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快疯了。
在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冷静不下来,尤其是等在外面,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他站在门口,止不住的发抖。
难以想象,如果少女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从回到高专听到这个消息到现在大概也就十分钟。
夏油经历了人生最为漫长的十分钟,收到消息后脑袋一片空白跑过来,直到现在他也空白着。
不敢去想。
阿溺,阿溺。
七海建人伤不算重,在他的说明下,众人知道是检测有误,不是一级两级,而是特级,并且不是一只咒灵,他们三个才什么等级,沙溺为了保护两个同期以身犯险,陷入现在这种境地。
夏油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只站在门口看着里面,仿佛要透过封闭的门看到少女的情况。
灰原雄重伤,好在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好好修养,暂时不能接任务了,此时被治疗好躺在隔壁病房里,还没醒过来,众人看了看他,此刻全在类似手术室的门口。
沙溺伤的更重,濒临死亡,只剩一口气。
她在倒下之前还在担忧很多事。
比如七海他们能不能逃出去。
比如,她的少年要是很难过怎么办。
要是、要是可以活下来就好了。
她还没有做出让他甜一些的东西。
好遗憾啊。
真的好遗憾啊。
直到下午,家入硝子和医生一起出来,轻轻摇了摇头。
床上少女的呼吸似乎都浅了下来。
夏油仿佛失去了灵魂,机械的走过去。
摸了摸少女的脸,握住她的手坐下来。
他要,陪着她。
一直。
为什么会这样呢?
夏油想到星浆体的任务,想到伤痕累累的世界。
这个世界真的值得他们如此守护吗?
普通人真的值得他们如此守护吗?
如果可以改变……
沙溺一直没醒过来。
一天。
两天。
一周。
两周。
七海建人养好了伤,灰原雄也开始复健,只有沙溺,好像是死了,又没有。
像植物人一样,陷入了沉睡。
夏油在陪伴她的时候,看着她,看着看着,总莫名其妙会想到一些别的。
那是让他很难控制的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抓着他的心脏,在他耳边跟他说他要去这样做。
如果不是心心念念沙溺什么时候醒过来,他大概有点撑不住了。
“阿溺,醒过来吧。”
求求你了。
好想看你笑。
少年捧着她的手在自己脸颊轻蹭,眸子里盛满担忧和爱意。
那是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情感。
夜风温柔,乘着夜风,夏油去天台坐了会,身后传来脚步声,在身后人丢给他水时,没回头也接住了。
五条悟抓着瓶子喝了一口,没有说话,走到他身边。
不只是夏油的情绪不对,因为没醒过来的少女,他们几个情绪不算好,只是大概比夏油好一些。
总会想,如果哪天她的心跳突然停止了,宣布死亡该怎么办。
他们是骄傲自信的少年,未曾想过才这么大就要体会生离死别。
和夏油一样,五条悟最近情绪也不好。
只能抱着希望,她能醒来。
沙溺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只是这股意识没办法让她醒过来,她好像在触摸到很多东西,好像领悟了什么,又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
上辈子有些场景在眼前闪过。
有火。
不大,就在眼前,一片片。
她不能动了,只能看着火。
又有水。
弥漫的水浸湿了一切。
啊,头好疼。
一切都好疼。
猛然间门,她好像又看到了不属于自己上辈子的一生。
春暖花开,阳光灿烂。
模糊不清的视线中,有个人行走在黑夜中,一直叫她的名字。
那是不能见到阳光的孩子。
他又是谁。
我又是谁。
体内有什么力量在保护着她。
濒死的第二十天,沙溺终于醒了过来。
费力的爬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的术式,似乎多了点效果。
不过现在很饿,想吃点东西。
身上有很多检测的仪器,她看了看心电监护仪的屏幕,眨眨眼,将身上的东西扯了下来,刚想下来,有人推门进来,傻了两秒,见状跑过来将她抱住。
“阿溺,阿溺。”
“……你,是谁?”
“阿、溺?”
夏油声音都在颤抖。
却听到沙溺轻笑,“骗你的啦,杰,我醒啦,没有事。”
夏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担忧她刚醒,一切都不适应,陪着她动了动,又陪她去吃东西。
醒过来的消息没一会就让大家都知道了。
小伙伴过来看她,她正在吃东西,吃的可香,少年少女们才算真的放心了。
夏油跟看什么一样看她好几天才算放过她。
经过一段时间门的复健,沙溺可以再次去做任务了。
她让夏油陪她试试术式,因为感觉术式有变化。
一番尝试后,沙溺得出一个结论。
增幅有了微妙的反转术式作用。
就是可以奶了。
不过她这个不是真的反转术式那么厉害,只是在发动增幅的时候,不仅是加强,在被加持之人受伤时还能抑制一下伤。
虽然只有一点点,也够离谱了。
即便她因为没办法祓除咒灵不能去评级,她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沙溺是很开心的。
只是她觉得夏油开心的同时,心情有点奇怪。
好像从她醒过来,夏油的心情都很怪。
沙溺说不上来,她问夏油,可是夏油每次都说没什么。
直到这次,在她开心的分享着自己的喜悦时,夏油忽然说:“阿溺,要离开咒术界吗?”
做个普通人吧。
他实在不能想象再看她生死不明的躺在床上,除了微弱的心跳,连呼吸都看不到。
他很害怕。
而且,他快止不住心底越来越奇怪的想法,明明她问的时候他可以说,可以倾诉,可是他却闭嘴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很痛苦。
很苦。
沙溺愣了愣,才道:“杰是担心我吗?没关系啊,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再有上次那种事发生了。”
“……阿溺。”
他咽下话,露出笑点点头。
“嗯。”
沙溺担心他,可是夏油什么都不说。
好在几天后,夏油就恢复正常了,和从前差不多。
少年将自己伪装的很好,最亲密的人也看不出来他心中微妙的变化。
沙溺本来就不是个喜欢思考的人,她能思索夏油怎么了都是因为在意夏油,现在感觉他恢复了,也就没继续想。
生活和从前一样,只是因为她术式莫名的增强,她的任务变得多了。
毕竟一般一个咒术师出一个任务就行了,她要合作,也就导致她常常跑完一个立马跑下一个。
即便如此,沙溺也乐得开心。
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普通高中生学的知识,她更不懂了!
本来学习就垃圾,现在更垃圾。
沙溺正绞尽脑汁的想题,因为偶尔也要考试,必要的课程不能丢,所以她还是得稍微学习。
学习这件事对其他人来说都不是事,沙溺就不行了。
大家都出任务去了,沙溺坐在课桌前头疼,不知不觉头发被自己扒拉的乱糟糟,笔什么时候在脸上画了好几道线。
好难。
还是不会。
夏油结束任务就过来了,沙溺泪眼婆娑的说:“呜呜,杰,杰,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他无奈的笑笑,过去给她讲题,他们离得那么近,近的睫毛好像都能扫到对方。
沙溺努力听了几题,然后不出所料睡着了。
夏油横抱起人,准备送她回宿舍。
低头看看怀里的少女,又抬头看看前方,眼底闪过一丝疲惫。
细看能看出少年眼下的青黑,这几天没睡好的证明。
他将沙溺放到床上,站在旁边,抚了抚她的脸。
过了很久才收回手,听到沙溺梦呓叫自己的名字,不禁轻笑出声。
阿溺,阿溺。
如果我有个疯狂的想法,你会怎么做呢。
他摇了摇头,努力压下心底渐渐生出的疯狂。
不可以。
她是阿溺。
你还记得吧。
从小时候就坚定的事啊。
要守护她一辈子的。
在心底一直和自己说这句话,夏油才算是将那点怪异压下去。
沙溺感觉夏油看自己的目光越来越怪了,但要说怎么怪她也形容不来,就是偶尔感觉他在看自己,她朝他看过去时,他和从前一样的笑容和神情,可却让她感觉有些诡异。
只是她也没多想。
毕竟这可是杰呀,无论怎么样,都是她最最亲密的人。
日子还在继续。
转眼,沙溺他们就要上二年级了,今年新生只有两个,在享受了一把被叫前辈的感觉后,沙溺和七海建人灰原雄出去做任务。
两个少年对上次的事都有阴影了,同时在心底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不然危险来临的时候,还要让她挡在自己面前像什么样子。
“沙溺,为什么要做咒术师?”
回来的时候,听到七海建人这么问,沙溺想了想说:“在我还不是咒术师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存在了,那时候我就很佩服,也会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是,我一定会尽自己努力保护好每个人。欸,虽然我的术式现在是这样啦。”
少女笑呵呵的模样,“咒术师,也很好啊。”
“你们呢,如果再选择一次,你们会不会做咒术师?”
问题很难去回答,少年们思索半晌,没有给确切答案。
两人望向她,目光在半空相遇,轻笑。
至少做咒术师遇到了她,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几日后,沙溺又被喊去出国。
因为有经验,大家不像上次那么担心她,只是挺舍不得的。
夏油就不说了。
想到要和小公主分开,夏油就难受的很。
她在身边时,他还能克制一下压抑一下脑子里冒出来的奇奇怪怪想法,她不在身边时,他感觉他越走,前面越黑了。
沙溺这次出了差不多一个月国,每天都会抽空跟夏油打电话。
“明天我就要回去啦,杰。”
“嗯,阿溺,要注意安全哦。”
“杰,最近真的没什么吗?杰声音听起来不是很开心。”
“真的没什么。”
电话那边的少年沉默一会,又问:“阿溺,如果有一天要为我死掉,阿溺会愿意吗?”
得到少女不假思索的回答:“你在说什么啊杰?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呀?发生什么事了吗?好吧,杰,如果你真心问,我的回答当然是愿意。杰,我当然愿意为你死。”
如果有一天,要做选择题,他们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她希望这个人是杰。
反正她自己也活不好啦。
这是杰呀,她怎么不会愿意为他死呢?
虽然感觉夏油突然问这种问题很奇怪。
沙溺抓抓脑袋挂掉电话。
明天就回去啦。
一个月不见,很想大家!
还有杰。
总感觉他有些心事,但是她一问,他又不说,她没有能猜出来他心里什么想法的智商,只好早点回去,陪陪他。
她想,她后面的时间门,一定要多多陪陪杰。
不管有什么心事,他还是以前那个他也好,多陪陪他也好。
陪伴是件让人心情会变好的事。
如果他真有什么心事不告诉她,那她就更要多陪陪他啦。
也是因为念着少年,沙溺这次努力做完任务,提前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因为没和大家说时间地点,还是她一个人回去的。
刚下飞机没多久,就接到了夏油的电话。
“阿溺回来了?”
只知道她回来了,不知道她什么点。
“嗯!”
沙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接了个任务,阿溺,不能去接你了。”
“没事呀,我自己回去啦。”
“任务地点离家里很近,阿溺要回老家一趟休息休息吗?我也准备待两天。”
“那好呀!”
上次回家还是去年抽空回去的呢,虽然她家里也没人啦,但毕竟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总归是爱着的。
“好。”
“杰,夏天到啦,我们去水池吧,我想下去游泳,我想抓知了……”
她在这边说了半天,意识到夏油还要做任务,于是挂了电话,换了回家的路线。
半路上,居然接到了五条大少爷的电话。
“羽祢田沙溺,你到哪了。”
“哇哦,你怎么知道我回来啦。”
“老子,老子就是知道。”
“咦,悟,你今天声音怎么怪怪的?”
沙溺听不出来他怎么了,更加不知道此时抓着手机的少年脸上带走一抹从未有过的紧张。
“管你什么事,呸……等下,老,老子……等你回来有话跟你说。”
他!怎!么!了!
五条悟也是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一年几百天那么久。
原来是爱啊。
就算,就算她心那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他也忽然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无论结果是什么。
“好呀,不过要过两天,刚刚杰说他任务地点离家里很近,我也准备回家,过两天回来。”
也没让他现在就说,大概是不在意吧。
少年有点生气,也很酸。
但是挂掉电话,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好像上次,杰在身边说不安的时候,他后面也多了这种感觉。
沙溺回到家的时候,杰正站在院子里喂鱼。
“欸欸,什么时候又有的鱼啊。”
“刚刚放的。”
夏油没有回头,说道。
村子里很安静,比起城市。沙溺和夏油走了一圈,看到熟悉的人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会感叹一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去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她好像在回忆童年?
“杰,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呀?”
转了一大圈,最后转了回来。
他们的秘密基地,那片水池,依旧清澈,以前只有边边上开几朵荷花,今年开了好多,整片水池都有了,她想进去游泳是不可能了。
“阿溺知道大义吗。”
平静的语气,在看向她的时候,眼底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沙溺自然没有看清楚那抹,而是认真想了想夏油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太笼统了,沙溺只好笑笑,没有说知不知道。
“阿溺,会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吧。”
“嗯!”
“可是阿溺以后会结婚,会嫁人,还怎么跟我在一起呢?”
“为什么要结婚要嫁人?我要和杰一直在一起啊。”
“那么,阿溺爱我吗?”
“爱?当然啦。”
“我是说。”
夏油扳过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对视,蓝眸里染上困惑,更多的是坚定,坚定于刚刚她说的话。
“以夫妻的那种爱,而不是亲人或者朋友。”
沙溺愣住。
“我很爱阿溺。”
夏油揉了揉她的头,“最爱最爱阿溺了,就像……嗯……”
找不来合适的形容词,少年眼垂了些,“阿溺,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要和阿溺结婚的那种爱哦。”
“欸!”
在对方认真的眼中,沙溺忽然无所适从,手足无措,听到夏油继续道:“现在,阿溺。”
“愿意为了大义,为了我而死吗?”
沙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直击灵魂的痛楚。
她眼里一下被不可置信填满,机械的朝下看去。
少年抓着一把刀,刺入了她的心脏。
她脑袋空白了片刻,随后有大量讯息闯进去。
好痛啊。
痛的她指尖都在发抖。
但她没有哭。
因为面前的少年哭了。
她第一次看到他哭。
他流泪了。
从眼角处滚落泪珠,和她对视,却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忽然叹了口气,抬手帮他擦了擦眼泪。
“别哭。”
“杰,不要哭……”
她能感觉自己生命在流逝。
好凶啊。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一把刀,就能让她离开这个世界。
她眼睛动了动,悲哀的说:“对不起啊,杰,这段、这段时间门,没有,好好陪你……”
“我还,还没找到,能让你甜一点的东西,对不,对不起……”
“也、也没,搞清楚,你最近,是不是哪里……不开心……对……”
她的话断断续续,越说越费力,搭在他脸颊的手划到他肩膀,已然没有更多的力气再抬上去。
夏油瞳孔缩了缩。
他在做什么?
他真的做了?
“为什么不怪我!”
“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不问我啊,阿溺……”
阿溺,阿溺……
好痛苦,好痛苦,他怎么会,他怎么会啊!
沙溺虚虚的闭了闭眼,终究是费力的抬手,试图抚平少年紧皱的眉。
“杰,杰,杰……”
“真是抱歉啊……如果我,早一些了解杰的心事,杰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她露出无奈悲伤的笑,这种时候竟是还在心疼她的少年。
“阿溺……”
“若不曾遇到我……”
就好了。
他怎会如此?
沙溺缓缓闭上眼。
“杰。”
“早知会遇到你,我一定会飞奔来世间。”
“我不曾后悔。”
至于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好像,没有必要问出口了。
若是她早一些了解他的心思,好好陪他,是不是他会好受一些。
杰啊。
再见啊。
她往后倒去,他的手还保持刺进她心脏的动作,立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嘭。
重物落水的声音。
惊扰了他的世界。
“沙溺!”
匆匆赶来的五条悟,只看到娇小身影落入水中。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只是可惜,她没有听到。
映入五条悟视线的,是被鲜血染红的水面。
他的同期,最强的两人,其中之一,她最爱的少年,手里拿着刀。
他顾不得那么多,可是捞出来的,仅仅是还有些许温度却没有半点生命气息的少女。
“把她还给我,悟。”
黑发少年眼睛血红,伸出手,朝他要人。
“到底怎么回事啊!杰!”
沙溺,沙溺……
溺……
————
好几年过去了。
五条悟仍旧忘不了那一天,精确到秒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从梦魇中醒来。
今天是她的祭日啊。
又是一个夏天。
她明明很喜欢夏天的。
可是后来的夏天,都那么苦。
“要出去吗,悟。”
“嗯哼~我要去买仙台那家喜久福啦。”
“真的不是去看……”
去看她吗。
自己也是刚回来而已。
家入硝子的话没说出口。
那天悟抱着冷透的少女回来,宣布杰叛逃,大概是他们心□□同的无法触摸的伤口。
她才知道这个少年有多爱那个人。
称得上青年的大男孩大大咧咧晃着手里的袋子出去,念念有词。
“才不是去看谁呢。”
他只是去买喜久福的。
少女的墓前有几束花。
几个前辈和同期送的。
五条悟看向某个方向。
在最高处,有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
是后悔了吧,杰。
那边青年望着这个方向,沉默。
风吹起他的衣服,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别哭,不要哭,杰。
——对不起……
——你在做什么夏油杰!你不是说要守护她一辈子吗?你就是这么守护她的啊!
一句句话在耳边回荡,让他陷入时间的怪圈出不来。
心脏疼的快要裂开了。
他明明那么爱她。
怎么就爱到杀了她啊。
什么大义?什么猴子?什么大道?
他只能品尝绝望,像掉入深渊。
无法挣脱。
这世界那么大。
大到让他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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