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迟简追出去的时候,云寒客已经跑到了马路边上开始拦车,半夜一点多,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出租车了,他一个人站在空旷宽敞的马路旁,一时之间还有点儿伶仃的萧瑟感。


    迟简将车钥匙递给门童,步伐不断地快速走向不远处那个清瘦的身影。


    “我送你回去”


    云寒客听到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一回头,果然看到了迟简正在走向自己。


    说实话,在看到迟简并没有危险的那一刻他的内心还是舒了一口长气,但是一想到这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云寒客的心情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他回答到:“不用了,不占用你的时间。”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场面,很明显那一条充满了男人的长沙发上空缺出的一个空隙就是迟简原本的位置。


    一想到这儿,云寒客又一次气不打一处来。


    亏自己还在担心她的安全,她可倒好,在夜总会里玩儿男模。


    还玩儿那么多!


    越想越气的云寒客越发的没好气:“您赶快回去陪您的那些宝贝们吧,再不回去他们可是要闹了。”


    说完再次转头看向马路的尽头,能看出来现在他恨不得包一只火箭离开这里的决心。


    迟简哑然。


    她以为云寒客是被翟琼等人开放的行为吓到了,毕竟在她眼里,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和黑恶势力作斗争,抵死不从。


    所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是被自己吓到了。


    他竟然误会自己在一挑十八,在颠/鸾倒凤吗?


    迟简感觉到自己的好名声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她无奈地解释:“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害怕被正在气头上的小辣椒再次怼回,迟简更是加快了语速,“我不是还打电话向你求救了吗?”


    “我都是被迫的。”


    闻言,云寒客再次转过了身。


    前后经过了好几个回合,他终于给了迟简一个正脸,将信将疑道:“被迫?”


    云寒客这次没有早下定论,而是反复努力地回想当时那个女生给自己打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的对话。


    当时在他将要作出回答的时候,迟简突如其来的发言直接打断了自己。


    现在想来,那确实比较像是不想让自己继续说下去的信号。


    “对”迟简抓了一把已经开始毛躁的头发,一字一句地给云寒客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


    将事情发生的原委全部告诉云寒客之后,迟简才松了口气。


    “这回我可以送你回去了吗?这里的深夜可不太平”,说着便指了指身后金碧辉煌的大楼。


    “你就不怕被人劫了色去?”


    门童几分钟前就将车开了出来,现在就停在她们俩身侧的马路边,看着云寒客渐渐收敛了厌恶表情的脸,迟简才终于确定这回确实是把人给哄好了。


    但是就算是到现在这一刻,她依旧不明白这种荒唐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看着迟简的动作,云寒客轻声开口,


    “好吧”


    他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在迟简的绅士开门下扶着迟简的胳膊坐上了副驾驶座。


    对于刚才迟简说的一大段话,他听的花非花雾非雾。


    只是觉得信息量过载,也同时为上流社会奢侈的作风而不断感慨。


    迟简在将他扶上车座之后也迅速的从车前绕过上了车,云寒客看着一脸疲惫的迟简,不太确定的开口:


    “你说,那个女生她打一场游戏输了两百万?”


    “嗯”


    嘶……云寒客倒吸一口凉气,坐在座位上懵懵地扳着手指头算着数,口中还小声地喃喃自语,


    “个、十、百、千、万……我的妈呀,七位数。”


    云寒客再一次被有钱人的奢侈所震惊。


    一把游戏就豪赌七位数,两百万够他活一辈子的了。


    算完这个,云寒客又注意到另一个重点。


    “那你的意思是,是我当时的回答让那个女生听到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惨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云寒客自觉闯了大祸。


    迟简发动车之后转头,就看到旁边的少年一瞬不动地盯着自己,黑亮的眸中充满了歉意,窄长的眉毛都耷拉了下来。


    迟简对于好看的脸总是多了一万倍的耐心和宽容,更何况这次的灾难是不可避免的,说到底云寒客确实拯救了自己。


    “没有,翟子琼她早就知道我在说谎了,她就是恶趣味,想看我狼狈的样子而已。”


    但是就算迟简这么说,对面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还是盈盈盛着抱歉。


    他本就长得漂亮,现在轻皱眉头,紧抿薄唇水盈盈的样子更是让迟简心软,迟简一瞬间就忘记了刚才自己的狼狈和眼前人对自己的误会,满心都是怎么能让这人心晴好转。


    让这么漂亮的一个人因自己而难过,她迟简罪该万死。


    “这么晚了,要不要去吃个夜宵?”


    怕这小漂亮有心理负担,迟简仍耐心地解释,“今晚你来找我了,翟子琼之后就没把柄来威胁我了”


    原本翟琼就让她极限二选一,要不和男人走,要不打一百场神迹。


    她现在和云寒客走,云寒客是男人,所以也符合她给出的选项之一,在之后翟子琼确实没有理由再磋磨她了。


    云寒客还沉浸在懊悔中。


    他不断回想着迟简当时隐晦的求救,只恨自己怎么那么傻,这么明显的求救信号都听不出来,真的让他傻死得了。


    迟简帮了他那么多次,又请他吃了好几次饭,自己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能还人情,还被自己搞得一塌糊涂。


    “我不吃了,我下午吃了饭”


    蔫蔫的声音传出,但是迟简也没听进去,她一边将车开往家的反方向,一边自信开口:“行,下午吃的早就消化了,城西有一条大排档很不错,带你去那儿尝尝。”


    还在自责的云寒客闻言突起:“?”


    这个女人是听不懂人话吗?她又要自作主张的把他拉到什么地方去!


    “我都说了我不吃。”


    得到的回答却是:“我知道,但是你可以尝尝。”


    云寒客只觉得自己刚才的内疚都是多余的,这个女人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凭什么自己要为她伤春悲秋。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也不对!


    云寒客又尝试性地反驳了几句,但是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他最后气的直接闭麦,抱着双臂用力地靠在椅背上,狠狠地甩过脑袋看向窗外,不在搭理旁边这个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的自负无比的富家女。


    “爱去哪儿去哪儿吧,记得把我送回家。”


    他今晚就不该来,一晚上自作多情的次数比前二十年加起来翻倍后的都多。


    ……


    上京城很大,金礼城以及上京大学地处的位置属于上京城的城南,要是想走到城西,就算是开车也得走不少时间的路程。


    从刚才和迟简就不吃夜宵的话题谈崩之后云寒客就没再说话。


    他靠在舒适的车座上,看着路上闪过的各种事物,眼里充满了新奇。


    在最后的最后,还是没心没肺的迟简技高一筹,实在是憋不下去的云寒客被好奇战胜了内心,先行开口,“为什么城西这么晚了还这么热闹。”


    他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是将要两点的夜,但是随着越来越往城西走,路边的门店就亮的越多,烟火气也越重,直到他们进入城西的中心,简直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


    街边有推着车的小贩在沿街叫卖,也有在路边摊上挑选衣服头饰的青春少女,有年迈的老妇佝偻着腰摆弄着脚底铺在报纸上的几捆青菜,也有刚及膝的小孩儿被父母领着闲逛,手中还拿着刚哭着鼻子让妈妈买的棉花糖吃了满脸。


    “我们所在的城南区其实属于富人区,所以不论是管治还是规矩都比较严格。”


    迟简解释道:“其他三个区里普通家庭比较多,所以市井气息也会更浓郁一点儿。”


    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后,迟简又回问道:


    “你没来过这里吗?”


    除了上京大学,上京城里还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所高校,据她所知,现在的大学生都很喜欢到其他的几个区来玩儿。


    云寒客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回到:“没有,我考上大学后才来的上京城,也没什么朋友,所以平时不怎么出门。”


    他的生活总是学校和公寓两点一线,有时会跟随学校的安排去各个地方演出,但是也仅限于被管理的一亩三分地,压根没有实际地走出城南区享受过生活。


    迟简静静地听着,也没有接话。


    上京城什么都好,中心城市科技之都,风好雨好有山有水,经济极其繁荣,开放自由又不乏文化底蕴,是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城市群之一。


    但是上京城里又太过于现实,阶级划分明显,上流社会和底层社会脱节严重,顶层社会意识形态畸形,劳动人民无法接触到富足的资源。


    她听到云寒客又问:


    “他们会营业到几点?”


    “一整夜。”


    迟简看着前面愈行愈窄的路,准备将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他们一般会经营到第二天白天,在第一批上班族过来吃完早饭后才会休业。”


    云寒客看着迟简将车停好,便随着她一同下车。


    车门一开,原本在车里听的不是很真切的叫卖声瞬间放大,空气中也飘荡着不同的香味,尘俗习气扑面而来,直直地冲在云寒客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富二代吗,会总来这种地方?”


    迟简听着这不加掩饰的问题,一边走向窄街,一边笑着回应:“富二代难道就不吃饭了吗?我难不成还是喝露水长大的吗。”


    云寒客看着对方眼中又闪过那种每次都让他觉得是在逗弄自己的笑意,瞬间又不情愿了,他一边喊着;“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边小跑着去追那个已经走到十米之外的斡旋闪避组合技的吉尼斯纪录保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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