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余水仙一一将这些人的嘴脸记在心里,阴沉沉的目光瞧得那些太医们一个个心虚惶恐不已,没一个敢跟他对视上的,全都背过去侧过身假装自己在忙,不再理会余水仙。
余水仙也没表示什么,只是抬头深深看了眼太医院烫金的牌匾,以及室内高挂的“悬壶济世”四个大字,随后拂袖离去,掉头去找正帝。
不过凑巧正帝这会儿正在静妃宫里休息,余水仙没能进门,跟在正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安公公也拦下了准备大喊大叫的余水仙,面带微笑却暗含威胁提醒,让余水仙认清自己的身份。
“陛下今日能让您重新当上十三皇子,他日不高兴了,也能让您重新变回以前的灾星。十三爷,您可得想清楚了。”
余水仙一顿,定定看着他,又越过他的肩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内殿,室内影影绰绰,显然正帝跟静妃还没睡下,可正帝完全没有要出来或者让他进去的意思,再被安公公这么一提醒,余水仙算是明白了。
心倏然一凉。
参与程序其中,倒是渐渐有些迷失了自己。
“安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余水仙沉声一拱手,拂袖就走。
安公公深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回事,陡然打了个激灵,抬头再瞧一眼天儿,原来是开始变天,飘起雨丝儿来了。
……
余水仙匆匆赶回了承恩宫,期间他罔顾任禹的提醒直接用了瞬移。
他实在担心齐世长的安危。
余水仙出去的这段时间并不长,但期间齐世长朦胧间醒过来两次,可惜两次都没见到余水仙在身边,心头不由升腾起怅然失望。
从父母师长尽数死在眼前那一刻齐世长就知道自己会死,或许今天,或许明天,或许下一刻。
他从不惧怕死亡,只是遗憾,未能替家人报仇,未能亲手砍下程烬明的人头,到父母师长坟前谢罪!
他一直以为除了报仇,世上再没什么值得他遗憾牵挂,可如今,临死前没能见到塗水仙,他竟然还会遗憾,不甘,甚至还有一丝,不舍,怨恨……
不是说会一直陪着他吗?
不是说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吗?
为什么他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
塗水仙,你又在骗我。
余水仙急忙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齐世长在紧紧抱着自己蜷成一团,像是冷极了,苍白干涸的嘴唇一直在抖着,呓语着好冷。
余水仙没照顾病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只能按照以前看过的一些狗血剧情仿照着搬了两条被子盖到他身上,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保证能热到出汗。
可齐世长还是在抖,还是在说冷。
余水仙又急又纳闷,按理说这么两层被子盖着应该很热了,怎么还会冷。
顾不上太多,他只能学着那些狗血剧情里的人钻进被子抱住齐世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可他还没捂上多久自己先热得受不了退了出来。
再捂下去这身体真要馊了。
“冷,好冷,好冷……”
齐世长抖得越来越厉害,体温也降得离谱,摸上去跟摸块冰没什么区别。
余水仙愈发着急担心。
【这种时候我用法术应该不算滥用吧,主角就要死了。】
【系统任禹:呃……】
【好。】
任禹:???好个der,我还什么都没说……余水仙!
余水仙权当没听见,直接对齐世长用起治疗术。
齐世长危在旦夕,普通的治疗不太够用,更不用说系统对使用法术场景规定的条条框框,完全不实用。
故而余水仙施展的是大型法术,只是大型法术效果强,动静也大,整个承恩宫直接在转眼间变成一个巨大光球,在漆黑的雨夜中如指路明灯般闪烁明亮,存在感极强。
守夜的巡逻队路过承恩宫时难免会看到这一幕,惊奇的同时不由回忆起正帝放出去的流言,然后对其深信不疑,望向承恩宫方向的目光中逐渐多了几分敬畏。
任禹:……完了。
余水仙,看在我们有缘成为搭档的份上,我给你点播一首《凉凉》。
余水仙:……滚蛋。
余水仙现在哪有空听,他忙着呢。
齐世长这一病可是把之前沉积的老病老痛全都翻了出来,余水仙这会儿相当于是给他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一通。
给一个普通人重塑筋骨可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哪怕余水仙是神,也要耗费大量法力和时间,需要全神贯注,故而,余水仙没发现齐世长中途曾睁开过眼睛。
那一刻,齐世长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塗水仙浑身冒着光,神圣圣洁的白光。
那张艳丽无双的面容也在这道柔和又明亮的白光映衬下显得格外圣洁不可亵玩。
单薄、清瘦的小身板变得异常高大悠远,触不可及。
眉心一点鹅黄带珠光的水仙花钿,又细又长的黛眉细闪着金粉,微微闭阖颤动的眼睑、又卷又翘又密的浅金色睫毛,右脸正中央隐隐约约有一颗圆溜溜的黑痣……
跟他见过的塗水仙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眉宇间根本没有小心和胆怯,只有飞扬的自信和高高在上的傲然……
“齐世长,齐世长……不该啊,我都已经……他怎么还没醒……”朦胧间齐世长仿佛听到塗水仙在跟谁讲着话,但他实在睁不开眼,只能任由思绪下沉继续睡去。
等到意识真正清醒,偌大的内殿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仿佛昨夜里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奇幻的梦。
但身上裹着的两层被子却让齐世长知道,昨晚,并不是梦,塗水仙回来过。
说来也怪,明明大病了一场,可清醒过来的他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神清气爽,过去的沉疴仿佛随着那场病一起被排出体外,身体轻盈的甚至有些陌生。
齐世长兀自感受、熟悉了下身体带来的新体会,抬眼一瞧,天已经亮透了,殿外脚步声不断,显然其他人已经忙活了起来,这会儿正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齐世长打开大门,看他们行色匆匆,仿佛有事发生,心莫名一沉,急忙拉住一个宫女:“出了什么事,十三皇子呢?”
那个宫女被平白拦下还生气了下,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转眼一瞧是齐世长,急忙收敛起表情,恭顺地低头行礼:“齐公公。”
“十三爷,十三爷他——”那个宫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跺了跺脚,哎呀一声:“您还是亲自去偏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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