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那四个绑匪失踪的消息被播出在了新闻上。
夏油杰对这条新闻并没有任何想法。
愧疚吗,大概是有一点。
很抱歉让那些警察加班了。
至于负罪感什么的,完全没有。
当他们决定杀人的时候,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更何况夏油杰对他们实在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
谋财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害命呢?
生命是珍贵的。
夏油杰深刻的赞同这一点。
解决完这个小插曲,夏油杰又试图联络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君,但是这一次梧桐蝴蝶的回答简略到不行。
“每天往里面输送咒力即可。”
行吧,单方面联络,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觉得这样挺好,感觉就像多带了一个人出来,一个人嘛,总会孤独的,反正他说的话真君说不定也听不见。
二月份的伊豆有寒绯樱和油菜花,还有一年一度的烧山活动。
或许是为了让草木保持茂盛,又或许是为了吸引游客,又可能是为了保持传统,伊豆的大室山会进行烧山活动。
当橘红色的火焰像吃布丁一样,一口一口把山上的草木吞噬殆尽,橘黄色的火焰从山脚蔓延,一齐向着山顶前进,留下身后黑色的灰烬和灰白色的烟。
烧山活动也许的确是震撼人心的,但是夏油杰是在感受不到什么意义。
相比起来,还是樱花和油菜花更符合夏油杰的心意些。
街道是寒绯樱的主场,田间就是油菜花的舞台。
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金黄,长势很喜人。风轻轻一吹,就好像一只手,搅动了流动的黄金。
鼻尖是樱花淡淡的香气,眼前是大片大片的黄金,这让夏油杰的心情很好。
余光瞥见一个站在油菜花里的虚影,夏油杰笑了笑。
那位真君站在花田里,比任何黄金都要灿烂。
雨天总是令人讨厌的,尤其是那些似乎下不完的连绵细雨。
他早早就离开了伊豆,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带着肩头那只蝴蝶前进了。
期间也碰上了一些不错的咒灵,他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每次他放咒灵的时候都有种冲动
“就决定是你了,皮*丘!”
年轻人总要有些做梦的权力,对吧?
他现在就觉得他在做青春中最炽烈的梦。
不过不幸的是,这一次,他遇上了他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的咒灵。
由落水之人的怨念汇聚成的咒灵,速度快到几乎让人无法反应,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把他从岸边拖进了水里。
手脚都被黑色的发丝缠住,没办法动弹,没办法反抗,他几乎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在沿着湖边找了一夜,谁又知道这次的咒灵会出手出的那么果断。
太阳大概快升起来了,不过很快应该就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要死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感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拽出了水面。
当他大口大口的呕出水来,回头看到的却是熟悉的背影即将升起的红日。
真君还是提着那把据说叫和璞鸢的枪,如同飞鸟一样轻盈的在水面着落。
还是下着雨,细雨。
水面上映着飞鸟的倒影,还有一大轮即将升起的红日,湖面被染上炽烈的红色,随着波纹一起荡漾,湖面下沉寂着不详的黑色,却在翠绿的枪尖下消弭,退散。细雨扰乱了湖面,赤日映红了湖光,波光荡漾中,他眼中只剩下那只湖面上的飞鸟。
雨天似乎也不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独自一人旅行,夏油杰已经习惯了坐车买两张车票,住店的时候开双人间。如果不是虚影没办法吃东西,他估计每顿饭都要点两人份。
没办法,他不是一个人。
梧桐蝴蝶仍然趴在他的肩头,做着最正确的指引。
他手里头的咒灵越来越多,那串念珠越来越长,双折起来,几乎已经要有真君那么高。
某一次的除灵是在一大片的芦苇荡。
那是一片水泽,被大片大片的芦苇所包裹,风一搅动,就像奔跑着的马的鬃毛。
这里确实很美,却不是夏油杰去过的最美的地方。
但是奇怪的是,在夏油杰的视野里,墨绿色的虚影固执的在芦苇丛里站了一整夜。
并没有做什么,只是静静的眺望着远方,在流动着的芦苇群里,那一抹墨绿色是唯一的静景。
孤独又寂寞。
有芦苇的地方以后还是少去吧。
泥轰总是少不了烟火大会这样的活动的。
夏油杰付钱买了两根苹果糖,一根吃着,另一根拿在手里。
摆满摊贩的街道上空挂满了红绳与灯笼。
下雨了,撑起主办方为大家发放的雨伞,出乎预料的是红色。
夏油杰走的有些远了,感知到咒力的波动,抬头一看。
那位真君就坐在那些复杂交错的红绳上,下面是涌动的红伞,头顶是青灰色雾蒙蒙的天空,显得热闹又寂静。
仙人也会感到寂寞吗?
会的吧。
夏油杰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糖,有些不确定的想。
夏油杰开始对着肩头的蝴蝶说话。
之前虽然也会说,但毕竟说的不多,现在不一样了,他甚至不在意旁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一有时间就会对着肩头那只蝴蝶喋喋不休。
但是肩头那只蝴蝶从来没有回应过他。
时间长了,连他自己也怀疑,真君到底听不听得到他说话。
某一日,他又向往常一样,像记日记一样把一天的经历对着蝴蝶诉说,这一次,他得到了两个字。
“聒噪。”
心情一下子变得美好。
为了躲避夏天的暑气,夏油杰带着蝴蝶去了青森。
据说是《l猫》的真实场景还原地,不知道去那里会不会遇见龙猫。
青森这个地方,和它的名字一样,绿的有些不太真实。
路过一条小溪,正值中午。
本应该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但是肆意的阳光全部被树木所遮挡,翠绿色的草木倒映在溪水里,把溪水变成了一块翡翠。
整片森林都是绿色的,把好不容易窜进来的阳光也染成了绿色。绿的让人舒心,绿的让人感叹。
就好像嘴里含了一颗薄荷糖。
还是根据着真君的指引,夏油杰无视了警告的路牌,深入了森林内部。
地面铺着上一年留下来的枯叶,有些腐烂了,踩上去就像一层松软的地毯。不知何时倒塌的树木上趴着茸茸的苔藓,微微挠着人心。
他最终找到了一具不知道何时埋在这里的白骨。
外加一只看起来有些弱气的咒灵。
通过契约传来的情绪并没有怨憎与不甘,只有大片大片的遗憾,像被子一样,把他整个个人都裹了起来。
你在遗憾些什么?
他看看那具白骨,又看看那只弱气的咒灵,叹了口气。
把这具遗骨收敛起来,交给了警方,在这之后他又踏上了新的旅程。
在枫叶把京都染红的时候,他蝴蝶带着他来到了京都。
白天的京都就好像燃起了一场大火,对每一个进入京都的游客进行了无差别的攻击。
枫叶的红色与别的红色不同,肆意张狂又静谧安详,但在温柔的夜色笼罩之下,灯光又赋予了红枫别样的温柔。
古老的京都给了夏油杰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一座神社里,他得到了一只新的咒灵。
在付出血与泪的代价之后,他最终将那只咒灵收入麾下。
血与泪的代价指的是他那把价值三亿日元的咒具破了个边角,回去他可能要面临道成住持友善的指导。
不过收获也是喜人的。
他得到了一只东方龙型的咒灵,能完美满足一个青春期男孩对帅气的所有妄想。
最重要的是,这只咒灵能飞,而且能飞的很高,很远。
这代表着他终于能不用买票的到达目的地了。
抚摸着这只咒灵中颜值巅峰的大家伙,夏油杰想了想,最终给这只咒灵起名为——虹龙。
飞翔在红叶之中的长龙。
寒冬和苦夏一样难熬。
不过相比起来,他还是更讨厌苦夏,至少在严冬他还吃得下饭。
并没有去什么著名的景点,这个冬天他去了个没什么人去的滑雪场。
这座滑雪场的训练难度颇高,一般只有学生和很少的滑雪爱好者会来。
来之前他已经买好了全部的滑雪设备,一是对新玩意的好奇,二是真君对他说。
“可以去看看。”
夏油杰有时候真的很想知道真君到底是怎么知道咒灵的方位的。
是靠鼻子、眼睛还是耳朵?
这是个诱人的问题。
但是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只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仙人。
夏油杰那么想着,从山坡顶一跃而下。
他确确实实是个新手,但是他可以用咒灵作弊。
大概离坡底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真君叫停了他。
“停一下。”
由于他滑的太快,最终只能甩出咒灵来强行减速,险些把整个个人埋进雪里。
“往右走七步。”
他根据引导,找到了一棵很大的白桦树。
他确确实实在这里找到了一只全新的咒灵——一只狗。
看上去就很正常的一只狗,然而这就是最不正常的一点。
咒灵大多是扭曲的,因而变得畸形,恐怖。
面前这只咒灵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西伯利亚雪橇犬一样。
试探性的伸出手,他得到了这只银灰色大犬的戒备和低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之前从未动过的蝴蝶飞到了这只咒灵的头上,停留了片刻。
在蝴蝶飞回他肩头的时候,他只得到了一个回答。
“走吧。”
最终那只银灰色的雪橇犬也化作了一颗珠子,串在了他的念珠上。
临走前,他发现这棵白桦树上有一个巨大的伤疤。
像只眼睛。
他终于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顺便一提,由于冬天实在太冷了,坐虹龙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买的新干线。
也就是在踏上东京土地的一瞬间。
他没想过自己差点会把命也交代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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