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正文完结
◎他真的很爱夏薇啊◎
“分了?”
“分了。”
“祁时晏同意?”
“就是他要分的。”
沈逸矜表情惊愕, 极度难以置信地看去闺蜜。
夏薇耸耸肩,笑着扬唇,窗外阳光照进来, 一层薄薄的光照在她脸上, 明媚到发亮。
“他为什么要分啊?”沈逸矜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祁时晏那么浪,那么狂,不会败给现实的。”
“他算是败给了现实,也算是没败给现实。”
“什么意思?”
“他……爱上我了。”夏薇极力抿住唇,心底的激动却溜出唇角, 让她无法隐藏。
被分手了, 是应该伤心的。
可是分手背后,却让她看见了祁时晏的真心。
她才知道,他对她不是只有占有欲, 还有了爱。
因为爱她,他放她走, 因为爱她, 他不愿意再束缚她。
这份爱,带给她的快乐远远超出了分手带来的悲伤, 所以她没办法不开心。
“嘤——祁家男人怎么都这样。”沈逸矜嗤了声,满含怨恨。
当初祁渊一张支票把她打发出门的时候, 可绝情了, 那是半夜三更,她一路奔波刚到家, 人最疲惫的时候。
可后来, 祁渊却说那时候他爱上她了, 怕自己泥足深陷, 又因为有误会在身,所以才犯下那样的错。
夏薇拍了拍闺蜜,笑着说:“你是比我惨,还好还好,祁时晏没那么做。”
沈逸矜问她:“那你还走吗?还去美国吗?”
夏薇想了想说:“等我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
她办的是留学签证,期限有点长,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
不过当初想去美国,并不是美国有多大的吸引力,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逃离夏家,如果夏启炎不再打她的主意,能够和平相处,谁愿意背井离乡?
从沈逸矜办公室里出来,夏薇回了自己办公室。
窗外时不时有无人机飞过,底下挂着礼物或者零食,那都是学了祁时晏,在给自己女朋友献殷勤的男人们操控的。
夏薇站在窗边看了会,想到自己的那台从此不会再出现了。
多少有些遗憾,却也终究释怀了。
这份感情就结束在这儿,挺好的。
他们曾经那样纠缠过,也那样撕裂过,最终在彼此相爱中分手,这比她预期的感受好很多。
因为她最担心的是祁时晏两头都想占,担心他丢不开祁家的荣华富贵,迫于压力娶了孟荷,却还想要她和他在一起。
还好还好,他放开了她。
只是也摆明了一件事实,他会和孟荷结婚,无论他内心是怎么不愿意,那个自由放浪的人最终屈服了现实。
晚上回到家,夏薇带了几只大纸箱回来,将祁时晏送的礼物一件件收纳进去。
沈逸矜问:“是要退给他吗?”
夏薇摇头:“不退。”
这些礼物很多外包装都还没拆,夏薇之前总想着不管祁时晏送了什么,将来分手时都要退回去的,所以几乎都是原封不动地放着。
但是现在,忽然觉得这些都是他爱她的证明,和以前的心态完全不一样,所以她愿意留下。
不过,她说:“我现在还是不想拆,我想哪天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来拆,那样我就会变得快乐,因为。”她看去满地花花绿绿的礼物,笑着说,“这些都是我的快乐。”
但是有一件东西,她是一定要还的。
那就是祁时晏最珍爱的羊脂玉。
她将之交给了沈逸矜,让沈逸矜给祁渊,再由祁渊还给祁时晏。
*
转眼到六月,梅雨季来了。
公司里很多工程不得不延缓工期或停工,相对的进入了怠工期,而沈逸矜的PTSD在这种天气里也最是难熬,她和夏薇商量了,两人决定一起请假去柠城度假。
去之前,夏薇先回了一趟夏家,交了这个月的钱。
夏启炎不知道她和祁时晏分手,一想起上次祁时晏来家里的阵仗,小腿就打鼓,也没再为难夏薇,不过全程摆着一张臭脸,敢怒不敢言,十分的难看。
而夏晨想去美国留学的梦破灭了,高考又失利,有心埋怨夏薇。
夏薇严重警告他:“我是你姐,不是你妈,我对你没有抚养义务,你也没资格跟我要钱。”
夏晨撇撇嘴,见父母都不敢吭声,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第二天,夏薇便和沈逸矜飞去了柠城。
柠城有个风景优美的古镇,叫仙溪镇,镇里全部保留了明清时期遗留的建筑,青砖木雕楼,石桥木船,不通机动车,更没有任何工业,走进这里,宛若脱离了现代生活,穿越进了明清时代。
沈逸矜小时候在这里居住过,对这比较了解,夏薇第一次来,喜爱的程度不亚于她。
而古镇里面,沈逸矜介绍说,最具风情和特色的是酒吧一条街。
夜间,白色灯光铺满高低错落的屋顶,远远看去,像落满了银雪一样,红灯笼和霓虹灯在巷中无限延伸,和白天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酒吧一条街上人头攒动,每一家都别具一格,迷离的灯光,暧昧的舞曲,吸引着每个驻足的灵魂。
夏薇和沈逸矜每晚流连于此,摇滚劲爆的,还是优雅安静的,两人随心情选择酒吧,发誓仙溪镇里的酒吧全部都要临幸一遍。
尤其是夏薇,身材好,又会跳舞,遇上场子热的,她还要上去嗨上一阵。
沈逸矜则在台下给她录视频,冲她尖叫,偶尔分享到公司群里,引起一片骚动。
只是她们不知道,公司群里有祁渊埋的眼线在,眼线将视频发给祁渊,祁渊便转手发给了祁时晏。
还不忘酸他几句:“可以可以,你前女友和你分了手,现在日子很滋润啊,看来马上就有第二春了。”
气得祁时晏咬牙,一个人深夜靠在露台栏杆上,一遍一遍看视频,指尖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手头的事加紧时间办完,定了私航线便飞去了柠城。
不过他追到仙溪古镇那晚,夏薇讨巧了。
那天她和沈逸矜选得是个清吧,连驻唱都没有,只有音响里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客人三三两两,或看杂志,或玩手机,安静得有点儿过分。
祁时晏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他的前女友,和沈逸矜并排坐在一张红砖围炉的吧台前。
姑娘身上一条复古的亚麻裙,背影纤薄婀娜,蜜茶色的长卷发瀑布般披散在她圆润的双肩上,随着她的脑袋微微晃动,一层一层,像水波荡漾。
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头凑头,很亲密,时不时碰个杯,那水晶杯里的液体琥珀色的,像威士忌。
那可不是女人该喝的。
祁时晏皱了皱眉,想起夏薇的酒品,眼神睨了她一会。
不出所料,那颗蜜茶色的脑袋没一会就朝旁边的小肩膀倒过去了。
祁时晏眸底一沉,走了过去。
夏薇今儿惆怅,连续放飞了多少天的心,直到今天才像风筝一样收了线,情绪不免有些回落。
所以今晚和沈逸矜两人找了个清吧,想盘点一下心事,不小心多喝了两杯,可巧被祁时晏撞见。
好像她天天都在为他借酒浇愁似的。
而她的酒量也的确差,和沈逸矜喝得一样的杯数,沈逸矜跟没喝一样,她却摇摇晃晃,反应迟钝,脸颊两边红如云霞,平时最会勾人的眼尾湿湿地泛了红,像化不开的忧愁,千愁万绪。
喝酒之前,夏薇就发现酒吧里有个男的长的几分像祁时晏,这会面前来了一位,头发散乱,面色阴郁,虽然不太像平时散漫版的祁时晏,但比刚才那位更像一些。
夏薇摸了摸脑门,嘀咕了声:“活见鬼了。”转头对沈逸矜低声说,“我怎么看谁都像祁时晏?”
沈逸矜扶住她胳膊,笑:“他就是祁时晏啊,千真万确的,你前任。”
夏薇一双眸子亮了些,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看男人脸色不太好,下意识往沈逸矜身边躲。
祁时晏抓住她外侧的胳膊,示意沈逸矜走开,他将夏薇架着站了起来。
夏薇本能地抗拒,推他打他,不要他靠近。
刚才她正和沈逸矜在说他的事,说他和孟荷什么时候进坟墓呢,婚姻的坟墓。
“你不会是来给我送喜帖的吧?我不会去的,我连祝福都不会给,你休想。”
夏薇眉心蹙起,红唇也紧抿,唇角微微内收,只留下一条微曲的薄薄唇线。
她生气和委屈的时候都会这个表情,气极了眸子里还会含上泪光,亮晶晶的。
像雨打了鲜花,比平时更生动,更鲜活娇艳。
总是惹得祁时晏一股子坏劲儿,一边逗弄一边哄,爱不释手。
此时她越是推他,他越是掐紧了她的腰,本是防止她摔倒,可见她脾气上来了,祁时晏便由着她乱拍乱打,发泄情绪。
可是喝醉了酒的人下手没轻重的,尤其夏薇指甲留长了做了美甲,脸上被划一下,像被猫爪子抓了一样疼。
祁时晏被划到,嘶了声,耐心终于告罄,低声喝了一句:“疯够了没?”
双手扼住她两只手腕,摇她两下,吓得姑娘一怔。
也不再多说一句话,祁时晏将人一把打横抱起,摔上自己的肩,像山贼强抢民女似的,扛上就往外走。
动作十分粗暴。
沈逸矜看呆了一瞬,眼见祁时晏就那么把她闺蜜扛走,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祁时晏,你放我下来。”
夏薇晕头转向,小腹硌在男人的肩胛骨上,脑袋倒垂,连连挣扎,男人却扛着她越走越快。
酒吧往后巷走,便出了古镇,有一条大马路,可以通机动车。
祁时晏来过仙溪古镇,对这里比沈逸矜还熟,扛着人转过几个弯,便走出了后巷,径直走到一辆车前。
司机慌忙开了后车门,祁时晏将人放下,双手一托,就塞进了后座,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一点也不带犹豫,也不够温柔,好像塞一团棉花。
夏薇披头散发,衣裙凌乱,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一坐上车就恶心到想吐。
祁时晏这才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了,敞开车门,找了个纸袋接在她面前。
沈逸矜跟在后面,什么忙也帮不上,什么话也不敢说,就默默看着。
夏薇酒精上头,趴在车门前,难受到无法形容,风一吹,长发胡乱地飘,脸上青的白的红的,气恨羞恼什么都有。
马路边上,灯光黯淡,来来往往的车辆停了又走,走了又停,和灯红酒绿的酒吧一条街完全两重天。
“喝点水。”祁时晏低下身,轻轻抚了抚夏薇的后背,打开一瓶水,捋过她的头发,喂她喝。
此时的男人忽然变得善良,敛了一身戾气,声音也体贴了些,和刚才的山贼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只手扶住夏薇的肩,半蹲着身子,举着水瓶缓慢地喂,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可他却显得耐心十足,漆黑的桃花眼里只有夏薇。
沈逸矜看着他俩,微微一笑,又疯又激烈,这个男人浑身的细胞都受夏薇的牵制。
他真的很爱夏薇啊。
夏薇喝了几口水,缓过一点神,祁时晏摸了摸她的脸,也没再说话,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沈逸矜也连忙上了副驾驶位,司机将车开了出去。
车窗按下,夜风带着鼓噪动感的酒吧街上的余音吹进来。
夏薇渐渐清醒,被男人搂进怀里,她抗拒地去推人,却被搂得更紧。
“你要干什么啊?我们分手了。”
夏薇脱了力,缩着脖颈被迫贴在他身上,眼眶里有泪涌上来,情不自禁地想哭。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男人低下头,压着语气问。
夏薇吸了下鼻子,错愕了一瞬。
抬头看去男人的眼,却一道炙热又凛冽的气息撬进她唇齿,长驱直入,吞没了她。
*
这一路颠簸,思绪翻涌,生理和心理双重不适,到酒店,门一开,夏薇便直奔卫生间。
等她磨蹭了大半个小时,苍白着脸出来时,沈逸矜已经将她的行李全部收拾好,送过来了。
夏薇:“……”
才反应过来,这是祁时晏新开的房间。
可是,她和祁时晏再住一起不合适吧。
“祁时晏,当初是你叫我走的。”夏薇扶住行李箱,警惕地看着男人,“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出尔反尔了,男人一点好不好?”
祁时晏置若罔闻,双手叉在腰上,懒散地扭动了一下脖颈,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倦怠。
从榆城奔波两千公里到柠城,又从酒吧折腾到这儿,直到此时,他才敢泄了一身力气,放松地喘口气。
他往前两步,从她手里抢过行李箱,斜抬一条长腿,吊儿郎当得往上一坐。
一只手虚虚搁在拉杆上,抬头问:“我做了什么选择?”
夏薇咬唇:“……”
见男人痞子气又犯了,不如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是要和孟荷结婚了吗?”
“谁说我要和她结婚?”
“……”夏薇的心跳不自觉跳快了两拍,“你总不可能从祁家出来了吧?”
祁时晏伸手拉过她的手,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她,用力点了下头:“我现在已经不姓祁了。”
“啊?”夏薇惊骇,脑子里嗡嗡嗡的,讯息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大脑宕了机,无法思考。
“那、那你姓什么啊?”
她站着,男人坐着,她视线的高度在他之上,房里的灯也够亮,可她却感觉自己一点也看不清他,更分辨不清他话里的真伪。
祁时晏分开双腿,将姑娘拉近了到身边,唇角勾起弧度,笑着说:“以后我跟你姓,好不好?”
夏薇怔了会,以为自己酒醒透了,现在才觉得醉得更厉害。
“跟我姓算怎么回事?”她小声嗫嚅,低下了头。
她有种要直面一件事情真相的感觉,就好像有只千年河蚌摆在面前,有利剑准备撬开它。
有点激动,可能会看到一颗绝世珍珠,也有点害怕,怕失望,怕里面空空,又或者只有淤泥,早已烂了心。
“那怎么办?我已经和祁家决裂了。”祁时晏搂住她,将自己半侧脸贴上她,“除了你,我一无所有了。”
男人的脸颊是冰凉的,呼吸却是滚烫的,就像他的颧骨是冷硬的,可薄唇却是温软的。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夏薇感觉自己的心全乱了。
“可是,可是我养不起你。”她捧起男人的脸,认真看他。
祁家诶,榆城最豪的门,金字塔顶尖的富豪,每个祁家的人一出生就自带光环,什么都不用做,身价逆天。
联姻算什么?
祁家的强大不正是靠联姻一步步形成的吗?
联姻不过是祁家大厦的基础,身在大厦里的人全都默认了这套生存法则。
再离经叛道,再自由不羁,也不可能舍下那份荣耀和财富吧。
“我只要一天三个面包。”祁时晏眼里全是哀求,还嘟了下嘴,摇了摇身体。
如果尾椎骨上给他按条尾巴,他一定摇得哗啦啦响。
他表情恳切,语气痛心疾首,“我已经回不去了,我跟他们闹得很凶,我爸已经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了。”
“我满脑子都是你,就想和你在一起。”
“没了祁家,我大不了不姓祁,一穷二白过一辈子,但是没了你,我生不如死,那我活着有那么多钱又有什么意思?”
夏薇:“……”
触碰到男人带着光的眼眸,心像触电般颤栗,呼吸都忘了,“我、有、那么、重要?”
舌头都不自觉地打结。
“有!”
一个字,利剑劈下去了,河蚌打开了。
是一颗硕大的,闪耀的,圆润的,七彩的惊世珍珠!
祁时晏抱过她,脸面重新贴上她,双臂的力道似要将她揉碎了揉进他的骨血里。
夏薇血液上涌,抱住男人的脑袋,在他额头用力嘬了一口。
那夜,两人又和好了,恩爱无度。
卫生间里,热水兜头,身体里的酒精和头顶的热气轮番折腾着人,夏薇一会清醒一会迷糊,思维混乱不堪,对男人的出现一会热烈相迎,一会又警惕抗拒,有点儿搞不清事实。
怎奈祁时晏的情话一句撩过一句,一辈子都要赖定她,哄得她云里雾里。
夏薇后背不小心碰到瓷砖,凉意刺激得她往前寻求温暖,男人扶住她,双手托起她的臀,将她置身花洒之下。
情话和水花,无法比较出哪个更有冲击力。
只是渐渐得,男人的哀求变成了她的哀求:“我答应你了,你快点了。”
结果男人是真的快了,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快。
是意气风发的快,是愈狂愈野的快。
夏薇从小跳舞,练得一身的柔韧性全被男人开发了。
分手这段时间,他又攒了多少家产,仿佛今夜全部要挥霍一空。
后来夏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床,不只是身体被掏空,嗓子也被撕裂了,再叫不出声音。
恍恍惚惚中,是男人温热的一双手帮她穿衣服,吹头发,将她抱在怀里,由着她睡去。
*
这一觉酣畅,醒来时精神饱满,同时人也彻底清醒了。
夏薇坐起身,看去身边的男人,昨晚所有的事情一点点想起来,全部回忆了一遍,心里还是不太敢确定。
她拿起手机,到处去刷祁家的消息,刷好一会,最后在望和集团的官方网,“最新消息”一栏里,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那消息是一则海运公司的人事调整,第一行的人名非常醒目,说“解除孟岳松先生副总经理一职”,后面一长串的名单,从上至下各种职务都有。
发布日期正是昨天。
不用说,这些人应该全是孟岳松的人,这么大规模的解除职务,那应该真的是联姻解除了。
夏薇一口气在嗓子眼,缓缓落下,跟着落下的还有心。
她看去睡梦中的人,一张脸沉静,冷俊,阖着眼的双眼皮上纹理曲度宛转优美,多一分刻板,少一分冷漠,完美得巧夺了天工。
而最巧的一笔在他的眼尾上,轻轻一个上挑,恰到好处地赋予了他整张脸玩世不恭的气质。
要没有这点玩世不恭,他其他的气质可能就会被放大,比如刚毅难折,比如野性难驯,比如自由不羁。
活脱脱一只孙猴子。
可惜,老爷子的五指山最后也没压住他。
夏薇看到他昨天发的朋友圈,就三个字——自由了!
简简单单的文字,却让她想象到孙悟空炸开五指山时的惊天动地,以及他那嚣张狂妄的德行。
夏薇偷偷儿笑了会,在男人脸颊上轻轻亲了下,悄悄起身,去书桌打开酒店的电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祁时晏醒来,眯了眯眼,就见他刚追回来的女朋友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又在白纸上抄抄写写。
他爬到床尾,探头看过去,声音慵懒:“怎么,不是来度假的吗?还有工作?”
“不是公司里的工作。”夏薇握着鼠标在查数据,只分了小部分心神,回答他说,“是将来的工作。”
“要跳槽?”祁时晏好奇了,爬起身,随便套了件短T,俯到她身后去看屏幕。
“不是。”夏薇停下手,拿起桌上刚记录的笔记给他看,“我这不是准备开一间面包坊嘛,比较一下几个地方的租金,想要选个好点的地址。”
祁时晏立刻会意,眸光流转:“准备养我了?”
“对啊。”夏薇笑,去摸他的脸,“以后跟着我可得挨穷了,不过一天三个面包,我还能管你饱的。”
祁时晏站直了腰,大笑,可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谎话教姑娘认了真。
他将她写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除了几个店铺地址,还有各种需要配备的设备,非常详细。
“祁时晏。”夏薇一见他笑,便知道自己被骗了,气得抬腿去踢他,“你混死算了,这么大的事也拿来骗我。”
祁时晏闪身,躲过第一脚,眼看姑娘要动怒,转身将屁股高高翘起朝向她,给她踢两脚解解恨。
踢完了,他拍拍屁股:“好了好了。”脸皮厚实地转身走回夏薇身边,将她整个抱起,自己坐上椅子,霸占了位置,再将姑娘抱着坐上他的大腿。
哄着说,“也没有全骗你,这狗屁婚约是真的退了。而我本来也是想离开祁家的,是我奶奶、我大哥他们不同意,非挽留我,求我留下,我万般勉强,不得已……”
“你再混说!”夏薇眉心蹙起,声音气愤,拿指甲去掐他。
祁时晏被掐得嗷嗷叫,仰头,闭眼,喉结倏地滚动,脖颈上都红了。
夏薇才放过他,抓住他胳膊,放了狠话:“老实点。”
祁时晏“呜呜”了两声,假惺惺掉了两滴泪,将人抱更紧了,下颌埋进她颈窝,小狗似地蹭了蹭。
嘴上还要油嘴滑舌,拉住她的手往下摸:“我哪哪都老实,你说哪不老实?”
夏薇反手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咬得男人又大叫,委屈巴巴地埋怨:“狠毒的女人。”
“还骗我吗?”
“不敢了。”
即使知道男人并没有为自己真的放弃几十亿的身价,但是眼见几十亿身价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似乎感觉也不错。
心思回转,夏薇冷静了些,压住自己想翘起的唇角,一板一眼继续拷问:“老实交代一下,你是怎么退的婚?孟家肯答应?孟荷肯答应?”
“嘿,当然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祁时晏脱口而出,大好的心情不藏不掩。
“什么?”
“不是。”祁时晏嬉笑,立刻改口,语气散漫说,“准确地说,是有那么一点不文明,但是你放心,我是良好公民,绝对没有触犯法律。”
夏薇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感觉他没有撒谎,才又问:“那孟荷呢?”
“她?还管她干什么?”祁时晏皱眉,忽地嫌恶道,“现在在精神病院。”
“……”
那得是个什么样的不文明的手段?
夏薇虽然有点想知道,但觉得已经不重要了,男人明显不愿意提,那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吧。
“拷问完了吗?”祁时晏抱着人站起身,眸色一变,又使了坏,“该轮到我了。”
“你要干嘛?”夏薇一阵眼花缭乱,人被丢上了床,感知到男人的侵略性,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天亮了,白日不宜宣盈。”
“那就当晚上好了。”男人笑得浪荡,将人钳住,“我们日夜颠倒。”
*
仙溪古镇风景优美,水系纵横交错,两岸垂柳飘荡。
鳞次栉比的古街上,游客熙来攘往,每天徜徉在这里,让人不知归处。
沈逸矜去了梓谷寺,祁渊帮她找到了她的嫡亲爷爷,只不过人已经出家,现在是法师,祁渊将人从大草原请来,和沈逸矜相聚。
于是每天陪在夏薇身边的人变成了祁时晏。
夏薇现在已经完全相信祁时晏是自由身了,和他在一起再没了拘束,两人卿卿我我,爱起来更疯,哪哪都有他们的身影。
夏薇最喜欢游河,两人常常租一条木船,带上瓜果点心,打发一个下午。
微风拂面,在清新的河水和水草的气息里,一路缓慢摇晃,一路缓慢欣赏风景,有种人生慢慢变老的既视感。
好像他们在一起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们已经从年少经历到了古稀,时间在他们身上流淌而过,却又从来没有改变过什么,他们还是那么保持着初心。
只不过有时候遇上一群鸭子,祁时晏便要恶作剧,往它们中间敲上一竹篙,惊起一片鸭飞蛋打,他就站在船头放声大笑。
那时候夏薇则会想,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永远不会变老吧,他是这样顽劣,就算老了,也是个老顽童。
和祁时晏认识这么久,在一起这么久,直到现在她才感觉自己在和他谈恋爱。
九年前,她喜欢他,向往他的洒脱不羁,像一簇星火,照亮了她阴暗的世界。
九年后,她还是喜欢他,喜欢他唇角散漫的笑意,喜欢他眉骨里沉沦的神采,还喜欢他在茫茫人海里目光穿梭,频频回头找她。
那桃花眼眯起,眉宇间聚起一簇心神,深刻出两道竖纹,像是要很用力地在记住她,确认她,将她刻进他的眉心。
每每这时候,她便知道,她逃不掉的了。
心里,却也甘之如饴。
而祁时晏没有什么自己特别喜欢的事,如果一定要举例,那就是喜欢给女朋友买礼物。
走到哪买到哪,只要夏薇看过摸过说不错,他就跟在后面让人打包。
哪怕夏薇对着一栋木雕楼说好,他也会动了买下来的心思。
夏薇对他颇是无语。
有一次,她站在河边,随手拍了拍面前的一棵柳树,说:“我觉得这棵树不错,你要不要买给我?”
那柳树树干粗壮,青青枝条垂荡,像一柄绿色巨伞。
“行啊,买。”祁时晏豪气得将手一挥。
夏薇笑,有这样一个慷慨大方,又情话信手拈来的男朋友会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谁知第二天,那棵柳树上被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了树名树龄,底下一行粗大的字:认领人夏薇。
景区工作人员郑重其事,将一个红色的认领本本双手交给夏薇。
说:“夏小姐恭喜你,这是我们景区从开放以来第一棵被认领的树,意义重大,非常感谢你,你一定会有福报的。”
夏薇接过,惊得说不出话,看去旁边戴着墨镜的男人。
男人唇角一弯,笑着问:“还满意吗?”
夏薇词穷:“……”
那就是个玩笑,被哄得开心就好,哪里真的要他买?
可祁时晏墨镜一垂一抬,面向她:“我很认真的,你所有说的话我都当真的。”
语气无比真诚。
夏薇不知道说什么好,反问道:“你是不是钱太多了?”
祁时晏笑:“对啊,你随便花,使劲花。”
旁边的工作人员笑着插嘴说:“我们景区除了柳树,还有上百年的银杏,樟树,枫树……”
“谢谢。”夏薇连忙将祁时晏拉走了。
沈逸矜打电话来说,她还要在梓谷寺呆一段时间,她和她爷爷相认了,打算在梓谷寺禅修一段时间,修养心性。
夏薇听完,觉得禅修不错,她和祁时晏在一起这段时间也过分浮夸了,她也需要净化一下心灵。
回头和祁时晏说,谁知男人一百个不赞成。
“禅修有什么意思,我们双修。”
“……”
夏薇没理会,自顾收拾了行李。
上山那天,祁时晏拗不过,还是巴巴地跟在后面,一起去了。
谁叫他的鼻子被牵在夏薇的手指头上呢。
*
梓谷寺和榆城的寿安寺一样,也是千年古刹,不过梓谷寺曾经毁于战火,现在是在遗址上重新修建而成,建筑风格更偏向唐风。
他们到的时候正是黄昏之时,宝刹黄墙黑瓦立于山峰之巅,天边晚霞铺展,云拥群峰,色彩斑斓又大气壮阔,美得令人窒息,仿佛闯进了天宫。
禅修的人们男女分住两院,沈逸矜接了夏薇去同住。
禅房两人一间,面积不大,但好在简洁干净,闺蜜两人一边整理床铺,一边交流各自的近况。
沈逸矜走去窗边开窗,目光投出去,白色拱型的大门边上有一道清瘦的身影,身高腿长,双手插在裤兜里,脊背线条劲落,懒散又恣意。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连发梢都带着光。
沈逸矜转头,对夏薇笑着说:“你看你家浪子,把你看得多紧,这才多一会,人就来了。”
夏薇抬头看出去,这么巧,祁时晏也正好看过来,隔着一个院落,两人目光相触,一双桃花眼,轻佻的眼尾在金色的光芒中轻轻一挑,如一股直流电直击人心。
“哎哟。”夏薇还没羞,沈逸矜先以耻为敬,仿佛撞见了多么了不起的暧昧热吻,挡住自己半侧脸,低下头,矮身蹲到了窗户底下。
“我才知道眼神原来也是可以亲人的。”沈逸矜吃吃笑,“真不愧是浪子,他是懂风流的。”看去闺蜜,逗趣里带着真话,“不过他眼里只有你。”
夏薇红了脸,朝祁时晏嗔了眼,男人听不见她们的对话,只朝她轻掀唇角,笑意更深。
夏薇忽然想到,刚才上山这一路,她多少次以为他会转身就走,以至于自己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再往深里想,两人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是他,一直追着她,挽留她,一次次妥协改变,跟在她身后。
她以为自己付出很多,现在才发现,真正付出的人其实一直是他。
是自己早早给他贴了标签,风流,浪荡,万事不过心,蓦然回首,是自己从来没有认真的去了解他。
她喜欢了他九年,充其量不过是长情。
可他对她,她感觉到了,那不是长情可以比拟的。
——那是深情。
夏薇收拾好行李,出了禅院,祁时晏已经不在门口。
找了一会,发现他在下一层屋舍空地前,捣鼓着一根竹竿。
梓谷寺依山而建,地势高低错落,宝殿、房屋一层叠一层,往往这一层的地面和下一层的屋檐是一个平面。
夏薇走下去,诧异问:“你要做什么?”
祁时晏神秘一笑,抬了一下手,左手抓着一张纱窗上扒下来的纱窗网,右手拿着一根铁丝穿针引线往竹竿上绑。
“后山上好多鸟,我去逮只给你玩玩。”
天际还有一抹浅淡的残辉,落在男人眉梢上,将他的笑染上几分玩世不恭。
“不不不,我不要。”
“干嘛不要?你见过相思鸟吗?非常漂亮,保证你喜欢。”
“那也不要。”有人路过,夏薇拉着男人,拖着竹竿让到角落,低声说,“这里是寺庙啊,人人都讲放生,你却要抓鸟?”
“这样么?”
“对啊。”
祁时晏挑了挑眉,有些泄气,看了眼手里的捕鸟网:“我都快做好了,手还被刮破了。”
“哪破了,我看看。”
夏薇拉起他的手,看到大拇指上破了一层皮,还好没见血。
她拿唇边吹了吹,说,“去冲洗一下,我去找个创口贴。”
祁时晏这才笑了,捏捏她下巴尖儿:“这点伤要什么创口贴?看见你心疼我就好了。”
夏薇嗔他,忽然某个瞬间想到了余生。
她曾经总会想,和祁时晏在一起只会是人生里一小段路,就像烟花,再精彩也就那么一瞬。
现在后知后觉,有感触深入心底,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她的余生大抵上都有他的了。
所有的幻想,都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
因为他是那样鲜活,就在她面前。
等祁时晏将工具拆了,悄悄塞回杂物房,两人一起往后山跑,远远得听见很多鸟叫,清脆,空灵,啁啁啾啾,响彻整片树林。
只是天黑下来了,大片大片的黑暗笼罩了山林,只闻其声,不见其身。
祁时晏有些遗憾说:“明天再带你来,这里的鸟品种还挺多,相思鸟,黄雀,山雀,北朱雀,什么都有。”
夏薇好奇问:“你怎么认识这么多鸟?”
“你还记得我家老宅后面有片树林吗?我从小在那玩大的,什么鸟没抓过?”
“也是哦,不过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好了,在这里可别跟别人说了。”
祁时晏大笑,说好。
两人转身往回走,说好明天再来。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边上,有矮脚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祁时晏牵起女朋友的手,夏薇将两人的手不断地往高处抛,心情荡漾。
她问他:“以后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吧?”
祁时晏偏头笑,放松手劲,由着她玩弄:“当然,不然你想和谁在一起?”
夏薇抬头,看见高空中有枚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来的。
她拉拉他的手:“快看,今晚有月亮。”
可祁时晏不甚在意:“那月亮有什么啊?”
他捞过她,将她揽在怀里,并肩往前走,“我身边这一个才最宝贵了,只归我一个人的。”
夏薇笑,想起来了,去年金秋宴上,男人说他偷了个世上最美的月亮在身边,就是她了。
那月钻出云层,晚风拂过,银白色的清辉洒了一地,温柔,浪漫。
他们又何止只有月亮。
朝朝暮暮,月落日升,故事没有尽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薇薇和祁三浪子终于没有任何阻碍的在一起啦,不过他们的恋爱才刚刚开始,祁三还没说过“我爱你”,还没向薇薇求婚,这将是一个新的甜蜜的过程。
有兴趣的宝子请继续收看番外,番外将会写得轻松一点,全程撒糖和超跑,谢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爱你们!!!
接下来将会写《温暖的他》,因为我已经想写许铭很久了。
这男人从阳光痞帅的少年到心机深沉的腹黑大佬简直是质的飞跃,判若两人,唯一不变的是对女主的心。
文案可戳专栏,收藏对我很重要很重要,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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