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育木带奶奶踏上草原之旅这天,恰好是乔栖补考科目二的日子。
温辞树直接从山上把她送去考场。
她很久没练车,谁知考试当天竟然很顺利的就通过了。
从考场出来之后,乔栖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打电话请朋友们去唱歌,说是庆祝考试顺利通过。还让温辞树也把他朋友叫上,说什么,人多热闹。
这天晚上,乔栖包了个包厢。
酒水和零食都不含糊,摆了满满一桌子。
乔栖是最嗨的那个人。
她从《过火》唱到《死了都要爱》。
唱回春丹的《梦特别娇》时,她把歌词“像我这样的浪子,怎么可能有初恋”改成了“像我这样的靓女,怎么可能有初恋”。
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气氛被她带动的异常热闹。
温辞树是其中最无趣的一个人,坐在沙发一隅,不怎么说话,偶尔笑笑。
张杳忽然想到高班长过生日,喊大家去ktv庆祝。
当时对门那个包厢的门没有关严,唱歌的声音太大了,温辞树坐在门边,就想去给他们提醒一声,而张杳恰好要上厕所,就和温辞树一起过去了。
谁知对门包厢,竟全是眼熟的人。
正是乔栖他们。
张杳下意识去看温辞树,只见他肉眼可见的沉默了下来,目光里有羡慕,也有压抑。
都七八年了吧,当初玩在一起的这帮人,现在也一个不少全都在这个包厢里。
当初怎么抢话筒飙高音,现在还是怎么抢话筒飙高音。
他们真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小团体坚不可破,任谁都别想入侵的样子。
而温辞树,从小就这么注视着他们玩玩闹闹到大。
好在现在,他不再是站在门口,而是可以坐在包厢里。
张杳用胳膊碰了碰他:“从门口,到沙发,你走了七八年。”
温辞树无声转过脸,看了张杳一眼,又很快转回去。
看了玩得正起劲的乔栖一眼,他淡淡的笑了。
张杳并不知道这抹笑是什么意思。
而在温辞树心里,这是一种满足。
不去喟叹那些不被你知悉的岁月,我只愿意记得,我也曾到过你身边。
并且还会为越靠越近而努力。
何平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会儿温辞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温辞树看向乔栖的目光好温柔。
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等到酒过巡之后,他把乔栖单独叫了出来。
“有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还非得发消息把我叫出来?”乔栖比何平晚出来两分钟。
何平把乔栖拉到一间没有人的包间里,虚掩着关上了门。
“你和温辞树怎么样了?”何平问。
“什么怎么样了,就那样呗。”乔栖烦得要命,“一点破事搞得神神秘秘,你耽误姐开演唱会了知道吗?”
她正唱在兴头上,转身就要走。
何平挡在门口,说:“我在你身上投资了十万块钱诶,我不能关心关心吗?”
他这么一说,乔栖来火了:“十万块是你的钱还是下的注你自己心里清楚,还骗我说五万,你当我傻?”
“那也是你白赚的啊!你不该上点心吗?”
“靠,我奶奶身体不好都要死了,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你现在和我聊这些?”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大,听起来像吵架似的。
“这不是看你状态还行我才提一嘴吗……”
“什么赌约?赌的什么?”
乔栖和何平吵得正起劲,转眼一看——孙安琪和段飞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何平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乔栖倒淡定,皮笑肉不笑说:“就是你男票为了搞雄竞,花钱让我勾搭温辞树。”
“t?”孙安琪下巴快掉到胸口上了。
段飞扬却听明白了,敢情儿乔栖对温辞树只是有契约在身,不掺杂感情。
他神色莫名变轻松了许多,眉目舒展开来。
孙安琪没有段飞扬反应那么快,但慢吞吞的也明白了过来,呸了一声,大骂乔栖:“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他妈的窝边草要吃兔子?”
乔栖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说:“问你家老何,都是他指使的。”
孙安琪剜了一眼何平,忿忿压下一口气,却没工夫先处置他,又继续盘问乔栖:“你为什么要答应这么荒谬的赌约啊?”
“我……”这个问题竟让乔栖语噎了片刻。
或许是因为较一个劲,赌一口气,不能接受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还不能让这个男人的眼眸中染上一丝艳色。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确实有吸引她的地方,比如她想拥有,却偏偏缺少的平和与安然。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因为那十万块钱的诱惑……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如果她的攻略对象要换成另一个人,她还不一定爽快答应。
总之,个中缘由,真论起来,她真说不清。
或许就是这份“说不清”,才是一切故事的开始。
“我就是喜欢钱呗。”乔栖最终给了孙安琪一个很符合她“人设”的理由。
孙安琪无奈的垮了垮肩膀:“亏我还和周可悄悄说看你俩像假戏真做似的。”
乔栖眼皮一跳。
只听孙安琪认真看着她:“一对男女站在一起,是恋人还是朋友,那个磁场是不一样的,我和周可都觉得你俩百分百是恋爱状态!”
乔栖眼神闪躲了一下,低下头嗫嚅道:“有吗……”
“我的天,瞧瞧你,瞧瞧你……”孙安琪连连摇头,“真想给你面镜子让你看看你刚才说这俩字的时候,是多春心荡漾。”
乔栖眼皮跳了跳,觉得心尖也跳了跳。
一时竟接不上话,耳朵和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烫。
何平哈哈大笑:“不会他还没沦陷,你已经快丢魂了吧?”
“笑屁啊,她输了你要赔钱的,你还笑得出来?”孙安琪骂道。
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段飞扬开口了:“所以小乔到底对温辞树什么感觉?”
乔栖心里鼓鼓涨涨的,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她很清楚这代表什么,但她不愿在朋友们面前承认。
“当然是没什么感觉了,我还要赚何平的十万块钱呢。”
孙安琪闻言,叹气说:“就怕某人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说完她也没工夫再管别人的事了,揪着何平的耳朵,把他提溜了出去。
“哎呀姑奶奶我错了,我真错了……”何平一脸疼又快乐着的表情,随孙安琪出了门。
他们都走了,段飞扬半开玩笑,说:“男人都是靠激的,你可得加把劲。”
乔栖很随性笑笑:“哈哈放心吧。”
她要回包厢,转身刚走两步。
段飞扬又问:“要不我帮你刺激刺激温辞树?”
乔栖停下脚步,一片哑然。
段飞扬露出一个坦荡的笑:“我们离得近嘛,他更容易吃醋。”
乔栖支吾了两声才笑说:“害,不用,您就别操心了。”
然后她便离开了。
段飞扬却兀自在原地站了好久。
等他再回到包厢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吃吃喝喝,反倒没人唱歌了。
周可在人群里聊得正起劲。
他走过去,强撑着笑了一笑,问:“你们聊什么呢。”
周可眼睛一亮,说:“大哥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嗑cp’呢!”
段飞扬在沙发一头坐下,话赶话问道:“什么?”
“我们在说某人上次科目二挂科,比这次通过都让人羡慕!”张杳接话道。
“是呀,上次挂科,又是收两只手抱都抱不住的鲜花,又是收超级正宗的披萨,又是收精致小蛋糕,啧啧……”周可边说边向温辞树和乔栖挤眉弄眼。
乔栖抗议道:“周可,现在连你都敢欺负我了!”
段飞扬在听到“蛋糕”二字的时候,眼眸闪了闪。
张杳恰好接话问:“这么多东西小乔吃得完吗。”
“所以说她小气啊,把不喜欢吃的蛋糕给我们分了,喜欢吃的披萨硬吃不完都不舍得给我们尝一口。”周可哼声道。
乔栖“啊”的大叫一声,红着脸,张牙舞爪要去捂周可的嘴。
温辞树心下一暖,笑了笑。
无意间抬头,却看到段飞扬面色不虞。
他眉心一跳,似乎察觉到一些别人都没感觉到的事情,上扬的嘴角不由紧抿了起来。
这场聚会从下午两点一直嗨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散场时乔栖恰好属于微醺状态,她不想回家,问温辞树可不可以到流春湖边散步。
温辞树把车开到湖边的一处停车场上,乔栖在一棵柳树下等着他。
他停好车过来,发现她竟把鞋子脱了下来,赤脚来回踱步。
湖边湿气重,加上湖边小道上贴的都是冰凉的石砖地,晚上起凉,很容易伤身体,他皱着眉走到她身边:“你还是岁小孩吗?”
她眨巴眨巴被酒熏得粉红的眼睛,认真说:“我是二十五岁小孩。”
言外之意——我知道你要训我什么,但你先别训。
她把鞋子举高给他看:“十厘米诶,这步没法儿散。”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后退一步,示意她:“穿吧。”
她深深的说出不话。
他又说一遍:“我不想用大道理劝你,但女孩确实不好着凉,你穿上。”
她动了动脚趾,看向地上那双比她的脚大了好几号的鞋:“……”
他今天穿的白t恤牛仔裤和帆布板鞋。
袜子是纯白的,还是新的。
她嘴角勾了勾,眼底像糊了层什么似的,模糊了视线。
她不再矫情,很快把他的鞋子穿上。
这鞋子暖暖的,大大的,她穿上后走了两步,生出了错觉——好像在用他的脚丈量世界。
湖风徐徐吹拂着。
乔栖张开怀抱,向前狂奔了几步,又转身看向后面的温辞树。
温辞树走得不紧不慢,看着她笑。
她停下来等他,待他靠近后,牵起了他的手。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现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多么熟稔。
牵着他的手走了一会儿,由于他的戒指戴在左手上,她恰好可以摩挲到他那枚素圈戒指。
摸着摸着,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把他的手抓起来,用观察的眼光对着路灯煞有其事的瞧。
他问:“怎么了?”
她说:“你这颗痣,是天生就有的吗?”
温辞树呼吸一乱,顿时明白她在说什么。
“嗯,从小就有。”他说,“我的痣在左手食指,我哥哥的痣在右手食指。”
她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他眼睛却亮了亮,探寻地问:“怎么了?”
“没……”她先是闪躲了一下,随后才说,“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
她到一个长椅上坐下:“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心情不好,就到杂货间哭,然后有一个手指上长着痣的男生好心给我递了纸。”
温辞树呼吸变快。
乔栖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我觉得有时候,越是陌生人的善意,越是难得。因为身边的人都在伤害你,可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却鼓励你……”
温辞树目光辽远,似是回忆到了什么。
忽然觉得肩头一沉。
乔栖把脑袋耷拉到他的肩头,声音听起来就要睡着了:“当时他还夸我美甲漂亮呢,那是我第一次做美甲,后来我就动了成为美甲设计师的念头。”
温辞树一怔,在心里复述了一遍她的话后,一颗心突突乱跳起来。
他无法形容自己有多高兴。
原来他早就参与到她的生命中。
一句连他都忽略了的话,却让她找到自己的理想。
青春年少时蝴蝶振翅般的微弱存在,也在她的人生中引起了一场风暴般的革命。
他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有些话也是。
“你知道吗,我也喜欢过一个女孩,但我一直不敢表白,因为我和她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像火一个像水,我觉得像她这么生动的女孩肯定不会喜欢我这么死板的男孩吧……”
“唔……”乔栖不自觉的呻.吟了一声,她似睡非睡,脑子不大灵光,只听了个大概。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艰难的撑起不断下耷的眼皮,警告他:“不要提别的女人。”
温辞树微愣,看了一眼她睡态可掬的样子,才知道她误会了。
他知道她正迷糊,不由大着胆子说:“傻子,我心里怎么可能有别人?”
乔栖一听,更不乐意了,他居然有白月光?
她生气了。
板过他的脸,深深吻上去。
他先是讶异了一瞬,随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算起来,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
只因情动,不为任何。
一个人只算相思,两个人才是故事。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这场钟情,才不再是一个人的单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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