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面，你问我你像不像坏人，我说不像，那现在我问你，你的回答呢？”
顾思源在温止皙注视下慢慢想不出来了：“是，是个非常坏的人。”
温止皙点点头，一句话没说，低头开始整理史书。
顾思源盯着他：“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情总要说明白。”
“大家好像都不太希望我们接触。”
“大家？你父亲？司楠倦？他们是怎么说我的？”
温止皙看着他越来越阴沉的面色，有些害怕：“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他们不让我们来往是对的。”
“对的。”顾思源捏着他的下巴：“左右不过是因为党派不同罢了，你觉得你父亲和我不对付，你就不能和我来往，你为什么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你应该是纯粹的。”
“那是我的父亲，我的爱人，我没有办法独立在外。”
“爱人？司楠倦那个废物连他爹都搞不定，你还真要与他成婚？”
听到他诋毁司楠倦，温止皙明显不高兴：“我们会成婚。”所以是爱人。
温止皙周围大都是阿谀奉承的人，这样司楠倦愿意真正接纳他。
他们一起因为一句古文与先生争论，一起挨罚，一起较真。
他们做过许多别人无法理解的奇怪事情，可他们一起做就不奇怪。
温止皙觉得司楠倦是这个世界最适合自己的人。
“你喜欢司楠倦吗？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吗？真的他做过什么坏事吗？”
顾思源一句一句击溃温止皙的内心。
他不知道，他不了解司楠倦的一切，他所能了解的都是司楠倦自己说的。
“他有对你好吗？”
温止皙猛得看向顾思源，顾思源笑得有些放肆：“他为什么不让你进翰林院？其实你想进的对吧？”
温止皙试图反驳：“父亲也不愿意我进翰林院。”
“温止皙好好想想，你父亲是什么开始被司楠倦牵着鼻子走的，是你和他说自己喜欢司楠倦的时候。”
顾思源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了如指掌，莫名让人讨厌：“温止皙你很聪明，可有些人在刻意养废你。”
“那你现在是想要做什么呢？”
顾思源没想到这种时刻温止皙还能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真的很不错。”
“我话已经说到位，你自己慢慢思考。”
在温止皙看来顾思源是胜利者的姿态，可顾思源自己知道，这次他玩崩了。
明明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人，为什么会让自己迷失方向呢？
顾思源再也没有来找过温止皙，倒是赵彬时不时来找一下存在感。
“蜜蜡。”赵彬抿了抿唇：“大学士让我送过来的，石蜡烟大。”
“谢谢。”温止皙头也不抬。
赵彬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你真的听我的，没再与顾尚书来往？我是看他最近没来。”
“不适合当朋友。”
这也是当初温止皙与赵彬说的。
“不再相处怎么真的到底适不适合当朋友呢？或许当初是有什么误会？”
“我与尚书大人有什么误会？”
赵彬心里急，可嘴就是笨：“也可以是别人？”
温止皙看着他：“那我与你有什么误会吗？”
这该如何说出口，难道说他嫉妒成魔，当初恨不得弄死温止皙，现在后悔了？
“我当初不应该随便生气。”
赵彬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道歉，可温止皙并不需要：“情绪又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你会遇到愿意包容你脾气的朋友的。”
“嗯。”
赵彬没办法再说出其他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温止皙过了段平静生活，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吃饭。
“世子明日即可归来，止皙，咱们也该重新选吉日了。”
温兰庭特地托人打听的，希望能让温止皙开心开心。
可温止皙脑海却止不住得响起顾思源的话：“是吗？这么快？”
“哪里快，都可以四个月了，你这一天忙到晚，都忙得忘乎所以了，看来让你去翰林院也不是什么坏事。”
温止皙一顿：“父亲不反对我去翰林院。”
“我本来就不反对，主要是世子，他害怕你受欺负，现在看来我们止皙也不是完全不适合官场，回头我和他说说。”
温止皙试探着问道：“尚书大人权倾朝野，父亲怎么会选择靖王。”
“要不是为了你，父亲这把年纪了，早归隐山林了，哪里还参与什么党派，你呀，怎么就看上个世子。”温兰庭有些无奈。
温止皙看着他苍老的脸，心里有些酸涩：“可是当初我只是拿司楠倦当朋友。”
“什么？朋友？”温兰庭喝了口酒：“当初那小子和你好的像一个人似的，有事没事就说什么要永远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哎，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马上都要成婚了。”
“止皙啊，父亲我会老会死，他虽然现在对你是很好，但我怕……你的脾气要改改，遇到事情别犟，要试着服软……哎，怎么哭了。”
温止皙把头埋进温兰庭的肩上：“我想母亲了……”父亲，对不起。
明明时隔四个月没见，可温止皙再看到司楠倦却没有那种欣喜的感觉。
司楠倦拎着个用布蒙着的笼子：“止皙，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世子，我有话要问你。”
听到他说世子，司楠倦的心里咯噔一下：“止皙……”
两人来到一家酒馆，温止皙给司楠倦倒了一杯酒。
“止皙，你酒量不好，还是别喝了。”
“多喝一点就好了。”
司楠倦收回了要阻止的手：“止皙你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温止皙看着司楠倦的眼睛，专注地盯着。
“喜欢。”
“你当然喜欢，因为我就是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培养的对吗？”
“止皙……”
温止皙喝了杯酒：“不喜欢喝酒，不通世俗，要通诗词歌赋。”
司楠倦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着温止皙灌自己。
等温止皙差不多快要喝空一壶酒，他夺下酒壶：“止皙，你到底要干嘛？”
“你看，我酒量变好了。”
司楠倦扶正温止皙：“你要是喜欢喝酒，我们以后就喝，我陪你一起喝，不闹了，我们回家。”
“我不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你不是好人。”
司楠倦本来就不是温柔的人，能哄温止皙到现在已是极限。
听到他说不要自己，心头怒火瞬起：“那你要跟谁，顾思源？赵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些人都是坏人，他们会带坏你，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接触？”
吼完才发现温止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只能叹口气，抱起人准备回家。
温止皙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还是司楠倦的脸，干脆背过身去。
“止皙，不要闹了。”
“没有闹。”
过了好一会儿没动静，温止皙转过身却发现司楠倦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
“不要任性好吗？婚期已经定下了，你可以任性，伯父可以吗？他现在已经明确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你要中途下船，可船已经在湖中心，止皙，多为你父亲考虑考虑，他养你这么大不容易。”
温止皙感觉手脚发冷，捂在被子里也捂不热，可司楠倦还没有停止他的高谈阔论。
“我承认之前确实是有目的接近你，可这怪谁，怪伯父啊，是他把你养的不谙世事，还要怪谁，怪你自己，你不觉得自己与周围人根本不一样吗？你压根就交不到朋友，这个世界生存是有法则，你什么都不懂，你跟别人根本不在一个世界里，只能仰仗着父亲的庇佑，那你父亲要是去世了呢？温止皙，你根本没办法自己生活。”
司楠倦扶起温止皙：“不过，没关系的，我愿意养着你，宠着你，惯着你。我司楠倦之前确实做的不对，但我是真心喜欢你，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我保证你一辈子都有无忧无虑。”
“可是我想去翰林院当差。”
听到他说话，司楠倦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可以，可以喝酒，可以去当差，可以交朋友，什么都可以，以后什么都可以，就是别再说不要再一起的傻话了，好不好？”
温止皙点点头，司楠倦看着他泛着泪光的眼睛，有些心疼：“怪我，怪我说那些晦气话，吓到了吧，都是我胡说八道的，没事了。”
温止皙配合着司楠倦养完了一场和好如初的戏码，立刻就进了宫。
既然船已经到了湖中心，那就再找一条愿意接纳他们的船好了，又不一定非要投湖。
顾思源见到温止皙一点都不惊讶：“听说你下个月初六成婚，恭喜。”
“我不想成婚。”
“嗯，那估计有点麻烦。”顾思源像个耐心的垂钓者，一步不动，等待着鱼儿上钩。
“你会有办法的。”
顾思源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有办法，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温少爷可不跟坏人交往。”
“你搅局肯定也有目的，不如你说说你的目的，我们不是交往，是合作。”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天真，我的目的就是看热闹，现在热闹看成了。”
温止皙显得有些无措：“那…”
“你还真是离开了你父亲，司楠倦，半步都走不动，行了，我可以管，但是总得有点彩头，你就答应我三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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