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人说,找到“他”后,假意迎合“他”,鼓励“他”,答应帮“他”逃跑。再从中叛变,和法师一起将所有人抓住,一网打尽。


    可哪有那么简单?斯通想,他都无法确定房内这个人就是黑夫人要找的那个奴隶。


    斯通一屁|股坐到床上,对准备脱|衣的女|奴挥手,打断了她。


    “我今晚没那个心情,聊会天吧,讲讲各自的故事。谁先说?”


    奴隶一动不动,“大人,我们可以在亲密的时候聊这些。”


    “那就没意思了,故事就该好好地讲。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根扎。大人您呢?”


    “斯通。”


    根扎点头,“斯通大人,我听过您的名字,您很少来我们这里,但是大家总会聊起您,说您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男人。”


    斯通摸着下巴,“没错,很多人都这么说。那你觉得,我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的好运吗?”


    根扎向斯通走去,坐到他的身旁,女人的两只手捧起他的左手,放到自己脸颊边摩挲,她金色的发丝时而蹭过他的手背,“我不知道,但今天能见到大人,一定是我的好运。”


    斯通不为所动,“哪怕我来到这有其他的目的?”


    根扎微笑,“其他目的?大人来到这,不是为了和根扎一起快乐的吗?”


    斯通不回,眼睛紧盯着根扎的脸,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


    而结果是,毫无变化。


    斯通懂了,“你就是今晚的主谋吧。”


    根扎:“什么?根扎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斯通:“你们计划在今夜逃跑,而我从你的脸上却找不出一丝紧张。”


    根扎:“大人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就算依照大人所说,有没有可能是计划已经被取消了呢?”


    斯通:“的确可能被取消了,这件事你这个主谋最清楚。”


    根扎:“您还是一口咬定我是‘主谋’呢。”


    斯通:“谋划逃跑这种事,时机不可预测,除了作为主谋的你可以提前知道计划外,其他人一定都处于紧张待命的状态下。”


    根扎听到这,将斯通的手松开,接着自下而上地望着他,“大人,就算真是这样,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您不该去告诉黑夫人吗?”


    斯通:“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你们的计划并不是要一起逃亡,而是他们所有人掩护你一个人走。”


    根扎:“为什么?”


    斯通:“黑夫人守卫森严,你们又毫无武装,即使如黑夫人所说你具有神力,我也不信你的力量足以带所有人逃跑。”


    斯通:“而如果只带部分人走,将其他人作为弃子呢?也不行,你们人数本就不多,分散了更没有逃脱的希望。更何况,决定谁牺牲谁逃脱又是个问题。”


    根扎点头,“继续说。”


    斯通:“所以我猜你们的计划是,假意逃亡引发混乱,再掩护具有神力的你一人在混乱中逃走。”


    根扎:“但这和您将这些事告诉我有什么关系?”


    斯通:“他们所有人不惜豁出性命,也要掩护你一个人走,说明了你很重要,或者,你逃出后将要做的事很重要。”


    根扎若有所思,“是的……”


    斯通盯着根扎的眼睛,“可以请你告诉我,这件事会威胁到伯伦提尔吗?”


    根扎坚决地摇头,“不会。我要做的事,会救下很多人,包括莫兰国的人,也包括伯伦提尔的人。”


    斯通:“不能告诉我更多了吗?”


    根扎:“不能。”


    斯通长叹了一声,“好吧,我相信你。今晚,我会协助你逃走。”


    根扎:“您就这样信我了吗?”


    斯通:“我们赌徒最擅长从他人的眼睛里读取信息,我知道你没有骗我。”


    根扎又一次握住了斯通的手,过了一会,她抬头看他,眼中有泪,“谢谢您,我也相信您。”


    斯通:“你又为什么相信我?”


    根扎:“您还不知道我的神力是什么吧?”


    根扎低头看着她和斯通相握之处,“神赐予我的力量是读心术,我只要像这样握住他人的手,我就能读出他人此刻的心思。”


    根扎温柔地说,“我能读到,黑夫人告知您的任务,也能读到,您已打算背叛她,真心地想要放我走,您很善良。”


    不。斯通想,他只是厌恶黑夫人对待奴隶时那种蔑视的语气。


    斯通:“对了,黑夫人知道你的力量是读心吗?”


    根扎:“她知道,但不知道那个人是我。”


    斯通:“她既然知道神力是读心,她根本不必借用我和我同伴的力量,来拦截你们。”


    根扎:“因为她要的不是拦截我,而是找到我。她和你一样猜出了,其他人的目的是掩护我逃走。于是她散布消息,诱使我逃跑,想将我当场抓住。但我依靠读心,几次都识破了她的陷阱……然后她又找来了你。这次,她相信你的好运。”


    斯通想起了黑夫人对他说的“你很重要”,原来她对伊桑的态度全是障眼法。


    但还是不对,“既然她相信我的好运,为什么不在我选出你的时候,就带你走?”


    根扎:“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运气无法作为证据向上面交代吧。”


    斯通:“上面?”


    根扎的手指微微发抖,“黑夫人的背后还有其他人,势力更大的人。请不要问我……是谁。”


    斯通没有问。


    根扎继续说,“所以,找来你,对黑夫人来说是种双重保险。她希望你的好运选出我,再由你劝我今夜逃跑,将我抓住。”


    斯通:“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不知道拥有神力的那个人是你。你能确定吗?”


    根扎:“我能。黑夫人思维缜密,但耽于享乐,她每晚都会叫我们轮流去她房间里陪她,我就是在那时候读到的她的心思。她一直在找‘我’。”


    斯通:“有没有可能是谎言?”


    根扎:“不,人心是不可能说谎的。”


    斯通点头,思忖了会,说:“那我们就顺着黑夫人的计划来。”


    “黑夫人让我配合你,协助你从守卫最‘宽松’的南边逃跑,到时她的人一定都在南边等候。我们则在混乱开始时,往西边、通往马场的那个出口走。”


    根扎有点犹疑,“我还是感到不安。”


    她又说,“我今晚必须再读一次黑夫人的心思……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握到她的手。”


    斯通突然问,“黑夫人平时宠爱你们吗?”


    “她对我们很关心……你为什么问这个?”


    “那我有个办法。”


    -


    女人痛苦的喊声,黑夫人仅是走在过道就能听见。


    守卫禀告得不假,黑夫人摇头,快步走到门前。


    “斯通大人,请您开门。”


    直到黑夫人将门敲了三遍时,里面的声响才停息。


    门一打开,房内的奴隶便扑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哭求道,“夫人,救我,救我。”


    黑夫人一看,这位奴隶的身上已满是皮带抽出的伤痕。


    黑夫人冷声道,“斯通大人,还请您对待“礼物”稍稍温柔些。”


    斯通不理会,嘴角反而挂着笑,“黑夫人,我只是在以我的方式办事,还请你不要妨碍。”


    黑夫人盯着斯通看了会,没再说什么,挥手,带着守卫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斯通轻声问根扎,“怎么样?”


    根扎跪在地上,脸色一片苍白。


    “她什么都料到了!”根扎说,“我们没有逃出去的希望。”


    “你到底读到了什么?”


    “她在想你,你很重要,你的妹妹,你会背叛,你会放‘那个奴隶’走,你的好运。”


    “我的妹妹……”斯通困惑,“可我没有妹妹啊,有没有更具体的内容?”


    “人的思维是不成文的句子,况且刚才太匆忙了,我只能读到这些。”


    “反正也没有意义了。”根扎绝望地说,“她真的料到了一切!她知道你会放我走,我们刚才演的那出戏,可能让她更怀疑了!她今晚一定会把守住所有出口,我们无论逃去哪里,都逃不掉,这已是死局!”


    “但最差的时机,往往也是最好的时机。”斯通说。


    “为什么?你我不已经在黑夫人布下的局里了吗?”根扎抬起头望斯通。


    斯通从地上扶起根扎,“黑夫人已对她的局自信满满,而世界上没有一种局是没有缺口的,找到那个缺口,我们就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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