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通敌的消息,震惊朝内外。
少数不太相信的官员有些咂舌。
焦将军这辈子为大夕朝镇守边疆,几番出生入死,甚至都顾不上缠绵病榻的发妻。
发妻十几年前亡故,他膝下也只剩一个老来女。
子嗣凋零至此的将军府,难道也会招致圣上的忌惮吗?
不管这些人信不信,通敌的人证和无证已经铁板钉钉。
当今圣上在朝堂上大怒,宣判了焦将军最后的结局——斩首示众。
至于他唯一的千金......众多官员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三皇子的身上。
谁都知道焦将军的女儿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如今未来岳家通敌,三皇子会怎么做?
“回禀父皇,儿臣南下治水时与焦小姐结识,已互生情愫。”
“焦将军罪该万死,但女儿家无辜,儿臣有意将焦小姐纳入宫内,恳请父皇恩准。”
这话一出,朝堂其他人纷纷点头,暗自称赞。
焦小姐乃罪臣之后,担不起皇妃的位置。但过往的情义还在,焦将军又为大夕朝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膝下唯有一女,倒也不必赶尽杀绝,进入皇子府服侍三殿下便是最好的安排。
三皇子如此行事,实在仁义!
一些还在摇摆的官员,纷纷将心思打在了殷策的身上。
占了“长子”的优势,又有能力又有实绩又有仁心,堪当大任啊!
皇上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当即点点头:“允了。”
唯独五皇子的脸色非常难看,暗地里瞪了三皇子好几眼。
什么好处都被他给占了!
散朝后,五皇子眼神阴翳地看着三皇子离开,和几个支持自己的权臣对视一眼。
傍晚,几人便聚在茶楼里商讨了一番。
“殿下,镇国将军一倒,他手里的士兵可都便宜了赵副将!你我都知,赵副将是三皇子暗中培养的亲信,这次扳倒镇国将军就有他的手笔。如此一来,三皇子有兵有威望,威胁大增啊!”
五皇子憋屈地闷了一口酒:“他惯会做戏,再这样下去,朝内外都要被他收买个遍。”
“父皇是喜爱本宫,但他也得顾虑其他人的意见。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父皇也会改变主意。”
他没有三哥聪明,也没有他会做表面功夫,唯独得父皇宠爱。
但万一父皇更属意有能力的人,那他岂不是直接被驱除继任范围?
几个同样忧心忡忡的官员讨论几番,最终达成一致。
“殿下必须早做打算!”
“几位大人可有主意?”
五皇子性格如此,围在他身边的人也见不得多周全,接连出了好几个馊主意。
但现实就是需要赌一赌,主意虽馊,实施起来却不难。只要成功,就是一本万利。
五皇子咬牙:“就这样办!”
京城正值多事之秋,各方潮流暗涌。
唯独焦娇始终坚守本心,她什么也没带,只带了衣袖里的铁钗,被一顶小轿抬入皇宫。
她到底还是接受了殷策给予的“退路”。
从皇子妃变成不起眼的妾室,换谁都会感到屈辱,但焦娇没有。
她的心里只有恨意。
父亲对大夕朝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情!
焦娇的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他一死,带出来的十万将士正好由本王安插的副将接手。如此一来,大事必成!”
这是预知梦里,父亲怒急攻心、一命呜呼后,殷策说出来的话。
副将是殷策的人,诬陷父亲简直太容易!
所有的罪名都是殷策扣上去的!
焦娇的眼泪早就在将军府门前哭干了,她根本救不了父亲,也无法挽回局面。
哪怕丢掉这张脸,献出这具身子,朝着殷策三叩头六叩首,他也不可能放过父亲。
他心系皇位,一切都比不上他的权势欲/望。向这种人求饶,她宁愿去死。
只是父亲,她的老父亲。为了大夕朝鞠躬尽瘁、拼死搏杀三十载,最终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苍天不公!
焦娇抱着满腔仇恨,继续磨自己的铁钗。
被打发到这个无名小院后,看守她的侍女侍卫早就撤掉了。
焦娇只期盼殷策能早点来她的院子,好叫她杀了这厮。
若是失败,大不了随父亲一同去死。
是夜,殷策真的来了。
没人能想到他今晚会出现在一个罪臣之女的院子里。
“你倒是乖顺,比之前懂礼了许多。”
殷策看着朝他行礼的焦娇,冷笑一声,径直踏入寝房,坐在了床榻之上。
“过来,替本宫更衣。”
焦娇暗自捏拳,忍下了这好大的屈辱,乖乖地走到床边。
她伸出双手,刚要解开他的腰带,就又听见一道更加恶心的吩咐。
“本宫好心施舍你一个安身之地,就莫要再摆出这幅娇贵小姐的姿态。你现在只是一个贱妾,服侍本宫宽衣时,需要跪着。”
焦娇猛地抬头,眼底的错愕和震惊来不及掩饰,直直地映入男人的眼底。
看到她这幅模样,殷策的心情更好了。
“怎么,没听见本宫的话吗?”
焦娇的手指掐进掌心,她有过预期,但还是低估了殷策的阴翳。
什么仁心什么忧国忧民,他就是一个无耻的小人!
殷策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折腾她。
他厌恶极了那条妖蟒,连带上憎恶与它厮混过的焦娇。
“不愿意?”他伸出手,钳住貌美女子的脸颊,阴沉地打量了几下,突然嘲讽道,“本宫还以为你有多放浪,一个没出阁的官家小姐,竟然同一个妖孽无媒苟合。”
“你与它相处足足半月,该不会在荒郊野外就把身子给它了?”
“还是说,它的本领征服了你,让你乐不思蜀?”
他的话太难听,焦娇恨不得直接拿出铁钗捅.进他的脖子,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才好。
“为什么不说话?”
殷策的手指加重,在那张白皙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了三道重重的红印。他越说越来劲,仿佛光是羞辱焦娇,就能获得精神上的快感。
“你知不知道,你在跟一条妖蟒在交/姌?”
他的手掌下滑,摁在焦娇的腹间。
“畜生知道什么?它只知道发青与繁衍,将卵产在你的身体里,吸尽你的精血,最后剖开你的身体钻出来。”
明明是他自己在说,但说到最后,他却开始犯恶心,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跪下,给本宫宽衣!”
宽个屁!
焦娇的耐心也只能维持到这里,袖子里的铁钗瞬间滑到手心,猛地扑到殷策的身上,手里的铁钗精准狠地朝着殷策的脖子扎去。
“去死吧!”
殷策的腰伤还没有好,被焦娇这么一压,也就没有全盛时期那般反应灵敏。
脖侧被划出一道重重的血痕,还没来得及深入扎伤,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男子与女子的体力终归不同,殷策只使了五分力,就将焦娇手里的铁钗抢了过来。
“找死!”
他挥臂甩开身上的焦娇,后者被甩到了地上。
鲜血已经流入了衣领,铁钗划伤的伤口并不致命,却还是留下了一道颇深的痕迹。
殷策没料到焦娇到了这会儿竟然还如此叛逆。
“好,你很好!”男人怒极反笑,“看来你是完全没想过焦将军的生死,从头到尾都愚蠢至极!”
“呸!”
焦娇哪怕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也必须先把心底的恶气出了。
“通敌叛国是砍头的大罪,你害我父亲至此,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殷策,你是不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殷策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嗤笑道:“你知道了又如何?现在没有什么将军小姐,只有本宫的贱妾焦氏。你就算知道的再多,也没人会信你。”
焦娇咬紧牙关,爬起来再次往上冲。
她不止磨了一支铁钗,手里还有一根。
“不知所谓!”
哪怕殷策还忍着腰伤,行动有些不自如,但到底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男子,轻轻松松就能卸掉第二支铁钗。
三番四次被刺杀,他的心头也实在是恼火。
必须要狠狠地给这蠢货一个教训,她才知道厉害!
殷策伸出脚,狠狠地踹向焦娇的腹部。
他习武,力气也大,这一脚若是真的落实,寻常女子怕是五脏六腑都要移位,鲜血狂吐不止,说不定后续还要躺床休养一年半载。
焦娇畏惧地闭上眼。
她终究是害怕的,可比起殷策的羞辱,她宁愿承受这一脚。
最好是在黄泉碧落与父亲相见,或许、或许还能见到那条妖蟒盘踞在奈何桥。
预期中的重击并没有落到身体。
在殷策的右脚离焦娇只剩下两寸距离时,一团黑色的雾气从焦娇的腰间冒出,凝成一面黑色的屏障。
而三皇子的脚,就正中阻碍,踹出的力道瞬间反弹。
砰!
“啊!!!”
男人的惨叫声响起,又乍然停下。
焦娇吓得忙睁开眼,及时地捕捉到这惊人的一幕——殷策的身体呈一道抛物线飞在低空中,落下时砸到了寝房里粗陋的木床,他的后腰又恰好地击中了手臂粗的床头架。
这还没完,焦娇被分配的这处院落偏僻又寒酸,所有的摆设陈旧又腐朽。
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砸在床头架上,又重重地砸落床面,反弹起来的力道直接将陈旧的木床......压塌了!
撞击声刚停,倒塌声又起。
殷策早在撞到后腰时,就眼前一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彻底晕了过去。
后面的一连串床具崩塌,都没有了任何反应。
焦娇吓得跌倒在地,本能地往后挪动了好几步。
一枚黑色的鳞片从腰间掉落。
是她在陈知府府中,抠下的那枚蛇鳞!
焦娇迅速地捡起它,握在手心时微微发热,仿佛“无为道长”曾经传递给她的温度。
“殿下!”
“殿下,发生什么了?”
守在门外的大太监听到声音,很快就带着一堆人,乌泱泱地冲了进来。
等他们进来一看,发现自家殿下被压在一堆腐朽的木板里,生死未知。
“殿下啊!!!!!”
大太监凄惨地哭嚎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
“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不,快把殿下救出来,救殿下要紧!”
一阵兵荒马乱,谁也没顾得上理会一旁的焦娇。
直到殷策被搬出来,大太监才想起罪魁祸首。
寝房里只有殿下和新纳的妾室,殿下遭受重创,明显就是这个妾室所为!
“把她绑起来!”
“扔进柴房!等殿下醒后再发落她!”
尖锐的小嗓刚落,另一道焦急的大嗓又从院外响起。
“殿下,出事了殿下!”
三皇子宫内的侍卫长急急忙忙地冲进偏僻的院子,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大喊。
“殿下,五皇子逼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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