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干的?!”八阿哥看到四阿哥的笑顿时像个被点着的火药桶,怒气冲冲,面上涨红,一手攥拳高高举起,另一手揪住四阿哥的衣领,像是下一秒便要挥拳打上去,他恨声道,“你说啊,那些蝎子,是不是你放到我床上的?!”


    四阿哥半点都不曾畏惧,伸出一只手搭在八阿哥揪住他衣领的手上,直直地盯着他,口中却是懒懒道:“老八,冤枉人也得找个好由头,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为何会往你床上扔蝎子?再说了,我又没有那个人脉,能弄到那么多蝎子。”


    “放屁!”八阿哥气极,口不择言,“你分明就是记恨我三日前……”


    “够了!”大阿哥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上前推了八阿哥一把,将两人分开,站在两人中间,微微侧头朝向八阿哥,口中严厉道,“老八,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这么一打断,八阿哥意识到自己差点将三天前干的好事囫囵个倒出来,心底一阵后怕。


    旋即八阿哥也闭上了嘴,只是瞪着四阿哥,而四阿哥对此不痛不痒,只掀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盯着大阿哥。


    【真狗啊,长得倒是一副青春阳光美少年的样子,心眼却还真不少。】洛鸢感慨道。


    四阿哥的关注点却有些偏,他冷冷地盯着大阿哥,在心里不悦道:【在你看来,他这算美?】


    四阿哥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大阿哥一番,对方正是十六岁的年纪,浓眉大眼,身姿矫健,裸露出的肌肤满是被烈日晒出的古铜色,像草原上的雄鹰一般,野心勃勃,渴望着大显身手。


    就这?


    四阿哥不屑冷哼,不过是个莽夫罢了,哪里美了?洛鸢的眼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还是说……她喜欢这样的?


    四阿哥皱起眉,嫌弃地看了一眼大阿哥臂肘上微微鼓起的小山丘。


    如若她喜欢这样的……那他努努力,也不是不能做到……


    不过是多练练罢了。


    四阿哥冷着一张脸,眼底满是霜雪,耳尖却微微透着红。


    【我不觉得他美啊,】洛鸢娴熟地开始哄吃醋的小孩,【我不吃肌肉男这一挂的,我还是觉得像你这样匀称修长些的男孩子会更好一点,他这太夸张了,一拳能打好几个我,着实可怕。】


    四阿哥周身的紧绷霎时间松下去,他面上没怎么变,可眼底流露出一丝满意与愉悦,耳尖的红又深了几许,嘴角微不可见地挑起:


    【别担心,他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我来保护你,绝不会让他动你半根汗毛。】


    洛鸢怔住了。


    她看着面上不动声色,可眼底满是坚定的四阿哥,心底久违地升起了一点暖意。


    她有多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


    在滚滚红尘浮沉太久,在尔虞我诈中浸润太久,倒显得这样纯粹的话成了一种奢望。


    想都不敢想的那种。


    没料到今日竟是在一个孩子口中听到了。


    【我记着了,】洛鸢笑得很暖,【有这一句话便够了。】


    这孩子,没白疼。


    洛鸢露出一个老母亲般欣慰的笑。


    *


    大阿哥还不知道自己被四阿哥暗中拉踩,他只觉得被四阿哥目光掠过的地方莫名泛起冷意,令他如芒在背,着实是不太好受。


    于是他转过身来,面上带着爽朗的笑,口中含着歉意道:“老四,大哥替那小子跟你赔不是,他被我和母妃宠惯了,养出个顽劣性子。”


    八阿哥生母出身辛者库,幼时由大阿哥的生母惠妃抚养,故而大阿哥和八阿哥的关系甚好。


    “既是知道顽劣,便需严加管教,而非替他遮掩。”忽地一道清雅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回首看去,便见一直在最前排看书的太子胤礽不知何时扔了书,挺直腰板,缓缓回头,满眼冷意。


    “太子这是何意?”大阿哥眼底暗沉,嘴角却带着笑。


    “孤是何意你心知肚明,”太子淡声道,他缓步走来,长身玉立挡在四阿哥跟前,“老八的未竟之言,你我都清楚,他做了什么,甚至你又在其间做了什么,你比孤知道得更多。”


    在外人听来云里雾里的一番话,大阿哥却是听得明白,他的眼倏地暗下去,像一团晕不开的浓墨,他眸色沉沉地盯着太子,良久,兀地笑了:


    “太子的眼线当真不少。”


    太子也笑了:“彼此彼此。”


    四阿哥静静地看着这两个老狐狸斗法,默不作声,眼中泛起一丝嘲讽。


    【真真,我怎么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太子不是救了你吗?】洛鸢挠了挠头,对四阿哥嘴角那道嘲讽的笑有些懵。


    在原书中,四阿哥最开始是坚定的太子党,书中也没有说什么细节,只说四阿哥坚定不移与太子站在一条线上,跟着他与大阿哥一党对抗。


    所以照这么推测,四阿哥应当是与太子关系颇好才是。


    可如今看来,四阿哥似乎对太子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救我?你以为他当真这般好心?】四阿哥冷淡地笑了笑,【我不过是他与大哥交锋的借口罢了。】


    【啊……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洛鸢自己意会了一下眼前的情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试探着开口,【那么,如果有朝一日你必须从这两个人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那还是太子吧,】四阿哥慢吞吞道,【一方面是支持正统,另一方面嘛……我所求不多,只要别让老八鸡犬升天便好。】


    果然。


    洛鸢恍然,原来这才是四阿哥支持太子的原因。


    正在阿哥们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忽地传来一道声音:“诸位阿哥,都聚在那边,莫非是解出了昨日遗留的鸡兔同笼问题?”


    除了四阿哥之外的阿哥们一僵。


    洛鸢扶额。


    万万没想到,这一番尔虞我诈竟是被一道小学数学题打击得烟消云散。


    果然,无论何时何地,数学总能带来无差别攻击。


    虽然在现代,鸡兔同笼问题是经典的小学数学题,但是在古代的很长一段时间,这是一个难解之谜。


    所以当教算数的师傅进来之后,一众在外呼风唤雨作天作地的阿哥们顿时抽离了狭隘的勾心斗角,一个个惨白着脸回过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菜着脸朝师傅弯腰行礼,宛如被命运扼住了后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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