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月被父亲嫌弃惯了,也不在意,仍旧悠闲自得的吃着葡萄。吃着吃着便问到:“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姜竣海闻言纠结的表情一变,拧着眉毛问到:“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那三皇子已经提前跟月儿通过气了?
姜映月暗暗的翻了个白眼:“爹,你都把心中有事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女儿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是吗?”姜竣海眉头一挑,一脸的不相信。但他确实有事情要跟姜映月说。
“三皇子给了父亲一首诗,叮嘱父亲务必要将这首诗转交给你。”
姜映月闻言眼前一亮:“真的吗?那爹爹你快拿给我看看!”
姜竣海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姜映月,你可知道与男子互通书信,往大了说可以算得上是私相授受!”
姜映月闻声被吓了一跳,倔强的反驳到:“哪里有父亲说的那么严重嘛。女儿向三殿下索要诗句的时候,好多人都在现场,当时还是贤妃娘娘给女儿做的主,让三殿下送诗给女儿。哪里算得上是私相授受了?何况,三殿下这首诗写的真的很好,不信父亲你把它拿出来看看?”
姜竣海听闻这话冷哼一声,将写着诗句的绢布从袖子里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展开。
绢布柔软,展开之后一点折痕也没有。
萧云轩字迹端正,笔画温和却有力,像是长在世外桃源中的青竹,一眼便可知其品行高洁,定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爹爹你看。”
姜映月低垂着眼眸,素白色的手指从那苍劲有力的字迹上划过。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哪怕这首诗不是三皇子写的,单从这意境上来说,这难道不是一首极美的诗么?
姜映月越看越觉得心中欢喜。
姜竣海向来欣赏这三皇子的学识,对这首诗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次也就罢了。以后我们姜家离他们萧家远一点也就是了。如果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为父可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姜映月听闻这话立马把诗句收好,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爹爹。”
姜竣海见此,难得的心中宽慰。
姜映月寻思着,这绢布就这么放着似乎也不太利于保存。不如去找个师傅,把它好好的装裱起来。于是便借着这个由头,拉着翠荷出府去了。
做为一个大家闺秀,就算姜映月生性活泼,不受约束。但却还是因为时代的原因,出门的时间依旧少之又少。
不过好在有侍卫竹白和竹澈跟着,父亲和母亲倒是没怎么反对她出府。
“系统,皇城中萧云轩名下的做书画的铺子是哪一间?”
系统庆幸自己还能查阅最基本的背景资料。
“萧云轩名下的产业有很多,做书画的铺子却只有一家,名叫常青阁。”
姜映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回眸对翠荷说到:“我们去常青阁吧。”
“常青阁?”翠荷听说过常青阁:“小姐,你是要去常青阁里看画吗?奴婢听说常青阁里的字画可好看了!”
姜映月点点头:“去看看。”
常青阁一直深受文人墨客和达官显贵们的追捧,姜映月去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些前来参观展览品的书生。
“小姐。”翠荷将帷帽递给姜映月,姜映月抬手接过戴在头上,将那半透明的白纱从帽檐上放了下来。
常青阁的管事接待过不少富家子弟,一看姜映月便知这姑娘身份不凡。彬彬有礼的将人迎进了阁中。
“这位小姐是想看点什么?我们阁中的古玩字画,样样都好。”
姜映月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绢布递给了管事。
“我这里有一首题诗,想请阁中的师傅装裱一番。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管事的闻言俯身将绢布接过,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番。先是被绢布上的字迹惊艳了一把,而后便看到了诗句末尾处的落款。当即便愣住了。
“小姐这首诗是……”
“嘘……”
姜映月隔着帽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掌柜的切莫声张,只管帮本小姐装裱好就是。”
“……”管事的沉默了好一会儿,躬身对着姜映月行了一礼:“小的明白了。小的必定会守口如瓶。这幅诗词,小姐三日后来取便是。”
“好。”姜映月听他这么说便也放心了:“常青阁美名远扬,但本小姐却从未来过。如今有幸见着,便觉得果然名不虚传,还望掌柜的不要让本小姐失望才是。”
管事的听闻这话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水:“小姐尽管放心。”
然而待姜映月离开后,管事的转身就将诗词送到了三殿下手中。
萧云轩看着这幅诗词有些傻眼。怎么上午送出去的东西,下午就回到他手里了?
“这幅诗词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萧云轩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但却依旧觉得匪夷所思。
掌柜的躬身回答道:“是一个年轻姑娘送来常青阁让奴才装裱的。奴才见落款处是殿下,便自作主张的将这幅诗词送来给殿下看看。”
萧云轩闻言心念一动:“你可知道那姑娘长什么样?”
掌柜的摇摇头:“那姑娘戴着帷帽,奴才看不清她的面容。不过奴才看她气度不凡,身边还跟着一个婢女,两个侍卫。想必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女儿。”
官宦人家的女儿有三殿下的诗词,三殿下还一点也不意外。看来这其中,应当是有故事的。
掌柜的觉得自己无意之中又吃到了瓜。
萧云轩听着掌柜的说的话,手持着绢布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响之后似叹了一口气,将诗词还给了掌柜的,并叮嘱到:“就按照那位姑娘所说的做吧。用最好的木料,给她好好的装裱一番。”
“是,殿下。”掌柜的应了一声。
萧云轩能猜到那个姑娘的身份,也正因为能猜到,所以他才会伤神。母妃让他接近姜映月的目的不纯,所以即便他对姜映月有好感,他也只想把这份好感扼杀在摇篮里。
但前几天大哥邀请姜映月去马场里的事情他也听说过了。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听不看不参与,它就不会发生的。
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他们都对姜映月虎视眈眈。他不想蹚这趟浑水,有的是人想蹚。他不想利用别人,有的是人想利用。
他所谓的君子之道,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会受伤的人,始终会受伤。
何况经年之后,姜映月真的嫁给了某位皇子,他又真的能坦然接受这个结果吗?
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完全的袖手旁观。
与其让自己在不确定的环境中纠结苦闷,倒不如直接把姜映月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的干脆。
世人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了。
——
姜映月把诗词送到常青阁后,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翠荷以前经常上街采购,但跟小姐出来逛街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她有些兴奋的问到。
“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姜映月闻言沉吟一瞬。
“要不去买些干粮吧,给萧辞镜送点过去。”
“好嘞,小姐。”
皇宫中,萧辞镜这些天的待遇倒是好了很多。因为姜家的关系,起码没有人再打他了。
北渊帝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已经消失了的儿子再一次出现,居然是因为救下了姜映月。起初,他怀疑这是萧辞镜有意为之,但在经过调查后发现,这只是个巧合。
一个让萧辞镜命不该绝的巧合。
他入了姜映月的眼,成为了姜映月的救命恩人。这在北渊帝王的眼中自然也成了一个筹码。一个让北渊帝王极为不喜的筹码。
圣上不稀得看见他,但却还是转变了对他的态度,尤其是在姜家给他送了东西之后。北渊帝王便让他搬进了一个可以正常生活的院子,也有了一个可以使唤的下人。
叫小夏子。
萧辞镜看着这个宽敞的院落,躺在舒适的床榻上。他不觉得高兴,只觉得讽刺。
原来小时候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可他却已经不稀罕了。
北渊帝王视他的出生为耻辱。所以便在这宫中抹去了他和他母亲所存在过的痕迹。这世界上认识他的人寥寥无几,如今他因为姜家出现在大众视野内,北渊帝王便不好再像以前那般蹉跎他了。
毕竟无论怎么说,他在明面上都是北渊帝王的亲生儿子。
身为皇子,他在这宫中却过的如此凄惨,这对皇家来说也是一种耻辱。
从前他因耻辱死,现在他又因耻辱生。
只不过萧辞镜的情况好转也只是相对于以前而言。跟其他的皇子比起来,他依旧不上不下,不入流,也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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