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所有的学生，都在脚步移开时朝他行注目礼。
很难说他们到底是在偷偷看，还是光明正大地看。
感觉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比赛的时候被战队粉丝们看着，上学这么引人注意还是头一回。
话说，说是校霸……
笪夜视线随性地扫了圈。
在知道自己的注目被他发现，有一小部分会收回视线，还有一部分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虽然他们算是回避了视线，但感觉这些人也不是很怕他。
看他做什么？
记忆里‘笪夜’注意力从没管过旁人，于是也没法确定这是往常都这样，还是……
“夜哥！昨晚南城中那群孙砸被我们教训了！”
一个头发染了棕红色，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一看就仪容仪表不达标的少年跑到他身边，像接头那般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笪夜：？
都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他在意的点是。
“你们昨天打架了？”
上辈子笪夜为了生计奔波，哪怕总是待在不算干净的小巷中，也会对打架这事避而远之，当然如果有人非要找茬，为了自保他也并不怕事……
收留他的老板有个跆拳道黑带的好友，教导过他一段时间。
不过后来进了烈阳，职业选手私下不能斗殴，也不能做比较出格的犯法事情，这些不管是被发现还是被举报，都会被取消比赛资格，他就再也没跟人打过。
笪夜视线把身边少年上下都扫了遍，倒是没发现被人殴打的痕迹。
他感觉有点头痛。
上辈子附近这两个学校是这样的关系吗？
他好像基本没有关注过，也不清楚他们生态是怎样的。他虽然有现在这个自己的记忆，但记忆这种东西本来就庞大杂乱且会变得模糊。
笪夜都是挑印象比较深刻的重点去重新记忆信息，而不是去回忆记忆当中的一点一滴。
“啊，没有……”大概是觉得没打起来很丢脸，反正笪夜估计是不能理解这种情绪，红毛小伙不好意思地说，“夜哥您不在场，他们没敢打。”
什么，难道对面还非得他在场的时候才打架？
笪夜下意识想完后，觉得这个‘他们’可能指的是友军，也就是第三高中的混混们。
不管怎么说没打起来就好，昨天他也是因为觉得他们不会打起来才没过去的，万一他们打起来受了伤，他是真的会苦恼。
比起去翻记忆里不知道有没有的内容，笪夜决定直接问面前的人：“嗯，为什么我不在你们就不敢打？”
红毛行了个完全不标准的，让人怀疑他军训是划水过去的军礼：“因为您是老大啊！”
笪夜：“真的？”
红毛：“……没有，因为您打架很厉害。”
笪夜：“那我打架打得多吗？”
红毛：“没有，您不喜欢打架，更喜欢读书。”
笪夜：“？”
笪夜：“那我为什么会成为……你们的老大？”
红毛诧异，还是老实回答：“呃……是上一任老大被您打败之后，强烈要求的，说您一定能带三中更上一层楼！！我们大家都心服口服。”
什么心服口服，不会是过来找茬被打服的吧？
有了模糊的记忆关键词，笪夜分心翻了下，很快就翻到具体的情况……还真是被打服的。
怪不得昨天那个金发的少年是那种反应，一副瞧不起他却又怂的样子。
原来‘他’也不是主动去当这个校霸的。
笪夜注意到红毛的视线，那双眼睛不知为啥带着点不安跟期盼，还有崇拜。
其实面前的少年长得也算清秀，可身上那股痞气跟耳钉染发把他弄得看起来就很糟糕……属于正常人看到就想绕着走的。
笪夜没忍住：“学校不能染发的吧？”
昨天南城中那个学生的头发记得也染了茶金，你们这两个学校的不良学生都这么有钱吗？
红毛视线飘忽了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老大特别像那种真真正正的好学生，像风纪委员似的，下意识说道：“我，呃，天生红发！”
笪夜：“……真的？”
当我瞎呢，发根都是黑的呢。
红发垂下头：“染的。”
笪夜：“学校不管？”
红毛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管的……”
行吧，估计是叫家长也没用吧，笪夜注意到对方的表情跟肢体细节就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
他用刚刚探情报拖延的时间总算是翻到了红毛的外号，转移话题道：“阿五，昨天作业写了吗？”
少年的本名叫黎五，外号也简单。
“啊……啊？”黎五懵了。
什么，作业？昨天他都直接翘课了，哪里知道啥作业啊。
笪夜露出微笑，温温柔柔地注视他，语气也很轻柔地说：“我记得你跟我是一个班的，对吧？我最近不想写作业，就拜托你了，可以吗？”
黎五：“是，是！”
一个总是满脸冷淡对什么东西都有些爱答不理又长得好看，且还被不少不良少年背地里敬畏的人突然这样笑起来，他感觉自己背后寒毛都竖起来，浑身激灵，顾不上笪夜的要求自己做不做得到，就先答应下来了。
下秒他还没来得及苦恼老大布置的任务怎么解决，就听笪夜问。
“你刚刚说的教训一顿是怎么回事？”
既然没打架，用什么教训的。
黎五给他解释道：“是这样的，自从您当上老大后，南城中那边打架跟成绩都比不过我们。然后因为一哥他们的关系，打游戏也比不过。南城中那边就一直想扳回一城，昨天傍晚他们过来下战书，说要用游戏一决胜负，以此决定南边广场下个月的归属。”
黎五嘟囔：“原本好像是想跟我们约个时间的，这一看就有陷阱啊，他们肯定是找到外援了！总之，一哥打断他们，把人拉去黑网吧虐了顿……南城中那群人走之前好像说让我们等着，要跟您单挑轮回之地。”
呃，三中跟南城中的不良少年都知道笪夜是个连扫雷都不会玩得电脑白痴。
于是说到这句的时候，黎五小心翼翼地看了笪夜眼，见他表情没有异色后，才松口气继续往下说。
“总之，一哥很生气，跑去南城中找他们教导主任举报了。”
“咳咳咳咳咳……什、什么？”笪夜本来边听边在思考的，但听到黎五最后一句，咽口水时不小心吸气，被自己呛到了。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正常来说从小学的时候大家就都不跟告状的玩吧！他以为不告状是潜规则，你们是不良诶！
想想从昨天开始接收的信息量，笪夜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一直在被刷新。
你们算什么不良！！
昨晚那位就看着挺单纯，估计没什么坏心。
现在的友军看着也挺单纯，且操作还离谱。
黎五可能也觉得这么做不太好，说道：“呃，一哥说绝对不能让他们跑到您面前来，就……”不过讲到这里的时候，黎五的情绪就又升起来了，“嘿嘿，他们今天肯定要被训。”
你还挺高兴！！
笪夜能理解，甚至明白那个一哥为什么这么做，估计觉得他被羞辱了，更不能让他真的跟那些人比赛然后输掉，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boss把南城中ban了。
但……这是什么保护欲。
他是校霸还是吉祥物啊？
三中的学校建在山边，大家上学除了旁边分支出去的并不算好走的小巷以外，就只有一条正路大道通向学校，路程七百米就在笪夜跟黎五的对话中走了过去。
笪夜刚靠近校门，就感觉被盯着看的视线氛围变了。
如果说先前的围观还勉强属于日常的范围，现在就很异常，校门旁边写着第三高中名字的大石头围着不少人，且那边‘悄悄’看他的人们还会窃窃私语。
笪夜挑眉，走过去，在旁人自觉让开的情况下看到石头上被胶带贴着几张纸。
估计是怕被风吹掉又或者被人撕掉，整个石头上各个角度都贴得严实。
【战书】
至笪夜：
半个月后轮回之地的高校争霸赛，以最终名次定胜负。
赢的队伍能让输的队伍无条件做一件事。
南城中敬上。
笪夜：……
感觉浑身汗毛起来了，为什么要在这种战书上面写他的名字啊！住手啊你们这些幼稚鬼！
“啧，大意了。”
黎五顺利地跟着他挤进来，看清纸张上内容后皱紧眉咬着牙根，当他眉间染上了烦躁的时候，旁人就看不清他原本称得上清秀的五官，加上压低的声音，这个时候就确实特别像不良了。
附近的学生没敢久留，刚刚还留在这附近看戏，现在警觉点的都跑了。
他好像真的特别生气，让笪夜有些意外地看过去。
“老大，我去找一哥想想办法。”他低着头，跟笪夜说完就要往校外跑，被笪夜眼疾手快地勾住了衣服。
你们都是逃学翘课惯犯了是吗？
跟他走一道上学，不是为了来上学而是觉得能在上学路上堵到他是吗？
“行了，战书就战书呗，多大点事，快上课了别乱跑。”
他们非要用轮回之地对战，先不说笪夜本来就可以不理会，单说现在的他跟人比赛打轮回之地，他都良心痛。
这跟欺负小孩有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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