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没用的废物。”
＊
程安房间。
昱一直看着眼前的雄虫，尽管他能看到的仅是雄虫黑色的头发和小半张侧脸。
雄虫在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微低着头，身体不自觉地向后轻轻靠在他的身上。
昱一点也不敢动作，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雄虫吓跑了。
毕竟他的雄主好像不是很爱和他亲近。这对于一只雌虫是一个难过且无法强求的事情。
昱很珍惜可以和雄虫亲近时刻，他的一双眼睛留恋在程安身上。
雄主的头发颜色很黑，很顺滑，落到手里一定是冰冰凉凉的。他在思考的时候经常会轻轻抿着嘴，下巴不自觉地向上收紧，显得有些不开心。
昱屏住呼吸，头小心往前探去，想……想看他看得更多一些，更仔细一些。
他一点一点的低头靠过去，雄主身上的味道把他整个包裹在里面。昱满足得眯起眼睛，脑袋在脸侧柔软冰凉的物体上蹭了蹭。
然后，那个物体动了。
昱也整只虫僵在了那里。
雄主没有责备他，也没有伸手推开他。在短暂的僵硬之后，雄主从他身前离开，绕过他走向身后，中途，没有说话，连丝毫的余光都从他身上略过。
昱知道自己的行为让雄主不喜，便认错般的站在原地。
明明知道是自己做错了，眼眶却还是不自觉得发热、酸涩，热液在他的眼睛里流转，最后汇聚成珠，跃下眼睫。
“去把衣服换了。”
身后的雄虫如此说道。
昱低头透过朦胧的视野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两颗刚刚酝酿好的水珠滚落到地上炸开。
雄主不喜欢他穿的衣服，也不喜欢他靠近，雄主是不是快不要他了。
……
程安靠坐在床头，等听到昱进去浴室之后，才抬眼看向浴室。
浴室的门关着，房间里很安静。暖色的灯光映照在地上，在浴室前方生出一地荧光。
其中，雌虫之前站的那个地方荧光最密集。
程安知道，那是雌虫从浴室出来时头发落下的水滴。他只是……
只是雌虫掉泪珠子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影响到他的判断了而已。
程安低下头，继续把光脑上记录的外部入侵的信息发送给工作组，他们组里有只虫族是专攻程序方面的，也许可能从里面发现些什么。
他埋头光脑，专心做自己的事，没发现雌虫在进去浴室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出来。
……
“嗡——嗡——”
光脑提示有新信息。
程安从工作中抽离出来，发现是科恩在申请进入房间。
他下意识的抬眼去看昱，却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对方。
人呢？
还没出来？
他看了看光脑，距离他们结束视频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
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吧？
程安迅速起身走向浴室，将浴室门推开一条缝隙。
“昱？”
浴室里没有回声，但有人移动的声音。正当程安准备一把推开门时，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雄主，你找我？”
昱出现在门里，身上换回了正常的衣服，上面的一双眼睛满是红血丝。雌虫错开他的视线，站在那里，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程安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光脑再次响起来。
这次因为他没有在使用光脑，光脑直接通过门上的摄像头，把门外的人的图像投放了出来。
是科恩和一只陌生的雌虫。
程安猜想，对方可能是来找昱的。
看着眼前这只总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雌虫，程安叮嘱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一会儿他问你什么，你照实说就是，其他的不用管。”
“好。”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都听雄主的。
程安带着昱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至于来的客人坐哪里，他并不想管。
程安在光脑上同意申请，门开了。
坐在他对面的昱看到出现在门外的科恩后，瞬间绷直了身体，两只眼睛收回视线后就直愣愣地落在了程安脸上。
见雄主在那只雌虫进来时并没有其他反应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科恩很快带着那只陌生雌虫走到程安面前。
“阁下，很抱歉打扰到您休息。”
科恩和陌生雌虫一起向程安行了军礼。
科恩说道：“今早在得知昱中将失忆后，我向帝国专门研究这方面的医生咨询了昱中将这种情况，医生说多让昱中将多接触他熟悉的环境，多与他熟悉的人接触，会有利于帮助他恢复记忆。”
“这是我收集到的与昱中将有关的资料，已经全部发给您了。”
说完，科恩看向旁边站着的那只雌虫。
“他是昱中将之前的副官，在昱中将身边的时间最长，应该是最熟悉昱中将的人了。”
雌虫颔首行礼，道：“阁下，您可以叫我索可。”
程安看向名为索可的雌虫。
对方是一只很普通的雌虫，灰棕色的头发，灰棕色的眼睛，平凡没有特点的五官，身高在雌虫的平均身高里，穿的是军｜部发放的制｜服，是平时不会被特别留意到的一只虫族。
程安随手翻了几下科恩发给他的资料，里面是关于昱中将在军｜队的事迹，或者说，是昱中将入伍以来的征战史。
和邻国打，和星盗打，和跃跃欲试的外星生物打，昱中将似乎从来没有停下过。
资料里雌虫仿佛在消耗自己生命的行为让程安忍不住皱眉，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昱，不禁想到：他真的不会累吗？
怎么可能。
现在在他面前的这只，时不时就眼眶通红的雌虫，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他只是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掩藏起来了。
程安转头看向科恩，问道：“你给我这些资料做什么？”
科恩态度尊敬，“我想，如果昱中将回到这些地方，可能有利于他恢复记忆。”
“当然，这些地方您去不安全，不如我安排几队军雌护送昱中将去，您看怎么样？”
程安没回答他的话，转而问坐在他对面的雌虫：“昱，你想和他们去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不想。”
离开雄主的恐惧涌了上来，昱伸手越过桌子想去抓对面雄主的手。
“雄主，我不要离开你。”
“嗯，知道了。”程安应道。
“你听见了，他不愿意去。”程安回答科恩之前的问题。
科恩没想到程安竟以这样的方式拒绝他，在虫族，什么时候雄主做决定要询问雌君的意见了？
科恩不想轻易放弃，也不想看面前两只虫族感情深厚的样子。
“程安阁下，昱中将现在失忆了，分不清事情的轻重，还是由您决定最好。”
这时，一旁的昱总算想明白了这只雌虫的意图。他喊了出来。
“你这只雌虫，为什么总是想把我和雄主分开？”
“你这只坏雌虫！”
过于质朴的话语引得程安悄悄勾起一侧的唇角。他再次出声拒绝了科恩的提议。
自己的小心思被那样拉出来摆在明面上，这让科恩没敢再提把昱带走的事。但他也有所准备。
“阁下，既然昱中将不想离开，那不如让索可副官来配合昱中将恢复记忆。”
“怎么配合？”程安问道。
程安虽然知道让昱接触熟悉的事物，有利于帮助他恢复记忆，但具体怎么做，他还没有想到方式。他能依靠柏西在这方面也只是个理论派。
也许对方真的有办法。
但话一出口，程安一看到对面两只雌虫的反应就知道了结果。
他们应该只是想找个理由把人放在昱身边，对于恢复昱记忆的具体方法，也许并不清楚。
科恩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被雄虫猜中了。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可以给昱中将讲过去发生的事，配合他进行机甲对战，帮他回忆……”
他说的都是程安想到的，而且也并不是只有副官才能做的。程安很快便对他说的内容失去了兴趣。
“嗡——嗡——”
正巧此时光脑响了，程安一看，是程响在门外。
门开了，程响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个人也是一愣。
程响：“科恩，你来找我兄长有什么事吗？”
科恩：“听说昱中将失忆，我向医生问来一些恢复记忆的办法。”
程响正想追问是什么办法，就看到科恩身后的昱中将正用狠辣的眼光瞪着背对他的科恩。
以程响多年来对昱中将视频的研究，昱中将只有几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其中一次，是拦截一支在帝国边缘星球杀戮无数帝国公｜民的星盗。
最后那群星盗的下场很惨，是被军雌们从一堆废铁里拖出来的。
程响闭上嘴，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另一只似乎有些眼熟的雌虫。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来。
雌虫率先与他打招呼：“你好，我是昱中将的副官，索可。”
“你好，我是程响。”
程响并不是很热情。他踱步走到程安面前，“兄长，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程安笑着看向旁边站着的两只雌虫，“谢谢你们对我雌君的关心，有需要我会考虑的。”
科恩见现在的情形已经无法再继续谈，便带着索可走了。
程响过来是因为他突然想起，那天他拦截星盗的过程中，星盗打出的几个动作很像受过虫族王室内廷培训的侍官。
“你能确定吗？”
“可以，”程响模拟着挥出动作，“虽然有些变化，但还是可以确定就是它。”
目前已经涉及星盗，王室，军｜方。是谁有这个能力操控三方？
程安他们想不到。
而唯一可能知道的昱，在当晚，突然发起了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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