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也分三六九等,姜家属于最末一等。


    荷家则不同,光从地理位置看,就比姜家高级了不止一倍。


    这也是姜家扣着荷一不放的原因,光是荷家这片祖宅,卖掉了都能救起姜家名下一家公司。


    派来接荷一的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天快黑了才停在一条小路的尽头。


    黄昏的余晖铺洒在气派的大门上,大门向两边分开,露出大片草坪,两三公里之外才是设计感十足的白色主楼。


    这个时间,宅子分外安静,几名工人安静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停车。”荷一走下来,站在门口踮脚张望了好一会。


    一眼看不到头。


    这片豪宅里有没有温泉和游乐场不好说,但山林和湖泊少不了,大宅后面成片的山峦都是荷家的私产。


    人均面积比姜家那小门小户好多了,荷一对环境很满意。


    就是脑子里没有半点相关记忆,他感到十分陌生。


    他叉着腰站了一会,问来接他的尤管家:“你说这是我家?”


    他失忆的消息虽然被姜柏息按下,但荷家自有知晓的手段。尤许点了点头。


    荷一仍是困惑:“那为什么没人出来迎接我?”


    尤许:“?”


    荷一:“少爷,不,现在是先生了,历劫归来,仆人不应该排成两行,山呼海啸,一路从门口恭迎我到屋里吗?”


    尤许:“……”


    他想问荷一是不是撞坏了脑子,下一秒又反应过来不用问了,这人已经撞坏了脑子。


    过去的记忆全部清空,尤许怀疑,现在他脑子里堆的都是玛丽苏脑残剧情。


    没办法,只得按套路给他安排下去。


    阖家近千名佣人保镖分成两列,从大门排到主楼,每走一步,就有人喊:“恭迎少爷回家!”


    夕阳整个儿沉到了地平线下,草坪的地灯全都亮了起来,豪宅显得更加巍峨气派。为了增添气氛,尤许特地让人在草坪上准备了礼炮,足足十二发,响彻寰宇。


    如此大阵仗,就算是荷董在世都不曾有过,尤许一把年纪了,把这些吩咐下去时,感觉脚趾能就着草坪抠两层地下室出来。


    在他印象里,荷一是整个荷家最不起眼的存在,从小就瘦瘦小小的,不太爱说话,功课也一般。好几次家庭聚会,佣人忘记准备他的碗筷,荷董居然也没说什么。


    谁能想到呢,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一下子夺走了全家的好运气,成为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


    现在所有人的工资都靠这位发,哪怕心里再别扭,面上也得笑呵呵。


    他特别和蔼地问:“少爷,还有需要的吗?”


    “还行吧。”荷一软乎乎地说,“就是路太远,要是能背我过去就更好啦。”


    背?那不太可能。


    尤许都六十多了,背不动。


    作为荷家最会看脸色的员工,他当即去调代步车。结果得到回复,代步车送去保养了,现在不能用。


    尤许想了想,决定来发大的。


    两分钟后,地库的大门打开,一辆小型直升机飞了出来。


    “请少爷登机!”


    尤管家人设切换十分自然,毫无谄媚痕迹,就是惊呆其他佣人,要不是场合不允许,大家能用口水淹死他。


    不过尤许是荷家的老人了,在性情古怪的荷董手下打磨了近半个世纪,没点看人下菜碟的手段早被开除了。


    他的职业宗旨很简单,就是全心全意地服务家主!


    直升机的出现果然让荷一眼前一亮。


    登机后,座椅铺了厚厚一层貂皮,十分软和,就是天气太热,坐着不舒服。因此尤许又准备了冰饮,还亲自拿着扇子,对准荷一的下半身轻轻扇。


    机舱里响起舒缓的音乐。


    荷一都惊呆了。


    果然别人家(姜家)的鸡窝狗窝,不如自家的金银窝!


    “好舒服呀!”他伸长腿,懒洋洋地感叹。


    感叹完,直升机就降落了。


    毕竟两三公里不长,就这直升机还在空中盘旋了两圈。


    “尤管家,你干得不错。”对于人才,荷一从不吝惜夸赞,想到口袋里还有为葬礼准备的号码牌,他拿了一张384出来,递给尤许。


    然后又比了个心,说:“么么哒!”


    尤许:“……”


    跟着荷董时,他不苟言笑,是员工里出名的黑面煞神,人人见了他就躲,特别是荷一,同他就没说过超过五个字的话。


    但现在不一样了,荷一撞坏了脑子,而他也不必再扮演黑面煞神。


    他从容地笑成一朵龙爪菊,也朝荷一比了个心,“么么哒~!”


    目睹一切的其他员工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感动于尤管家的优秀,荷一当场给他涨了两成工资,而为了报答少爷的提携,尤许更直接一点。


    他叫来四名壮硕的保镖,一路把荷一从直升机抬到了屋里。


    此举再次惊掉了众人下巴。


    谁也没想到,前两天还为荷董哭得死去活来的尤管家,居然是第一个变节的,而且变得还这么彻底,简直叫同侪不耻!


    “区区两成工资,连脸都不要了,我看他早生几千年,怕就是皇宫里给贵人撸管的阉人!”


    说话的是厨师长,一脸凶相,向来只靠手艺吃饭,最厌恶佣人里那些弯弯绕绕的下作手段。


    他也看不上荷一。


    原因很简单,他不止一次见过荷一被哥哥姐姐们欺负的样子。荷一天性懦弱,被欺负后什么也干不了,只会躲在门背后,阴森森地画圈圈诅咒。


    如果诅咒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按厨师长的性格,那就应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对。


    现在哪怕荷一成了一家之主,跟他关系也不大,他打心里不认同荷一,表面也懒得装。


    因此当晚餐的单子修改后交到他手里,他没憋住发了好一通脾气。


    “他以为他是谁!吃个牛排要两个月大的惠林顿牛!疯了吗,老子在荷家当了三十年厨师长,就连荷董都不敢这么使唤老子!”


    他一生气就摔锅碗瓢盆,厨房里一阵阵哐哩啷当响。


    手下们都觉得耳膜要被他震聋,连忙劝慰。


    有的附和,说:“就是。外面传得凶,说他撞坏了脑子,起先我也不信,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


    有的安慰,说:“老大你消消气,气坏了身体不好。”


    还有的出主意:“随便拿种肉糊弄呗,就他那样的,两个月三个月,我不信他真尝得出来!”


    这句说到厨师长心坎里去了。


    他回忆起了往事,有次荷董检查几个孩子功课,荷一连惠林顿在哪都答不上来。


    对,就是这么一个傻-逼,能分辨出牛肉的产地和出产日期吗?


    智商巅峰期都做不到,难道撞坏脑子还能打通任督二脉不成!


    厨师长撸起袖子就是干,随便从冰柜里拿了块牛排就开始解冻。


    手下里到底有几个理智的,试图阻拦:“老大,这不好吧,现在荷少毕竟是一家之主……”


    “怕他个球!”厨师长粗声粗气地说,“一回来就对厨房指手划脚,谁给他的勇气,姜柏息吗?!他在姜家什么样我不管,反正到了这里,厨房我说了算,这是当年荷董亲自立下的规矩!他想改规矩?大不了我辞职不干!”


    “可是……”手下想说,出了荷家,你怕是找不到这么高薪的工作了。


    厨师长狠狠将刀具往案板里一剁,挑眉道:“怎么,你还怕他真尝出来啊?放心,他没那个本事。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要是这么厉害,我直播喝五公斤潲水!”


    手下是刚入职不久的新人,听他这么说了,连忙闭嘴。


    既然厨师长这么自信,那想必是没问题的吧。


    大家在厨师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工作,半小时后前菜上桌了。


    这也没按荷一的要求做,他要里斯海当季鱼子酱,但厨师长给了他去年的罐头存货。


    约摸等了二十分钟,餐厅那边没有传来任何异议,厨师长自信满满地将牛排放上了餐车。


    为了近距离欣赏荷一的表情,他亲自上菜,还没走近,就看见荷一双手托腮,满眼期待地注视着他。


    罐头鱼子酱被放在一旁,一勺未动。


    厨师长眼皮一跳,觉得哪里不对,但很快便将念头压下了,因为荷一朝他甜甜地笑。


    “你就是厨师长吗?长得是有点丑。不过幸好你只在厨房,我们平时见不到,只要你手艺不错就好啦!(*^o^*)”


    如此可爱的声音,说最扎心窝的话。


    好在厨师长对自己的颜值很有分寸,最在乎的也只是厨艺,不然非得被他气死。


    这道牛排除了没按荷一的要求来,其它都在星级水准。


    厨师长很有信心地揭开盖子,五分熟的牛肉q弹软嫩,周围点缀着漂亮的欧芹,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伺候的佣人们喉咙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而荷一却嫌弃地皱起了鼻子。


    “怎么看都不是两个月大的惠林顿牛啊。”他很失望,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可能不知道,刚才我去厨房了。”


    厨师长:“……”


    厨师长:“!!!”


    所以不是看出来,而是听见他说的那些话了?草草草,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厨师长刚要解释,荷一一摆手,沉痛地说:“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刚才问过尤管家了,这么大的荷家,一天恐怕也产不出五公斤潲水。”


    厨师长不知该说什么,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两秒后荷一再次冲冲他甜甜地笑:“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是很好的一家之主!我已经让尤管家去订购了,每天管够,你敞开肚皮吃!(*^o^*)”


    厨师长:( ̄皿 ̄)凸


    笑泥马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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