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防备的姿势,温柔知道他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主动开口解释:“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也不会伤害你的母亲。”
少年的防备心却丝毫没有被她的解释所打动,依旧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
就像是护着生病母亲的小狮子,哪怕在别人看来毫无威慑力,依旧用着他的方式去努力战斗。
“咕~”唱着空城计的肚子却打破了少年强装的凶恶,他的表情有些懊恼,似乎在自责于他的无能。
他的态度没有让温柔生气,反而是有点同情这个倔强的少年。
便将包里的饼干都拿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了一旁的稻草堆上,柔声道:“这是些饼干,你们肚子饿了可以吃这个,我就先走了,再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家,关上门以后将窗帘掀开点缝,看到少年没拿她的饼干扶着母亲走进了屋子里。
温柔叹了口气,还真是倔强啊,正打算放下窗帘的时候,却看见对面的房门又被打开,少年出来捡走了她的饼干。
这才对嘛~遂才放心的去洗漱睡觉了。
……
沈域将门锁好,转身关切的询问母亲的情况。
“我没事的,小域,那个姑娘是个好人,对我没有恶意,你以后见到她不要再像刚刚一样了。”阮安雅轻声细语的道。
明明还是那副乱糟糟的打扮,却不知为何与刚刚在温柔面前的气场完全的改变了。
哪怕是依旧看不清她的容貌,她的姿态语言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她的改变并没有让沈域觉得奇怪,好似这只是他们家的常态。
沈域点头应是,心里却不以为意,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烂好心的人,幼时也为别人的一丝善意而欣喜。
可最后在得知他的身份以后那些人都无一例外的远离了他。
之后再看到他的时候,那眼神…啧,跟看到什么脏东西了似的。
刚开始他还会因为他们态度的改变而伤心难过。
后来等他逐渐长大了,看尽人情冷暖之后,就明白了,其实他们的善意,从一开始就是高高在上的。
帮助他的态度,跟在路边看到一只可怜的小狗小猫一样,随便的扔个骨头过去,就能得到它们的依赖与喜欢。
可怜…又可悲。
知子莫若母,尽管沈域已经掩饰的非常好,阮安雅还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淡漠与不屑。
遏制忍住发热的眼眶,阮安雅放柔了语气,“小域,妈妈看的出来那个姑娘跟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她的善良是发自内心的,答应妈妈,若是再见到她,不要再将心里筑起围墙,试着跟她交朋友,好吗?”
她不想她的孩子,长成一个冷漠孤独,对这个世界绝望无情的人。
若是有一日她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人。
而做一个没有牵挂和软肋的人,才是最可怜的存在。
沈域眼睫微颤,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女孩毫无杂质的眼眸。
那丝微微燃起的火焰,还是被他毫不留情的给掐灭了。
或许她现在是善意的,等到知道他的身份以后呢?
怕是也会像那些人一样,用憎恶的眼光看着他,远离他吧。
他才不要做一个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可怜虫。
“妈,我知道的,您也早点休息吧,咱们家旁边突然来了那么多知青,以后您就尽量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阮安雅知道儿子只是在应付她,但也不忍心再逼他,便不再说这件事情。
夜深人静,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露出洁净的光,将世人的愁思映照出了形状。
温柔一夜好眠,收拾稳妥之后,就出发去知青点。
下意识的看了眼对面房子,却发现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好似根本就没有人住一样。
温柔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深究,毕竟他们虽可怜,确实跟她没啥关系。
昨天说好今天由老知青许红霞带着她做饭,等她用熟了土灶,再由她单独来做。
许红霞教会她怎么烧火以后就忙她自己的去了。
温柔刚将早餐准备好,知青们就都陆续的过来吃早餐。
早餐是简单的红薯稀饭和杂粮馒头,配合着老知青之前做的咸菜,倒也能填个肚饱。
李政看到温柔的时候就准备拉着江少昂过去问好,却被江少昂无视,离开了温柔所站的空间。
“喂,你咋了?”看到温柔居然不黏上去了,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呀。
江少昂拿起杂粮馒头塞进他的嘴里,“少说话,多吃饭。”
说完便板着脸拿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开始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
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温柔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说清楚以后江少昂果然没有再缠着她,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关系回去了吧,那就更好不过了。
她往杂粮馒头里掺杂了些白面和糖,吃起来更加的松软清甜。
往日吃着干噎无比,甚至有些喇嗓子的杂粮馒头瞬间美味了许多。
“温柔,你是怎么做的?感觉比白面馒头都好吃!”许红霞称赞道。
她的问题也是其他老知青想说的,便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想听她传授点经验。
放了白面和白糖,能不好吃吗?
“就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做的呀,还是红霞姐你教的好呢!”温柔笑着说。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她偷偷放白面和糖的事情,这些东西她多的很,没必要藏着收着跟他们一起吃糠咽菜。
而且据她观察,这几个老知青的人品都挺不错的,没有特别胡搅蛮缠的人,既然她有那个条件,就适当的帮助一下他们,也是没什么的。
每周轮到她做饭的时间也就一天,就当每周一天的改善伙食了。
听她这么说,知青点的人倒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她做饭的时候他们都是来来往往的,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能说厨艺这种东西,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有这个天赋吧。
上午的工作是去田里给稻谷拔草,太阳并不会因为他们是新人就弱一点,该晒依旧晒得慌。
为了不让自己遭罪,温柔回到宿舍将自己快速的武装了起来。
遮阳帽、口罩、袖套…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这些东西都是李淑惠亲手帮她缝制的,选用的最轻薄透气的面料,比后世卖的防晒衣还要舒适。
温柔包裹的虽严实,但也不算突兀,便是常年务农的农村妇女们,在毒辣的日头底下都扛不住一小时,要是被那么晒一天,晚上皮肤还会火辣辣的疼。
因此也都戴着草帽,外面罩着一件轻薄的外套,虽没有温柔的那么好看,但也足够遮阳了。
女知青们上午的任务是给田地拔草,而男知青则更辛苦一点,被分去了开荒。
温柔没有拔过草的经历,但这个工作并不算难,只要能分辨出稻谷和草就能干。
只有当她真正的开始做农活,才知道其中的辛苦。
一上午就一直弓着腰埋头苦干着,好在没有让她们干很久,十点前就让她们回去休息了,因为十点后的日头太毒,容易中暑。
结果便是这样,程依都中了暑。
嘴唇白的吓人,差点撅过去了,温柔趁众人不注意,偷偷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藿香正气水,给她喝了进去。
程依慢慢恢复过来了以后,才有空问温柔给她喝了什么。
温柔就拿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防止中暑的药搪塞了过去。
午餐温柔拜托了许红霞帮她做一下,她下午跟大队长请了假,要去趟县里,给家里寄封信回去。
本来程依是要跟她一起去的,却因为中暑去不成,温柔就主动提出帮她一起寄。
温柔身体素质还不错,打着把遮阳伞,就顶着日头朝着县城走去。
一路连问带猜的,很快就找到了寄信的地方,将信寄出去以后,温柔就找了个国营饭店,好好给自己开了个小灶。
之后还去了趟供销社,买了些吃食和日用品,买的最多的还是对这个时期的人来说最不划算的雪花膏。
一瓶雪花膏都能够这个时期的家庭吃十斤肉了,因此并不畅销。
看温柔一口气将存货都买了,店员还很惊讶的看着她。
温柔不想太过惹眼,便主动开口解释她是帮别人一起带的,“我就是想买这么多,也弄不到这么多票呀!”
她的话打消了店员们心中的疑惑,毕竟这么多雪花膏一个人可用不完。
她们又怎么会想得到,有人会拿这么贵的雪花膏涂身体呢?
回程的时候就快到下午五点了,温柔中午吃的很饱,加上累了一天,就准备直接回去休息。
这个时间段的乡村有一处景象,村里的人几乎都会站在自己门口跟邻里聊天,大部分还会端着碗饭,或站或蹲的聊天,好似这样就能将寡淡的饭菜有滋有味的吃下去。
温柔不想经过层层“人墙”回到房子里,还有可能会成为别人谈资的风险。
便从村子外围的小路走了回去,刚走到一处杉树林的时候,就听到了一群小孩的声音。
本是十分可爱稚嫩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觉得恶毒。
“地主家的狗崽子!”
“狗崽子,狗崽子!没人要的狗崽子,爸爸丢他跑出国,妈妈疯子苦哈哈~”
“哈哈哈哈~沈域是个狗崽子…”
“我们快点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批/斗,我们来玩批/斗游戏吧!”
“……”
随之而来的就是孩子们一哄而上的叫嚷着抓人的声音。
温柔觉得情况不对,赶忙跑上去制止的时候,那个昨天见过的少年就正被一群看起来十几岁的小孩,按在地上拳打脚踢,而他却毫无反手之力。
“停下来!不许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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