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呜呜呜……不是我的雄父……”
听见安莫里话的苏沐川和洛克兰均是一愣。
洛克兰率先反应过来,伸手拉开一直赖在自己身上的安莫里,就直直地跪了下去。
膝盖与地板碰撞而发出的“砰”的一声,令人心悸。
“安莫里还小,还请雄主原谅他的无知,是我管教不力,请您责罚。”
苏沐川还在想着怎么跟虫崽解释不是他看到的那样,就看见洛克兰再次跪下请罚,光是听声音苏沐川就知道他膝盖估计都至少得青一半。
“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苏沐川赶紧伸手去拉洛克兰,果然如他想的那样——
根本拉不起来。
“请雄主责罚,”洛克兰重复道。
他旋即瞥了眼身旁的安莫里,小虫崽当场被他冰冷的眼神唬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不要打雌父……是我……”安莫里哽咽着说,越来越小声的小奶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害怕。
安莫里不敢与两人对视,低头时大大的泪珠一颗颗地顺着浓密的睫毛滚落,砸在地上,平添了几分可怜。
洛克兰皱了皱眉,他本意是希望让安莫里及时认错,也许雄主会大发慈悲放过尚且年幼的他,让自己承担全部怒火。
当下安莫里说这样的话,即使他欣慰于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虫崽与他的感情,但他担忧会造成不可弥补的后果。
他宁愿自己受到千倍万倍的责罚,就算再次进入那个曾经让他生不如死的地下室也好,但他不希望看见安莫里受任何伤。
这也是他很少让安莫里出门接触苏沐川的原因。
“下不为例,我饿了,你起来给我做早餐去。”
苏沐川看着洛克兰眼里少有地露出了一丝迷茫,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语气强硬竟要比温和劝说的效果好。
洛克兰很快便反应过来,出声应下,起身向楼下厨房走去,全程动作干脆利索,再没跟看向过安莫里了。
安莫里用小手抹了抹眼泪,偷偷抬头看了眼苏沐川。
现如今,在他单纯的世界里,苏沐川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看上去温柔细心,但实际上却随时可能因为心情不好或者玩腻了而发飙打人。
安莫里害怕和他单独待在一起,赶紧迈开肉乎乎的小短腿,追随着自己雌父的身影跑走了。
苏沐川知道这下子误会大了,而且还是个他无法解释的误会。
他也不好说洛克兰身上深可见骨的钢鞭的伤痕不是他打的,不然要是安莫里追问起来受伤的原因,那还得牵扯出惩戒所的事。
嗯……到头来罪魁祸首还是他。
苏沐川只能背上原主甩给他的一口黑锅,心情忧郁地跟着下了楼。
洛克兰打开冰箱,里面的蔬菜竟还是他一个月前购置的那一批。
或许将自己从惩戒所里放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他比较熟悉工作,好伺候雄主吧。
洛克兰熟练地取出适合早晨食用的蔬菜,准备为他的雄主准备早餐。
苏沐川慢吞吞地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表面十指不沾阴阳水的长发美人,脸上是一贯的生人勿近的冰冷神情,修长有力的手指不是在提刀杀人,而是在耐心地掰着菜叶子。
这和他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合。
但他不会再是那个施暴者。
厨房很大,安莫里亦步亦趋地跟在洛克兰屁股后面,洛克兰洗菜时他就乖乖地抓着雌父的衣襟,似乎只要在他身边就能安心。
“我想自己做,你先出去吧。”
苏沐川没忘记洛克兰还伤势严重,估计稍微弯腰就会牵扯到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
“雄主,这种杂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飞溅的热油或许会让您受伤。”
洛克兰听见背后的声音,本能地转身跪下说道,银白色长发伴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扬起。
苏沐川总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下跪吓一跳。
难不成这个世界里雌虫只有跪着才能和雄虫说话吗?正常交流不好吗?
“你,去沙发上坐着去,不允许说‘不’。”
“……是。”
洛克兰起身,已婚雌虫要遵守的法规第一条:不管懂或不懂雄主的决定,都要无条件服从。
安莫里在苏沐川说话时就躲在自己雌父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下见雌父走了,又赶紧像个跟屁虫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全程低头不敢看苏沐川一眼。
苏沐川响起昨日安莫里还粘着他,要跟他一起玩游戏,今天对他却是避之不及,短期内如此之大的态度变化,让他心下难受却又没有办法。
他拿起洛克兰洗了一半的菜。
这颗菜的形状奇异,绝对不是他认识的地球的品种,看来就只能是星际时代的产物了。
自从穿越来了之后,他还没有机会去外面走走,不知道还能不能像自己那个时代一样,买点小玩具就能重新换回一个小朋友的喜欢。
苏沐川做饭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将菜炒好,粥煮完了。
洛克兰说安莫里已经吃过了早餐了,但苏沐川依旧做了两份。
因为他有种奇怪的预感:自己这个坚毅隐忍、遇到什么事都会选择咬碎牙往肚子里吞的冰山雌君,肯定是不吃早餐就跪在床前,准备着服侍自己起床。
端着做好的早餐出去,他才发现洛克兰竟然靠着沙发睡着了。
洛克兰面部轮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有着英挺剑眉和削薄的嘴唇,这使他平时没有表情的时候,给人一种疏远淡漠的感觉。
唯有长且微卷的睫毛,在他安静地睡着、收敛了一切锋芒的时候,于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竟让苏沐川感觉出了一丝乖巧的意味。
苏沐川一度怀疑安莫里那长而浓密的睫毛是遗传洛克兰的。
而此刻安莫里正托着一床被子刚从楼下跑下来,轻手轻脚地给洛克兰盖上,但见苏沐川过来,顿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苏沐川想上前看看洛克兰情况如何了,安莫里却瘪了瘪嘴,张开双臂拦住他,不想让他过去。
苏沐川看着明明怕得不行,却又要强行为自己雌父出头的安莫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他转身将本来做给洛克兰的那一部分早餐放进恒温机器里,蹲下身来轻声问了一句安莫里还饿不饿,小家伙却立刻跑得远远的。
苏沐川无奈,只好坐在餐桌旁品尝起自己炒的菜和大白粥。
奇怪的是,等他吃完并且将脏碗放进洗碗机的时候,洛克兰依旧没有醒,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
看着他原本惨白的脸色竟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苏沐川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你看看你雌父的脸怎么那么红,”苏沐川尽量温柔地对正坐在洛克兰身旁、耐心陪着他的安莫里说道。
安莫里闻言,急忙伸出小手去摸了摸洛克兰的脸,顿时脸色一变。
苏沐川看他的表情也顾及不了安莫里对他的排斥了,赶紧上前将手附在洛克兰的额头上。
滚烫的触感让他顿感不妙。
怪不得洛克兰作为意志力超于常人的军雌,竟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睡过去,原来是发高烧了。
苏沐川第一时间用光脑联系了私人医生艾肯,让他带上医疗箱立刻过来。
看见半靠在沙发上、眉头微皱的洛克兰,苏沐川犹豫片刻还是将他抱了起来,打算把他送到更为舒适的主卧床上去。
“乖,我会照顾好你雌父的,你先回自己卧室休息一下好不好?”苏沐川扭头对准备跟上来的安莫里说道。
治疗肯定避免不了看伤,苏沐川担心近距离看到那些狰狞的伤口会对安莫里造成二次伤害。
安莫里百般不愿,他非常担心雌父,但他更担心惹怒了面前的人,自己的雌父会被打得更惨,只能瘪瘪嘴,气鼓鼓地听苏沐川的话不再跟上去。
将洛克兰轻柔地放下,他的银白色长发也顺势散落于床上,本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俊俏面容,如今却因生病染上了一份人间气息,病美人的模样格外勾人心弦。
苏沐川却无暇欣赏这副美景,他不记得自己卧室里有没有治疗发烧的药物了,只能埋头于各个柜子里翻找起来。
艾肯收到苏沐川的信息,也是赶紧提上万用医疗箱,火急火燎地往德亚别墅区赶。
他没想到自己昨天刚对雄虫诊断身体已无大碍,短短一天之内雄虫又出了状况。
这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阁下,您怎么了?”好不容易驾着飞行器一路狂飙过来,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雄虫,艾肯抹了抹额边急出来的汗珠。
“不是我,是洛克兰发烧了,你赶紧进去看看吧,”苏沐川示意艾肯进入主卧。
“洛克兰?”
雌虫除了在战场上,很少有资格被医治,而他们绝佳的自愈能力,也断断不会轻易发烧。
难不成刚从惩戒所回来的雌虫又被苏沐川残忍虐打了一顿?
艾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再次为雌虫忧心起来。
曾经的帝国第一战神,带领第七军团在战场上未尝败绩,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耀眼,却因为一桩不幸的虫婚,彻底沦为雄虫娱乐发泄的工具,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艾肯提起医疗箱上前,在雄虫焦急目光的注视下,仔仔细细给洛克兰检查了一遍身体数据。
“阁下不必担心,洛克兰的发烧是正常状况。”
“只是……”
“只是什么?”苏沐川看他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捏了一把汗。
“只是他好像擅自使用药品,抹去了惩戒所里钢鞭上的药油,这才会导致身体快速治疗伤口,从而发热的现象。”
无论是在惩戒所里还是在家中,雌虫擅自忤逆惩戒者的惩罚,都是不小的罪过。
“嗯,我知道,你先给他治疗吧,”苏沐川更担心洛克兰的状况,所以也就直接省去了给艾肯解释实际情况。
艾肯则一脸狐疑地看着苏沐川,虽然他想不通向来依顺的洛克兰怎么会干出这种出格的事情,但他知道雄虫肯定会因此大发雷霆,甚至将病中的洛克兰从床上直接拖到地下室也说不准。
在苏沐川催促之下,艾肯才在医疗箱里翻翻找找,拿着注射器往洛克兰的胳膊上打了一针。
“唔——”
洛克兰原本无力陷在柔软床单里的双手突然紧握住被子,用力之大甚至可以看见他手背上的根根青筋,他本来微皱的眉头也突然蹙紧,嘴角止不住地溢出呻.吟。
原本毫无生气的人突然就像濒死的天鹅一般扬起了脖颈,刹那间冷汗涔涔。
足见他所遭受的痛苦之大。
“你对他注射了什么?”苏沐川一把抓住艾肯的胳膊,急躁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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