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脸色僵住,张着唇瞪着陆烬的后背。
有什么检查需要脱衣服吗?
他努力在做心理建设,查便查吧,反正陆烬是他的未婚夫。上次易感期,是他陪陆烬度过的,当时只是进行了临时标记,但也算是有过亲昵接触。
想到这,他飞快脱掉身上的衣服,只留下一件白色短裤,然后眼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般道:“我好了。”
陆烬转过身看着他,声音平静响起:“你这是在做什么?”
楚黎茫然睁开眼,这才发现陆烬手里拿着个扫描仪。
陆烬晃了下扫描仪,黑色眼睛慢慢从阴影中显露出来,嘴角似乎动了下:“你把身上带有金属的外套脱掉就行了。”
“……”楚黎。
只需要脱金属外套的话,那为什么要说出令人浮想联翩的“脱衣服”的字眼?
他气呼呼看向陆烬,陆烬却好似没看到他的目光,对着他的身体扫描一遍,并未检查出异常,便将扫描仪递给一旁的机器人。
“你想到哪里去了?”陆烬垂下眼问道,声息落在他额头上。
他穿上衣服,耳尖滚烫,嘴角绷得很紧,不想理睬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陆烬似乎闷声笑了下,转身离开会客室:“好了,你没有嫌疑了,走吧。”
他本来就没有嫌疑。
他拧着外套的扣子,跟在陆烬身后,心中羞恼的怒火还没有咽下去,感觉自己被陆烬逗了,忍不住瞪着陆烬的背影。
他不知道前方的陆烬透过擦得晶亮的石砖已经看到他“丰富”的表情。
两人走出会客室,瞿仪站在门边守着,见到陆烬出来恭敬俯下身,眼神余光落到身后衣衫不整的楚黎身上,停了几秒。
他先前是故意引楚黎去会客室,便是知道稍后会有贵客来星云,想要陷害楚黎,但没有想到楚黎竟然会安然无恙。
他不怕楚黎指认自己,因为庄园内的监视设备在那时候“恰巧”故障了。
只要他抵死不承认,说是楚黎自己偷溜进会客室的,再加上他还有陆姑姑的背书,陆烬不会动他。
只是奇怪的是,楚黎出来后看到他,什么也没有说,反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眼中带着怜悯?
楚黎确实是在怜悯这个新来的管家,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以为陆烬不会知晓,他恐怕还不清楚上任管家是怎么死的。
上任管家就是在星云地下室内被陆烬扎成了血人。
当时,陆烬从军部休假回来,根据楚爷爷的遗愿去下城区找他,却没有找到他,通过他的光脑定位发现他在星盗船上,正被运往黑克星球。
陆烬拦截住星盗船救下他,他因为x-t药剂的副作用暂时失明,只好留在星云养伤,每日都由管家过来送饭喂药。
某日眼睛恢复光明,他不小心闯入地下室,看到各类奇形怪状的刑具悬挂在半空中,一排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挺直身板,手持激光枪站在两侧。
而正中间是个被绑在木桩上,是一个全身扎满飞镖变成血人的中年beta。
他下意识想要逃跑,一只黑漆漆的枪口不知何时悄然顶在他的太阳穴,他心跳如擂鼓,只好站立不动,放空视线,继续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
他看到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轮廓转过身,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海报上的那张英俊的面容一点点露出来,眼窝下一片鸦青色,衬得那双眸子晦暗深邃,他指间把玩着一只飞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楚黎。”
楚黎伸出手虚虚摸着空气:“是陆上将吗?”他声音竭力平静,而衣衫下冷汗直冒,汗毛几乎都要树立起来,没想到自己刚一复明就撞到凶杀现场。
“怎么下来了?”
“到了用餐时间,管家没来找我……”
“管家以后都不会来了,他死了。”说完话,陆烬忽然转身,手中飞镖如箭矢般直直扎入中年beta的胸膛上。
中年beta身体痛苦的抽搐了下。
楚黎:“……”
他已经猜测到对面被绑住的中年beta的身份了,咽了下口水:“那……上将,节哀顺便。”
“嗯。”
他正打算寻个借口离开,边上的黑衣人突然扯着被飞镖扎的浑身是血的管家来到他跟前,似是在试他到底看不看得见。
他眼神不敢乱动。
黑衣人一拳打在管家腹部上,飞镖顺势扎进脾肺中去,管家疼痛难忍,口中腥腻的血忽地一下喷出来,正好洒在他脸上。
刹那间,地下室所有人的目光聚到他脸上,紧紧盯着他,无声的环境浸着肃杀气息,死亡之音仿佛渐渐逼近。
他摸了摸脸上的血渍,镇定道:“上将,天花板好像漏水了。”
“……”
那天,他就这么蒙混过关。
先前失明的这些日子,他只听得到陆烬的声音,低沉,磁性,很有味道,举止亦是温柔,体贴,他便以为陆烬是个“老好人”。
他还曾将这个评价告诉上任管家。
当时上任管家只是笑笑,意味深长道:“恐怕在帝国,只有你觉得上将是个老好人。”
在撞破陆烬的另一面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对陆烬根本不了解,所谓的温柔,所谓的体贴,不过是他看不见后对救命恩人蒙上了一层美好的纱。
他打算第二日找个理由要离开,结果当晚他假性发情了。
x-t药效要三个月才能彻底代谢掉,所以这三个月他随时都会像omega那样假性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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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黎?”陆烬发现楚黎在发呆,出声喊他。
楚黎瞬间收回飘远的思绪,目光飞快掠过地下室,绷紧着脸色:“怎么了?”
“吃完饭,再去挑机甲。”陆烬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地下室。
“好。”
他此刻回忆起往事还心有余悸,坐在餐桌上时,又忍不住想起那日装瞎吃饭时黑衣人拖着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管家从他边上淡定离开的场景。
如果不是他演技好,恐怕他现在也是个血人了。
上任管家伺候陆烬十多年,陆烬都能做到说杀就杀,而现在这个新来的管家,背后悄摸摸搞事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在鬼门关跳舞。
楚黎垂下眼睫,遮掩住心事重重的眼神,默默吃饭不说话。
陆烬看着他一双耳朵,眼神动了下,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么。
一开始在地下室陆烬也被他骗到,以为他真的什么都没看见,直到陆烬当着他的面换衣服,转过身时发现他低着头,一双耳朵格外的红,才意识到这个小骗子其实早就恢复光明了。
那天晚上楚黎假性发情,白色衬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一边朝他怀里蹭着,一边喃喃着说话。
他俯身凑到楚黎耳边,听到楚黎如和尚念经般重复着话。
“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气极反笑,咬住楚黎的耳尖:“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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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餐后,陆烬带楚黎来到外面的空地上。红色沙子铺着的地面,映着月色闪着点点荧光。
半空闪过全息数字,单向透视虚拟屏障如半圆形的锅盖将整个星云笼罩在其中,外人不得再窥探一丝隐秘。
地面发出嗡隆隆的机械声,一排高大的机甲从地面缓缓升上来。
十多台机甲,款式各不一样,有高如峻山的重型机甲,亦有轻便简易的小型机甲,每辆机甲上都涂着最新款耐温抗腐蚀的金属颜料,采用天枢星黑晶石做轮轴,达到美观与实用双重功能。
楚黎一瞬不瞬盯着它们,这些机甲远比他在书上看到的还要惊艳酷炫,他听到陆烬问他想试练哪一架机甲,他选不出来,每一架机甲都很完美。
最后还是陆烬挑了架机甲,可以双人操作。
狭窄的驾驶舱内,楚黎紧贴着陆烬,陆烬向他介绍按键的功能:“早期的机甲都是通过机械手段操作,现在采用共感操控,你先学习简单的机械操作。”
“好。”
“启动。”
楚黎摁住右上角的红色按钮,下一瞬好似看到电流沿着钢铁脉络扩散,遍布机甲全身,一道机械声在耳边传来。
“你好,我是poy。”
poy便是这架机甲的名字。
楚黎按捺住激动,向poy打招呼:“你好,poy,我是楚黎。”
陆烬又发来指令:“试着操控poy的左臂。”
楚黎按动黄色按钮,眼前触控屏上显示出poy的左手臂缓缓抬起,他摇着操作杆,机甲的手臂也随之转动,蜷到胸前攥紧五根手指。
楚黎又同样去操控poy的右臂,两只镀着黑金颜料的钢铁手臂收拢在胸前,像是蓄势待发的武士。
“这款机甲是陆空双用中型机甲,可以飞起来,你尝试着让它起飞。”
楚黎按照陆烬先前讲解过的步骤,一只手摁动按钮,一只手摇动操作杆,机甲身后忽然传来嗡隆隆的引擎声,一阵黑色浓烟在机甲底部溢出来。
他屏住呼吸,像是守在电脑前等待飞船发射的科研人员,静静观察着显示屏,下一瞬,poy的双臂忽地收回去,化作翼翅飞向上空。
惯力和失重感让他的身体向后仰去,陆烬伸手抵在他的后颈上,稳住他的身形。他不敢分神,目光紧盯着显示屏,眼见poy要冲出屏障外,连忙摇动操作杆转了个弯,架着poy绕着星云飞了一圈。
第一圈飞行速度和平稳度把握不好,但第二圈就好了许多,紧绷的精神放缓后,他才注意到今夜繁星闪烁,夜色美好。
他仿佛一伸出手,就能碰到那些闪亮的星星,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他想让陆烬也看看美丽的夜色,转身却发现陆烬一直在看着他,眼神安静。
他愣住,陆烬这时伸手递给他一个小锦袋。
“楚黎,这是启王星的沙子。”
一年前,陆烬答应过他会尽快收服启王星,找到楚钦的尸骨,早日安葬。
“楚钦的尸骨找不到了。”所以他带了启王星的沙子赔给他。
楚黎接过锦袋,失神的刹那,机甲吭哧了下,吓得他连忙摇着操作杆稳定机甲。陆烬按了边上的按钮,poy的声音在驾驶舱内响起。
“现在开启自动驾驶模式。”机甲恢复平稳,载着两人在璀璨星空下缓缓飞行。
楚黎手中捏着小锦袋,望着poy的显示屏沉默下去,陆烬也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楚黎才道:“谢谢。”
陆烬岔开话题:“虽然每个机甲不同,但这些基础操作模式是一样的,军部考核时会侧重于机甲攻击这一块儿。”
说着话间,陆烬操作显示屏,将poy的武器匣展示给楚黎。
“poy在天上时,主要靠机腹内的激光弹发动攻击。”陆烬握住楚黎的手,摁动按钮,poy身体微微向后倾倒,腹部迸发出两排激光弹,打在地面上,溅起阵阵红色沙子烟雾。
“在地上时,poy的背部是弹匣,手臂和胸口枪口,手指是利刃,所以还可以近身搏斗。”
楚黎不自觉点头,安静听着陆烬介绍,记下陆烬说的每一个字。
训练结束后,楚黎恋恋不舍的摸了一把poy,黑金涂料丝滑如绸,铜墙铁壁般的身体是杀伤力十足的武器,亦是精致酷炫的艺术品。
他心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他要亲手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机甲。
“明日再学习共感的内容。”陆烬说。
“嗯。”楚黎将小锦袋放回兜里,陆烬看了一眼他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角,白色鞋子边缘也被磨开了,倒是刷得很干净。
陆烬:“你的钱去哪儿了?”楚钦死后,帝国给楚黎一次性补助了十万星币抚恤金。
楚黎唇角动了动,小声道:“我的钱被抢了。”
陆烬停下脚步看他,一字一顿重复:“被抢了?”
“嗯。”
楚黎将他拿到抚恤金后,刚回下城区就被劫匪抢走的事情告诉陆烬。
陆烬听着话,脸色没怎么变,只是沉着音调问道:“怎么不告诉我?”
“我联系不到你。”楚黎如实说道。
陆烬想起来先前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在特殊时刻,次日他离开时,楚黎还在睡觉,便一直没有加通讯。
楚黎也没有特意提及过,今日似是无意提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陆烬还是觉察到对方说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抱怨。
陆烬打开光脑,和楚黎互加了通讯。
陆烬:“以后遇事及时联系我。”
话音刚落,通讯信息栏闪烁起来,陆烬点开发现是路涛发来的信息。
【烬哥,快来元宫,星主出事了!】
陆烬皱着眉关上光脑,没多说什么,让楚黎早点休息。他换了身干净的军装,踩着月色,乘着银白色飞船离开。
飞船渐渐消失在夜幕中,尾气如烟慢慢散开,与夜色胶着在一起。
楚黎收回视线,想着刚刚扫了一眼的短信。
星主出事了?
他上网搜索信息,发现只有星主今日在剧院看剧的新闻,并没有其他内容。
晚上,他洗完澡后,越过主卧,去边上的客房休息。
他看到他走向客房时,一旁瞿仪那张紧绷的脸总算是和缓一二分。
“……”他。
-
陆烬站在飞船上,透过玻璃舱看向那座浸融在灯火中的宫殿。
宫殿顶部状似碗状,中间凹下去,边缘翘起来,四周红外线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格笼罩住整个宫殿。
两颗巨大的藤桦树立在宫殿后面,枝叶繁密茂盛,张牙舞爪,投下来的阴影如凶兽般蛰伏在墙上。
飞船落在平地上,陆烬刚一出飞船,便立即有仆人前来迎接。他看到宫殿侧门不断有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询问着星主的情况。
仆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路涛出现了,招手示意仆人退下,他低声道:“烬哥,星主现在正大发雷霆。”
陆烬没说话,大步走进寝宫,门外跪着一群人,低着头瑟瑟发抖,房间里传来星主的怒骂声。
“废物!你们都是一群废物!”
“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人家刀子都扎在我的身上了,你们还在那里吹拉弹唱!”
陆烬看着一旁医生端出来的血水,再听着星主中气十足的声音,眼神动了下。
几位休息在家的军部高官全都来了,纷纷朝陆烬使眼色,谁都知道在帝国星主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他的大儿子袁溟,另一个便是陆烬。
星主看到陆烬出现,向陆烬抱怨:“名琮啊,你说这些人该不该罚?”
名琮是陆烬的小名,只有极其亲昵的人才会唤他名琮。
陆烬在来的路上,从路涛口里已经知晓这场刺杀的经过。星主在看话剧时心血来潮,拉着保镖仆人上台和演员共同表演了一番,兴头正上来时,演员忽然全变身刺客,抽出袖子里藏着的刀子刺向星主。
等到保镖注意到的时候,星主已经被捅了两刀子。
“该罚。”陆烬沉声道。
“给他们都赐死算了,咳咳……”珠帘后面肥胖的身影咳嗽几下,“但我一想这样的话,我不就像反叛者说的那样,是个残暴不仁的暴君了?所以我仁慈点,就剜了他们一只眼睛吧。”
跪在地上的一众保镖和仆人听到这,连忙磕头感恩,下去领罚。
“星主,气没了。”珠帘内,医生的话不轻不重响起,恰好能让外面的人都听见。
星主抬抬手:“抬下去埋了吧。”
两个仆从抬着担架从珠帘后面走出来,担架上的人腹部被刀子痛的血肉模糊,眼眶瞪大,死不瞑目,其模样与星主元竞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路涛张大嘴巴看向陆烬,发现陆烬脸上并无惊讶。
“那些反叛者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哈哈……”袁竞大笑着,珠帘内肥胖的身影笑的颤动起来,“也未免太异想天开!”
啪。
袁竞拍了下手掌,寝宫两侧的门缓缓隐拉开,露出一排穿着黑色军装,身形肥胖的男人,他们与袁竞有八九分相似,连脸上的横肉走向都和袁竞一样,外人乍一看根本无法区别。
袁竞:“他们不会想到我有这么多替身。”
“星主英明。”傅临连忙拍马屁。
可这个马匹似乎拍错地方了,袁竞哼了声,刚刚还在笑,突然又阴晴不定发火:“英明?那也招架不住我身边有这么多蠢人!连个刺客都盯不住!今日若不是替身代我去台子,那被刀子捅死的人就是我了!”
“那群贱民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们这些正规军都弄不了他们吗?”
“他们哪里来的资金一次次组织活动,一次次来刺杀我?!”
下城区流通的星币数量受到严格控制,贫民手中几乎没有星币,大部分人打工也不过是赚口饭吃,赚不来星币。
不只是星币,稍微有价值的金属、晶石等物质也全部被收走了。
二十年前,帝国实行筑甲计划,以建造机甲,保卫帝国为由,发动下城区民众自主捐赠金属、晶石等物质,民众纷纷相应。
随后,帝国以基地被虫族攻陷,物资全部损毁,暂停了造甲计划。
自此下城区贫民没有物资,没有星币,根本造不出武器,再难以和上城区对抗,彻底沦为上城区的血袋。
袁竞发了一通脾气,殿门外无人应和。
他冷着目光,视线隔着珠帘逡视一番,最后落在陆烬身上:“名琮啊,我身边这群人都是饭桶,要是再除不掉那群反叛者,我要把你调回来接手这事。”
路涛闻言,表情凝固一瞬,悄悄抬头看陆烬,陆烬惜字如金道:“嗯。”
路涛忍不住朝陆烬使眼色,他一个上将被从战区上调回来查反叛者的事,这不就是大材小用吗?
甚至是明升暗贬。
陆烬倒是神情自然,仿佛没有接收到路涛的眼色。
“哎呦,我被这群反叛者弄得焦心,这晚上怕是睡不着觉,”袁竞捶着胸口长长一叹。
傅临连忙道:“星主,我等在门守着您,保证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您好好休息,不要焦心。”
“……”路涛。
路涛忍不住朝傅临白了一眼,本事倒没有多少,拍马屁的本领跟傅昭学了不少。
“哎,那可就麻烦你们了。”
袁竞舒展着筋骨,躺到床上去,高高耸起的腹部透过珠帘隐隐可见。没一会儿,沉重的呼噜声从殿内传出来。
几个被迫守夜的军官,都暗暗瞪着傅临,傅临却好似没有察觉,堆起脸上的笑,转头想要和陆烬说话。
陆烬双手附在身后,背对着傅临,站在庭廊下。冷白的月色洒落在黑色军装,浸透着丝丝寒气。
路涛一把推开想要上前套近乎的傅临,走到跟前,还未来得及开口,陆烬却伸手示意他不要多言。
二人便就这么站着,身形笔直如松,深夜,陆烬摸到口袋,意外发现里面有两颗马蹄糖。
上次他去军部时,也在口袋里发现了两颗马蹄糖。
马蹄糖润肺的。
北区战场位于沙漠,陆烬长守于此,肺部受沙子影响,会偶尔咳嗽,连陆娆都没有注意到这事。
他剥开糖纸,放入口中,淡淡的甜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
它是此夜,唯一一点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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