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各位老师同学寻找安全地方藏身,请勿在校内逗留!”
“请各位老师同学寻找安全地方藏身,请勿在校内逗留!”
“请各位老师同学……”
校园广播一直在播报这几句话。
……
致远楼,一楼会议室。
会议室铁门紧闭,窗帘严实,白炽灯大开,整间屋子明亮又诡异。
会议室本就不大,此刻挤满了人,沙发上坐了三个,地上蹲了两个,角落站了两个。
每一个人都灰头土脸,他们脸色惨白,在原地呆愣愣的,瞪大了眼睛,看样子是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狭小拥挤的房间异常安静,安静到能听见紧闭窗外传来的怪物嘶吼声,紧张充斥着会议室。
每一个人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谢枳也不例外。
谢枳蹲在地上,手里还抱着那一本课本,也紧紧抓着手机。她偏了偏头,看向身边的白衬衫粉百褶裙姑娘,那是陈乐知,对方一肩秀发被风吹得凌乱,圆脸白得和纸一样,看起来惊魂未定。
她抬眸看向拉起的窗帘,默默听了听,直到一点儿窗外怪物嘶吼声也没有听见之后,才收回目光,伸出胳膊肘碰了陈乐知一下,压低声音说:“乐知,你还好吗?”
听见后,陈乐知身体一颤,转过头来,直到看见谢枳之后,涣散的瞳孔才渐渐焦距,她惨白的唇翕动,颤声道:“吱吱,我还好,刚刚那真的是丧尸吗?”
谢枳沉默了一会儿。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谢枳还在共享单车上,保持着将骑未骑的姿势,一边接电话,一边朝天桥的方向望去,还问:“你那边有杀人犯?”
而远在天桥附近给她打电话的陈乐知,还在朝着北区的方向一路狂奔,在风声呼呼中崩溃大喊:“它们在咬人!”
这时,谢枳听见了天桥那边传来的动静,“怎么回事?”
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影,如同黑色蚂蚁一般,人头攒动,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而来,移动速度极快。那些人移动得更近些,她越能看清楚那就是g大的同学,只是那些同学的神情很惊恐,往这边跑,越来越近了。
谢枳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
她听见手机那边传来陈乐知的声音。
“吱吱,我看见你了!”
一分钟后,陈乐知气喘吁吁跑过来,一手抓着手机,另一手抓住谢枳的胳膊,“走,我们躲起来!”
“好。”谢枳没有多问,她陈乐知来时,也就是往天桥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那边远处有好些满身鲜血的同学扑倒身边的人就是一顿乱咬,“!”
来不及了。
谢枳不敢犹豫,丢下共享单车,从车兜里捞起课本,就带着陈乐知冲进了致远楼。
就这样,她,谢枳,和陈乐知,就来到了致远楼一楼的会议室。
与她们同时躲进来的,还有五个陌生面孔,有三女一男,一看就是学生,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衬衫西裤,打着领带,一看就是老师。
他们在进到会议室之后,第一时间就是锁上了门。接着,谢枳跑到窗户边,关上了玻璃窗,锁上窗户,趁着那一波丧尸到来之前,拉上蓝色的窗帘,然后开了灯。
这样,外面的人或者丧尸,就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会相对安全些。
而在这一切完成之后,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他们就听见“咣咣”的声音,是铁门被咣当撞了好几下,随后外边传来惨叫声,看起来是有人被丧尸锢在铁门上,被吃了肉,喝了血。
整个过程还在持续中,这声音在会议室里久久不散,清清楚楚传到七个人耳中。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毫无血色,甚至有几个女生男生腿都软了,往地上一瘫,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窗外也有尖叫声。
就这样过了近十分钟,外面的声音小了,谢枳算是镇定的了,但也才现在回过神来。
她看向陈乐知,认真想了一下对方的问题,回答说:“可能是的。”
可能是丧尸。
明明知道是这样,可是这话经由身边之人的口说出来,冲击力更大。陈乐知瞬间泪流满面,泪水自眼眶中流出,就止也止不住,安静无声。
她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谢枳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从衣兜里摸出一根头绳,拿起陈乐知的手,把头绳放在她手心,温声说:“扎起来吧。”
她们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现在还上了同一所大学,谢枳一直都很照顾陈乐知,把对方当妹妹。
陈乐知在听见这话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仍旧在眼眶中打转,却努力仰起头,收回眼泪,轻轻“嗯”了一声。
校园广播声还在响起。
这次有些不同——
“学校混入了恐怖分子,他们攻击学生,十分危险。但请同学们不要惊慌,校方已经第一时间报警,拨打120,会第一时间采取应急措施,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在校人员。”
“请同学们不要在网络上发表有关此事的言论,不要拍摄也不要传播视频!”
很焦急,很匆忙。
音色和腔调听起来像个领导。
谢枳在心中默默想。
广播声落下,会议室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但也多亏了广播提醒,这才让惊魂未定的人们回过神来,他们想起来,自己还有手机,于是便纷纷拿出手机,哭着给家里人打电话。
一时间,会议室又热闹起来,说话声、哭泣声,都有。
谢枳也看了看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各种社交软件都是99+,点进去,除了群聊,就是关心她的一些朋友。
偏偏没有妈妈和爸爸的消息。
谢枳有些失望地垂下头。
这时候,她听见陈乐知在小声道歉。
“学姐,对不起,刚刚天桥上好可怕,我着急跑,不小心把社团资料掉了,也不敢回去捡……真的对不起,等会儿情况控制住,我就回去把资料捡回来。”
谢枳安静地听着,只以为陈乐知是在给对方发语音,却不想忽然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
“没关系,别捡了。”
干净又清冽的嗓音,搭配上温柔的语气,落入谢枳耳中,让她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谢枳转过头去,问陈乐知,“你在和谁打电话?”
陈乐知愣愣抬起头,把手机屏幕往她眼前一怼,“社团中心的学姐。”
谢枳低下头,便看见陈乐知的手机正开着视频,于是和视频里的女生打了个照面。
视频中的女生穿着黑色运动服,扎着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以及一圈碎发下的晶莹汗珠。她的皮肤特别白。
就算是怼到镜头前,谢枳也没觉得哪里违和,反而觉得对方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只是那柔和的气质,被一双漠然的眸子破坏掉了。
谢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
视频那头的学姐笑了笑,打招呼说:“你好。”
“哦。”谢枳淡淡应了声,侧过脸,目光飘忽到陈乐知身上,嘟哝道:“看着也不像学姐。”
陈乐知挠了挠头,扑哧一声笑了,“她比我大一届,今年大三,吱吱,她和你一届的。”
想了想,陈乐知又补充说:“她叫楚十五,是学计算机的,特别优秀。”
谢枳“咦”一声,“好简单的名字。”
她的心里也说不出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计科院听着就比哲学院高级,她不服;也可能是单纯想做一个刺头,“挑衅”一下这所谓的“学姐”。她仿佛在隐隐期待着什么,但她也说不清楚。
还没等到陈乐知说什么,视频那边就传来一阵轻笑声,真奇怪,这笑声明明很小,会议室明明那么吵,可谢枳偏偏听得一清二楚。
那人说的是,“贱名好养活。”
没有起冲突,很温和的语气。谢枳心中的气球忽然泄了气,瘪瘪的,她也没什么心情,就把手机推回给陈乐知,自己则是朝着天花板看,发呆。
她听见陈乐知和那位学姐的对话。
“学姐,社团中心就你一个人吗?”
“嗯,刚刚处理了些事,没出去,就突生变故了。”
“学姐,南区那边严重吗?北区致远楼这边,刚刚有很多……怪物,现在倒是没声了。”
“还好。”
“学姐……”
听着陈乐知一口一个“学姐”,会议室又吵,谢枳心情烦躁,眉头拧得如山一样,闷闷道:“行了,别叙旧了,想想怎么出去吧。”
陈乐知立马噤了声。
她不好意思地看向视频,和那头的学姐说:“学姐,你要注意安全呀。”
那头的学姐“嗯”了一声,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谢枳的耳中。
谢枳不经意间瞥过一眼陈乐知的手机屏幕,只见对方刚好挂断,屏幕恢复了聊天界面,她才收回目光,“乐知。”
陈乐知“啊”一声,“怎么了?”
谢枳的语气很坚定,“我要去找我爸。”
陈乐知:“叔叔现在今天在南区还是北区?”
谢枳:“在南区上课。”
陈乐知小脸一白,“所以,我们要过天桥?”
也不知道天桥上现在还有没有怪物,或者称其为丧尸,但是,不久前的天桥惊魂场面,已经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谢枳笑了笑,随口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去。”
陈乐知愣了有三秒,随后,她慢慢低下了头,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故作镇定,“你不带我吗?”
谢枳没想到陈乐知也要跟着去,神色复杂地看了对方一眼,“很危险。”
陈乐知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了。
“虽然不是很恰当。”
“但是,”谢枳的声音又传来,“这里必须根绝一切犹豫;这里任何怯懦都无济于事。”[注]
她的声音难得平静起来,随手抓起一直没丢掉的课本,笑了笑,“那走吧。”
会议室里哄哄闹闹,除了谢枳和陈乐知二人,另外五人此时此刻都在给亲友打电话,大声哭泣的有之,平静对话的有之,崩溃大喊的也有之。
他们因逃命躲入会议室,却还未彼此说上一句话,就要分别了。
谢枳淡淡收回目光。
她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小腿,走到办公室角落卫生角,拿起一个扫帚,一脚就将其踩烂,“咔嚓”一声之后,留下一根长长的,尾部尖锐的棍子。
转头看见陈乐知已经走到身边,谢枳将这根棍子扔给对方,自己又如法炮制了一根,准备好之后,这才说道:“先去窗边看看,安全就走。”
话音刚落,只听“噼啦”一声巨响,窗帘飞起,细碎的玻璃片飞了过来。
搅了会议室的喧闹。
谢枳看过去——
一个浑身是血、面部狰狞的“人”张牙舞爪破窗而入。
丧尸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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