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声声慕我 > 13、13 她的事
    车子再次缓缓启动,直到在京大北门停下,靳逸琛和岑声声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岑声声无比心累,垂首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声声。”靳逸琛先落了锁,开口叫住她,算是给了个台阶,“你就准备这么走了吗?”


    岑声声深深叹了口气,疲累地侧过身直视他,声音虚浮无力,“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还要我怎么解释,你如果不信我说什么也没有用。”


    “我只是听命于导师给他送一份合同签字,也是为了让他今晚能将合同给我才不得已跟过来,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帮我,但我很确定,我什么都没有做,他也没有向我索求任何。”


    “甚至,因为你的前女友干的好事,我现在还没有拿到合同,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靳逸琛终究还是理亏更多。


    “声声,我们都退一步,不闹了行吗?”他手伸过来握住岑声声冰凉的小手,“后天就十六号了,你的生日到了,我们到时候好好的吃一顿饭,我好好陪你过生日好吗?”


    那股子委屈的劲儿就在一瞬间,岑声声刚压下去的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很想相信靳逸琛是真的有把自己规划进未来的说辞。


    他们的身份悬殊,家境之差天堑鸿沟,原本只是勇敢地想跳进这熔炉与他热烈的爱一场,不求结果,不计后果。


    既然终究不会有结果,或许现在这样也很好了,她应该满足的。


    “好。”岑声声红着眼看着靳逸琛,声音沙沙的,“我们讲和。”


    就最后再骗自己一次吧。


    像她勇敢的选择靳逸琛一样,无畏地相信他,赌他或许还是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在。


    靳逸琛终于也心情舒畅了些,勾唇笑了声,将人再次揽进怀中。


    知道关于周时慕的话题该结束了,但是让岑声声下车前,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强调一遍。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事情在脱离他的掌控,偏离它原本的轨迹。


    “听我的话,离周时慕越远越好,他从来不是大善人,也不可能无端发善心,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性的,一定是想要得到些什么。”


    “声声,你玩不过他的,惹恼了他到时候我都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岑声声闷闷地嗯了声,总之她本来也没有想要招惹他。


    靳逸琛的车子没多做停留,等她下了车就很快驶离,空荡荡的校园门口,岑声声垂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的合同还不知道在哪里。


    手机里就有下午林哲辉给的周时慕的电话号码,她应该立刻拨过去,但在此之前她得想到办法,如何让一个向来众星捧月、难得一次大发善心却被人拂了好意的大少爷,宽宏大量地原谅不识抬举的自己。


    拨过去要怎么解释,周时慕明明是帮自己撑腰,她却在关键时候擅自逃跑的事。


    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的破事,不说周时慕了,就落在她头上她也得生气。


    或许她刚才真的不应该冲动离开,但正如靳逸琛一直跟她强调的那样,她当然也清楚的知道,周时慕不是她能够招架的人。


    有些东西,她受不起。


    正犹豫不决之下,手机微信连续震动着进来了好几条消息。


    岑声声垂头丧气地点开,很意外地看到是林哲辉给她发来的消息。


    一连好几张图片,正是她这会儿心心念念的合同电子扫描版。


    紧跟着图片的是一条语音消息。


    对这会儿正一筹莫展的她而言,这简直就是天降馅饼了。


    岑声声不可置信地点到最后的语音条,将手机听筒附到耳边,直到听到林哲辉熟悉的语调,才觉得世界真实了些。


    “声声,老大说这是你要的合同电子版图片,纸质版本的话会让公司行政同城闪送寄给你,你给我留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我周一给行政。”


    “哦对了,另外老大说扫描的匆忙,没仔细检查,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和需求之类的,加他微信跟他直接联系就行,他电话号码你有,我下午发你了。”


    谢天谢地,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两难的问题就这么顺利的解决了,她甚至都不用专门再去取一趟,快递就能解决麻烦。


    岑声声心里堵着的大石头啪一声碎一地,她抖着手连忙给林哲辉发了句感谢的话。


    停下脚步仔细翻了翻几张图片,周时慕果然不是谦虚,确实扫描的匆忙,边角、光线之类的处理确实需要矫正,只是她不可能真的加微信再去跟他反复沟通细节,这些她回去ps一下,虽然麻烦,但同样能解决问题。


    晚上那么不识好歹地逃离,当然不是因为不忍心看秦柚姗那群人难堪。


    她从来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有人替她撑腰为难秦柚姗那群人,她真的没有爽到吗?


    怎么可能呢?她明明脑内兴奋到飞起好吗?


    狐假虎威的诱惑力简直让她上瘾,只是她同样清醒的知道自己和周时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知道承他的情不是毫无代价的。


    他撑腰的分量过于沉重,就像靳逸琛说的那样,那是个权利博弈决定对错的世界,连他们那些人都无法招架,她这样一个底层小市民,又如何有资格承受得住。


    天下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而她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能和周时慕等价交换的东西,换句话说,她受不起周时慕这么大的礼,她也相当有自知之明,明白周时慕不管要什么东西她都给不起。


    她心里清楚,出于礼貌而言,她应该至少给周时慕发一条感谢的短信。


    但她不会这样做,他们的接触最好就到这里就可以了。


    她最好同他再无交集。


    —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宿舍,一进门便看到许悦迎和孙瑶都在收拾行李箱了,岑声声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昏昏沉沉地发问,“你们准备要去哪啊?”


    孙瑶一屁股瘫坐在行李箱边上的空地板上,看她像个新新人类,“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啊,不是要放假了吗?就等下周一年末组会开完我们就可以溜了啊!”


    她摇着头啧了啧嘴,“声声啊,你真的是活的越来越无欲无求了啊,连放假回家这种头等大事你都不放在心上了吗?”


    岑声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真的忘了这件事了。


    主观故意的忘了。


    她已经没有家了,就算着急回去也不知道能往哪里去。


    来不及矫情细想其他,先抓紧时间把那几张合同的图片精修,然后卡着时间点登录系统,将图片上传上去。


    终于完成任务,她匆匆洗漱,浑浑噩噩地爬上床,睡的昏天黑地。


    这夜漫长,她似乎做了个很真实的梦。


    如果要信命的话,估计大师在批到她的命格时,都得皱着眉止不住的摇头。


    岑声声大概是那种最不想被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了。


    毕竟没有谁愿意是降生的同时,就失去了母亲。


    岑山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一天没养过她,岑声声是外婆一口米糊一口奶粉养大的,稍稍大些记事后,岑山偶尔会来看她,给她买些玩具零食,但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带她回家。


    后来上幼儿园后,岑声声常常看到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来接他们回家,而她只有一个外婆。渐渐地她开始羡慕,也会跟外婆哭闹,问外婆为什么爸爸还不来看她,为什么爸爸从来不接她回家。


    外婆总是安慰她,岑山其实很爱她,只是爸爸他不懂得表达。


    后来再大些,岑声声开慧后,也终于能分得清什么是真的爱她,什么是不懂表达时,大概也接受了岑山对她可能确实是没有多少亲情可言这个事实。


    但她也学会了理解。


    听说父母一直很相爱,所以这些年岑父可能在一定程度上一直怪罪她,毕竟确实是因为她的到来才让他失去了妻子。


    那些年,岑声声甚至一度活在这样的愧疚里,一直为岑父找理由开脱,他不是在逃避责任,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他只是很爱妈妈,所以对自己有怨怼。


    后来长大后才意识到这想法有多可笑,外婆爱女之心又如何会比他少半分。


    这样自我安慰的谎言在她八岁那年彻底幻灭。


    岑山再婚了,他续娶的妻子小他快十岁,婚后没到一年便给岑山生了个儿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岑山渐渐地连偶尔来看看她都做不到了。


    他也会给新生儿冲奶粉、换尿布,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满屋子跑,也会接送儿子上下学,帮他拎小书包。


    这些,都是岑声声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被允许上门时无意窥探的小事儿。


    原来他什么都会,也什么都愿意做。


    只是不愿意为她做罢了。


    情绪不稳定的青春期里,岑声声捂着被子哭过无数次后,终于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岑山就是不爱她,没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合理理由的这个事实。


    但除此之外她好像并没有比别人缺什么。


    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可能还有过羡慕的情绪,随着年岁渐长,她的心智成熟了许多,内心也随之更加强大了起来,与她相依为伴的外婆给了她这世界上最无私的爱,她精神世界很是充盈,从不是缺爱的贫瘠小孩。


    后来她从南城来到京北读研,外婆便是一个人住。


    舅舅舅妈不止一次让她搬去同住,但外婆一直不同意,岑声声知道,外婆是担心搬去和舅舅舅妈一起住之后,自己回家就没那么方便了。


    可外婆年纪也越来越大,岑声声担心外婆一个人在家总归不太安全,也多次劝外婆搬去舅舅家,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可外婆一直很固执,就是不愿意搬。


    去年四月份左右,外婆突然摔了一跤,万幸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突然开始视力下降,越来越看不清楚画面。


    舅舅舅妈带着外婆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诊断结果是脑内肿瘤压迫视神经,考虑到外婆的年纪,南城那边的医生建议外婆直接来京北的军总附院,全国的权威,手术也更稳妥些。


    医疗资源向来紧张,尤其是在京北,在最好的医院,一号难求。


    知道外婆的事后,岑声声一度情绪崩溃,凌晨排队等挂号,拿着外婆的病历咨询权威专家的意见。


    专家的态度相对乐观,但外婆的手术,排期得等至少半年以上,可老人的状况很难定论,毕竟意外总会发生。医生也只是对她的处境表示同情,但也不能保证具体的时间。


    那天中午,京北的天气是真的好啊,明媚的阳光透过挑空的拱形玻璃照进来,把军总附院的一层观光大厅晒的暖洋洋的。


    岑声声走在人潮里,阳光毫不吝啬地落到她的脸上,岑声声却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大厅中央的二层台阶上,摆着一架白色的欧式钢琴,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穿着燕尾服,垂首弹一曲最经典的曲目,《致爱丽丝》。


    悠扬婉转的钢琴音潺潺送入耳中,岑声声坚持着走几步靠到一旁的侧墙,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蹲了下去,止不住的崩溃大哭。


    这是外婆教她的第一首钢琴曲。


    那天,同样还有个穿着考究西装的年轻男人,缓缓弯下腰向她递出一方纸巾,温柔地问她,“小姑娘,别哭了,要不要跟我说说出什么事了,或许我能帮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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