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温晚还是连哄带劝地让魏淑云消了气。
其实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好多了,想着不能耽误工作,吊完两瓶营养液就准备回去,可是却遭到了魏淑云的强烈反对,让她一定得在医院养好了身体再走。
无奈,温晚联系了剧组负责人,明面上说是三天后再回去,实际上也只请了一个晚上的假。
魏淑云看了总算放心。温晚怕她辛苦,晚上于渺来换班的时候,就让她先送魏淑云回酒店休息。
等病房里没人了,温晚换下病号服准备撤。
却不想,她的小心思还是瞒不过某些人的眼睛。
“又准备消失了?”
刚从洗手间收拾好出来,温晚迎面就撞上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胸口左侧的名牌上写着“主治医师”的头衔,照片上的样貌五官端正,气质儒雅,姓沈名随。
温晚最怕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他,“你怎么还没下班?”
“临时加了两台手术。”男人晃了下手里的病历本,“顺便过来抓人。”
“......”温晚泄气地往床边一坐,向他打包票,“我没事了,真的。”
“患者是否能够出院,具体得医生说了算。”沈随将手插入衣袋,“鉴于你有几次‘前科’,这次我会找人在门口寸步不离地盯着你,等明早办理完住院手续后再走。”
“‘前科’?”温晚瞪他,“我劝你换个词。”
“很晚了,休息吧。”沈随没应,兀自离开病房,走前还顺便帮她关好了门。
温晚闷闷地盯着房门,接着颇为惆怅地往病床上一躺。
突然被抓包不说,现在还被看死在病房里,她开始怀疑是不是一进医院就被沈随盯上了。
下次有事还是得让于渺换家医院。
温晚和沈随是高中同学,到如今,也是她为数不多还在联系的好友之一。
其实也不是她主动跟他联系,但因为沈随就是本地人,大学毕业后又在市里的医院做了医生,这家条件还不错的私立医院正好就在影视城附近。
拍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大家都会上这家医院来。
温晚也是在两年前拍戏受伤后,才跟沈随再次熟悉起来的。
每次受伤她都觉得小事,医院让她修养几天,温晚惦记着不能误工,好多回都是趁晚上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走,沈随也就这件事跟她说过很多次,可她却一次都没放在心上。
这下倒好,彻底被抓个正着。
直到晚间医院熄了灯,温晚还在因为这个事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几趟,最后还是打算就这个事跟沈随好好聊一聊。
发完微信后,温晚就起来了。
没多久,沈随应约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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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旷远,皓月当空。
入夜后的岭城比其他城市的夜晚要喧闹得多,连接影视城的主干道上灯火通明,各色商贩、穿着戏服来回穿梭的务工者,如一场虚幻倒影,经久不散。
海岭高速上,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夜色中穿梭而过,驶向灯火尽处的城市。
近期,华裕跟海盛有一个商务合作的电影开机,梁驭在a市停留了半月,回来后又跟投资部的同仁们开了几个会,确定了公司明年参与的几个重要项目。
直到半小时前,他才从会议室里脱身。
午间休息时,魏淑云因为温晚进医院的事跟他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他站在明净的落地窗前,听完那些念叨的车轮话,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所幸温晚只是偶发的生病住院,并没有什么大碍,他又实在有事走不开,本想让秦闻先去医院看看,再同魏淑云说明一下情况。
奈何,魏女士根本不买账。
梁驭只好在狂轰滥炸的电话里妥协,答应等工作忙完,一定会亲自去一趟。
好在海城和岭城隔得并不远,平时开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
司机不知其中关窍,只听说是老板夫人进医院了,又见梁驭并不松快的神情,一脚油门踩到底,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将人送到了医院。
大门口,秦闻已经接到通知,等候多时。
梁驭解开束在脖颈的两颗纽扣,长腿迈进电梯,反光板上映出那张英俊的脸,薄唇低抿,眉眼间蓄着浓浓倦意,他抬手按揉两下眉心,过不久,电梯门应声打开。
安静地走道上只余两人走过的动静。
随着病房临近,里间传来的一些朦胧的话音才得以清晰入耳。
梁驭拉住秦闻,示意他一旁待命。
“我说过了,要出院得医院开了住院证明才能走。”
“你是不是故意为难我?这么晚了我去哪开证明,你先放我走我明天来补办不行吗?”
沈随沉默半秒,叹了口气才问:“温晚,你是不是太不拿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温晚抿唇,也想让他明白,“但我手头上的工作是真的耽误不得。”
“没什么工作是耽误不得的,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沈随说,“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还不如养精蓄锐,等明天一早办了证明,照样能飞奔回你的工作岗位。”
见他要走,温晚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沈随——”
也是这时候,她和门外站立的人四目相对。
正欲离去的沈随同样看见了梁驭,放在衣袋里的手有一瞬握紧。
梁驭先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随后目光落在温晚拉住沈随的右手上。
被那视线一扫,温晚很快收回手,垂在身侧。
梁驭走进来,目光掠过沈随胸口的名牌,“沈医生辛苦,这么晚还来查房?”
他人要比沈随高出半个头,多年混迹娱乐圈被浸染的矜贵气场,似乎与医院的冷淡素雅格格不入,话音漫不经心,却带着莫名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
沈随不由挺直背脊,“您说笑了,我只是在履行医生的职责而已。”
梁驭笑了下,顺势将温晚揽进怀里,“时间不早,我太太也该休息了,至于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跟我这个家属说就好。”
太太?沈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看向温晚,见她并未否认之后,神情才染上些微黯淡。
这种情绪变幻,使梁驭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看来,沈医生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跟我聊,不如我们出去说?”
沈随没接话,倒是一旁安静许久地温晚率先开口:“我没事了,医生该跟我聊的也聊完了,就不打扰他了吧。”
说罢,温晚在背后扯他的白大褂,示意他说话。
沈随静默两秒,随即道:“是,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要出院的话明天一早办完出院手续就能走,我还有点事,失陪。”
梁驭侧身让他离开。
待人走后,温晚终于舒了口气,也不管到底什么时候能走了,重新将注意力放到梁驭身上,“你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问完发现他没回应,不过仔细想想她也能知道原因,“是阿姨给你打电话了吧。我真的没事,你回去休息吧,这儿地方太小两个人也不好睡。”
梁驭看着她铺床。
这两个月,他们只在微信上偶尔有过交流。
有段时间不见,她看着的确瘦了些,腰身也比之前更加纤弱,莹白的小腿在贴身的针织裙下晃动,整个人的气质柔和又安静,和她一开始给他的感觉一样。
事实上,直到刚才听见她和沈随争辩之前,梁驭也一直以为她就是那种性格安静柔软的姑娘,带着点生人勿近的气场,通俗来讲就是有些高冷,不好接近。
但她和沈随交流时却是如此鲜活。
好像那才是真实的她。
而这些,温晚从来都刻意隐藏着,不愿让他窥见。
可话又说回来,他好像并没有立场去要求她展现真正的自己。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充其量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当温晚再次看过来时,梁驭停止思考,试图去接受这种现状,“那位沈医生是你朋友?”
温晚:“嗯,高中同学。”
梁驭靠在一侧墙面上,似乎在思考,“我记得,你高中也是在旌胜读的。”
提起这个,温晚整理床被的手有些微凝滞,眸光被睫毛垂下的阴影覆盖,很轻地应了声:“是。”
梁驭:“几班?”
温晚动作没停,“十四班。”
还是文科重点班。
梁驭看她的眼神不由多了些赞赏,“成绩不错。”
“多谢梁老师夸奖。”温晚收拾好床铺,觉得这个话题必须到此为止了,她拿过放在床头的病号服,下了逐客令,“我要换衣服了。”
那话里的潜台词昭然若揭。
梁驭直起身打量她几秒,随后唇角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行,你换好我再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
温晚不理解:“这么晚了,你还不走吗?”
他笑意渐深,偏偏不想顺她的意,“不走了,等会儿在沙发上凑合一夜。”
温晚感觉周遭的空气一下变得稀薄,“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方便。”
头次见她这样略显呆滞的神情,梁驭觉得有趣,故意沉下嗓音,显得低哑性感又意味不明:“没关系,你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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