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脑袋坏掉了?”达达利亚被他这么一搞算是彻底清醒了,他看着对面呆愣住的散兵,那副表情是达达利亚从未见过的。
怎么说呢……这也太违和了。
散兵仔细回想了一遍关于须弥的所有回忆,很肯定自己的记忆并没有缺失,他拧着眉头看向万叶:“你俩不会串通起来唬我吧。”
看着达达利亚那副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散兵差点气笑。
不过他自认为就凭达达利亚的功力还没有办法骗过他,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觉得有些诡异的窒息。
说起来,小吉祥草王当初为什么会被大贤者软禁?
万叶眨了眨眼,满脸无奈:“在下并没有什么理由诓骗你吧,而且看你的表情似乎也有了一些猜测?”
散兵沉着一张脸,转身从达达利亚房间的门口走开,拎起还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万叶回了房间。
动作无比迅速,以至于无比重视礼貌的万叶还没来得及和达达利亚告别说晚安。
砰的一声,隔壁的隔壁的门被散兵重重甩上。
达达利亚却也没着急回去睡觉,而是靠在门框上斜眼看向走廊尽头值夜班的女仆。
海蓝色的双眸中没有任何光亮,是任何人直视都要不自觉颤抖的、如深渊般的寂静。
被他盯着的女仆并没有任何反应,如同机器般站在那里。达达利亚轻啧一声,抬手甩出去什么东西,随后转身进入房间。
达达利亚关上门后不久,那女仆终于有了动静,她手指抽搐了一下,随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华贵的地毯上,极细的水针将一只长相丑陋的虫子钉死在那里,随后二者皆化为齑粉。
负责巡逻的女仆走到她的身边,面无表情地弯下身将她拖走。
很快,新的女仆顶替了那个位置。
她们的相貌完全一致,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到这里的女仆已经被更换过。
爱因兹贝伦堡顶楼的主卧里,伊莉雅忽然醒来,她又做了那个噩梦——母亲离去的那一天。
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的令咒,沉默不语。
就快了……
母亲的使命、她的使命、爱因兹贝伦一族的使命……
马上……
被塞进被子里的万叶耳朵动了动,问向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的散兵:“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散兵一动不动:“你听错了吧。”
万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外面的风有些大,夹杂着咆哮的暴雪,仔细听来让他的耳朵有些刺痛。
或许真的是听错了?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赶紧睡觉。”散兵抬起一只眼睛,静静看着万叶。
万叶无语,刚刚还说他装小孩儿,这会儿又来数落他。
明明有一堆问题想问的人是散兵,他本来都做好了和对方彻夜讨论的准备,结果这人回来二话不说把他塞进了被子里。
万叶叹了口气:“虽然天快亮了,但是……晚安。”
“哼。”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人偶不需要休息,虽然在须弥失去了自己的“功能装置”,但如今他是依靠着万叶提供“魔力”来生存的,自然也无需休息。
他闭上双眼,脑中不断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接收到的信息。
根据愚人众那边的情报,赤王接触了禁忌知识,导致沙漠被未知力量所侵染,赤王的子民流离失所,沙漠变为一片死寂。
小吉祥草王和赤王达成交易,赤王而后,小吉祥草王则是献祭了自己的力量阻止了禁忌知识的传染,她也因此元气大伤。五百年前又因为同样的禁忌知识失去全部力量,而后被教令院软禁……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露着诡异,包括前代大贤者阿扎尔在内,教令院所有的学者基本都疯狂的信仰着智慧之神,但同时却软禁着自己的神明,甚至和博士联手想要把他造成须弥的新神。
如今的提瓦特并不存在真正的无神之地,哪怕是数千年未有过神迹的蒙德也在巴巴托斯的暗中庇护下未遭天灾。无神之地也仅仅是未有神临罢了,每一个蒙德人都是忠实的风神信徒。
愚昧的教令院学者们信仰曾经的草神,却厌弃如今的草神?
明明是同一个人不是么。
她失去了曾经的力量不能全知全能,那就等她慢慢修养好,再次成为全知全能的存在。
如果说……
在赤王的灾难中消失的是前代草神大慈树王,小吉祥草王仅仅是继位的新神……
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贤者们或许从一开始就认为她的力量不可能达到前代草神的程度,所以才把她舍弃的吗?
散兵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提瓦特的虚假星空,濒临破碎的世界壁,深渊,旅行者,小吉祥草王,还有……大慈树王。
能够使一个人消失在世界上,还能做的天衣无缝、甚至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应该只有这个世界的本源能够做到吧。
世界树记录着这个世界的所有数据,并不是任何人都有权利更改的。
不然当年维系者处理坎瑞亚的方式也不会是召集七神物理灭国,而是去世界树删个数据就好了。
而在散兵自身的认知之中,与世界树有紧密关系的人只有世界树的化身,也就是小吉祥草王。
曾经提瓦特上的的确确存在过名为大慈树王的前代草神,但是她被世界树删除了,如同清空虚空终端里的数据般,彻底删除了。
散兵站起身,绕过万叶的床铺,走到阳台上。
他离开提瓦特的时候,小吉祥草王一路将他护送到了世界树中心。
他们与“ta”的交易是去往阿赖耶识的世界取走圣杯,而“ta”会蒙蔽维系者的眼睛将他安全送离提瓦特,而在得到圣杯后“ta”会为散兵达成一个力所能及的愿望。
窗外是呼啸的暴风雪,散兵看了眼已经睡着的万叶,转头看向窗外。
玻璃上映出散兵的笑容。
狰狞而悲哀。
他现在已经想好他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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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冬木。
昏暗的地下室中传来诡异的嗡鸣之声。
无数虫子在地面上蠕动着、爬行着,朝着外面晃动它们的触须,那是胆子稍稍小一些的人看一眼都要昏过去的地步。
“我放在爱因兹贝伦家的虫子被毁掉了。”
丑陋的老者站在虫坑中央,任由它们爬过他的脚面。
“爱因兹贝伦家的那个小姑娘什么时候这么敏锐了?”
老者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走向地下室的出口。所有的虫子飞速爬向老者,一只接一只的钻进他的身体。
片刻后,地下室重新归于寂静,而楼上女孩儿的哀嚎变得更为清晰。
老人充耳不闻,他呢喃着:“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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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木市某酒吧内,黑色短发的男人坐在卡座中,手里拿着一杯金黄的酒业,和旁边的男人相谈甚欢。
芥川银抱着首领给自己点的无酒精饮料坐在对面,她脱掉了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西装,换上符合这个年纪女生的天青色裙子,如邻家女孩儿般安静。
虽曾就任于港口黑手党,芥川银本身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这在酒吧通宵这种事她还是从未干过的,更何况带他来的人还是曾经管着她的那位。
芥川银笑得勉强:“首……太宰先生,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我们是不是该……”
她倒是不困,曾经她也陪着太宰治通宵批过文件,但是她觉得太宰治该休息了——哪怕芥川银知道如今的太宰治是不需要休息的英灵也一样。
太宰治转过头,鸢色的眸子看向芥川银,许是看出了少女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被太宰治的笑容晃了眼睛,芥川银稍稍有些愣神,那是她未曾见过的表情。
记忆里的首领脸上总是缠着绷带,冷着那露出来的半张脸,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工作,就算是笑也是从未达眼底的冷笑。
但是仔细想来,在他从portmafia大楼顶楼一跃而下的那一天……这位威震四方的mafia首领也才刚刚二十岁左右。
他本该拥有那般灿烂的一生。
芥川银的鼻尖有些酸,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流出来。见太宰治走过来,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太宰治摸了摸她的头:“走了,银。”
“是。”
后半夜的冬木压根打不到出租车,太宰治慢悠悠的走在前面,米色的风衣后摆随着前进的脚步缓缓扇动,像一只鸟儿。
银跟在他的后面,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前行。
“银,你有什么愿望吗?”忽然,芥川银听到了首领的提问。
芥川银愣了愣,随后露出笑容:“已经没有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歪过头来看她。
少女眼神干净,满是满足之色。
已经没有了……吗?
聪明一世的他怎会猜不出少女的愿望呢?无非是想见他这个狠心抛弃了他们、自私且不负责任的监护人罢了。
他这样的人……
太宰治转回去继续前进,语气中却带了一丝不会被察觉的苦涩:“既然我们并不有求于圣杯,那就当是难得的度假了。”
“是,太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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