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拔木床是真的很宽敞,躺在里面就像是住进了一个木头做成的小屋,地平上宽敞地还能躺个人在上头,一侧的梳妆台上还静静放着一个花瓶,一大捧茉莉花正在里面含苞待放,花蕊吐露芳香。
屋内飘着丝丝凉气,和外面被太阳烤炙的院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林巧儿饭后都有歇晌的习惯,这屋子又不热,便一觉睡到了下午。
四郎给她做这方拔木床花了整整一月,好不容易做好了时,已经到七月下旬了。她在床上悠悠转醒,摸了摸越发明显的肚子,又看了眼窗外,盘算着四郎啥时候回来。
“巧娘,在吗?”
外面忽然传来了成婆子的声音,林巧儿连忙应下:“娘,我在。您直接进来吧。”
门被推开,成婆子笑着走了进来。
她手上端着一个碗,放在了桌上:“快,这是四郎嘱咐我端给你的,快喝了吧。”
林巧儿有些吃惊,探身一看,是一碗竹燕窝!前两天四郎说在山上挖到不少竹燕窝,正好回来给她炖了补补身子,没想到竟然是婆母给她做的……
“娘,谢谢您……”林巧儿最近一段日子简直过得是神仙日子,婆婆和亲娘就差没直接上手喂她吃饭,更别提四郎照顾她更是无微不至,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成婆子:“说这话干啥!”
她在林巧儿屋子里转了一圈,虽然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但是每次看每次都要感叹,“四郎这手艺是好啊,当初让他学个木工也是不错的。”
说起这事,林巧儿其实还私下问过四郎怎么说服周老头的,四郎笑了笑,道:“我应了周老头等大木村牛场忙完就继续跟着他学,到时候我学差不多了,让我儿子以后也跟着学!”
林巧儿听说之后就又吃惊又欣慰,牛场以后越来越大,其实很多事情都不用成正业亲力亲为,的确能稍微轻松一些。
她也是支持四郎的。
只是成正业还没和婆母说,她便也没多嘴。
成婆子又去架子床那边转了一圈,林巧儿也把竹燕窝喝完了。
她伸手去收碗,忽然道:“巧儿知道明天是啥日子不?”
林巧儿一怔:“什么日子?”
成婆子笑了:“四郎是七月底出生的。”
林巧儿恍然大悟:“四郎生辰?”
“对,其实男娃嘛,一般大了就不讲究了,但是我看他最近这么累,想让你劝他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千万别把身体给累垮了。”
林巧儿自责又愧疚:“上个月我还想问问您这事来着,结果一打岔就给忘记了,娘放心,我一定让他明天在家歇着。”
成婆子点了点头,笑:“那我走了,估摸着四郎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别说是我提的。”
林巧儿笑着应下。
婆母走后,她重新躺了下去。
她和四郎是去年八月底成的亲,这一晃,一年的时间都要过去了。她的生辰是在八月初四,这一年里,也没有操办过他的生辰,那四郎的生辰的确应该也就在最近。
上个月,她就在操心这事,但是怀孕之后她的记性的确不怎么好,一转眼就又给忘记了。
林巧儿从床头的小箱子里翻出一条腰带,这是她从月就开始预备的,都是她一针一线缝的,这腰带内侧,还悄悄地刺了几个字,只是比较隐秘,不仔细翻看是看不出来的。
林巧儿看着那几个字,唇角微微上扬,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立刻将那腰带放回原处,不动声色地躺了下去,闭上眼装睡。
进来的的确是成正业,他乍一推开门,屋内的凉爽就扑面而来,将伏天腾腾的热气隔绝在外,进来的第一眼,他的视线就牢牢锁在了屋内塌上那个小小的鼓包上,疲惫褪去,眉眼漫上一丝柔情。
他先脱了外衣,将脏衣服都留在了另一侧,接着大步走进拔木床,站在地平上。
这方宽敞的拔木床是他亲手给她做的,而娇气包正在上面熟睡,他的儿子或女儿也正在健康地成长,这些认知让成正业胸口被填满,火热即将奔涌而出。
他本打算先去洗澡,余光却看见娇气包悄悄颤动的睫毛,成正业忽地一愣,视线下移。绣着小碎花的薄褥子斜斜搭在她肚子上,雪白无暇的一只脚丫突兀地露在外面,成正业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曲起手指就在那玉足的脚心挠了挠。
“你!”
下一瞬,林巧儿果然睁开眼气急败坏地瞪他,成正业顺势就俯下身抱住人:“为什么装睡?”
林巧儿哼了一声:“就是为了看你又要做什么坏事!”
最近这段日子,成正业经常趁她睡着了偷亲她,别以为她不知道!早上起来,嘴唇都有些微微红肿!
成正业笑着躺了下去,他侧躺在外面,有力的胳膊支着脑袋,露出精壮的胸膛面对着林巧儿,他语气低沉,带着诱哄:“那巧儿说说看,我干了什么坏事?”
他一面说又一面去握她的手,看似无意地揉捏着,林巧儿脸一红,就推了他一把。
“都是汗味,离我远些!别弄脏了我的床!”
“你的床?”成正业忽然神色不明的笑了笑,语气有些古怪。
林巧儿哼了一声:“你给我做的就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都不能睡在这上面,知道了吗?”
成正业笑了笑,低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
“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吃饭。”
林巧儿看着他的背影,那宽厚的背、精瘦的腰,林巧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想到了那天发生的事,她脸忽然一红,有些紧张地躺了下去。
其实,邱氏在成家住下的这些日子,还旁敲侧击地问过自己女儿几句,母女之间,又没有啥不能说的话。林巧儿便将四郎没胡来过的事小声说了,邱氏听后却是一怔,也小声给女儿传授经验。
“这头个月是要紧,一般不敢冒险,但是到了五六个月的时候却是没事了,不过……巧儿是双胎,四郎体贴你也是对的,但夫妻之间,你体贴我我也体贴你,巧儿可明白娘的意思?”
林巧儿红着脸道了句明白,当晚就把那本小册子又翻了出来。
夫妻最正经的事都在前面,不过到了后面……
她红着脸又合了起来,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今晚……
明天是四郎的生辰,听着净房那边哗哗的水声,林巧儿忽然下定了决心。
晚饭吃凉面,煮的细细的面条在冰水里过一道,便半丝热气都无,再配上调好的醋汁、花生米、胡瓜丝和胡萝卜丝一拌,酸爽又开胃,但光吃这样的凉面又显得素了些,于是又铺了一层鸡丝,挖上两勺夏天做的油鸡枞,拌匀之后简直能让食指大动,吃得根本停不下来。
林巧儿都吃了一碗半,更遑论饿了一天的成正业,两大碗面下肚还没什么感觉一样,又吃了半牙烧饼喝了一碗绿豆汤才终于觉得满足。
林巧儿时不时悄悄打量他一眼,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她就觉得腿软,拿筷子的手都有些隐隐颤抖,成正业觉出她的不对劲还问了一句,林巧儿佯装无事。
饭后漱了口,林巧儿先钻回自己的架子床上去了,她做贼心虚地把自己盖了个严实,从脖子到脚心。而成正业悠哉悠哉地,先是用驱除蚊虫的草在房里角落熏了一遍,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蚊虫之后才走进了拔步床。
林巧儿紧张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了。
她可没做过这样的事……
四郎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不乐意……
她胡思乱想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平时成正业都是直接上床贴着她睡,今天居然一反常态,把塌上的被褥拿了下去。
“天热,你肚子大着也不方便,今天带我去问了郑大夫,他说这种情况最好是你一个人睡,我从今天开始睡地平,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我肯定第一时间醒。”
林巧儿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愣了半天。
所、所以她今天自己在这想了半天紧张了半天,他说他要和她分开睡?!
羞恼和尴尬一瞬间就席卷了林巧儿,她脸颊发烫,从来没有这么难为情过。
尴尬地她说不出一丝话,小手攥紧了被褥。
喜欢睡地铺是吧?
行。
从今天开始,他休想想再上她的床,现在怀着孩子不行,以后生了孩子也别想了!
怕热就一直睡下面吧!
林巧儿羞恼地呼吸都急了一些,还泄愤般地拍了拍床褥,微小的动静吸引了男人,成正业探起头来:“怎么了?”
林巧儿平复了呼吸,语气冷冷地:“没什么,你睡吧,我累了。”
成正业唔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
他也挺累,在两个牛场忙活了一天……
但是睡着睡着,他忽然睁开了眼。
娇气包在家睡了一天,怎么也给累着了?
他回忆起林巧儿刚才的语气,有一个不大可能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又被他否定了。
不大可能吧?
他困意忽然消失,坐起了身,试探地喊了一声:“巧儿?”
床榻上的人毫无反应。
成正业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睡着的呼吸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站起身,重新点亮了灯。
“你干嘛!”
林巧儿终于睁开眼转身,一双愠怒的美人面就撞入成正业的眼底,他一怔,试探问道:“你是不是……”
“不是!什么也不是!”林巧儿忽然朝他吼了一句,本就难为情,他还要来问,她当真生气,将被子一掀就要起身,成正业吓了一跳,赶快上去扶她,被林巧儿啪的一声拍掉了。
这下可真没留情,林巧儿冷冷道:“我要去净房,让开。”
成正业这会儿再看不出她生气那就是他脑子被驴踢了,他赶忙笑着去扶人:“我扶着你去。”
林巧儿不想让他扶,但是黑漆漆的,她也害怕,于是还是冷着脸,让成正业伺候。
去了净房,她又冷冷看他:“你站在这干啥,出去呀。”
成正业不动只是笑,那笑里还难得带着一丝痞:“羞啥,你哪里我没看过,快解决吧,我就在这陪你。”
“你!”林巧儿无语地瞪他:“你出去!我不像你那么厚脸皮。”
成正业笑:“我出去也行,那你说,你是不是生气了?就因为我不上床陪你睡?”
林巧儿呼吸明显急促:“你脸真大!谁稀罕,别往你脸上贴金!”
她越这样急着否认成正业就越确定,他笑着上前把人抱住,哄道:“我也不想,但你看你这肚子,我想好好抱你都不行,我是真害怕我睡懵了把你哪里给压着了,那我也别活了,直接跳河去。”
林巧儿猛地捂住了他的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成正业假装小牛一样呜呜叫,林巧儿总算消了气,算了,她刚才就是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是四郎说的也对,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从净房回去,林巧儿也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你要睡就睡吧,我也困了。”
她困巴巴地爬上床,裹紧自己的小褥子就准备睡,结果扯被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她今天藏在被褥下面的小册子又扯了出来,“啪”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成正业刚好走进来,低头去看。
林巧儿大惊,连忙就要伸手去捡,但是她动作哪有成正业快,只见男人一弯腰一抬手,那册子就在他手心里了。
更要命的是,那该死的册子正正好就翻到了“特殊”的那一页,那细致入微的动作和栩栩如生的图,看一眼都让林巧儿羞的闭上了眼。
她猛地钻到被褥里捂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
但此时站在床榻边的成正业,浑身气息已经明显激荡了起来,呼吸灼热,眼里燃起一把熊熊的大火,盯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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