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散兵独自一人站在充斥着诡异祟神力量的空间之中,纯白的人偶艰难的移动着身体,试图关闭那该死的炉心。
他的手指被高温灼伤,露出里面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骨节。
炉心被成功关闭,他静静站在那里,忽然疯了一样拆开了手中的装置。
——里面盛放的是一颗已经干涸的心脏。
“你的祖辈丹羽久秀曾背叛于我。”不知为何,散兵的话再次在万叶脑海中响起,似是一根无法被消磨的钢针,刺痛着他的心。
万叶睁开眼睛,枫红色的双眸无神地注视着陌生的天花板。
一滴清泪自眼角滚落,似是他无声的悲叹。
“你醒了?”坐在窗边的男人合上了手中的书,红色封皮上赫然写着《完全自|杀手册》。
“嗯。”万叶回应了男人的话,胸前被散兵电过的地方还隐隐约约有着灼烧般的疼痛,但却不及他心中堵塞的感觉。
被所信任之人背叛,与他而言还是头一遭。
“要一起用早餐吗?”太宰治对万叶发出了邀请。
万叶心里现在很乱,并不想理会对方过于热情的邀请。况且从他醒过来的时候便知晓了这个男人并非人类,而且应该属于极其危险的那一类。
这个时候出现在冬木的非人存在,就算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应该是英灵。
“抱歉,还有人在等着我。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拂。”万叶跳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鞠躬向太宰治道谢后准备离开。
太宰治也没着急拦人,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已经失去光芒的神之眼,在万叶面前晃了晃。
万叶怔了一下,立刻摸向自己的口袋和后背,他的神之眼和友人的神之眼都不见了,毫无疑问就在这个男人手里。
他皱了皱眉,绕到床的另一头,在太宰治身前站定:“能麻烦您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
太宰治当着万叶的面把那枚神之眼重新揣进兜里,对万叶道:“还给你也不是不行,但对你有救命之恩没让你冻死在那片林子里的人是我的……妹妹。”
太宰治把床头放着的食盒递到万叶手里:“你想走得经过她的同意,她就住在隔壁。”
怀里被塞了一个巨大的食盒,万叶愣愣的在太宰治的指引下看向了门外。
无奈叹气,万叶只得抱着盒子去隔壁找人。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太宰治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你现在被人盯上了,不仅是那个assassin,吉尔伽美什也在找你。”
“昨天berserker已经确认退场了,爱因兹贝伦的小姑娘和那个带着红面具的男人都没事儿,你留在这里我可以暂时遮蔽你的行踪。”
“你现在与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盲目的去找人,不如暂且呆在这里。”
万叶猛的回过头,看向重新低头看书的太宰治。
“这也是银的意思。”
万叶叹了口气,认命的去敲芥川银的门。
达达利亚临时订的酒店房间中,伊莉雅正看着手中剩下的最后一点秘银发愁。
剩的这部分根本无法再构筑一只鸟,其他各种传讯的术式也都试过了,全部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半分回应。
“要不我回去给你再拿一些秘银出来?”达达利亚提议道。
伊莉雅摇了摇头:“不行,太危险了,谁都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到底想干什么。”
达达利亚捂住眼睛,他连愚人众专用的秘密联络方式都尝试过了,散兵那小子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想理他,压根没有动静。
“如果下午还找不到人我就去找人帮忙吧,冬木他比我们熟悉多了。”伊莉雅叹了口气,小声说道。
“找人帮忙?”达达利亚发出疑问,伊莉雅在冬木还有别的熟人吗?
“嗯。”白发的女孩儿点了点头,就看对方愿不愿意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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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杯战争一般都会发生在偏远的郊区,如柳洞寺之类远离城市的地方。
而夜晚的冬木市区的的确确是一个称得上是不夜城的地方,人多且杂,的确是不适合开展战斗的地方。
万叶跟在芥川银身后,陪着对方在各家成衣店给太宰治挑衣服,而太宰治则默默做着一个拎包的兄长。
忽然意识到什么事的太宰治回头看向街道的另一侧,带着礼帽的橘发男人静静站在那里,殷红的围巾搭在手臂上,没有戴起。
太宰治的目光和那人对上了一瞬,他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的童装店,芥川银正在里面给万叶挑衣服。
看着太宰治脸上温柔的笑容,橘发男人整个人愣住了。
他印象里恶的太宰治,有多少年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呢?
他曾经多么期望太宰治可以如同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捉弄他、挑衅他,虽然很让人生气,但那时候的太宰治的的确确是活着的。
后来接任首领之位的太宰治虽然靠谱了不是一星半点,但那每天都过得像最后一天的样子……和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男人忽然释然了,他对太宰治点了一下头,转身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太宰治默默收回笑容,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没长高啊,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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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士郎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绪几乎乱成一团毛线。
下午的时候在巷子里偶遇了rider和间桐慎二,saber成功击退了对方,让间桐慎二退出了圣杯战争。
结果后脚刚把间桐樱接到家里就得知昨天柳洞寺发生了大规模战斗,他的友人学生会长柳洞一成也因此受了伤请假没有来。
想着和远坂凛一起去探望一下,结果便遭到了assassin的埋伏。
理论上来讲assassin并不是saber的对手,但就在他们即将胜利之际,那个东西出现了。
如同深渊的心跳。
随后saber便消失了。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那个黑影是什么东西,被ta吃掉的从者会如何?
saber……
他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卫宫切嗣的离去、十年前夺走了他全部亲友的灾难……太多太多的事情在等着他解决。
“大哥哥。”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卫宫士郎闻声看过去。
白发紫裙的女孩儿静静站在他们家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身边还跟着那名曾经与archer对打青年,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便静静站在那里,如同伊莉雅的守护者。
卫宫士郎皱起眉,他不清楚伊莉雅斯菲尔的来意,也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但如今saber已经不在了,就凭他那种三脚猫的复制魔术,怎么想都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吧。
“我们谈谈吧,大哥哥。”伊莉雅走到卫宫士郎的对面,红色的双眸注视着卫宫士郎。
卫宫士郎看了眼达达利亚,见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敌意,他本身也身处弱势,根本无法拒绝。
“到屋里来吧。”
卫宫宅中,听到门口有动静的间桐樱连忙迎了出来:“欢迎回来,前……辈……?”
回来的不止卫宫士郎一人,还有白发的、爱因兹贝伦家的继承人。
看到卫宫士郎身上划坏的衣服和细小的伤口,紫发女孩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明的思绪在心底翻涌蔓延。
是谁……伤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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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着间桐慎二砸碎了第四个瓶子后,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出声的散兵终于忍无可忍的发出了一声嗤笑。
间桐慎二立刻怒目看向散兵,但碍于间桐脏砚在,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你们还留着这个东西干什么。”散兵忽然没来由的开口。
“你们家的女孩儿呢?这个时间还不回来吗?”
间桐樱的存在被提起,间桐慎二瞬间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你们一个两个,都想着那个废物……我才是间桐家的魔术师!间桐樱算个什么!”
他冲到散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散兵:“莫非你也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啊!”
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间桐慎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迫跪了下去。
“蝼蚁之辈,就凭你也配直视我?”散兵靠在沙发上微微扬起下巴,看着间桐慎二的目光仿佛看一只虫子。
已经失去理智的间桐慎二疯了一般直视着散兵:“说起来你也是背叛了原主才到这里来的吧,怎么,做那个女人的狗让你更舒服吗?”
“果然背叛……”
雷光轰鸣,间桐慎二被巨力抽飞了出去,他的身体砸到墙上,撞掉了墙上挂着的装饰画。
散兵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随后抬起一只脚狠狠踩在了他的身上。
间桐慎二痛苦地挣扎着,目光偷偷看向间桐脏砚,乞求自己的爷爷救自己。
间桐脏砚置若罔闻,他拄着拐杖起身,看都没看间桐慎二一眼,抬脚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散兵抬手,一道雷光擦着间桐慎二的耳朵打了出去,灼焦了昂贵的地毯。
“杀你,都脏了我的手。”
他收回脚,转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他受够和蛆虫呼吸同一片空气的感受了。
坐在间桐家的房顶,散兵抬头看着寂静的星空,没来由的孤寂忽然占满了他的脑海。
“我是对的。”
“为了达成目的,这是必须的牺牲。”
但为什么,他那空无一物的胸口,会那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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