三人的一撮头发,分别用红线绑在对应的纸人上。


    接着,她将纸人放在旁边,拿起装着朱砂的瓷瓶,素手轻轻抖动,将朱砂均匀的撒在干净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圈。


    然后,顾婉将三个酒杯放入朱砂圈中,两个酒杯架起另一个酒杯,以品字结构摆放。


    接下来,她将做好的纸人放在酒杯后面,将白酒倒进杯子里,剩下的酒则撒到了柳树枝条上,并在酒杯里点起了火。


    看着酒杯里燃起的火焰迅速将柳树枝点燃,她默念咒语,同时拿起纸人将它们置于火中。


    一股阴风吹来,似是想打断法事,却没有成功。漂浮在半空中的烟灰始终被困在朱砂圈里,没有散出去半分。


    看到被烧毁的纸人,顾婉抚了抚右手中指的指环印记,站起身来,对父母莞尔一笑。


    “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人借运失败,必然会遭到反噬,爸爸妈妈这段时间多注意,看身边谁突然身体衰败,特别倒霉,就多半是那个害人的家伙了。”


    顾婉看着金黄色的大吉之气充盈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满意地点点头,“埋法器是看我们家运道太强,不好强借,所以先破除一部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将这份吉运抢走。”


    “但是看我们家这情况,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这埋下聚阴引煞钉和布借运法阵的时间一定不会太长,”顾婉看向父母,疑惑地歪歪头,问道:“爸爸妈妈有怀疑的人吗?”


    “我们家之前做点小生意,还算是发了点小财。除了你的身体,就没有什么不顺心的,”周芸踌躇片刻,慢慢说道:“但是从两年多前起,家里的生意就莫名变差,很快就破产了。”


    “我们暗自查过,以为有人暗中使绊子,最后当然没有找到。”顾尚德也在一旁补充。


    “那看来就是两年多以前了,”顾婉若有所思,轻轻抚了抚指环印记,“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好像不住这儿吧?”


    顾婉对以前住的别墅还有点印象。


    “当时这栋房子已经好长时间没住人了,这边管理又差,有人偷偷进屋我们也不知道啊!”周芸神色有些苦恼,轻轻敲敲脑袋,还是没想起来。


    她转头又问丈夫,“我是没什么印象了,尚德,那时候有人找你拿钥匙进过这儿吗?”


    见妻子和女儿都望着自己,顾尚德也回忆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婉婉……她大伯那时找我拿过钥匙。”


    望着妻子陡然愤怒起的神色,他赶紧解释起来,“那时候我们条件好,婉婉大伯说家里缺电器,我这不是想着老屋电器放着也是放着嘛,就让她大伯拖回去了。”


    似是知道自己理亏,他讪笑了两声,又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


    “我搬回来的时候就奇怪怎么电器都不见了,”周芸怒极反笑,对着丈夫吼道:“你还跟我说是卖了还债了,原来是骗人的啊!”


    周芸指着丈夫,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顾尚德啊顾尚德,我看你是一辈子都改不掉这毛病了,我一个出嫁的女儿,都没像你这样贴娘家!”


    顾尚德一共有四个兄弟姐妹,他在家中行二,上有承嗣的大哥,下有讨人喜欢的弟弟妹妹,他在家中是最受忽视的一个,却是家中发展的最好的一个。


    俗话说,越是缺什么,就越想证明什么。


    顾尚德一直是家中最孝顺的儿子,最友善的兄弟,特别是做生意发达以后,他一直尽自己所能,帮助兄弟姐妹们。幸而他念在女儿的份上,想要积攒更多家产留给顾婉,不然周芸怀疑他能把心都掏给他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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