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色朦亮的时候,提纳里终于归来。
他一掀开门帘,看到的就是你和赛诺在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
“欸?不是吧,你们这是要把我家搬空吗?”他站在门口,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赶紧同他解释,“不是你的东西啦,是赛诺从教令院的住所里拿来的。”
你说完,还生怕提纳里不相信似的,将背包打开一口教他看清楚了里头。
不过狐狸耳朵的少年并没有真的检查你的背包,只是意味深长地瞄了眼你身边的赛诺,“啊哈,我开玩笑的,毕竟大风纪官怎么会带头偷我家的东西呢。”
“少贫嘴了,”合上背包的卡扣,始终沉默整理着行囊的赛诺终于愿意抬眸看他,“我和她要去一次阿如村。”
昨天同你一起去拜访草神的提纳里很快就明白了你们去阿如村的原因。
他没多问什么,只是耸肩调侃,“从这里到沙漠要走很远的路哦,还需要穿过雨林,你可千万别把这小家伙给弄丢了。”
“我会照顾好她,不用你担心这么多。”
以你对赛诺的了解,他对提纳里说话虽然听上去冷冰冰的,但实质上这已经是赛诺把他当作朋友的友好范畴之内了。
随便换个陌生人,更甚是赤阳,他绝对不可能给对方好脸色看的。
与提纳里道别后,你就跟着赛诺一起出发前往沙漠。
你们两人虽然都各自整理了一个包,但很明显更多的必备品都放在了赛诺那里,是让你光看到那个圆鼓鼓的外形就能猜测到包到底会有多重的恐怖。
“那个,要不要我帮你分担一点重量?”你稍微有点心疼这家伙,便主动提议要和他分摊物品。
结果对方只淡淡看你一眼,似乎早已对这样的重量习以为常,“不用。”
被赛诺拒绝的滋味不太好受,但想着他或许也是希望你能少吃点苦,你便索性玻璃渣子里找糖吃,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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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须弥城出发,经过水天丛林与喀万驿,就能到达目的地阿如村了。”
赛诺在地图上用红笔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路,看上去已经对如何去往沙漠轻车熟路。
你拿起那张地图看了又看,只标明了地点的道路上没什么特别的障碍物,遂你不解地问他,“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啊,为啥要歪歪扭扭地绕路走?”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会走直线。但要是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在游过河的时候被鳄鱼吃掉,我也可以继续走这条道。”他严肃地同你解释了原因。
想了想你百分百会被鳄鱼吃掉的结局,你咳嗽了两声,选择到阿如村之前都闭上嘴巴,省得再说出什么尬人的话来。
但这一路上的景色实在是太壮观了。
酷似棕榈树的绿植分布在郁郁葱葱的草坪之上,过于高海拔的地形在大自然的风中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悬崖峭壁。
石面与土墙上缀满了未知的藤本植物,歪斜的树木从各个地方延伸过来,在绿叶的包裹下,有些甚至成为了一条崭新的通往更高处的路。
哪里都是新绿色的一片,透着雨后春泥的清新气味。
想着自己能免费欣赏到如此壮丽的大自然雨林风景,你就更心痛当时花五百块买的那份沙漠旅游套票了。
到这,心里愈加烦闷的你又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地同前头带路的赛诺说:
“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喜欢探险的,而且也和你有一样的肤色。”
赛诺回头古怪地看了你一眼,不知道你这又是哪位朋友。
“她是个女孩子,家住在雨林,还有个猴子朋友,有张会说话的地图,她还……”
“她是不是叫朵拉。”赛诺沉声打断了你,半眯起的眸子里是满满的鄙夷。
你一惊,“哎?你怎么知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你家的电视看到过。”甚至因为朵拉也是住在雨林里的缘故,赛诺还没忍多看了几眼,就当是借物思情了。
有种冷笑话被别人直言“不好笑”的挫败感,你哀叹了口气。
正想着再找个新话题扳回一局,赛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教你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背上。
你还没来得及抱怨他怎么不说一声就停,定睛一看才发现你们两人的脚下居然已经是万丈高的悬崖。
热烈的阳光刺痛了你的眼睛,你下意识地抬起小臂挡了挡。
从这里能够直接看到远处在热浪下被水雾朦胧了的雨林,再往后便是金灿灿的一片,那里应该就是你们本次旅途的终点大赤沙海了。
不过在你感叹大自然居然能如此神奇地把沙漠与雨林用一条线分开来之前,你先担忧地看向了旁边的赛诺。
“这么高的悬崖,我们要怎么下去?”你问。
“飞下去。”他答。
过于有既视感的答案吓得你身子一颤,“你该不会是要把我夹在胳肢窝底下,然后用风之翼带我一起飞到悬崖对面去吧……”
没想到你能猜得如此准确,连他怎么抱你的方式都想到了,赛诺回眸迟疑地看着你。
你回忆起了那个被提纳里在螺旋回廊上架着飞的下午,遂抱着一丝侥幸,扯着嘴角同赛诺尬笑道,“带人飞行是违反飞行执照的规则的哦……”
就站在你对面的少年不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
比起猜测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提瓦特规矩,他选择更加直白地问你,“你被别人抱着飞过了?”
你忽然想到那日的高台之上,狂风在你脸上胡乱拍打的感受,甚至在此刻你还幻听到了那大尾巴狐狸明媚的笑声。
遂你老实地点了点头,“提纳里抱着我飞过。”
你本以为只要诚实地表达你的恐惧,赛诺就会选择带你走另一条路。反正对须弥如此熟悉的他,应该去哪儿都会有很多种办法。
但你没想自己抬头对上的却是赛诺明显不悦的神情。
他压着嘴角,红瞳里汹涌着暗潮,就像是只随时要发怒的狼,凛着眉眼沉声质问你,“你拒绝我带你飞行,但是让提纳里抱着就可以,是么?”
你:“……啊?”
你还在担心赛诺会因为你和提纳里违反飞行执照的规矩而凶你,却没想他的着重点居然是提纳里抱了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提纳里忽然抱我的,就……他想要给我个惊喜那个样子……!”
你发出弱小的声音,试图向赛诺解释当天发生的一切。
听到你并非主动投送怀抱,赛诺的神情总算放松了一些,但他还是谨慎地追问你,“他为什么要抱你?”
“因为我和提纳里抱怨圣树上的走道又高又长,他就热情地表示可以直接带我飞下去嘛……”你露出一张小猫批脸。
听到“圣树”二字,赛诺一怔,终是回想起了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撇去提纳里本就热心不说,那日还是由他提议的让提纳里带你去见草神。所以发生后面这事儿,硬要说的话也是他自己一手导致的。
再加上,他和你只是朋友的身份,似乎也没有责怪你和其他人亲昵的资格吧。
赛诺幽幽叹了口气,可当他抬眸去与你对视时,却发现你好像有在闹情绪。
少女的唇瓣负气地抿成条薄线,一对细眉堪堪蹙起,但比起往日里怼他时的怒火,此刻的你更像是在委屈。
赛诺心下一惊,没想到他的误解会为你带来这样的伤害,他甚至还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语气。
在确认他和你说话的态度是真的凶的一批后并且堪比审问后,赛诺少有地慌了神。
“抱歉,我……我没想凶你的。”
整天审问罪犯,审不出就会使用严刑拷打的大风纪官哪里会哄女孩子?
在这句听上去毫无诚意的道歉过后,他的脑子里居然只剩下了“阿巴阿巴阿巴”。
当然,你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并且实际上也不是在委屈,而是因为自己内心那种古怪的想法而觉得不适应。
譬如你为何会如此在意赛诺的心情,好像生怕他会多想似的,拼了命地也要解释清楚你和提纳里之间的关系。
不过看着眼前那一反常态,红着耳尖努力哄你的大风纪官——
你又忍不住会遐想,这个看上去总是有些凶巴巴且不谙世事的宇宙级直男,是否也会因为你的心情而感到困扰?
于是在赛诺迫切不安的注目下,母胎solo二十多年的你忽然抬起了头。
你抿了唇,在迟疑片刻后,用一种非常认真又非常古怪的神情一字一句地问他,“赛诺,你是不是喜欢我?”
赛诺:“……!?”
银发小狼的瞳孔微微放大又急速缩小,身体如遭雷劈般的僵硬在原地。
半晌,那句在他脑海里无限循环的声音,还是在他的丢神间被不经意地吐了出来,他说:
“阿巴阿巴阿巴。”
太抓马了。
你的问题是不是出了语病啊!
说你是在告白吧,你说的是赛诺喜欢你,说你是在问问题吧,你那副不容人质疑的语气让赛诺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可就在他瞳孔地震纠结着该如何回答你,亦或是是否要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时,你又带着重磅炸弹开口了——
“现在不回答也没事,”你先是和曾经一样善解人意,在赛诺想要松口气时,你又突然无比严肃地凑到他的眼前,“反正我还挺喜欢赛诺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个子不高,和你的弟弟很像,也或许是他义无反顾地保护了你那么多次,让你对他的背影怦然心动,还有与你朝夕相处的那么多个日夜。
这么多种不一样的情感杂糅在一起,你相信自己确实喜欢赛诺,只是不知道哪边更占上风。
赛诺确实沉默了,他只僵硬在你的面前,甚至连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想从背包里掏些什么的动作也浑然不觉。
你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赛诺内心在想些什么,是回应你的喜欢,还是好好直面他对你的感情,更或是因为你的逾矩而感到愤怒。
但最后他移开了在你身上的视线,像是怕自己的内心会被人洞穿一般,他踟躇着开口: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天暗下来之前如果还没能到达可以休息的驿站,今晚我们可能就要和藏匿在树下的蕈兽一起过夜了。”
这个问题他现在回答不了。
因为就现在的赛诺而言,他也和你一样,一点都不明白喜欢的含义。
只知道别人接近你时他会生气,而你不在他的身边时他就会想念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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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你们没有用风之翼飞下悬崖,而是特意绕了个不太陡峭的远路。
那个本想同提纳里一样把你抱在怀里飞行的少年似乎思考了许久,他站在悬崖边,安静地望着脚下不见边际的草地。
直到你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怪异的气氛,同他小声道,“赛诺,我有点恐高,我们绕路走可以吗……?”
你的胆小似乎让这个在意你想法的少年找到了突破口。
放在平时,赛诺会精打细算地跟你解释选择飞行下悬崖的好处,但今天他连多余思考都没有的,直接点头应允了你的请求。
那之后的旅程你也不过多赘述了。
总之爱探险的赛诺对于这条须弥直通沙漠的道路,熟悉到就像从自家的卧室走去洗手间,你跟在他的身后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迷路的问题。
当你们绕到水天丛林外围的最西部时,已经能够站在山峰上看到不远处成片的黄沙了。
与你那破景区完全不同的是,这里的黄沙有着更加耀目的金色,并且没有卖烤肠的便利店,也没有建设在沙漠门口排队却排到沙漠里去的厕所。
这是完全属于大自然的领地,威严肃穆,不容人类的僭越。
你站在山峰之上,兴奋地俯瞰着脚下的黄沙。
残垣废墟被掩埋在风沙之下,只露出些许的头角,不过就这样的画面你都能随意地脑补出来,被埋没在黄沙里的遗迹本体该有多么的雄伟壮观。
“穿着。”你暗暗赞叹间,一件纯白色的罩袍被递到了你的面前。
彼时的赛诺已经换好了他的那身,同你一样的白色,只不过是因为使用的次数有些多了,布料上落了层难以洗掉的尘灰。
当然,也不排除这里的环境根本供不起他洗衣服。
“沙漠里阳光直射,不穿防晒服很容易受伤。”他倒是挺懂行,还知道黑色吸热,所以拿了两条白的出门。
你同他道谢,拿过那条崭新的罩袍,分清楚了正反面就直接往头上套。
但到底是异国他乡的衣服设计,就连普通的罩袍也设置了不少的卡扣与绑带。
这么胡乱一套,你不仅脑袋没能从领口里伸出来,就连整个人都可笑地卡在了里头。
你两只手被衣服缠得高高举起,想继续往下穿却会被卡扣卡住,想脱又因为解放不了双手只能胡乱地扭。
最后你不得不露出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隔着罩袍被卡扣锁到最小的衣领去与赛诺求助。
“赛诺,救,救我……!”
“怎么了?”才理好必备品的赛诺在一回头看到你这副模样后,无语地深呼吸了一口,属实是没想到你连这都不会穿。
被衣服五花大绑的感觉并不好受,你迟迟无法从里头挣脱出来,便一个劲地扭动着自己还算能动的上半身。
结果一个失衡,你“扑通”一声栽倒在赛诺的脚边,身子被死死卡住无法动弹,只留下双胳膊还不愿放弃似的甩动着,在对方的角度看去,活像一颗即将被吃掉的蚕蛹。
“……你别动,我帮你弄。”从无语已经开始感觉到好笑,赛诺俯身,将你从地上扶了起来。
衣领处的卡扣在你拉扯的过程中像麻袋的开口般被锁到最紧,也难怪你的脑袋钻不出来。
此刻你已经在这片布料笼下的黑暗中感觉到窒息,整个人也处于无比焦躁的状态。
你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条明明在水中却还缺氧溺死的鱼。
察觉到了你的不适,像是要安慰你般,赛诺隔着罩袍扶着你的后脑勺,将你的额头抵在了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不舒服,”他的声音从窄小的领口处传来,带着有些湿热的呼气落到你的头顶,让你顿感安心,“但你现在应该好好配合我,这样我才能把你救出来。”
见你听话地点头,他修长的指节便迅速且有序地解开了你罩袍上凌乱的系带,首先放松了你那紧紧压迫着胸口的双臂。
呼吸顺畅,胳膊也能动了,你感觉自己的焦虑完全得到了释放。
赛诺还在为你穿戴罩袍,你便继续乖巧地瑟缩在他怀里,任他抱着你的脑袋去替你整理。
罩袍的质地并不怎么好,甚至摩擦过你的肌肤会有毛刺的痛感。
可就是隔着这层纤薄的布料,你感受到了赛诺胸腔里那颗炽热跳动着的心脏。
扑通、扑通……
他的心跳不是很快,但是沉稳的,有力的,让你光是听见都会感受到莫名的安心。
兴许是躲藏在他看不见你表情的环境下,你的羞耻心也在黑暗中慢慢消失。
你伸出手,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过赛诺的胸膛,隔着布料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
你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好喜欢他肌肤的触感,喜欢他时不时混乱的吐息与只对你时才有的克制与隐忍。
“……别乱动。”忽的,头顶传来对方有些警告意味的低叹,惊得你老实地收回了手。
但你听到赛诺的心跳乱了,丢了节奏,丢了方才的沉稳,那只扶在你脑后的手也轻轻打着颤,教你的脸颊跟着一道升温。
最后那枚卡扣被赛诺解开,随着紧缚的衣领被人扯下,你那张埋在黑暗里的小脸终于重见了天日。
你抬眸正对上赛诺的注目,他本该清隽的面庞上微微泛着绯色,似乎在努力压下因你刚才的逾矩而混乱的思绪。
你的周围依然缭绕着赛诺的气息,淡淡的,就像是大漠上随风扬去的尘沙,也像是绿洲间凛冽而过的清泉。
他以肉.身为容器,借助天生顽强的体质与后天灵魂的交易作为代价,召唤神灵依凭于此身。
兴许是这般将灵魂置放于审判之秤的行为,让少年沾染上了那份独属于神明的孤傲与清冷,以至于此刻——
你望着眼前震颤着瞳孔,抿着嘴角灼灼望着你的赛诺,竟有了一种将神明拉下神坛的快慰。
“……”
你们彼此之间沉默着没有说话,但又都像是魔怔般,在如此突然却也暧昧的气氛下,你缓缓向他的唇瓣靠去,而赛诺却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少女的唇是胭脂色的,如皑皑大雪中的一点梅,娇媚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他感受到你鼻间滚烫的吐息,就同他胡乱跳动着的心脏一般,凌乱着你们的思绪。
唇与唇之间仅仅只余几公分的距离。
柔软的银发垂落在眼前,赛诺如琉璃似的红瞳收紧闪烁,那只扣在你后脑上的手掌像是有意无意地在用力,要让你与他再靠近一点。
然而这种动人的关键时刻,总归要发生些意外的。
“呀!!”
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丘丘人发出了暴怒的咆哮,挥舞着火把向你们横冲直撞而来,誓要烧死你们这对甜蜜的小情侣。
突然的发展打断了你与赛诺堪比偶像剧的发展,你见那大风纪官的眸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杀意,但像是怕你会害怕般,他收敛得很快。
甚至把虐杀丘丘人的那一击也改为了把它踹飞出去。
此刻打扰你们亲昵的障碍已经消失,只是刚才的气氛却全然散去。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根本就不适合做这种事。
只不过是一个忽然动了贪念,另一个却因为内心的鼓舞而不知道要拒绝罢了。
风平浪静之后,你们两人都从刚才的羞涩中惊醒,而最快反应过来的居然是赛诺。
他戴起罩袍的兜帽,将所有变化的情绪隐藏在阴影之下,只闷闷道,“今天先在喀万驿落脚吧,夜间进入沙漠,哪怕是边缘地带也很危险。”
“啊……好。”你木讷地在后头应和,脸颊仍然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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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洗时,你与赛诺匆匆踏过沙地,终于成功到达了建有巨大沙壁的驿站,喀万驿。
看上去比主城穷酸了许多的城池却意外地有着不少人口,大小与颜色不一的蓬帘被支在屋檐外,为这片本该只有黄沙色彩的区域带去了别样的生机。
不过你与赛诺穿着罩袍戴着兜帽的样子属实是可疑,没往街上走个几步就被一个身披红色肩巾,握着长.枪的男人给拦住了脚步。
“你们两个是什么身份,可疑人员不能进入驿站!”
你一眼就瞧见了他衣摆上镀金旅团的暗纹标识,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教你下意识地攥紧了一旁赛诺的袖口。
可就在你以为这地方已经被镀金旅团给占领成为盗贼老巢的时候,你身旁的少年却不紧不慢地取下了兜帽。
他的发丝在月下泛着淡蓝的辉光,赤瞳微收,月色亦投映他眼底,在他的瞳仁旁勾勒了一圈冷灰色的光晕。
赛诺甚至不用有所表达,只是无言地站在对方的跟前,就叫那男人面露惊恐,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风纪官大人!!我不知道您今天要来,我……”
你在一旁瞠目结舌,没想到赛诺的名声居然到了如此崇高的地步,叫那些几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镀金旅团都能俯首称臣。
“免了,”他摆手,又拉过一旁的你,示意你与他是同行,“佣兵团有休息处么,我们今晚会在这里过夜。”
“当然有,这几日教令院的活儿太多,雇佣兵们都出去任务了。”
“好。”赛诺对这些人的话语一向不多,除非对方是他需要审问的对象,亦或是线索链上的关键人物。
“那风纪官大人需要几间房呢?”
两个人正谈话间,镀金旅团的家伙悄悄瞥了一眼赛诺身旁同行的你。
少女白玉色的指尖不知何时抓上了赛诺的小指,像是生怕眼前这个分不清是敌是友的家伙会忽然发难。
并且神奇的是赛诺也不拒绝你的接触,甚至还像回应你般,有意无意地勾着你。
一眼就认出你女性的身份,你见到了镀金旅团的家伙骤变的表情。
他从你的面前小跑去了赛诺的身边,用小到只有那少年一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惊慌道:
“风纪官大人,还剩几间房,由您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喜欢狗血吃醋梗,斯哈斯哈!
第32章
虽然难以置信,但不管从何角度来看,你和赛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暂不论他做什么事都像独狼似的风格,光让一位女性站在他的身边,甚至还允许她拉着自己的手,这种出格的“温柔”也绝对不会是他们眼中那位【头脑简单的人形蕈兽】的作风啊!
所以在纠结了半晌后,这位镀金旅团的雇佣兵悄悄溜到了赛诺的身边。
他抱着以此机会讨好他的态度,小声道,“风纪官大人想要几间房?如果是想要递进和女友亲密度的话,我的提议是一间。”
赛诺:“……?”
听到雇佣兵如此建议,赛诺以一种极度不理解的眼神幽幽看向了他,正想问他“这是在发什么癫”的时候,他也忽然注意到了与你越牵越紧的手。
他与你充能的方式是亲吻小腹,这也导致了在如此亲昵的肢体接触下,你们的牵手反倒成了非常随意的小事。
但这在那群八卦的镀金旅团眼中,却是个足以捣毁他们世界观的重磅炸弹。
可惜下一秒,你的手忽然被赛诺放开,他神色有些不安地扫了你一眼,然后干咳了两声,对那雇佣兵的男人正色道,“当然是两间房。还有,如果再胡言乱语,我会对你进行审判。”
没想到他们的风纪官大人会在最适合公开的时候却选择与你撇清关系,而你又看上去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雇佣兵在心中如此感叹着,又在你们困惑的注目下哀叹了口气,“哎,我这就去给您整理两个房间出来。”
他说完,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转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待那人走了许远,你才鬼鬼祟祟地询问道,“他不是镀金旅团的人吗?为什么很听你的话?”
还沉浸在先前雇佣兵的那句“递进和女友的亲密关系”,赛诺被你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
你见他那双眸子像猫儿似的收了收,就连兜帽下的银发都炸了毛,看样子你的问题问得不是时候。
赛诺深呼吸一口,定下神,在你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淡漠的表情。
“镀金旅团是沙漠古文明的移民,不属于任何国家势力。能在我们身边见到的,基本都是自愿成为雇佣兵的人。”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三十人团”,作为比较古老的雇佣兵,他们会佩戴着与其他人不同的绿色围巾,一般都是接手教令院的工作,镇守边防。
而那些在野外会向路人讨财的,基本都是自由佣兵,亦或是觊觎着沙漠更深处的文明。
“哦……总之意思就是,在这边能见到的镀金旅团都是好人吧?”你眨了眨眼睛。
“好人算不上,但至少可以相信他们的实力。”赛诺不咸不淡地纠正你。
你们两人的脚步最后停留在某生活区的楼下,沿着楼梯一路往上便是你们今晚睡觉的地方。
“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行程会更累。”
在房间的门口与你叮嘱过后,赛诺转身想走,但没走两步,他又回头,望着仍站在原地的你幽幽道,“晚安。”
虽说这句话在现世每天睡觉前赛诺都会与你说,但不知为何看着现在眼前身穿罩袍笼在月色下的他,你又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晚安。”最后你垂下眼帘轻声地回应,打算不再纠结。
分别过后,赛诺独自走在去往休息处的走廊上。
稀薄月光穿过无窗的风口,在地面投落下一个个斜方的光影。空气中的霉味很重,尘埃也在光照下无处遁形,飞扬得到处都是。
疾行的少年忽然停下脚步,野兽般的瞳看向了窗外另一栋楼的屋檐——
一抹黑影从月色的影幕下堪堪流窜,转眼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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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声响在凌晨的到来时已经完全消失,只余窗外的篝火噼啪爆燃,偶有金属窸窸窣窣的碰撞声,应当是巡逻的雇佣兵经过你的楼下。
在须弥的森林里徒步了一整天的你困顿不已,在简单的洗漱过后,你几乎是沾上床就睡死了过去。
不过你正做着自己走上人生巅峰让你的老板高攀不起的美梦时,房间里的一声异响瞬间惊醒了你。
和赛诺相处得太久,你也慢慢成了那种会对周围时刻警惕的人,遂你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警觉地用余光四处张望。
房间的大门果然被打开了,有几个穿着镀金旅团制服的人正站在你的床边,看样子是在研究那块被你放在床头的石板。
“这上面的咒文和机关的文字很像,用它一定可以解开墓穴的秘密。”
“太好了,这块石板果然和赤王有关,我们说不定可以用它获得赤王遗留下来的力量!”
“道理我都懂,但是能不能先把石板还给我?”
镀金旅团兴奋的聊天内容之间,少女的声音显得违和又突兀。
几个人被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本该睡着的你早就醒了过来,此刻还坐在床上对他们勾勾手掌,示意他们把石板还过来。
“我们只是觉得它稀奇,想多看几眼。”比起和你硬抢,他们更像是在用希望你能妥协的方式而和你好好交流。
你回想起赛诺对你说的话,再想想这群家伙长得和楼下几个雇佣兵确实相像,你稍微放松了一点警惕。
“看看可以,不过石板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们只能在这里看,不可以把它带走。”你感觉你已经非常客气了。
“好,好。”镀金旅团的家伙们答应得很爽快。
得到了你的应允,他们的目光不再像刚才那样畏畏缩缩,而是一起围拥了过来,欣赏着这块蕴藏着沙漠力量的神秘石板。
“这里光线太暗了,走廊上有蜡烛,我们去火光下看。”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提议了一句,他们一伙人便开始拿着你的石板往外走。
察觉到不对劲的你倒也不阻拦,只是一边在心里困惑为什么赛诺还没听到动静而出现,一边又许愿着:
如果欺骗我的人就会立刻窜稀,一窜一裤兜!
于是在那几个镀金旅团已经走出大门准备拿着你的石板跑路时,你那句正义凛然的咒语大声从后头传了过来。
“我,赤王,打钱!!”
过于古怪的话语让几个镀金旅团回头看你,见你还坐在床上傻不愣登地盯着他们,那种“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愉悦感迅速填满了他们的内心。
然而前头抱着石板的男人没走两步,忽然肚子一阵绞痛,接着只听到“哗啦啦”的一声,竟是连汤带水窜了一裤兜!
“啊啊啊,好臭!!你在干什么啊!”
“我的肚子忽然好痛……!!”
“快快快,把石板拿走,别让他弄脏了!”
一群人浮夸地尖叫起来,只有你鄙夷地眯起眼睛,望着他们乱作一团的背影幽幽冷笑,“哦?你们欺骗我啊。”
“怎么会呢,我们真的只是想要去……呃!”
为首那人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他的腹部也开始绞痛,不可言状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敲击着他尊严的大门,让他只能并拢双腿做出一个可笑的内八。
你站起身,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镀金旅团的手中拿回了自己的石板,想驱动咒语把他们赶回来的地方。
“明明都把那个沙漠矮子给支走了,没想到这女人也这么难对付……”你听到了镀金旅团在剧烈疼痛下的哀嚎。
虽然这听上去更像是在诱你进入陷阱的钩子,但因为“赛诺”名字的出现,你还是暂停了使用咒语,转而蹙眉问道,“赛诺去哪里了?”
知道自己有机可乘,男人痛得脸色惨白却依然嗤笑出声,“在听到教令院有动静之后……他可是毫不犹豫地丢下你一个人去追踪犯人了。”
你知道镀金旅团满嘴谎言没一句话可信,譬如赤阳就是那副德行。
但赛诺真的一直都没有出现,甚至就以你对他的了解来看,你也会无比赞同镀金旅团的说法。
那是个穷极正义之道,站在审判之秤顶端的男人。
他公平公正,却也冷血无情。
所以在面对你和罪恶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审判罪恶,而非是保护你的安危。
少女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与迟疑,就是这份短暂的走神让镀金旅团的人找到了机会。
他们忍住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起手中的刀刃向着你的胸口直直挥来!
但你躲开了,并且照着男人的面门就是一记直拳。
少女的拳头不算坚硬,但你卯足了全力,这一拳下去把男人的鼻子都撞出了血,腹痛更是强烈袭来,逼得他蜷缩在地上抽搐不止。
几人见处于弱势,纷纷从地上艰难地起身,将你围在当中试图以人数获胜。
但你根本没在怕的。
你的动作灵敏得像只脱兔,不仅能躲开他们的攻击,还能趁其不备来上一拳。
最后你手打得酸了,那块本该是“魔法书”的石板也被你当作了物理道具,直接就往人的脑袋上敲。
只要能赢,你也算是不择手段了。
不出须臾,几个男人就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肚子还此起彼伏地怪叫着,显然你的咒语仍在生效。
“哼,老娘可是只对长得帅的男人示弱啊。”你揉了揉因揍人而红肿的骨节,发出了中二的挑衅。
初中学过几年搏击的你现在虽然招式都忘得差不多,但揍几个肚子痛的家伙总不能还输吧?
你用脚尖踢了踢地上已经不能动弹的镀金旅团。
本来你还想再拷问一下为何这些给教令院做事的家伙会忽然反水,但想着他们只要还有意识就对你来说是危险,遂你索性放弃了思考,不如等着专业的审判官来审问更好。
你低头检查了下手里的石板,只是口中还念叨着“还好你没事”的庆幸时,一道人影忽然自你身后的窗户倒映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半开着的大门处跑来了另一群镀金旅团的人,但这个人你认识,是刚才在门口迎接你和赛诺的佣兵。
你正想质问他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见到男人的嘴巴因惊恐而张到了最大。
等你反应过来身后有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在你咒令范围内出现过的镀金旅团残党不受腹痛的影响,他的铁锤直直敲向你的后脑。
求生的本能让你下意识地举起怀里的石板,虽然成功挡住了那差点把你爆头的攻击,但隔着石板你也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重锤。
你感觉脑门一痛,随着温热的黏稠从你的额角流淌而下,你的视野也在耳畔“嗡”的一声后完全模糊,整个人都像泡在水里般昏昏沉沉。
眩晕的感觉并不好受,你拼命地想要抓取身边一切可以扶稳的东西,但你的五感却同丧失了般,让你兜兜转转在原地挣扎了半天。
“我感觉我要寄了……已经看到叔叔在对我招手了……”你苍白着脸色,迷迷糊糊地说着。
“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啊!你的叔叔也一定在鼓励你坚持下去吧!”雇佣兵急急忙忙地要来扶你,还不忘给你加油打气。
你艰难地苦笑,“叔叔对我说……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生活……”
“那是你哪个叔叔啊!!!”
最后你还是眼前一黑,彻底晕倒了过去。
“啊啊!你这个混蛋,她可是风纪官大人的女朋友,你怎么敢的啊!!”
“我们全都没有好果汁吃了!!”
属于你这一派的佣兵团望着一动不动的你抱头惊叫。
“反正有了这块石板,等得到了赤王的力量,到时候就没有值得我担忧的存在了!”而那伤了你的人不为所动,甚至还咧嘴狞笑,在抛下如此一句话后就转身就往夜色里跑。
然而十秒后——
这口出狂言的家伙连人带石板的被佣兵团从窗口外揪了回来,五花大绑地送去了牢里。
毕竟被教令院摧残过的佣兵们身手明显要比这些自由雇佣兵要来的犀利许多,那人几乎还没跑出众人的视线就被活捉了回来。
不过比起找赛诺邀功,这位接见过你们的佣兵更加担忧的是……
一会儿风纪官大人回来看到衣服被血浸透,脑袋还缠满绷带的你,他们佣兵团的命运该何去何从啊!
不会因为“疏忽职守”而被这个魔鬼审判致死吧?!
第33章
赛诺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是他发现那个镀金旅团的家伙并没有走他设想中的路线。
大概是半年前,一个让学者们称为“空前绝后”的实验品被抬上了教令院的讲台。
那是一只可以永恒处于激化状态的蕈兽幼体,体积与人类差不多大小,或许成年之后将更为巨大。
而该实验品最受其他学者追崇的地方,在于这本该同魔物一样危险的东西居然会听从人类的指令。
曾经在这些学者眼中狂暴凶残的魔物,在几位研究员的指令下可以完成简单的动作,或者是攻击特定的目标,引来了众人的惊叹。
此事刚开始宣扬的那会儿,赛诺本抱着赞扬与钦佩的态度,毕竟这项实验对于教令院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超脱的伟大。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疑点,首先是那几位研究员学者的账单流水出现异常,并且他很快又在他们的实验室中发现了催化剂的残渣。
所以他推测这场值得被谱写进历史的实验与违规操作有关,甚至这只蕈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他们会在此牟取暴利的基础上迫害更多的魔物,恐怕直到酿出重大的伤亡事故才会停止。
可惜在赛诺收集证据的过程中被对方察觉到,一时之间所有的账单与实验记录都被销毁,而他们的实验也巧合的被以各种理由叫停,逼迫赛诺不得不暂停调查。
再后来他就因为沙漠中的一场意外而被召唤到现世,也多亏了这销声匿迹的半年时间,让这群以为风声平息的研究员学者再次冒头。
他们雇用了镀金旅团到处打探赛诺的踪迹,以至于那个跟踪你们而来的黑影也被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教令院的人。
直到对方引着自己一路去了与教令院完全相反的沙漠方向,赛诺终于后知后觉,这家伙和教令院的那一批根本就是两伙人。
他们的目标是你。
>>>
休息处的房门被人狠狠推开,门板撞击墙面发出“咣当”巨响,吓得周围人一道缩起了脖子,不敢吱声。
赛诺身披月色而入,他的兜帽在狂奔中被风吹落,露出了少年因汗湿而黏在额头的发丝。
从看到休息处门口站岗的佣兵开始,他就隐隐觉得不安。
赛诺走进房间,在略过那两个脸色发白的看守人后,他的步伐最终停留在了你的床边。
少女仍处于昏迷中,曾经明媚的面庞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脑袋还被人用佣兵团的方法粗鲁地缠上了绷带,那只经常与他相握的手也无力地垂在床边。
赛诺沉默,然后俯身,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你的指尖,但此刻只能触到一片冰凉。
他喊你的名字得不到回应,触碰你的脸颊也感受不到你的温度。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这一秒停滞了,胸膛中那颗早就混乱的心也愈发狂躁地跳动起来。
赛诺很少会表露出自己的愤怒,就连用极刑审判罪恶之徒时,他也不曾有过如此激烈的情绪。
但现在他感觉不一样。
好像有一只手在他的身体里用力地翻搅,拼命地扯着他那根昔日里努力平静着起伏的弦。
他要气疯了。
“风纪官大人,呃,我们已经给她止血了,医生也来看过了,应该……就是皮外伤。”逃避现实不是佣兵团的作风。
当然,让他在赛诺如此的威压下继续保持沉默,这真的很难。
所以在等着被对方杀掉之前,他选择自己找死会更有点尊严。
“谁干的?”少年的声音淬了冰,问题开门见山,略过了前因后果,只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害你受伤的人是谁。
“是镀金旅团的自由势力,我们把他关进地牢了,您可以……风纪官大人?!”
佣兵的回答还没结束,赛诺已经转身大步出了房间。
生怕风纪官大人会降罪于自己,佣兵手忙脚乱地追了上去,跟在他的身后急促地解释:“我们听到动静就很快赶来了,但是那家伙搞偷袭,他臭不要脸啊……”
“我会亲自审问他。”他又被赛诺打断了。
少年的眼底泛开一片猩红色的凶光,杀意如浪潮几乎克制不住,那般叫人闻风丧胆的煞气在瞬间就急停了佣兵的步伐。
竟一时之间不敢再往前去追。
风纪官大人是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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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就凭你也想让我说出秘密?”
“……啊啊,我只是想要那块石板!!”
“我们没想伤害她的,是她把我的兄弟们都干倒了啊!啊啊啊啊……!!”
地牢内,从嚣张到悲鸣,从宁死不屈到嚎哭求饶,来自于同一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从赛诺下去之后,这里头的动静就没断过,虽然门口两个守卫人没能围观到实景,但光是听那人凄厉的尖叫都足以连续做个几天噩梦。
匕首划过男人的指腹,十指连心的剧痛叫他浑身都在战栗。
他已经伤痕累累,却因为受的都是些皮外伤,甚至连出血量都不是很大,导致他始终意识清醒连陷入昏迷都无法做到,更别说一死了之彻底解脱。
“你们要石板做什么?”赛诺踢开地上凌乱的锁链,蹲在了被镣铐束缚着的男人面前。
墙上的烛火悄悄闪烁了一下,在他发间投下片暗光。
他修长的指节轻轻挑动着匕首的一端,看上去在把玩凶器的动作叫那备受折磨的男人感到理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他或许会被赛诺用这种残忍的方式给活活玩死。
“是赤王的遗迹……这块石板能够解开遗迹的机关,我们想要墓穴里的财宝,还有曾经失落的神力……”
牙齿被打落了一颗,嘴里漏了风,男人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
指尖轻敲匕首表面的“哒哒”声戛然而止,肃穆的风纪官微微偏头,他的银发垂落遮挡了半边眉眼,而背光更让他的面庞在阴影中显得狠戾可怖。
他的红瞳灼烧着业火,又像是地狱里要将人吞吃的血池,在黑暗下泛着寒芒——
他在以极端的威慑力恐吓着眼前已经吓到失.禁的男人。
“居然只是为了这种事。金银财宝,还有根本没有确切线索证明它存在的神力?”赛诺重复着男人的回答。
居然只是为了这种事。
虽然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无聊的答案,但每每想到这里,他还是克制不住胸腔里腾然而起的杀意。
为了点连存不存在都不知道的东西,这个混蛋竟然把你伤成这样。
赛诺身为风纪官,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将犯人毫无损伤地带到教令院去接受法律的制裁,只有极少时候会动用极刑逼供对方。
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如此地想要杀掉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家伙。
他是一个遵守规矩的人,从来不会破例。
但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理智的弦,它在不断地战栗,绷紧,又在达到某个极限后……
“噌”的一声,彻底断了。
嘴角被尖牙咬破,血珠沁出的那一刻,赛诺倏然沉下了眸色,像是下定决心般地起身。
烛火摇曳,衣摆无风自动,露出了少年腰间那枚绽放着雷光的神之眼。
元素力缓缓攀爬上他的掌心,狰狞地在他如狼爪般勾起的手背上缭绕,在阴暗的地牢中爆闪着刺目可怖的电芒。
“在地狱里为你的所作所为而忏悔吧。”
赛诺扬起下颚,眼神冰冷地俯视着脚下的蝼蚁,只是他掌心即将扼住对方的喉咙时,地牢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风纪官大人!”是那位最开始时的佣兵,“您女朋友醒了!”
他话音还未落下,带着戾气的雷光却瞬间散去,只留下萤火点点飘散在空气之中。
理智陡然清明,赛诺的眼底总算亮起了光,虽然非常短暂。
“把剩下的审问完成,让教令院来人把他带走,不要透露我的信息。”他直接丢下了这个差点踏入地狱的男人,在对方惊惧的目光中转身就走。
只不过在离开地牢前,他还不忘同佣兵解释:“还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佣兵:“……”
虽然这位大风纪官一直在否认和你的关系,但就算白痴都看得出来,这家伙超级担心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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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醒没多久,脑袋里混得就像一潭水,就算睁开眼睛,看到的也是一片模糊的黑色,难受得让你想吐。
此时大门又被人粗鲁地推开,掀起的风流冻得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传来的是赛诺的声音,难能可贵地夹杂了几分担忧。
你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翕动着干涩的唇瓣同他“嗯”了一声。
然后你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拼命地张嘴想要和他说话。
可你一发声,脑袋就痛得要命,导致你像条溺水的鱼,阿巴阿巴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赛诺算是了解你的性子,还以为你在担心因为自己受伤而耽搁了你们的行程,遂他想都没想地就回道,“等你伤好了再出发,我们不缺这几天时间。”
对于你来说,这个不谙世事的大风纪官已经足够温柔与体贴。
但他没想到你还在努力开口说话,并且在挣扎了半天后,终于无视了他的关心,用一种干瘪到好像癞蛤蟆的声线对他恳求道:
“快,石板……把我的石板拿来……”
这是什么意思?你都意识不清了,还要检查石板的好坏?
“都这种时候了,麻烦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行吗?”你听到赛诺在对你说教,但他还是听话地拿来了石板,摆到了你的手边,“它完好无损。”
你没搭理他,只竭尽全力地睁开眼睛,一边喘着痛苦的粗气,一边哆嗦着开口:“我,赤王,打钱……”?
在某风纪官万分不解的目光中,你的指尖散发强烈辉光,满溢而出的魔力盈盈包裹了你的身躯,而待一切平息后,你的脸色看上去健康了许多。
“啊哈,我就知道这块石板有用,”少女重获新生,满脸写着愉悦,然后激动地伸手去拆头上的绷带,美滋滋地继续道,“没想到许愿我的伤势能复原也有用!以后我就来当大家的治疗法师了哈!”
赛诺:“……”
会因为担心你甚至还差点破例杀掉犯人的他,到底算什么呢。
那天赛诺还是守了你整整一夜,哪怕你已经生龙活虎,甚至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了自己如何制服镀金旅团的画面,他还是执着地不愿离开。
他确实担心你,担心得要命,甚至在你昏迷时无数次地感到后悔。
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那是敌人的圈套,为什么又要像以前一样把你一个人丢在别处。
如果没有这块石板的力量,现在的你是不是已经……
月光幽幽洒落在房间的一隅,照亮了少年面庞凌厉的轮廓。
他不敢再继续遐想这一切若是往坏处发展的另外一面,只能用愧疚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你的侧颜。
房间里安静无声,只余下你们两人清浅不一的呼吸。
但兴许是有个人在旁边你会睡不着觉,遂在第无数次翻身后,你看向了那坐在桌边从刚才起就沉默不语的家伙。
“那个,”你轻轻开口,语气听着有些犹豫,“如果我忽然不想去阿如村了,你会不会揍我?”
没想到你会这么说,赛诺身形怔了怔,他不解地低眸看你,“为什么?坎蒂丝很有学识也身经百战,可以为你提供许多你所好奇的秘密与知识。”
“嗯……”你小声赞同着他的话语,却在静默片刻后继续道,“可是时代不一样了,赛诺。现在的须弥是和平的,而我的现世更是如此。”
须弥不再受到魔鳞病的侵扰,世界树的污染也被净化,没有魔神的战争,百姓都幸福安□□活在这片被知识所滋养着的大地上。
“现在你不再是被神职束缚着的大祭司,而我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人类女孩子,甚至我只是传承了赤王之力的后人之一。”
你从床上起身,用双手捧着那静默着的少年的脸颊,轻轻揉了揉。
现在的你无须一人站在赤王的角度去为战争或是其他烦恼而痛苦,而你也相信和你一样的人会在真的灾难来临时,勇敢地团结起来一起面对。
继续深究过去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历史无法改变,而你们需要做的,是珍惜当下,维持好如今来之不易的和平与美好。
你见到了赛诺眼底的错愕,他任你揉着脸颊,淡色的薄唇微微嘟起,意外的可爱。
最后他垂下眼睫,一边拨开了你那双肆无忌惮的手,一边叹息道,“好,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听你的。”
第34章
在确认不找坎蒂丝之后,赛诺带着你回到了化城郭。
此时距离你来到须弥已经快要一周,没有跟实习公司请假,也没有和家人每天联系报备平安,现在你整个人都和失踪没什么区别。
好在你那块石板可以让你们随意穿梭在两边的世界,听到你想要回家的请求,赛诺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
“那教令院的事情要怎么办?不是还没有解决吗?”你忧心忡忡地问他。
“他们的新研究才刚起步,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贸然行动并不可取。不过我会让提纳里替我多留意动向。”
赛诺同你说起这事时毫无波澜,那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让你总算反应过来,难怪提纳里每次见到这家伙都会一脸疲惫。
再之后,这位须弥的大风纪官就准备带你去城外随机找一个幸运魔物,以达到回去另一边世界的四个条件。
不过你仔细考虑了一下,光是用从天而降的方式回到现世就已经够抓马了,要是赛诺手里还拎着个魔物,甚至刚着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玩意给宰了……
大庭广众之下,魔物被嘎,而你被尬死。
光是这么设想,你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最后在赛诺提刀准备启程之前,你默默地拉住了他的腰帘,“其实不需要抓魔物那么麻烦的,我们有现成的‘道具’!”
在赛诺困惑的目光中,镜头一转,你们穿越过雨林,回到了最初那片刚到须弥时的沙地。
无人居住的荒地之上沙尘漫天飞舞,几只赤鹫挥动着羽毛稀疏的翅膀在风中降落于此处,踩碎了几团皱巴巴的风滚草。
“这种叫做赤鹫的魔物和我们现世的秃鹫很像,”在看到那大片围聚起来的巨型赤鸟时,你没忍同赛诺科普了一下你们世界的物种,“那是种食腐鸟,非常讲究,如果猎物不死,它绝对不会下口。”
“赤鹫也差不多是如此,”赛诺沉声,视线越过那群飞鸟看向了被它们围聚起来的位置,“如果能看到这种巨鸟大批出现,说明有生命将要逝去了。”
你点头,刚想对赛诺说你在某纪实节目上看到过这种画面,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浑身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
“赛诺!快,快把它们赶走啊啊!”你尖叫,就差拿出石板动用赤王的力量。
“怎么了?”见你如此大惊失色,赛诺眼底露出几分惊愕。
但对于你的话语他很多时候都不会过多怀疑,甚至比起站在原地等你的解释,直男到一定程度的他选择直接出手。
赤沙之杖在赛诺的手中旋转了一圈,律渊渡魂携着爆闪的雷光将空气都撕开一道尖啸着的豁口。
当雷鸣炸响的那一刻,赤鹫在混乱中一哄而散,部分朝天边迅速逃离,少有几只运气不佳的便在雷元素的折磨下直接化成灰烬。
彼时你们两人终于瞧见了被赤鹫围拢在中间的男人——
是五天不吃不喝只想回家找妈妈的赤阳。
“赤阳!你还好吧!?”你惊呼,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跑过去,将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给扶了起来。
在炽热的沙漠地带,整整五天的不沾水与不进食,让这个浑身腱子肉的家伙变得虚弱无比。
能活着或许都是奇迹了。
他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你,干裂苍白的唇瓣上下开合着,似乎在努力想和你说些什么。
想想他还请客你喝过一杯奶茶,要是现在他嗝屁了害你还不上钱,以后说不定就要托梦给你叫你烧奶茶钱给他了,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哈。
遂你紧张地把耳朵贴到了赤阳的唇边,在赛诺拧起眉头的不悦注目下,你焦急地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赤阳咳嗽着,他艰难地仰起脑袋,在你怀里铆足了全力哆嗦道,“今天是……疯狂,星期四……我好想吃,肯打鸡啊……”
你:“……”
你算是明白了,赤阳想回现世的心情比你还迫切。
把背包里的干粮和水喂给赤阳垫了垫肚子,见他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口气把食物全塞进嘴里的样子,你无奈叹了口气。
“大兄弟,恭喜你,可以回家了。”你知道现在的赤阳已经没有任何的恶意。
当然,让他独自一人留在须弥,若是他哪天为了回到现世而伤害了其他人,还不如让他跟你们一起回去,赛诺还好时刻盯着他。
听到你这句话,赤阳那张惨淡的脸瞬间像被打了美容针般红润了色彩,一双眼睛都扑闪了起来,“真的吗!?”
你点点头,又在赤阳的欢呼声中看向了你身后抱着双臂面露不快的赛诺。
秉持着人要带回教令院受处罚,绝不能让他死在野外的原则,赛诺并没有阻止你给赤阳喂食。
但这也不意味着你想回现世都要无条件地带上赤阳吧?
而且偏偏那个在现世待过许久的家伙还无比的接地气。
赛诺不过是失神思考了几秒钟,赤阳就一把握住了你的双手合在掌心,信誓旦旦地向你保证,“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听你的话,想叫我做什么都行!指谁死谁!”
你:“……大可不必。而且我觉得直接用石板操控你可能效率会更高。”
旁听的少年眉梢微挑,他抱臂阖目靠在遗迹的石墙上,见你对赤阳的态度不冷不热,便努力将妒火隐忍了下去。
但没想下一秒,对方忽然凑到了你的身边,像是拥抱这世上对他而言最珍贵的宝物般,将你紧紧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啵啵”两口,他在你的脸颊上一左一右地印下了两枚爱意满满的吻。
这辈子第一次被男人亲吻,你一双眼睛顿时睁到最大,张着嘴巴半天才吐出来一句,“阿巴阿巴!!”
不过比你更激动的人是赛诺。
那刚才还决定静观其变的少年骤变了神色,石墙也因他突然的动作而碎裂了一块。
他忽然走到你们身边,生生掰开了赤阳还箍在你腰间的胳膊,然后将还未反应过来的你像只兔子似的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彼时的赛诺不像猫了。
他挡在你的身前,凛冽着眸色紧皱着眉头,尖锐的犬牙用力抵着唇瓣,以即将撕碎对方的姿态狠戾地注视着赤阳。
如果他是犬科动物,你想你恐怕已经能听到赛诺喉间示威性的咕噜声了。
“炽阳凝冰,”他咬字开口,让你脑补出了这位大风纪官平日里是如何审判犯人的样子,“不管你在现世生活多久,都无法洗去你曾经作为镀金旅团的罪孽,更无法让我信任你不会伤害她这件事。”
没有直接把这家伙给打晕已经是赛诺对你最大的尊重。
但他本以为自己的警告已经足够慑人,却没想对方只是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失笑出了声。
赤阳又回到了与你初次见面时的状态,他弯起眉眼,眸中却只倒映着你的模样: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她。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是打心底里的那种喜欢。就算没有石板的存在,我也绝对会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啊?你的人格魅力??
虽然疑惑,但你确实被突如其来地告白了。
甚至对方是在以一种宣誓的态度,向着另一个护着你的男人如此证明自己对你的爱。
与狗血偶像剧高度重合的情节让你的脚趾不受控制地抠出了大赤沙海,但你的心脏在飞速跳动,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好土啊!!好狗血啊!但再来点,你爱看,顶多再抠个千壑沙地!
可令你失望的是,这次赛诺选择了沉默。
那总是气势汹汹的大风纪官像是被人点到了死穴,只站在原地木讷地望着那个满眼好像只能看到你的赤阳。
纵使你根本就没有回应他的告白,赛诺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比起心底难以遏制的妒火,他更愤怒的是赤阳居然敢如此直白地对你告白,而他却连直面自己喜欢你这件事都显得畏畏缩缩,不敢承认。
“赛诺,你还好吗?”
少女有些担忧的声线从他身后响起,旋即他的小指也被你轻轻勾了勾,扯回了他差点被火焰所吞没的理智。
赛诺微微一愣,身体的本能还记得不能对你太凶,遂他半晌才用着努力克制过情绪的声线颤抖道,“念咒语,先回去再说吧。”
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听话地点头抱起了石板。
魔力盈盈燃起,微风拂过指尖。
少女的双瞳漾开剔透的琥珀色,已经完全受到阿赫玛尔影响的力量正在受你操控。
随着熟悉的光亮再次绽放,你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开始下坠,耳边也响起了狂躁的风浪。
再睁开眼时,你们已经出现在了那日穿越前烟火会的平台上,并且幸运的是周边空无一人。
你不知道上次的赤鹫事故最后是以何种方式作为结尾,但此刻平台的外围都被拉上了警戒线,看样子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赤阳已经恢复成了适应现世的外貌,在见到这片熟悉的蓝天白云与高楼大厦后,他眼底的激动与喜悦几乎难以隐藏。
“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还有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客套,只要你需要,我会随叫随到。”赤阳对你道谢,就像之前在沙地上那样。
并且因为那对你满溢而出的喜欢,他再次捉过了你的手腕将你带到了他的面前——
梅开二度,这次他吻了你的额头。
“你做什么啊??”你感到愠怒,从赤阳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第一次你还认为那是他在因为能回家的极度兴奋下而做出的疯癫行为,但这次你是真的看不懂赤阳到底对你抱着何种想法了。
但在你的指责即将脱出口前,空气中忽的擦过一道闪电,带着细小的拖尾自你眼角的余光游走而过。
你一愣,不安地回头去看,就见那许久没有元素爆发的大风纪官再次被神环所笼罩,随着雷光不断乍现,他银灰的长发凌乱飞舞,你亦看到了他眼底比雷鸣还要汹涌的杀意。
“赛诺??”
彼时的大风纪官再也管不上自己内心对于你的情感到底是何,但他确确实实在看到赤阳亲吻你时尝到了妒火灼心的滋味。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他赛诺今天就要称量赤阳的罪孽!
“别啊!!”在他的重爪出击前,你惊慌失措地抱住了赛诺的胳膊,“我没有钱啊!拜托你,千万别破坏公共设施,我赔不起啊!!”
赛诺:“……”
还好,你不是因为赤阳才阻拦他,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回复那家伙的告白。
见赛诺有听你话的趋势,你赶紧乘胜追击,“而且你这会儿把元素能量都用完了,等下要是再有须弥的魔物出现该怎么办?”
你话音落下时,雷电的元素力与神灵一道在风中慢慢散去,露出了底下少年看似单薄却无比有力的身形。
见你的眼里始终只关注着自己,赛诺终于平静下了内心,但那颗咬在唇瓣上的犬牙是他最后的一点反抗。
片刻后,他淡淡地回道,“用你的石板战斗,或者用你充能。”??
这什么?赛诺新编的冷笑话吗??
第35章
你成功为自己失踪了整整一个礼拜而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面对你公司的质问,你随便拉了个族谱上不存在的亲戚,为他编了个被外星人绑架却因为飞碟故障而不慎跌落的紧急事故。
你说自己急急忙忙赶去老家照顾这位亲戚,因为事出突然所以你连手机都没带。
面对家里的质问,你说你的老板整天没事找事,导致你的心情失落,所以特意关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去外地旅游了一周散了个心。
在安定了两边人的疑心后,你放下手里的电话,默默看向了桌边正在吃你做的盗版米圆塔的赛诺。
这家伙现在已经非常理所当然地赖在你家了。
明明是个黑皮却要做小白脸才干的事,在你家混吃混喝的,你真是一整个对他指指点点!
此刻正在用餐的少年一如既往地抿着嘴角强装镇定的样子,但眼底却漾着不可思议的喜悦。
这道米圆塔除却用了其他可食用的花朵来替代现世没有的帕蒂沙兰以外,剩下的味道几乎与原版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学会的?”他舔去唇角沾染到的脆米与油渍,不敢置信地望着你。
“当然是在须弥学会的啊,”你又给他递去一杯热水,漫不经心地答,“提纳里请我吃了顿饭,我猜这道米圆塔就是你之前提过的最爱料理。”
赛诺闻言,回忆起来与你才认识没多久的那段日子里,你确实有问过他喜欢吃什么。
但最后因为你无法理解他的描述,导致这盘米圆塔一度变成了鱼香肉丝盖浇饭加酸奶的奇妙组合。
想到这,他垂眸望着餐盘里只在须弥见过的美食,心底泛开一片涟漪。
你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好地记着了。
“很好吃。”赛诺一边点评,一边将第二块被酸奶腌制过的烤肉放在了大米上,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他的脸颊因塞满了食物而鼓起一个小圆包,同孩童肉乎乎的脸颊一般可爱。
房间安静无声,你屏息偷偷窥探赛诺的模样。
他银发缀着窗外太阳的金芒,发梢暧昧地描摹着颈环的轮廓,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亦性感地滚动,教你口干舌燥地舔了嘴角。
察觉到了你贪婪的注目,向来冰冷的少年悄然抬眸,在与你对上视线的那一刹那,他莹润着水色的唇动了动,比起初见时的嫌恶,此刻的他向你勾起嘴角绽开个浅浅的笑来。
赛诺的眼里几乎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笑意,宛若绿洲上流淌的清泉,漾着不可思议的温柔。
你的心脏忽然乱跳得厉害,明明脸颊已经羞涩到滚烫,眼睛却始终痴缠在他的面庞上怎么都无法移开。
完蛋了,头好痒,要长恋爱脑了。
吃过午餐,勒令赛诺把碗洗干净后,你开始整理自己的工作包。
今天下午你临时有加班的安排,至少要到晚上六点才能结束。
在你认真地清点自己需要携带的物品时,赛诺的声音在你背后不咸不淡地传来,“今天你会回来很晚么?”
他的声线压得很低,比起询问,听上去更像是在向你试探着什么。
你怔了怔,因为赛诺很少会关心你的下班时间,便以为他是在担忧自己的晚餐会没有着落。
你回头,同他无奈地笑笑,“不会很晚,但肯定来不及回来给你做晚饭了,我给你预订个外卖如何?”
你话音落下,听到的却是赛诺幽幽的叹息,显然这次你猜错了他的想法。
少年在短暂的无语后说了“不是”,又在你不解地盯着他看时,他用一种无比认真的眼神望着你道,“需要我给你准备晚饭么?”!?
你惊恐地打开手机,先搜索“陨石撞击地球的时间”,再搜索“火山最近会喷发吗”,最后在输入“世界末日是哪天”又乱翻了一通后,你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重复:
“你要给我准备晚饭?”
“嗯,”赛诺抿唇,眼底波澜不惊,“不过事先声明,可能不会很好吃。”
你没敢说话,只像块僵掉的木头和赛诺对视了整整十秒钟,直到对方因感到不自然而移开了视线,你的大脑才接受了他刚才传递给你的信息。
赛诺要亲自给你做饭了。
在脑补过各种对方是不是瞒着你做了什么,又在确认这家伙的人品值得信赖后,你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好,那交给你了。”
毕竟在让你感到不安之余,更多的是你对赛诺也会做饭的不可思议,以及那份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期待与喜悦。
这位在须弥令人敬而远之的大风纪官,会亲自为你准备怎么样的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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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公司的这几天,你那老板又接了个产品宣传的新单子。
虽说你公司的本职就是干这个,但这次的单子有些眼熟。
是之前那个以沙漠元素为主题而设计的背包,因为拍出来的效果非常不错,包包在广告推出来的当天就被预售一空,后续市场的订单也一度供不应求。
所以甲方这次又联系了你们,要求你们为第二代的沙漠元素包进行拍摄,甚至点名想要第一代那位参与摄影的模特,原因是他身上的沙漠风味很足。
所有人都受够了那个矫情的模特,但因为这单价格要比之前还贵了不少,你那贪财的老板又打肿了脸充胖子,替你们接下了这单生意。
一想到又要和那种人合作,员工都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并且第一个甩手不愿干的就是摄影师。
本就是外包来的员工才不在乎会不会被开除,面对老板的威胁或是甜言蜜语都无动于衷。
可无奈拍摄日期已经接近,现在去找其他的外包根本就来不及,再好的模特配上稀屎一样的摄影与后期也会变成一坨大便,老板只能含泪答应更换模特的要求。
于是这单生意又因此陷入了没有合适模特的僵局。
正在众人焦头烂额之时,一直在电脑旁摸鱼的你忽然想到了你家那位总嫌弃日子太闲散的家伙。
遂抱着一种“干脆也让他干点活”的想法,你向老板推荐了赛诺。
“虽然他没有任何拍摄经验,不过他是个从小在沙漠长大的外国人,气质肯定是到位的。”
你如此说着,见你老板因听到赛诺在沙漠长大而动了眉毛后,你又乘胜追击,“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而且我的朋友可听我的话了,一点都不矫情哦。”
老板沉默,但现在紧迫的时间已经由不得他选择,最后他一咬牙,“行,就听你的,死马当活马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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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加班结束的你推开了出租屋的小门。
休息时间被占用的痛苦让你疲惫万分,但你忽然嗅到了空气中浓郁的香味,这才回想起来今天的晚餐是赛诺为你准备的。
抱着万分的期待,你一换上鞋就窜进了厨房,想以帮忙的名义去看看赛诺做得如何。
厨房半透明的玻璃门被你推开,烟灰色的雾气袅袅飘出,朦胧了厨房中央少年的身形。
赛诺还没有换回现世的衣服,只不过是取下了平时做什么都要戴着的胡狼帽。
那件你做饭时必穿的围裙被他系在身上,粗糙的布料勾勒着他未着衣物的麦色后背,沿着他劲痩的腰线一路向下,如毒蛇般妖娆地勾引着你的视线,叫你目不转睛地去窥探着赛诺身上轮廓分明的肌理线条。
这和裸.体围裙有什么区别?
你“咕咚”吞了口唾沫,被男色迷惑了心智,又在两秒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厨房里怎么会有浓烟啊!!!”你咆哮。
赛诺:“……!!”
你的突然出现把这认真做饭的少年给吓了一跳。
你想如果不是赛诺这身衣服实在是养眼,你一定已经狂暴到出手揍他了。
他居然用微波炉热鸡蛋,爆炸过后的蛋黄就像是被鞭炮炸过的牛粪,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甚至恶劣地糊在了微波炉的内壁上,抠都抠不下来。
就连你那台咬着牙重金买下的烤箱也在赛诺的违规操作下烤焦了底层,浓烟起初从缝隙间藏着掖着往外飘,而在你打开烤箱的柜门后,它们就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把你也熏得灰头土脸。
你的血压在升高。
但在你准备把这个混蛋赶出厨房前,对方先端了盘成色与气味都无比完美的食物到了你的面前。
见你不作声,他又在你震惊的目光下继续道,“抱歉,现世的厨具我不是很会用,在你吃过晚饭后,我会好好收拾干净的。”
他诚恳的道歉瞬间平息了你的怒火。
赛诺手上端着的是被他改造过的米圆塔。
同金字塔一样的外形配合被烤脆的大米让它看上去像个粽子,上头还用沙拉酱点缀了一枚荷鲁斯之眼,想必制作时应该下了不少的功夫。
厨房的窗户大开着,烟雾缓缓散去,你也终于看清楚了赛诺的脸。
他就像是个在矿洞底下挖出了地雷,然后努力在爆炸前爬上地面的工人。
烟灰在赛诺清隽的面颊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就连他腰带上的荷鲁斯之眼都被熏成了黑眼珠。
他现在的模样足够窘迫,但因为那双盯着你的眼睛无比认真,让你内心都不由得柔软下来。
最后你与赛诺面对面地坐定在餐桌上,开始品尝他为你准备的晚餐。
米圆塔的味道你并不陌生,但因为被赛诺改变过外形,让它看上去又别有了一番滋味。
你用勺子挖开表层,被烘烤到酥脆的大米裂开,露出了底下被酸奶裹过的肉块,肉汁在你的挤压下丰富地溢出,是不用放入口中都会让人觉得幸福的视觉盛宴。
“很好吃!”没想到赛诺的厨艺会这么好,你的表情显得万分惊喜。
而那始终当着评委角色的少年也头一次体会到了被评价料理时的紧张。
“你喜欢就好。”他沉吟,看上去心情也变得不错,“每次吃到这样的米圆塔,我都会感觉自己的热情在燃烧,好想马上拿出七圣召唤打上一把!”
在说到七圣召唤时,这个看似冷酷的家伙就会变成热血动漫的男主,做出一些让你觉得ooc,又会觉得赛诺好像就是这么个设定的行为。
毕竟他会喜欢冷笑话就已经很抓马了!
最后你无奈地抬头看他一眼,却在对上赛诺那张好像被炸弹崩过的脸时,你又没忍“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一瞬间怀疑你刚才说好吃都是为了哄骗他,赛诺有些不悦。
但很明显的是,这位一心只想给你分享他所认为的美味的大风纪官,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花脸猫。
“我笑你可爱啊,”你如此说着,伸手在他落了焦色的银发间用力揉了揉,“等下去好好洗个澡吧,今天可以破例给你吹头发哦?”
少年在你的触摸下微黯了眸色,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厌恶你的肢体碰触,甚至渴望着你不经意间的抚摸。
只不过在赛诺沉溺于这份由你带来的安心感时,你的内心却在盘算着要怎么把他绑进明天的摄影棚。
女人都是心狠手辣的。
第36章
虽然很不人道,但翌日清晨,你还是带着赛诺去了自己的公司。
本就因缺少模特而焦头烂额的摄影棚里,工作人员在听到你开门的声响后纷纷回过了头。
惆怅了一早上的同事们脸色苍白黯淡,但在见到你身后默默跟来的赛诺时,你清晰地听到了房间里他们夸张的抽气声,以及见到了他们眼底陡然亮起的光点。
你居然真的带了个俊俏的小少年来,还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赛诺穿着一身白衬衫,两手随意地插在长裤的口袋里,静静倚靠在摄影棚的门边。
他银发没了胡狼帽的束缚,柔软垂在肩头,一对赤瞳深邃无光却始终倒映着你的背影。
纵使赛诺站在原地什么都不需要做,也散发着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清冷气质,教人望而却步。
彼时所有参加摄影的人员都已经到齐,你便哄着赛诺去了模特专用的化妆间。
跟你们一起进来的人还有周润玉,见到赛诺不悦地坐定在那张化妆椅上时,她鬼鬼祟祟地凑到了你的身边,小声道,“你怎么把这个coser给带来了呀,要是被老板发现他只是在cos外国人的话,可有你好果汁吃啊!”
听人这么一说,你顿感无语,敢情故事进行到这里,周润玉还觉得赛诺是个喜欢打扮成黑皮的coser。
你正准备好好替她解释一下赛诺的沙漠子民身份,化妆间的门又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化妆师和你的老板。
技术娴熟的化妆师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工作用品,你的老板就像围着大树转圈想要召唤土地公的神棍,盯着赛诺绕了一圈又一圈。
“光看肤色,确实是符合生活在沙漠里的人了,”在赛诺无语的注目下,你的老板摸着下巴对他进行了点评,“但比起那个矫情模特,他好像还是少了点味儿。”
少了点味儿?
赛诺蹙眉,没懂你的老板在内涵什么。
“老板,您再仔细看看,用心去感受!我的朋友可是在沙漠长大的,祖先还是神秘文明的大祭司呢!明明味儿十足啊!”
你手舞足蹈地同你的老板去证明,你家的赛诺绝对是最适合这套元素的模特。
然而前头还被你老板吐槽不够味的少年,在听到你说他“味儿十足”后,他有些莫名地抬手嗅了嗅手背,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上莫非真有什么他闻不到的气味。
“你这小丫头,你懂什么?我纵横职场那么多年,参与过的摄影工作比你吃的饭还多,他够不够味儿我还看不出来?”
心高气傲的老板对你进行了一番指指点点,全然没有看到一旁赛诺逐渐发黑的脸色。
他倏然起身,动静掀起的风吹乱了桌上堆叠起来的工作单。
然后在你老板茫然的注目下,这位比他还要孤傲的少年双手抱在胸前,用仿佛淬了冰的声线质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味道?用冷笑话来讽刺我是吧?”
他说话间气压骤降,连空气也悄悄炸开了静电,把你老板头顶的发丝儿都电得爆炸似的竖起。
感受到了来自于古沙漠文明的威压,刚才还一脸写着不满意的老板瞬间喜上眉梢,但也因为恐惧,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够味儿,够味儿了,就是他了!”
好家伙,敢情你老板是个抖M来的,被赛诺一凶就屁事儿都没有了。
完全不能理解你老板的反应,赛诺回眸迟疑地看向你,“……你们说的难道不是冷笑话?”
你扶额:“……反正是你不需要记下来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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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化妆师所说,赛诺的五官非常完美,几乎不用怎么修饰就已经达到了可以上镜的状态。
所以你们一帮人就侯在摄影棚的更衣室门口,默默等着那家伙换好服装出来。
等待的过程稍微有些无聊,一起参与摄影的周润玉就和你聊起了她最近新谈的那个男朋友。
小姑娘正处于热恋期,说到男友就只记得他会给自己做饭,会记住自己的生理期,还有等等能让女生感到暖心的小细节。
根本不提每次他俩吵架时,你作为她的冤种闺蜜要安慰她多久。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你倒想起来最近你的爹妈也在催你去参加相亲。
撇去那一堆“女人老了就不值钱”之类的让你鬼火直冒的废话,你最受不了的是那些相亲男的油腻操作。
加上好友的第一天就视奸你的朋友圈,然后对你几年前的那个夏天外出旅游的照片进行指点,比如“女孩子要自爱,不要穿吊带裙”,比如“你照片里的那种酒很贵,你很有钱呀,请客我喝吧(呲牙笑)”。
拜托,和这种人谈恋爱真的会折寿!
“哇哦——”
你正头疼着相亲的问题,一旁的周润玉却和其他员工一起发出了惊呼。
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你胡乱的思绪,顺着他们的目光一道看了过去。
你先看到的是一脸惊艳与羞涩的化妆师,然后就是她旁边那个穿上了道具服装的少年。
他被戴上了狼耳发箍,额间缀着镶嵌有碎玉的额链,被直板烫过的发丝柔顺地散开在他的肩颈与后背,野兽般的眼睛无需美瞳来点缀,也让此刻的赛诺像极了由胡狼而化作的人形。
沙漠主题的元素贯穿这套服装,设计师采用了部分阿努比斯的外形,毛质的皮衣露得恰到好处,让赛诺的身材在服装的衬托下显得愈加性感。
再加需要体现出沙漠文明中人物身份的高贵,他的身上还被戴了不少金光闪闪的配饰。
不过最让你心动的果然还是他脑袋上的兽耳和他身后系在腰间的毛茸大尾巴。
“这简直就是天生降临在沙漠里的王啊!多么高贵又神秘的气质!!”你的老板已经被同化成沙漠子民了。
你有些无语地眯起眼睛,严格来说,赛诺是赤王的大祭司,而你是赤王的后裔。
你的老板臣服于他,而赛诺又臣服于你,四舍五入,你觉得你应该是你老板的老板。
嘶,算了,再想下去你都要笑出声了。
此刻你们的工作人员都已到齐,时间不等人,拍摄工作很快就开始进行。
只在须弥见过留影机和被你用手机拍过几张丑照的赛诺,是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闪光灯和相机。
就算是在沙漠里雷厉风行的大风纪官,也难免会在这种场合感到些许的不适。
“踩在那块石头上,然后高傲地看着脚下的摄像头。”动作指导在赛诺的面前手舞足蹈,为了教这个新手模特他已经口干舌燥。
可无奈赛诺那张脸实在是精致,真的很大程度上压下了这位业内指导老师的怒火。
可惜赛诺哪里听得懂这种指令。
要他踩住石头保持不动也就算了,还要他高傲地盯着那块亮晶晶的玻璃片?
连点情景代入都没有,是要让他如何做出那种表情啊?
赛诺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虽然大家都没察觉到,但你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家伙“不想干了”的情绪。
遂你小心翼翼地挤过人群,站到了那位动作指导的身边。
少女闹出的动静不大,但当你出现在人群最前的那一刻,却神奇地让始终只注视着你的赛诺如找到了支柱般,神色稍微柔缓了一些。
“赛诺,你踩着那块岩石,低头看摄像头就行,”你抿唇,试图用平时哄他的方式来与这匹烦躁的小狼进行沟通,“摆不出高傲的表情没有关系,你就想象……你就想象那个摄像头是赤阳。”
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那个喜欢你的深情男二,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赛诺到底有多讨厌赤阳。
听到你如此打比方,少年望向摄像头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他回忆起赤阳对你的告白,回忆起赤阳落在你脸颊上的那几个吻,于是胸腔里腾然而起的怒火凛冽了他的眉眼,让他如真正的阿努比斯般燃烧起死神的杀意。
“好,好!就是这个眼神!太帅了,摄影师赶紧按快门!!”一时间闪光灯四下亮起,快门喀嚓声不断。
而赛诺还沉浸在那场因你随口举例而凭空燃起的妒火中,完全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状态堪称于完美。
一旁的周润玉暗戳戳地凑了过来,“赤阳是谁,为什么你的朋友看上去这么恼火,不会是插足你们爱情的第三者吧??”
不愧是你的闺蜜,她是懂这个狗血故事的。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基本都是由老师来指导动作,而你负责中译中。
你用各种各样古怪且只有你和赛诺能听懂的比喻,让他成功摆出了摄影要求的姿势与神情,甚至超常发挥。
然后时间一晃就到了午休,得知可以出去吃饭,终于放松下来的同事们赶紧丢掉了手中的设备,短短几分钟就全部跑没了影。
周润玉是懂人情世故的,她只对你和赛诺“嘿嘿”一笑,转头就和那群员工一道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见状,你瞄了眼身旁的赛诺,他的表情看着有些不太高兴,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话地挤在如此狭小一个场地,被你们这么多人围观着拍照,甚至还要对摄像机各种摆表情。
不过不得不承认,你拿赤阳举得那几个例子后劲是真的大,他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咬牙切齿。
见赛诺像个孩子似的仍在回味刚才的剧情,你没忍轻叹了口气,一边领他去了休息室,一边提议,“午饭就吃外卖怎么样?下午你还要继续拍照,干脆节约点体力别出去了。”
听到你的声音,赛诺眼底的怒火总算散去了些。
他淡淡“嗯”了声,坐在了那张化妆间的沙发椅上,然后开始扯他头上叮当乱晃的额链与身上繁琐的坠饰。
赛诺在捣鼓的时候,他额头的兽耳会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抖动,银白的发丝衬着洁白的茸毛,总让你产生赛诺是真长着这对耳朵的错觉。
“化妆师可真有品味啊,”你就坐在旁边支着脸颊望着赛诺换衣服,口中还不忘赞叹化妆师会搭配造型,“我从以前开始就觉得赛诺很像狼,现在事实证明,果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呢。”
刚准备拆下发间兽耳发箍的少年顿了顿指尖,重复了你的比喻,“像狼?”
“对啊,”你乖巧地点头,“就是感觉你经常会呲着牙皱着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但偶尔也会变得非常温顺,就像小狗一样被人随便抚摸也不会生气呢。”
这其实只是你的随口一说,以赛诺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狼的前提下,对他的一些性格进行了比喻。
但很少玩语言艺术的少年哪里会懂你的描述方式。
他蹙起眉头,感觉自己像是被你瞧不起似的,眼底泛起了些许不悦。
见赛诺又像小动物一样跟你闹脾气,你越发觉得他可爱,甚至直接伸手去揉他的脑袋,“乖哦,小狼崽,不生气啦。工作了一上午辛苦了,姐姐请你吃顿好的。”
你这么做的本意是为了哄哄这不开心了一上午的小少年。
但你没想下一秒,赛诺的掌心忽然扣住了你的手腕,将你压得向后倾斜。
他将你的手从他的脑袋上拿开了去,然后幽幽低头,让你们之间的距离也在此刻被迫拉近。
“我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我的年纪并不比你小,还有——”
独属于狼的气味满溢你的鼻息,你亦听到了他在你耳畔咬着牙的低语,“就算是幼狼,也未必会和你想象中的一样温顺。”
第37章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赛诺忽然拉近,你的脸颊因羞耻而烧开一片滚烫。
你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但一退后却不慎被地上的电线给绊倒,旋即整个人都跌坐进了身后的沙发椅上。
柔软的皮质沙发让你深陷其中,但你的恐惧与失态并没能让赛诺学会点到为止。
他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说法没有错误般,再一次带着教你无法抗拒的威压向你靠近。
赛诺足够像狼,但并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无害的幼狼,而是匹十足凶残的,在荒地里摸爬滚打才艰难长大的天生猎食者。
他贴近你,面庞埋入你的颈窝,滚烫的鼻息喷洒在你的肌肤之上,就像是猛兽在细嗅他猎物的气味。
在感受到你皮肤下突突乱跳的动脉与流动的血液时,赛诺也发现了你微微发着抖的身子与不安颤栗着的瞳。
“很害怕?”他在你耳畔低声地问,沉磁的声线磨得你浑身发软。
你被这诡异的压迫感吓得发不出声,只抿着唇拼命地往后倾倒身子,但很可惜,你的沙发椅是靠在墙上的,你已经无路可退。
这匹被你忤逆的狼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压低身子,坚实的手臂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将你围拢在他的阴影之下。
少年的脸庞埋在你的颈窝,在他同你一样慢慢急促起来的呼吸中,你感受到了某湿热柔软的东西正在描摹你的肌肤。
狼的舌足够灵活,他抵着你肌肤下绀青色的血管暧昧地撩动。
被赛诺抚过的地方会随着他的离开而触碰到空气,丝丝凉意在你颈间绽开,他的犬牙有意无意地磕过你的肌肤,古怪的酥麻层层传来,你的身体也同过电般发颤。
你感觉自己在深海下沉沦,又像是从云端上坠落,浑身的细胞都在朦胧间停止了活动,教你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勾住赛诺微微隆起弧度的肩颈。
“赛诺……”你的声音像是猫抓般在他耳尖拂过,如贪婪的火焚烧着他本该清明的理智。
无法遏制的占有欲裹挟着莫名的狂躁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让赛诺感受到了无比古怪的,好像能够将那个不属于他的你给彻底征服的愉悦。
于是那本该用作威胁你的舔舐在赛诺错乱的呼吸间化作了吻,他莹润的唇瓣沿着你的脉络与颈部的轮廓缓缓上行,最后游走过你的下颌,停留在了你的嘴角。
被隐藏于心底而不敢言说的爱意在你们两人之间燃烧,但因为那层谁都没好意思戳破的纸,他的疯狂与僭越只能堪堪停留在那枚你唇角上蜻蜓点水般的吻。
赛诺亲你了。
严格来说,这是你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虽然只是在嘴角。
但考虑到那层还没任何人告白的暧昧关系,这样的行为已经足够让你羞耻到遁地。
下一秒,那匹将你钳制在自己领地的狼如梦初醒般地松开了你。
赛诺往后退了好几步,扶着化妆台的桌面深呼吸了许久,直到他眼底的欲.念缓缓散去,他才用手背尴尬地挡着因内心狂喜而露出尖牙的唇瓣,小声开口:
“抱歉,因为听到你那样说,所以我有点生气……”
他指的是你在几分钟前,以“可爱的小狗”来形容他这件事。
于是这位偏执的大风纪官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警告你,他才不是如此乖巧的存在。
“我,你……”你摸着颈子上依然濡湿的部位,唇瓣翕动了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你之前主动说你喜欢赛诺,去拆穿你们之间那层早就彼此心知肚明的薄纱,那么……
刚才的吻会继续下去吗?
咔嗒。
化妆间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忘记拿包的周润玉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似乎没想到你和赛诺会待在这里,小姑娘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半晌她才尖叫一声“我的妈耶”,口中念叨着“打扰了”,然后关门拼命逃了出去。
此情此景让你与赛诺颇为无语,不过也好在周润玉的突然出现才打断了你们方才尴尬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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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结束后,下午的拍摄过程似乎比早上更加顺利。
没出几个小时你们就彻底完工,然后一群人站在办公室里欣赏今日的成片。
老板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在阅览过全部的样片后,他一边赞叹赛诺的气质,一边又幻想着这单生意即将爆火的未来。
最后他才意犹未尽地回头,美滋滋地问你,“你那朋友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当常驻模特啊?工资待遇不会亏待他的。”
你看了眼站在门口不愿靠近这群陌生人的赛诺,替他回答,“我朋友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四舍五入也算是个警局局长了,我想他应该不会答应你的邀请……”
“警局局长!?”老板瞪大了眼睛,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似乎没做什么违法行为,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道,“那你让他把银行卡号给我,今天的工资我给他结算一下。”
听到结工资,你立马就来了劲,赶紧拍着自己的胸脯同你老板说:“直接结我工资卡里就行!”
闻言,老板惊恐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啊??你不要命啦,居然敢黑局长的钱啊!”
你嘿嘿一笑,“我相信他会自愿给我的!”
……
当天傍晚的下班时分,你成功让你家的小模特赚到了第一桶金。
须弥的风纪官对于你们现世的货币没什么概念,再加上他衣食住行都在你家,他果然如你所想的那样,把所有的工资都交于你来保管。
甚至他还能无所谓的淡淡道,“花光也没事,这是你应得的。”
不过你也不是那种恶劣的人,让赛诺打了一天白工还要私吞他的工资,遂在下班后你就带他去了附近的美食街,并表示,“机会难得,我们干脆好好撮一顿吧!”
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路上,赛诺就跟在你的身边。
你们似乎同时忘记了那场午休时的荒唐,此刻又有意无意地空开了些距离,就连拉手都不再有过。
从没有谈过恋爱的你不知道赛诺对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今天他既然主动亲你了,那应该也说明他对你是有些意思的吧?
可这家伙平日里冷热不一的,万一你鼓起勇气同他表白了,他又露出一张嫌恶脸,跟你说“我不喜欢你”,这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结局。
但你真的能等到赛诺主动和你告白吗……
你心里越想越麻,回头去偷瞄赛诺时,却发现那家伙也在漫不经心地看着你的背影。
他的眼眸深邃如黑洞,此刻只堪堪望着你,教你实在是琢磨不明白他的想法。
两个人各怀心事,以至于你们在美食街上逛不了多久便因觉得无趣而回了家,最后还是选择用一顿外卖来结束今天的晚餐。
只不过在赛诺收拾桌面的餐余垃圾时,他忽然抬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同坐在沙发上的你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一怔,下意识地回想起那枚落在你嘴角上的吻,竟不自禁地羞红了面颊。
踟蹰了半天之后,你才抬头忸怩地回他,“什么事呀……”
赛诺不会是要跟你告白吧?毕竟他今天一下午都看上去在思考什么事情的样子……
果然他也是如你所想的那样,与你两情相悦的吗!?
你越脑补便越觉得激动,看向赛诺的眼神也闪烁起了希冀的光。
直到那家伙严肃着表情认真地说:“我想回一次须弥。”
你:“啊???”
你这是听错了,还是对赛诺的误解太深了??
大概是你脸上的震惊太浮夸,赛诺皱眉,又无比郑重地同你重复了一遍,“我想回一次须弥。”
距离上次从须弥回到现世又过了快一个月之久,他猜测教令院的那群违规学者们应该已经按捺不住,而现在回去完全就是最佳的收网时刻。
“我有万分的把握,可以把这群不法之徒一网打尽,审判他们的罪恶!”赛诺握拳,显然认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看着对方如此势在必得的表情,你张开嘴,又缓缓合上。
像是接受了现实般,你沉声,“那魔物怎么办?是要我为你去联系赤阳来吗,他可能不会同意再回……”
“不需要他。”听到赤阳的名字就鬼火直冒天灵盖,赛诺迅速打断了你。
然后他走到阳台旁,单手叉腰,同献宝似的拉开了那条印满小兔子与棉花糖的粉色窗帘——
教你看到了阳台上被赛诺揍得奄奄一息还五花大绑起来的蕈兽。
你:“……”
现在你算是知道这家伙有多讨厌赤阳了。
因为你甚至都不知道这魔物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它就被赛诺给抓回来捆在了家里,就为了防止你下次回须弥会去找赤阳。
当然,更让你失落的是,赛诺居然一点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告白的事情。
难道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就真的一点都不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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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样道具集齐,最后你还是无奈地随了赛诺的愿,抱着反正今天是周五,陪他去须弥待个一两天也不是不行的想法,你再次催动石板打开了回到须弥的大门。
略过那些从天而降和寻找落脚之地的过程,赛诺这次也无比信任地把你交给了提纳里照顾。
但因为你和他声明过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停留,所以一到化城郭,赛诺就立刻穿上罩袍去了须弥主城。
他一分钟都没有多耽搁,只留下你和提纳里两个人面面相觑。
“啊,你们真应该庆幸,这几天的巡林安排还没轮到我,”提纳里哀叹了口气,同你扯开嘴角笑得疲惫,“看来我的休息时间又要贡献给你咯。”
听到人这么说,你顿感惭愧,赶紧垂首去主动与他认错,“不好意思啊,提纳里,每次都麻烦你。”
“啊……道歉做什么呢?”漂亮的少年抖了抖耳朵,似乎是被你的实诚给逗乐,“我只是抱怨一下罢了,并没有真的觉得你和赛诺麻烦。”
化城郭今夜月明星稀,银河流淌在天际的尽头处,在夜空中画下一道耀目的拖尾。
你和提纳里坐在木屋门口的台阶上,有一没一地聊着天。
也不知道从哪个话题开始走歪,你们忽然聊到了植物,于是这位生论派的植物学学者向你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其实一直很想研究其他世界的植物,看它们会是如何的生长,绽放何种的花朵,又会在多少时间内结束一段花期。生命绚烂多彩,每一株都值得被记录下来。”
少年说到这里时,本来有些困倦的眼睛倏然亮起了光。
你按在台阶上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感觉心情也跟着提纳里的想象一道变好,最后你抱着开玩笑的口吻说:
“提纳里可以来我的世界看看呀,开启门的方式只需要你拥有神之眼就行。不过‘钥匙’只能有四把,你去了的话,赛诺就得留在须弥了呢。”
听到要把那个极其在乎你的家伙给一个人丢在须弥,提纳里刚才还因愉悦而摇曳的尾巴也悄悄停了下来。
你简直就差把“客套”二字写在脸上了!谁不知道你去哪儿赛诺都要跟着啊?
最后他只得无奈地笑道,“啊哈哈,真可惜……”
他也好想去现世哇。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亲嘴角啊……球审核放过!!QAQ
第38章
通宵了好几天的提纳里昨天才得到休息日,今天你和赛诺就匆匆来至,以至于这小狐狸不得不再强撑起精神多陪你一会儿。
不过聊天时他就频频打着呵欠,并且回复你的反应极慢,直到你不解地扭过头去才发现,提纳里正靠着树木时不时地因困倦而点头,显然已经精疲力尽,能和你聊天真的只是因为礼貌。
遂你轻叹口气,果断地拒绝了他的陪伴,并把他推倒在床铺上逼迫他睡觉,这位负责任的巡林员才带着不安与惭愧地合上了眼睛。
并且三秒钟就睡着了过去。
看来就算是异世界的打工人也很辛苦呢……
趁着提纳里休息的时间,你在化城郭附近闲逛了会儿,但到底是建造在林上的聚落,能供你游玩的地方并不多。
到处都是绿植与岩石,要么就是防护用的围栏,对于你这种待在现世,一离开手机就会觉得无所事事的人来说,这儿实在是太过于枯燥了。
你没玩多久便觉得无聊,只得坐在木屋的门口拨弄着绿植打发时间,好在傍晚时分,赛诺就从教令院赶了回来。
公务缠身的少年仍然在隐瞒他的踪迹,就连回到巡林员的聚落也不愿意脱下那身罩袍。
视力极其优秀的他在悬崖上就发现了你的位置,遂马上展开了风之翼,平稳地降落在了你身后的那棵大树上。
赛诺拨开繁乱的枝叶,以极小却也正好能被你听见的声音唤了你的名字。
起先你还以为是什么鬼叫魂,吓得背上寒毛都竖了起来,然后面带恐惧地在附近找了一圈,才发现呼喊来自于你的头顶。
似乎是觉得被吓到的你有些可爱,这个向来无趣的家伙难得没有马上现身,而是等到与你对上了视线,他才心满意足地从树上一跃而下。
“有好好吃饭吗?”赛诺的声音透过罩袍底下传来,带上了些许沉闷。
你还没接受之前赛诺随口一提的他年纪比你大的设定,此刻莫名有种被弟弟关心的错觉。
但你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我随便对付了一口。倒是赛诺你呢,任务都有完成吗?”
“不用担心我。”知道你会关心他,赛诺回应得很快,但想到你后面那个问题,他的眸色悄悄黯淡了下去。
“那些做违规研究的学者非常谨慎,虽然大部分都已经被我逮捕,但据他们所说,还有少许残党潜伏在沙漠。”
整整半年无人管辖的研究时间,对于那群家伙来说,重新制造一只被强化且能听话的魔物并不算困难。
毕竟不用在教令院里得到崇高的学位,光是这项违背于道德与自然法则的研究,也足以让他们在非法的行业内赚得盆满钵满。
“利益的事情无关痛痒,但魔物到底不通人性,更何况是这种被打上了催化物的存在。一旦失控,绝对会酿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赛诺同你提及此事时,眼底的暗火灼灼燃烧着,显然像他这般绝不允许罪孽存在的大风纪官,不把这群家伙一网打尽是不会罢休的。
“现在我的动向已经暴露,那些在逃的罪犯必然会有所顾忌,战线也会随之拉长。最好的解决方法只有乘胜追击,在他们准备好下次动手之前,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到这里,你也能大概明白赛诺想要告知你什么。
无非就是两天的时间不够他完成这项任务,他需要在须弥多停留一阵子。
“要是放在我长假的时候,也不是不行,”你抿唇,对赛诺的提议面露难色,“但我的双休日只有两天……”
本就是实习期的工作,因为你之前来须弥“无故失踪”了一周,导致老板对你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要是这次再一声不吭地玩消失,估计等再回到现世的时候,你也是个无业游民了。
“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住的地方,以后我可能要睡在桥洞下面,以捡垃圾为生了……”你撅起下唇,满眼悲痛。
与你一样体验过社畜生活的赛诺深知你的懊恼,所以语气并没有多少强求。
毕竟在他的心目中,害你丢掉工作这件事已经快和魔物暴走伤害须弥的子民是差不多一个等级的灾难了。
“你们吵架了吗?气氛很凝重的样子啊。”
你和赛诺正纠结着该如何解决问题时,第三个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玩味穿插了进来。
你们回头,正见到墨发的少年踏着满地斑驳细碎的阳光而来,在夕阳艳色的光辉下向你们笑得灿烂。
睡了整整一天,此刻的提纳里感觉自己精神抖擞。
只不过他才出门打算寻找你的踪迹,便见到你们这对小情侣又在树下幽会,就是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我们没有吵架,”赛诺很快否认了提纳里的猜测,又一脸认真地继续道,“只是在为一些问题而感到为难。”
听到昔日里杀伐果断的大风纪官也有为难的事情,提纳里一抖耳朵,顿时来了兴趣,“哦?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我要回现世,但赛诺需要留在须弥抓捕犯人。”
鉴于你和赛诺的情商加起来都不一定有提纳里来得高,遂你毫不犹豫地告知了对方你们的困惑。
然而故事说完,提纳里也露出了和你们一样的为难表情,“这是死局啊,两位。你们必须要做出取舍的。”
两边都是不得不立刻实行的方案,但又因为你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导致不管选择谁的那一边,都有一方需要做出牺牲。
提纳里垂眸思考了片刻,那条大尾巴倏然一卷,好像想到了解法,“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两人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呢?”
哎?
“就像平时赛诺去做任务,你就会待在这里等他一样。你们干脆分开去两个世界,等赛诺忙完了再见面就好?”
反正打开“门”的方式只需要石板,你,魔物,还有神之眼,赛诺不是必须在场的角色。
听闻此言,你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地看向了旁边竖着食指的大狐狸,“那提纳里和我一起回现世怎么样?”
没想到你的解决方案比他还要大胆,长着兽耳的少年瞪了瞪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惊呼,“欸?!真的吗??啊不,我是说,我也可以……?”
旁听的赛诺也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你,似乎是不敢相信你居然会选择和其他人回去。
“赛诺一时半会是没办法脱身的吧?而我也不能一直待在须弥。”面对这样的问题,让提纳里代替赛诺,无疑是你们的最优解。
你的目光悄悄看向了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赛诺,他的银发在风中微微颤栗着,红瞳倒映着阳光透过林间浅淡的色彩。
他总想着找个足以反驳你的理由,亦或是其他可行的办法,好让你不要离开他的身边,但无奈你所说的是不争的事实。
“在两件事情之间,人总要做出抉择的嘛,至少现在对赛诺来说,解决这场越拖延就会越麻烦的事故,应该会比跟我回去更加重要吧?”
你其实只是想要鼓励赛诺去做他想做的事,却没想这句话一出口,那家伙就如遭雷劈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因为你的话语在他的脑内被自动翻译成了:反正对他来说什么都比你重要,随便他吧。
一旁的提纳里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算是知道你们两个人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能成功交往。
就你们这有嘴不会说,说了也理不明白的相处模式,真是急死他这个老百姓了。
不过很快你的目光就转了过来,撇了眉毛委屈着杏眼,恳求般地说:“能和我一起回去吗,提纳里?启动石板不能没有神之眼的持有者。”
被你点名的家伙微微一怔。
犬科的动物总是很难隐藏自己内心的愉悦,在你邀请他和你一起去现世的那一刻,提纳里的毛茸大尾巴就不受控制地摇摆了起来。
他的眼底难掩波澜,连脸颊都微微染了层淡粉,但还要装作镇定地开口:
“我肯定是没问题的……反正我不在的日子里可以让柯莱帮忙顶替工作,也算是一个让她锻炼自己的机会。就是不知道大风纪官怎么想?”
一个滑铲,提纳里把话题像足球般再一次踢回了赛诺那里,甚至正中脑门。
终于如梦初醒的大风纪官看上去并不怎么赞同这个建议,甚至那只隐藏在罩袍底下的手也悄悄握成了拳。
他的内心在拒绝你和除他以外的其他男人独处,但他的理智在明确地告诉他,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恶劣,凶巴巴地勒令你必须待在他的身边,甚至还要害你丢掉自己的工作。
最后这个不知何时开始学会关心你的少年低下了头,他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浓密的阴影,亦将他所有的情绪都一道掩埋了起来。
“好,那你们回去吧。”在沉默良久后,他认命般地开口,却不再抬眸与你对视。
……
当天晚上,你们就去丛林里逮了个幸运蕈兽,打算用它作为回到现世的道具。
而本该和你们一起行动的赛诺却没有出手帮助,只是从始至终都站在你与提纳里的身后,默默看着你们的方向。
你总感觉他好像在闹脾气,但又因为这家伙什么都不爱表达出来,导致根本琢磨不透他心思的你也只能堪堪瘪嘴作罢。
待一切物品都准备就绪后,你们回到了提纳里的家中打算驱动石板开门。
以郭狐为原型的少年到底是要比某阿努比斯的化身心善一点的,比起每次都把那些魔物打得奄奄一息就靠口气吊着,提纳里却只是爽快地把它们敲晕。
他把蕈兽放在你的身边,静静地等待你在心中许愿回到现世。
少女的臂弯里怀抱着石板,魔力自你脚下不断溢出,只不过在那句不会再让你有所波澜的咒语念出口前,赛诺却忽然上前一步捉住了你的手腕。
他努力将自己的失控压制在心底,又在你错愕的目光下一字一句地同你保证:
“十天,最多十天,我一定会解决那些不法之徒。”
这是赛诺为那群流窜的犯罪者所定下的死期,也是他对于放任你离开这件事,最长能忍受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都是小提的现世篇!~
第39章
白炽灯在通电后亮起,有些刺眼的光芒自天花板洒落,照亮了客厅的中央。
桌上的摆饰落了些尘灰,沙发上的毯子被风吹起了一角,堆放在架子上的跑鞋掉落了一只,让这房间显得凌乱之余又多了些烟火气。
“哇,这里就是现世了吗!”身旁的狐狸少年两眼放光,他来不及脱下装着一堆杂物的行囊,只兴奋地小跑上了你家的阳台。
当得知第二个世界的存在时,这位充满好奇心的学者真的很难抵御自己脑内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
提纳里设想过很多关于现世的东西,但当他真的来到这边的世界后,那种幻想而成的设定被现实推翻,又重新在他的虹膜上构筑成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种感觉真的无比奇妙与让他惊叹。
高楼大厦屹立于河流两岸,密密麻麻的居民楼被错落建造在大街的四周,有他从未见过的交通工具在马路上行驶而过,夜幕下的霓虹灯闪烁成一片,让提纳里几乎看失了神。
你就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默默望着小少年的尾巴不断摇晃,那毛茸茸的样子就像团棉花糖,光是看着都叫人心生欢喜。
终于,提纳里的尾巴停止了晃动,似乎是欣赏够了这对他来说完全新奇的世界,转而将炯炯的目光落在了你的身上。
“感谢你,感谢赛诺,感谢须弥,还要感谢小草神大人,是大家的支持才有了今天我的幸运。”提纳里满脸的感激。
你:“……你确定你是第一次来现世?”
这台词你也只在电视台的颁奖典礼上听过。
提纳里替了赛诺的位置来到现世,那张本来属于赛诺的沙发就不得不易主了。
兴许是和赛诺在一起住得久了,你总有种他在你家里留下了很多杂物的错觉。
可当你帮提纳里收拾沙发旁的抽屉时才忽然发现,赛诺在现世好像根本就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甚至一旦他离开了你的家,除了沙发上凌乱的毯子以外,你便再也寻不到任何与赛诺相关的痕迹了。
“在想心事吗?”你的思绪忽然被提纳里凑近的询问所打断。
正在捣鼓沙发的少年从靠背后伸出了脑袋与大耳朵,那双碧波似的眸子悠悠望着你。
他眼底漾着窗外的月色,美轮美奂,竟教你魔怔般地盯了许久才小声回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赛诺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东西呢。”
见你那副失神的样子,他便晓得你在想些什么了。
提纳里起身,他单手支着靠背一个翻身就稳稳当当从后头坐上了沙发,但因为跳跃入座的惯性太大,他又被底下的弹簧往上颠了几分,真同小狐狸似的可爱。
“你是不是在想,赛诺什么东西都没有留在这里,所以万一哪天他忽然消失了,你也无法察觉得到?”
少年撑开双臂靠在沙发上,以一种不咸不淡的语气猜测着你的内心。
没想到会被提纳里一语中的,你吓了一跳,但当你抬头见到他唇角玩味般的笑意时,你便知道自己就算撒谎也骗不了提纳里的眼睛。
他太聪明了,聪明到好像只要与你对视,就能洞穿你内心所有的想法。
遂最后你点了点头,证实了提纳里的猜测,“我和赛诺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就连相遇可能都是因为石板的机缘巧合。”
所以在看到你身边没有任何与赛诺相关的东西时,你产生了彷徨与不安,生怕他会忽然在某一天离开的悄声无息。
“你啊……”
你听到提纳里的轻叹,随着沙发下陷时的皮质摩擦声,他前倾了身子,向你勾了勾手指,“过来一点。”
你茫然,不知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地凑了过去,以为这位情感大师会给你指点条出路,结果——
咚。
裹着手套的食指触到你的额头发出一声闷响,你被提纳里弹了个小脑瓜崩。
“笨蛋,不要杞人忧天啊,”他收手,嘴角却绽开明媚的笑意,“你要换个角度去想事情。”
“换个角度?”你揉了揉不算太疼的脑袋,好奇地追问。
“嗯嗯,就以赛诺的角度来说,既然在现世没有任何东西属于他,那么你不就成为他在这里唯一的期待了吗?”
你忽然回想起来,不管是什么时候,你只要与赛诺对上视线,都会发现他也正好在看你。
起初你还以为是碰巧,毕竟这个总是云淡风轻的少年对于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就算是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现世,他也不曾新奇地观察过。
但赛诺总是在看你的,那双琉璃般的红瞳里,似乎永远都会倒映着你的背影。
见到你脸上逐渐温润的绯色,提纳里不禁失笑,“好啦,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不是吗?”
被人这么一提醒,还在想心事的你什么也没说,只起身迷迷糊糊地往房间里走。
但你都准备关门了,才如梦初醒般的亮起了眸子,同沙发上望着你离开的少年笑道,“谢谢你,提纳里。拒绝emo从你我做起,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提纳里:?
>>>
提纳里白天睡了太久,再加上作息紊乱惯了,此刻虽然临近半夜,但他依然毫无困意。
你生怕他一个人会太无聊,便教会了他如何使用客厅里的电视,还贴心地给他调了个纪实频道。
在看到这铁盒子的屏幕里开始播放各种花草的特写甚至还自带专业的解说时,少年的双眼亮起了光,他连尾巴都不摇了,只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发光的电视。
该说那边世界的孩子都太可爱了吗,一个沉迷卡牌动画,一个沉迷纪实频道……
你深深有一种换了个弟弟回家住的感觉。
“那我去睡觉了哦。”你明天还要上班,见提纳里今晚应该不会无聊了,便如此关照一句转身回了房间。
没走几步,你听到了身后提纳里那句轻飘飘的“晚安”,虽然很有礼貌,但你能感觉得到,他的神思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了。
……
凌晨时分,你忽然从一声怪响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是外头电视的声音。
“提纳里?”你小声呼唤少年的名字,迷迷糊糊地踏上拖鞋去客厅找他。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微弱的荧光,随着节目的变化而不断闪烁着黯淡的色彩。
对方似乎担心影响到你的睡眠,电视的音量被调得很轻,是几乎要依靠他野兽的本能才能听到的程度。
但彼时的小狐狸早已经睡着了去。
这里似乎是提纳里少有能享受到的舒适睡眠环境,他乖巧地屈起膝盖蜷缩成了一团,让身体深陷在沙发的软垫中,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睡得香甜。
比起赛诺,提纳里的动物特征会更加明显。
你生怕他睡得会冷,便从柜子里翻了条毯子出来轻轻替他盖上,又顺手关掉了在这时略显“嘈杂”的电视。
少女的足尖踩过地毯发出沙沙的清响,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你们彼此之间频率不一的呼吸。
但你刚想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又瞥见提纳里那条毛茸茸的尾巴,那种让你馋了许久的歹念便在你心底汹涌地翻滚起来。
如果只是轻轻揉一把就走的话,提纳里应该不会发现吧?
你有些掩耳盗铃地这么想着,明明在自己的家里,却还像个贼似的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少年仍在熟睡中,他脱去了手套的修长五指有意无意地垂在沙发的边缘,半透明色的指甲盖悄悄漾着小夜灯的暗光,莫名暧昧。
你“咕咚”咽了口唾沫,先从他露在毯子外的尾巴尖儿开始摸起。
你在老家养了只猫,小家伙毛发柔软身体又肉乎乎的,你心下欢喜,整日没事就要摸它一把,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套娴熟的撸猫手法。
不过提纳里还是和那只猫有点不一样的。
从他尾巴上毛发的色泽以及你指尖轻触就能感觉到的完美手感来看,这家伙平时绝对有在好好护理自己的尾巴,甚至是会在洗完澡后为尾巴细心涂上精油的类型。
这不仅仅只是柔顺的程度,它甚至连静电都没有。
你的手轻按下去,柔软蓬松的毛发便沿着你的指腹与指节四下绽开,让你轻松摸到了少年那条灵活有力的尾巴骨。
如此舒适的手感教你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感觉身心都在此刻得到了救赎。
但你知道这样摸别人的尾巴到底是不礼貌的,遂在短暂的不舍后你松开了仍在毛发间作妖的手。
不过你才遗憾地想要起身,抬头却正好与那双棕蓝色的眸四目相对。!?
你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又跌坐回了沙发,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让你的声音都打了颤,“提提提,提纳里……你什么时候醒的?”
清俊的少年眨了眨眼睛,随着他嘴角的牵起,你感觉自己的心也跌到了谷底。
“从你给我盖毯子开始。”他实话实说。
野兽的听力是敏感的,甚至有人在他们睡觉时接近,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所以换个意思来理解,从你对他起歹心开始,提纳里就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你,只不过是故意没有发出声音让你发现。
你有点想从楼上跳下去。
拖鞋里的脚趾紧紧绷住,你连滚带爬地就想往自己的房间逃,但被身后提纳里那声悠哉的“等等”给拦住了。
你不安地回眸看他,生怕他会因此而找你算账,却没想他只是弯了眉眼同你笑道,“你是赛诺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让你摸下尾巴当作带我来现世观赏新植物的报酬,也不是不行。”
提纳里的话音落下时,你的眼睛倏然一亮。
起初你以为是自己听错,但见对方主动将那条尾巴舒展开来供你把玩,你便再也不能按捺住心底对抚摸小动物的渴望。
“谢谢你!我,我只摸一会会儿就好!”提纳里的应允让你兴奋,但你也不敢太过于贪心。
不再卷曲起来的尾巴因为提纳里足够放松的状态而比刚才更加柔软,你指尖小心翼翼地穿入其中,但比起单纯的顺毛,你却从他的尾巴尖开始,用指腹抵着他的尾巴骨慢慢向上游走。
有些猫喜欢被抚摸,有些猫拒绝被触碰,有些喜欢顺毛摸,有些喜欢逆毛摸。
每一只猫都有不同的喜好,但你有一套相同的娴熟手法,你有自信能把所有的猫主子都伺候舒服。
但你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提纳里不是猫。
虽然身体里流着食肉动物的血液,但他到底还是以人形为主,所以多了许多动物没有的感官与触觉,甚至是更加细腻的心思。
当你快要摸到提纳里的尾骨末端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上来了。
少女的手指是柔软的,但要比他的尾巴更加的灵活与温柔。
你摩挲过提纳里尾巴上的每一根茸毛,又像是试探般地慢慢深入,一点点地揉按他的骨头与肌层,让少年感到莫名的快慰之余,身上也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鸡皮疙瘩。
怎,怎么回事……
“啊……”他喉间情难自禁地滑出一声轻喘,面颊火烧般的晕开了绯色。
提纳里鬓角的碎发随着他低头喘息的动作而滑落,将他那双已经失神的眉眼也笼盖了下去。
同真正的动物不一样的是,它们在感受到舒服时会发出讨好人类的叫声,甚至会暧昧地伏下腰,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抚摸。
但提纳里的身体是以人类的那一部分作为主导,当这种渴望被你更多抚摸的想法在他脑内闪现而出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羞耻。
“等,等……别摸了!”
你掌心间的尾巴忽然被抽走,属于提纳里的余温也在接触到空气后缓缓散去。
“啊,抱歉,因为实在是太有手感了,所以没忍住摸了好久……”能感觉到提纳里的情绪激动,你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太过于逾矩,遂赶紧低头与他道了歉。
然而你不知道的是,在他这不回复你的短短十几秒内,提纳里的理智与欲念正在打架。
他的理智告诉他,你对他的抚摸只能到此为止,但他的欲念在诱惑他,诉说着想要继续被如此手法轻抚而过的渴望。
提纳里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赛诺曾经会对他说“某种程度上她很危险”这种话。
起初他还以为赛诺在指你身上阿赫玛尔的力量,可事到如今他才晓得——
是你能一脸无辜地挑拨起他们心底所有的欲望,最后却还能全身而退。
恐怖如斯。
第40章
你总感觉与提纳里住在一起的生活,要比和赛诺稍微轻松一点。
因为他不会每时每刻都暗戳戳地跟在你的身后,让你还以为自己得罪了谁而召唤了背后灵。
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你在外头上班,而提纳里则一个人缩在你家的沙发上,抱着自己的尾巴看电视。
光就电视迷这个设定来说,他和赛诺真的挺有共同点的。
吃饭的话也基本是你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甚至每一道菜都给了你满分的好评。
就连你自己都觉得调味料放多的菜肴,他也会在艰难地吃下去后鼓励你一句,“下次肯定会做得更好吃。”
所以很多时候你都会觉得,提纳里的情商真是高到恐怖,他完全属于那种不管是谁都会很乐意与他亲近的人。
时间一晃,五天的工作日终于结束。
你买了两张周六去植物园参观的门票,也算是完成了这家伙在现世想要看看其他植物的愿望。
提纳里的服装打扮比起赛诺要来的正常许多,所以你并没有要求他换上现世的衣服。
只是他那对兽耳和大尾巴多少是有些惹眼,耳朵你还能让他委屈一下藏进帽子里,但尾巴就不能藏在裤子里了。
你光想想这单薄的少年体型,屁股后头却膨出来巨大一团,这视觉冲击力不亚于套个塑料袋直接在大街上脱裤子拉屎。
最后你想出来了一个完美的办法,你拿了个马甲袋,把提纳里的尾巴装在里头,又贴在他的身后装作提东西的样子。
然后你们上了公交车。
借由这一方法,一路过去果然没有人再好奇提纳里的尾巴,就是有个阿婆在你们下车前喊住了你,满眼期待地问你,“小姑娘,你这貂皮哪里买的啊,看着质量真不错哟。”
说完,她还在提纳里的尾巴上用力揉了一把。
“噫!!”
小少年扶在把手上的指尖一颤,浑身上下都像筛糠似的发起了抖,额头冷汗涔涔。
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从公车上跳出去,哪怕摔成58片皮肤碎片也要比在这里被陌生人撸尾巴好啊!
好在五分钟后,公车就在植物园的门口停了下来。
你和提纳里逃跑似的冲出了车门,又幸运地发现今天居然有许多人在拍cosplay的照片。
植物园的风景适合拍各种古风,所以有不少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此集合,以至于提纳里的尾巴和耳朵也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隔着外围的大门,少年就见到了园区里头参天的古木,与提瓦特大陆完全不同的植物让他兴奋地瞪大了眼睛,比你还焦急地催着你快些进去。
位于郊区的植物园要比市中心的“花草展”来得大方许多。
树木被栽培满了大道的两侧,有些少见的植物会因为水土和栖息的问题而被划分到不同区域,还有一些则是移植在半透明的玻璃暖房里。
蹲在围栏下,阳光透过暖房的玻璃壁淡淡洒入,照亮了少年额间新绿色的碎发。
他眼底光芒闪烁,望着脚边争艳的花卉,惊喜地念叨着,“这里的水土明明不适合这种植物的生长,但没想到还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毕竟这里是植物园嘛,要保证种类的多样性,必然要解决它们栖息的问题。”提纳里的反应让你觉得他很可爱。
虽说你对植物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但此刻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这里的一切都对你而言变得新奇起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又忽然想到了赛诺。
如果是他的话……会对这里的植物感兴趣吗?
还是说带他去游乐场体验云霄飞车会更好?要么就是沙漠主题相关的剧本杀?
你正失神间,提纳里已经悠悠站起了身。
他拍了拍尾巴上因他兴奋而扫到的灰尘,然后抬眸与你对视。
他神奇的与你想到了同一个人,“现世的一切真的太有意思了,真好奇赛诺在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时,会是做何表情呢?”
你想到了赛诺与你在一起时的很多个第一次,于是那少年的轮廓与神情都在你的脑海内缓缓清晰了起来。
“他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最多只会露出一点惊奇的样子,不过遇见他喜欢的东西时,他的眼睛也会发光哦。只要看到赛诺露出那副表情,我就知道他的内心很雀跃了。”
提纳里闻言失笑,看样子也是脑补出了赛诺的反应,“哈哈哈,你很了解他嘛,那确实是他的风格。”
哎,越说越想他。
>>>
植物园的范围很大,你与提纳里打开了话匣子,便一路边看边走。
但你们的话题始终都在赛诺的身上,哪怕你想要扯开,也会很快被提纳里给绕回来。
最后见你已经发现自己的心思,生着狐狸尾巴的少年“嘿嘿”一笑,终是问出了那句教你到现在都无法好好回答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赛诺?”
他话音落下时,你的脸颊倏然滚烫起来,连着心跳都在耳边扑通直响。
你想你的反应已经足够明显。
但内心的羞耻感与赛诺始终对你忽远忽近的态度让你拿捏不定对方的想法,遂像是觉得单相思有点丢脸般,你口是心非地说:
“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因为赛诺和我的弟弟很像,所以我也总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弟弟?”提纳里闻言瞪了瞪眼睛,在反应过来后的片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从未见到过提纳里如此高兴的样子,好像要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摧毁你的世界观……”他笑得累了,才慢慢地擦着眼泪同你继续道,“但是赛诺的年龄可能不比你小哦?”
曾经何时,在那个化妆间的沙发上,你也被赛诺钳制着听他说过一样的话。
可那时候你一度以为赛诺是在同你开玩笑,因为他的体型甚至就连外貌都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无异。
但不得不否认的是,他的身上确实有一种和他的容貌完全不符合的成熟与稳重。
“当我还作为学生在教令院里进行学习的时候,赛诺就是那里人尽皆知的大风纪官了。”
如今提纳里都已经毕业许久,再加上他体内特殊的血液让他的寿命要比普通人类漫长许多,所以他才始终保持着少年的模样。
因此也可想而知,赛诺肯定不会只有十几岁。
“不过我听说赛诺的体内封印着不太好的东西。虽然可以强化他自身的实力,但也可能就是因此才限制了他的身体继续成长。”
提纳里指的应该是赛诺的神灵凭依吧。
“……”
你果然如提纳里所说的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瞪着双铜铃似的大眼睛,彻底怀疑了自己的世界观。
“可是赛诺看上去超级幼稚啊!呃,不是外表,我是指他某些时候的……行为?”你抱着一丝侥幸再次追问。
不管是他心情好时就不让别人活的冷笑话,还是一旦决定了某些事后就一定会做到的执着。
提纳里轻笑,又伸手在你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不过他的力道很轻,轻到你几乎没什么感觉。
“那是因为赛诺面对的人是你啊。在喜欢的人面前会手足无措,不是很正常吗?”
在喜欢的人面前?
迅速捕捉到了提纳里话语中的关键词,你错愕地抬眸与他对视。
“就这么和你说吧,赛诺作为大风纪官,他在教令院的名声不算太好。”
因为一旦提到他的名字,那些学者们都会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恨不得离他千里之外,甚至还会在背后为他取上各种外号。
“比如‘头脑简单的人形蕈兽’,‘不能做先生’还有‘碎纸机器’等等等等……”
提纳里想到这些时,眼底还是难忍愉悦的笑意,显然在损友这一块,他也是有点天赋的。
你咂了咂嘴,感觉自己受到了赛诺的影响,这会儿你居然想把这些外号给记在本子上,下次拿去骂你的老板。
“学者们总担心赛诺会破坏他们的研究,但这有点太杞人忧天了,毕竟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做不出来值得被大风纪官亲自拜访的成果。”
赛诺在乎的只有那些犯下了过错,譬如抄袭,贿赂,虚假申报等等的违禁者。
“总之,这家伙对于那些不守法的家伙非常严厉。”
但不管是他身为大风纪官,还是作为沙漠里大家的战友,更甚是为你而停留在现世的人,他都是值得你无条件信任的存在。
至少在公平公正这方面,只要你不触碰赛诺的底线,他就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你翕动唇瓣,没想到在提纳里的眼中,赛诺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当然你更在意的是他那个“不被触碰底线就绝对会公平公正”的设定。
因为你忽然想起来在你与赛诺初遇的那一阵子里,你似乎做了件在他的底线边缘反复摩擦的事情……
到这,你古怪地咳嗽了两声,眼神躲闪地对提纳里询问,“如果,呃,我是说如果,你在和赛诺打七圣召唤的时候作弊了,你之后会怎么办?”
提纳里:“会像你一样到处问。”
你:“……”
感觉到已经被人拆穿,你脸色一白,可提纳里却挑眉,眼底扬起了几分戏谑。
他继续说:“没被发现的话那真算是她走运,毕竟一旦被赛诺知道有人在他最——喜欢的七圣召唤中作弊,挨不挨揍不一定,但坐牢肯定是逃不掉的。”
挨打,坐牢。
一股寒气从你的脚底蔓延到头顶,你打了个寒颤。
出千一时爽,但你没法一直爽!
见你表情已经从试探变为绝望,提纳里的内心几乎笑翻了过去,显然他早就看出来你打的那个比方是你自己。
于是他又装作不经意地说:“但如果能成为那个让赛诺打破规则的人,就不一定会需要受罚了。”
“真的嘛!?”
你的眼底再次亮起了希望的光,不过很快就在提纳里笑吟吟的注目下,你意识到了自己又傻乎乎地暴露了。
少年翻身坐上了旁边的围栏,他柔软的尾巴在阳光下悠悠摇晃着,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不经常说谎的人在说谎时会眼神躲闪,会有下意识的肢体动作,”提纳里瞥了一眼从刚才起你就交叠在一起不断搅动着的拇指,“想对我撒谎的话,可能还得再练练哦。”
你尴尬地抿唇,早知道还是实话实说,不,早知道应该什么都不说!
“总之……”提纳里说到这里,空气里漫开了些许莹绿色的草元素魔力。
他抬手用指尖有意无意地把玩着,等到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路人经过这玻璃花房的小道上,他才幽幽看向你:
“能被赛诺不以抓捕的名义而时时刻刻盯在身边的人可不多。你要是也喜欢他,要我帮你们撮合一下吗?”!!!
你低呼,一连往后退了十几米,直到后背抵上花房的玻璃墙,你才疯狂地摆手加摇头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没有考虑清楚……!!”
你知道你喜欢赛诺是必然的,你会因为他的遭遇而心疼他,会因为他不在你的身边而想念他。
但你不知道赛诺对你的想法,而来自于少女的羞耻心让你自那天悬崖上的询问过后,因没有得到赛诺的答案,就再不好意思与他问起相同的问题。
当然……比起被提纳里撮合来的感情,你更希望听到赛诺亲口对你说的。
“好哦,我随时欢迎你后悔。”最后这事儿只能在提纳里的轻笑中翻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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